第五章 领主与协会 第三节
我原以为赛尔是个喜欢打岔和东问西问的人，就像大人口中那些像牛虻一样缠人的娱乐新闻记者那样。不过赛尔一进入工作状态就显出很高的专业水准。他从不轻易打断大家七嘴八舌的叙述，只是在特别含混不清的地方简明且切中要害地提出问题，随后又在笔记本上记下寥寥数笔。他在聆听时表情认真仔细，还会向说话人频频点头，做非口头的交流。拜赛尔的引导所赐，原本支离破碎的事情条理变得明晰起来。不过我注意到还有一处颇为含混的地方，就是我们与艾莉娜分开时他们经历了些什么，凯伊路是怎么加入的。虽然艾莉娜和塞西尔说是路上碰到的，帮助他们打退黑衣人的追击，不过总有些微妙的怪异感。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东西，现在不值得深究。
讨论到中途的时候塞德里克也下到二楼来加入我们，随后就主要是大人们讨论事情的细节。我、埃文、艾莉娜和瑟薇儿只能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瑟薇儿显出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耐心，她没有一丝一毫厌烦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小口喝着杯里的热茶。
“让孩子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吧，他们肯定饿了。”安德莉亚突然用指节扣响桌面，向罗纳德提议道。
罗纳德一听，连忙站起来走到我们这边。“很抱歉，孩子们，是我疏忽了。你们在提尔斯的衣食住行暂且由协会来支持。不用客气，这是协会的工作规定。”罗纳德边说着边从兜里掏出几枚金色的第纳尔放到我们面前。
塞德里克直起身子向我们笑了笑，说道：“抱歉，原本应该是我陪着你们去的，不过我们还有很多事要讨论。”
格鲁格先生说道：“亚瑟他们能应付，请不用担心。”
我点点头：“嗯，只是出去走走，找点东西吃的话当然没问题。艾莉娜去呼吸点新鲜空气总不是坏事。”
埃文笑了一下：“即使亚瑟迷路了，我也能找回来的。”
我轻轻推了他一下：“真是多嘴。”
众人都轻笑起来，原本沉重的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我们从协会走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如果还在雅诺斯村，此时已经是准备洗把脸上床睡觉的时间。不过提尔斯依旧灯火辉煌，来往的人群比我们进城时更稠密了。
“怎么，现在去哪？”我尽量用平常那种轻松的语气说话。
“沿着这条街看看吧，万一真的在城里迷路会给其他人添麻烦的。”埃文说道。
“这我没意见，不过艾莉娜……”我压低声音回头看了看她，她现在正牵着瑟薇儿的手，脸色还是很不好。
“啊，我没事的。不用太在意我。”艾莉娜听见了我和埃文的谈话，朝我们笑了一下。
“艾莉娜姐姐，不要伤心了……我连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都不记得呢。”瑟薇儿拉了拉艾莉娜的手，脸上浮出天真的笑容，与她令人同情的安慰话语非常不相称，让人心疼。
艾莉娜用力眨了眨眼睛，用另一只手抚摸着瑟薇儿的头，柔声说道：“没关系，我会帮你找到他们的。”
瑟薇儿高兴地用力点点头。
“好，我们就随便往前走走，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转移话题，领着他们往街道右边走去。
我们一间一间店铺看过去，提尔斯的商品真是五花八门。橱窗里放满做工精细的衣服，魔科学用具，还有各种各样的工艺品。艾莉娜和瑟薇儿几乎在每个橱窗前都要停下来，瑟薇儿天真的笑容和话语实在是一剂良药，艾莉娜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已经和她平常的样子差不多了。
最后我们在一家看起来布置简约，但香气四溢的餐厅停下。
“我们在这里吃点什么吧。”我提议道。那香气将我的饥饿感毫无保留地激发了出来。
“是啊，看起来也不是特别贵的餐厅。”艾莉娜附和道。
“怎么样，瑟薇儿？我们在这里吃点东西吧。”埃文弯下腰去笑着向瑟薇儿问道。
“嗯，我的肚子也饿了。”瑟薇儿点点头。于是我们四人推门进去。
这家店的店主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我们进门时他正在柜台那里擦拭餐具。
“嗯？没见过的客人，过了饭点你们一定饿了，来，到这边坐下。”那店主看见我们便从柜台那里出来，热情地招呼我们。
我们听从他的安排在靠窗的一副桌椅处坐下。之后又点了他推荐给我们的菜单。
“我们也来讨论一下村子的事吧。”刚刚坐下来，埃文便收起了刚才的笑容。
我没想到埃文会在吃东西的时候还提起村子里的事，艾莉娜的脸色刚好了些，这不是又往我们的伤口上撒盐吗？
“埃文，不能换个时间吗？”我略有些气恼地对他说道。
埃文看了我一眼，说道：“亚瑟……我们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也该有些自己的打算，好多东西当着大人的面是不好说出来的。”
“瑟薇儿也还在呢。”我反驳道。
“瑟薇儿的处境跟我们是一样的，应该算作我们的一份子。”埃文的表情很严肃。
“我们不能晚点再讨论这个话题吗？”我撇过头去。
“我同意埃文的话，有些事情确实……我也想听听你们想法。”艾莉娜说道。
“好吧，好吧。既然艾莉娜这么说。”我叹了口气。
“嗯。最基本的问题，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埃文说道。
“真是太笼统了，埃文，这怎么回答得上来。”我哼道。
“好吧，我往近了说。首先，我们肯定回不到以前的生活了，不要在心里抱这样的希望。其次，发生了这种事情，教会对艾莉娜的安排肯定会有所变动，艾莉娜该怎么办？”
艾莉娜抿了抿嘴：“即使有所变动，也只是人员和路线有什么变动吧。我感觉怎样都无所谓了。现在我是彻彻底底地一无所有，就像浮萍一样，只能听凭水波的摆布。”她惨笑了一下。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和埃文始终都是跟你站在一起的。”我肯定地说道，但心底里知道这句话实在是底气不足。即使我和埃文始终都愿意跟她在一起，我们又能走多远呢？
“嗯，这个我相信。我现在也只有你们了。”艾莉娜朝我笑了一下，她的笑容还是那么动人心魄，我的心里瞬间充满暖意。
“这点我也同意。但是事情不会一帆风顺，艾莉娜还没出发就遭遇这样的变故，教会的安排只会更加谨慎小心，到时我们恐怕连艾莉娜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我没有说话，艾莉娜也没有。埃文说的一针见血，要跟艾莉娜在一起恐怕是难上加难。
“我的事暂且放一放吧，怪让人难受的。那么你们呢？你们怎么想的？”艾莉娜笑了一下，僵硬地转移话题。
“……恐怕我们……”埃文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我要报仇，把那些该死的精神病一个一个揪出来算账。”我咬着牙说道。
埃文看着我，过了一会儿，说道：“亚瑟的想法和我一样。没法原谅他们。”
艾莉娜看看我，又看看埃文，低声说道：“这种仇恨是不会带来好结果的……虽然我也很不甘心，但即使把那些人统统找出来，然后一个一个处理掉又如何呢？村里人只会永远待在女神身边。”
“你就是太善良了。”我抱起胳膊，撇过头去说道。
“亚瑟……”埃文叹道，但不知道该接着对我说什么。
“我或许会去给领主干活，去当个士兵，或者……自由骑士也是个选择。总而言之我要变强，强到比吉恩队长那些人还强得多，然后把那些人再揪出来。”我说道。
“这……这的确是手段之一。但亚瑟，人不能只靠仇恨活着啊。”艾莉娜握住我的手。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自己该做什么了。艾莉娜，叔叔和婶婶的事我绝不会忘记的。”我闭起了眼睛。
“好吧，这些东西再往后放放。还有最后一点，就是瑟薇儿的事。”埃文说道。
“嗯？我的事吗？”瑟薇儿放下木勺，歪着头问道。
“嗯，就是瑟薇儿的事哦。以后到底该怎么办呢？”艾莉娜摸摸她的小脑袋。
“不能跟姐姐在一起吗？是姐姐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瑟薇儿疑惑地问道。
“不是的，姐姐也想跟你在一起。”艾莉娜微笑着答道。
“那就好。”瑟薇儿笑了，“我想跟哥哥姐姐在一起。”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艾莉娜微笑着不断摸着瑟薇儿美丽的金发。
“诶嘿嘿。”瑟薇儿也笑了，笑得很可爱。
结果我们的谈话就这样没头没尾的结束了。不过这种茫然其实没有必要，因为如果麻烦事一旦找上门来，是没那么轻易摆脱的。
之后的第二天，提尔斯日报就刊登了关于雅诺斯的消息，那则新闻占据了整个版面，赛尔将我们经历的事情详细地写了下来，当然他没有提我们的名字。不过这件事确实引起了轩然大波。我们第二天早上从旅店出来时就能看见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人，自由骑士协会的告示板附近也聚集了一大片好奇和不安的人。卫兵的数量比昨天多了许多，这些身穿轻甲的青年人不断在街道上穿梭，一面大声吼叫一面维持秩序。还有些卫兵在街道上纵马狂奔，背上背着专门为官员和领主送信的牛皮背包。“伯雷尼亚帝国的挑衅”、“战争前兆”、“占山为王的强盗”，种种传言和猜测都可以从过往的人那里听到。
我们刚进协会时就看见罗纳德一边跟不同的人快速交流，一面处理一摞摞堆在桌面上的文件。他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手边放着一杯茶，不过盛满茶水的杯子里早就没有一丝热气了。
“啊，你们来了，休息得好吗？”罗纳德看见我们走进来，连忙拨开人群向我们走来。
“嗯，休息的很舒服。很感谢你，罗纳德先生。”格鲁格先生朝他微微倾了倾身子。
“我们还要赶快上路啊，承蒙你照顾了，罗纳德先生。”吉恩队长领着三个骑士走在我们后面，他也朝罗纳德打着招呼。
“事实上，关于这件事……”罗纳德面露难色。“今早提尔斯的领主奥尔德?艾洛伊爵士派人到协会传话，说务必让几位在自由骑士的陪同下前往他那里。如果未经他的允许私自离开，就会被视作畏罪潜逃。”
“什么！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堂堂教会骑士和教会神父，难道被当作罪犯了吗？”吉恩队长顿时发起火来。
“请您冷静些，别大声嚷嚷。”罗纳德先生推了推眼镜，连忙转头示意那些往我们这边看的人这里没什么事。
“教会的事领主可管不着，我们这儿是卡洛斯王国，又不是伯雷尼亚帝国。”吉恩队长愤怒地说道。
“但是，”罗纳德擦了擦汗，“吉恩骑士，这确实是一件关乎领主和协会的大事。如您所知，卡洛斯王国不同于伯雷尼亚帝国的集权制，很多政府权力是下放给各个领主贵族的。我们也有义务在这些大事上与领主合作。而且，如果能得到领主的帮助，诸位的旅途想必也会顺利许多。这种时候请暂且忍耐，去一趟吧。”
“我们已经耽搁了时间，现在一定要以任务优先啊。”吉恩队长愤愤地说道。
“吉恩队长，罗纳德先生说的有道理。而且我们毕竟也受了协会的照顾，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让协会为难了吧。”格鲁格先生劝道。
“是的，神父先生真是通情达理。而且一旦领主发起火来，真的把各位当作罪犯追捕，那不是更加麻烦吗？”罗纳德一边点头一边又对吉恩队长说道。
“好吧，好吧！就去见见那个狂妄的领主。”吉恩队长咬着牙答应道。
“好的，我这就让塞德里克和安德莉亚陪着你们去。而且，请千万记住，艾洛伊爵士是国王陛下亲封的伯爵，最好不要在他面前太蛮横。”罗纳德推了推眼镜，又仔细地叮嘱道。
吉恩队长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讨论到中途的时候塞德里克也下到二楼来加入我们，随后就主要是大人们讨论事情的细节。我、埃文、艾莉娜和瑟薇儿只能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瑟薇儿显出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耐心，她没有一丝一毫厌烦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小口喝着杯里的热茶。
“让孩子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吧，他们肯定饿了。”安德莉亚突然用指节扣响桌面，向罗纳德提议道。
罗纳德一听，连忙站起来走到我们这边。“很抱歉，孩子们，是我疏忽了。你们在提尔斯的衣食住行暂且由协会来支持。不用客气，这是协会的工作规定。”罗纳德边说着边从兜里掏出几枚金色的第纳尔放到我们面前。
塞德里克直起身子向我们笑了笑，说道：“抱歉，原本应该是我陪着你们去的，不过我们还有很多事要讨论。”
格鲁格先生说道：“亚瑟他们能应付，请不用担心。”
我点点头：“嗯，只是出去走走，找点东西吃的话当然没问题。艾莉娜去呼吸点新鲜空气总不是坏事。”
埃文笑了一下：“即使亚瑟迷路了，我也能找回来的。”
我轻轻推了他一下：“真是多嘴。”
众人都轻笑起来，原本沉重的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我们从协会走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如果还在雅诺斯村，此时已经是准备洗把脸上床睡觉的时间。不过提尔斯依旧灯火辉煌，来往的人群比我们进城时更稠密了。
“怎么，现在去哪？”我尽量用平常那种轻松的语气说话。
“沿着这条街看看吧，万一真的在城里迷路会给其他人添麻烦的。”埃文说道。
“这我没意见，不过艾莉娜……”我压低声音回头看了看她，她现在正牵着瑟薇儿的手，脸色还是很不好。
“啊，我没事的。不用太在意我。”艾莉娜听见了我和埃文的谈话，朝我们笑了一下。
“艾莉娜姐姐，不要伤心了……我连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都不记得呢。”瑟薇儿拉了拉艾莉娜的手，脸上浮出天真的笑容，与她令人同情的安慰话语非常不相称，让人心疼。
艾莉娜用力眨了眨眼睛，用另一只手抚摸着瑟薇儿的头，柔声说道：“没关系，我会帮你找到他们的。”
瑟薇儿高兴地用力点点头。
“好，我们就随便往前走走，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转移话题，领着他们往街道右边走去。
我们一间一间店铺看过去，提尔斯的商品真是五花八门。橱窗里放满做工精细的衣服，魔科学用具，还有各种各样的工艺品。艾莉娜和瑟薇儿几乎在每个橱窗前都要停下来，瑟薇儿天真的笑容和话语实在是一剂良药，艾莉娜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已经和她平常的样子差不多了。
最后我们在一家看起来布置简约，但香气四溢的餐厅停下。
“我们在这里吃点什么吧。”我提议道。那香气将我的饥饿感毫无保留地激发了出来。
“是啊，看起来也不是特别贵的餐厅。”艾莉娜附和道。
“怎么样，瑟薇儿？我们在这里吃点东西吧。”埃文弯下腰去笑着向瑟薇儿问道。
“嗯，我的肚子也饿了。”瑟薇儿点点头。于是我们四人推门进去。
这家店的店主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我们进门时他正在柜台那里擦拭餐具。
“嗯？没见过的客人，过了饭点你们一定饿了，来，到这边坐下。”那店主看见我们便从柜台那里出来，热情地招呼我们。
我们听从他的安排在靠窗的一副桌椅处坐下。之后又点了他推荐给我们的菜单。
“我们也来讨论一下村子的事吧。”刚刚坐下来，埃文便收起了刚才的笑容。
我没想到埃文会在吃东西的时候还提起村子里的事，艾莉娜的脸色刚好了些，这不是又往我们的伤口上撒盐吗？
“埃文，不能换个时间吗？”我略有些气恼地对他说道。
埃文看了我一眼，说道：“亚瑟……我们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也该有些自己的打算，好多东西当着大人的面是不好说出来的。”
“瑟薇儿也还在呢。”我反驳道。
“瑟薇儿的处境跟我们是一样的，应该算作我们的一份子。”埃文的表情很严肃。
“我们不能晚点再讨论这个话题吗？”我撇过头去。
“我同意埃文的话，有些事情确实……我也想听听你们想法。”艾莉娜说道。
“好吧，好吧。既然艾莉娜这么说。”我叹了口气。
“嗯。最基本的问题，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埃文说道。
“真是太笼统了，埃文，这怎么回答得上来。”我哼道。
“好吧，我往近了说。首先，我们肯定回不到以前的生活了，不要在心里抱这样的希望。其次，发生了这种事情，教会对艾莉娜的安排肯定会有所变动，艾莉娜该怎么办？”
艾莉娜抿了抿嘴：“即使有所变动，也只是人员和路线有什么变动吧。我感觉怎样都无所谓了。现在我是彻彻底底地一无所有，就像浮萍一样，只能听凭水波的摆布。”她惨笑了一下。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和埃文始终都是跟你站在一起的。”我肯定地说道，但心底里知道这句话实在是底气不足。即使我和埃文始终都愿意跟她在一起，我们又能走多远呢？
“嗯，这个我相信。我现在也只有你们了。”艾莉娜朝我笑了一下，她的笑容还是那么动人心魄，我的心里瞬间充满暖意。
“这点我也同意。但是事情不会一帆风顺，艾莉娜还没出发就遭遇这样的变故，教会的安排只会更加谨慎小心，到时我们恐怕连艾莉娜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我没有说话，艾莉娜也没有。埃文说的一针见血，要跟艾莉娜在一起恐怕是难上加难。
“我的事暂且放一放吧，怪让人难受的。那么你们呢？你们怎么想的？”艾莉娜笑了一下，僵硬地转移话题。
“……恐怕我们……”埃文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我要报仇，把那些该死的精神病一个一个揪出来算账。”我咬着牙说道。
埃文看着我，过了一会儿，说道：“亚瑟的想法和我一样。没法原谅他们。”
艾莉娜看看我，又看看埃文，低声说道：“这种仇恨是不会带来好结果的……虽然我也很不甘心，但即使把那些人统统找出来，然后一个一个处理掉又如何呢？村里人只会永远待在女神身边。”
“你就是太善良了。”我抱起胳膊，撇过头去说道。
“亚瑟……”埃文叹道，但不知道该接着对我说什么。
“我或许会去给领主干活，去当个士兵，或者……自由骑士也是个选择。总而言之我要变强，强到比吉恩队长那些人还强得多，然后把那些人再揪出来。”我说道。
“这……这的确是手段之一。但亚瑟，人不能只靠仇恨活着啊。”艾莉娜握住我的手。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自己该做什么了。艾莉娜，叔叔和婶婶的事我绝不会忘记的。”我闭起了眼睛。
“好吧，这些东西再往后放放。还有最后一点，就是瑟薇儿的事。”埃文说道。
“嗯？我的事吗？”瑟薇儿放下木勺，歪着头问道。
“嗯，就是瑟薇儿的事哦。以后到底该怎么办呢？”艾莉娜摸摸她的小脑袋。
“不能跟姐姐在一起吗？是姐姐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瑟薇儿疑惑地问道。
“不是的，姐姐也想跟你在一起。”艾莉娜微笑着答道。
“那就好。”瑟薇儿笑了，“我想跟哥哥姐姐在一起。”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艾莉娜微笑着不断摸着瑟薇儿美丽的金发。
“诶嘿嘿。”瑟薇儿也笑了，笑得很可爱。
结果我们的谈话就这样没头没尾的结束了。不过这种茫然其实没有必要，因为如果麻烦事一旦找上门来，是没那么轻易摆脱的。
之后的第二天，提尔斯日报就刊登了关于雅诺斯的消息，那则新闻占据了整个版面，赛尔将我们经历的事情详细地写了下来，当然他没有提我们的名字。不过这件事确实引起了轩然大波。我们第二天早上从旅店出来时就能看见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人，自由骑士协会的告示板附近也聚集了一大片好奇和不安的人。卫兵的数量比昨天多了许多，这些身穿轻甲的青年人不断在街道上穿梭，一面大声吼叫一面维持秩序。还有些卫兵在街道上纵马狂奔，背上背着专门为官员和领主送信的牛皮背包。“伯雷尼亚帝国的挑衅”、“战争前兆”、“占山为王的强盗”，种种传言和猜测都可以从过往的人那里听到。
我们刚进协会时就看见罗纳德一边跟不同的人快速交流，一面处理一摞摞堆在桌面上的文件。他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手边放着一杯茶，不过盛满茶水的杯子里早就没有一丝热气了。
“啊，你们来了，休息得好吗？”罗纳德看见我们走进来，连忙拨开人群向我们走来。
“嗯，休息的很舒服。很感谢你，罗纳德先生。”格鲁格先生朝他微微倾了倾身子。
“我们还要赶快上路啊，承蒙你照顾了，罗纳德先生。”吉恩队长领着三个骑士走在我们后面，他也朝罗纳德打着招呼。
“事实上，关于这件事……”罗纳德面露难色。“今早提尔斯的领主奥尔德?艾洛伊爵士派人到协会传话，说务必让几位在自由骑士的陪同下前往他那里。如果未经他的允许私自离开，就会被视作畏罪潜逃。”
“什么！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堂堂教会骑士和教会神父，难道被当作罪犯了吗？”吉恩队长顿时发起火来。
“请您冷静些，别大声嚷嚷。”罗纳德先生推了推眼镜，连忙转头示意那些往我们这边看的人这里没什么事。
“教会的事领主可管不着，我们这儿是卡洛斯王国，又不是伯雷尼亚帝国。”吉恩队长愤怒地说道。
“但是，”罗纳德擦了擦汗，“吉恩骑士，这确实是一件关乎领主和协会的大事。如您所知，卡洛斯王国不同于伯雷尼亚帝国的集权制，很多政府权力是下放给各个领主贵族的。我们也有义务在这些大事上与领主合作。而且，如果能得到领主的帮助，诸位的旅途想必也会顺利许多。这种时候请暂且忍耐，去一趟吧。”
“我们已经耽搁了时间，现在一定要以任务优先啊。”吉恩队长愤愤地说道。
“吉恩队长，罗纳德先生说的有道理。而且我们毕竟也受了协会的照顾，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让协会为难了吧。”格鲁格先生劝道。
“是的，神父先生真是通情达理。而且一旦领主发起火来，真的把各位当作罪犯追捕，那不是更加麻烦吗？”罗纳德一边点头一边又对吉恩队长说道。
“好吧，好吧！就去见见那个狂妄的领主。”吉恩队长咬着牙答应道。
“好的，我这就让塞德里克和安德莉亚陪着你们去。而且，请千万记住，艾洛伊爵士是国王陛下亲封的伯爵，最好不要在他面前太蛮横。”罗纳德推了推眼镜，又仔细地叮嘱道。
吉恩队长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