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至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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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江上行舟(中)

    柳文君虽然修的是弦音碎风之术,可万变不离其宗,因此若是坐下来安稳的弹上一曲也仍可谓是天上曲,而不知不觉见着人间哪得几回闻的琴曲便弥漫在整条大江之上,分外悠扬。

    不多时,当柳文君收回自己的古琴时,几位同样从北地前往江南的公子哥犹觉不舍,站在甲板上冲着二楼高喊再来一曲,而陈杅则是笑言自己家的姑娘害羞,献上一曲便已足够,毕竟是个姑娘家。”

    几个公子哥互相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修习过武术的俊俏公子一手扶住桅杆,只是脚下一登便跃上了陈杅所在的二楼,在场的人物大多都是家财颇丰但又没大到可以包一艘巨舰南下的存在的大户,所以一般一次性都是包了十几间屋子或者干脆包了一整层,所以尽管三桅船体型庞大,可细分起来其实也只不过五六家人而已,大多都是趁着三教大辩的机会名正言顺的跟家里多要些银两去尝尝江南瘦马。

    颇有些武道底子却不请自来的年轻公子上来便作辑赔礼,然后自报家门,道是冀州阳曲郡刘家子弟,然后冲着陈杅笑道不如请这位姑娘与自己家的乐师共奏一曲如何。

    陈杅两眼微眯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刘姓公子,虽然说的是官方雅言可冀州的腔调却是没去的干净,仍是有些粘连。

    陈杅看了眼柳文君,柳文君则是轻点了一下头,陈杅嘴角翘起,道:“那就共奏一曲阳春白雪,如何?”

    “阳春白雪...”刘姓公子不觉一愣,嘴中轻念了出来,作为先秦贵族们流传下来的古曲,这首曲子的名字甚至已经成为了贵族乐曲的代名词以区别寻常人家的下里巴人,说弹,凡是师从名门的乐师是必定都会,只是千篇道一律,虽是合奏,可却更能比试出乐师的水准。

    看来是刚才自己为了展示身手的行为实在太过无礼了些,这位公子是想给自己点颜色看看。

    刘姓公子又对陈杅作了一辑,算是再次给自己刚才的莽撞赔罪。

    陈杅回了一礼,对柳文君微笑道:“柳姑娘就先起个头吧?”

    柳文君点了点头,淡淡一笑,在屋檐下灯笼摇曳下更平添了一种朦胧美感,道人如兰。

    刘姓公子竟是一时失了神,直到陈杅咳了两声才幡然醒悟,笑着摇了摇头,“阳曲刘牧庭,失礼了。”

    陈杅没在说什么,坐在椅子上静看着柳文君弹奏琴曲,

    而刘姓公子也识趣,站在二楼上对着楼下已经等待多时的女子微微一笑,得到命令的女子立时用萧声跟上了柳文君的琴曲却不显得一丝突兀,看起来同样是乐道高手。

    随着琴箫声起,同一艘船上的其他几家互相商量了一下,一起来找陈杅说去第四楼的甲板上就着江风对美曲痛饮一番,陈杅也欣然接受,毕竟这一路大家都是在同一条船上,多相处些没坏处。

    一时间楼船尽欢愉,一层浮云悄然遮住了那轮明月,可月亮似乎也被弥漫在整座大江上的“靡靡之音”所吸引,强行破开了乌云的屏障再次笼罩大地。

    而到了后半夜,本当曲终人散时,几艘大小不尽相同的猛艟楼船却缓缓的与陈杅所在的楼船并行,同时响起了琴瑟之音,似乎还不想这场夜宴太早结束;而更有好事者竟然差小船去临近城市强行买来了许多烟花,瞬间把整场江上夜宴拉到了高潮。

    而之前虽然行事有些莽撞却极为客气的刘姓公子更是豪掷银两让江上来凑热闹的渔民买来了大批的烟花与美酒,看这势头是想跟周围的那些楼船们比个高低才肯罢休。

    驻扎在安定郡的中州横江将军嵇朝麟刚喝完酒到半夜就被巡江校尉告知说是大江上的楼船巨舰们发了癫一般买空了安定郡城里的所有美酒与焰火,把整个大江都照的如同白日!

    酒兴未散的横江将军一听便来了兴趣,自打春秋战事结束之后水师衙门便一天不如一天,整天都淡出鸟了,有热闹自然要去凑一凑才行。

    跨上乌云踏雪的黑色战马,嵇朝麟跟着一众水师官员还未到大江便已经见识到了那被焰火照亮了的整座天空,嵇朝麟瞪大了眼睛,“今天是什么节?中秋?”

    一旁的巡江校尉沉默了片刻,弱弱的道:“今天七月十四,好像是鬼节...”

    “娘的,疯了。”

    嵇朝麟骂了一句,继续往大江赶去,其实从水师官署到大江也就不过三里路,并用不了多久,可等见识过南楚覆灭是何等壮阔的的嵇朝麟站在座舰上看着那些自北向南的楼船时便彻底愣住了,整个大江上都弥漫着一股美酒与烟花混合的味道,这场景比当年的跟南楚水师大战也差不了多少,甚至还更有过之!

    “一群败家玩意...”

    一夜狂欢之后楼船们也渐渐拉开了距离,毕竟出行在外切记深交,一场狂欢便算是对同在大江上的一种表示,而在这之后,那自然是谁也管不到谁了。

    夜里欢愉之后便是白日出奇的平静,只有几个仆人在一旁聊着昨日的盛况,而三桅船的顺流而下的速度也不是寻常渔船可以相比的,就算做不到千里一日还但也差不了太多,毕竟船又不需要吃东西和休息不是?

    在楼船上的第二夜相比起颇为疯狂的昨夜要平淡许多,陈杅只是带着魏究和柳如是一同去参加了同船人举行的宴席去。

    之所以接连两日都举办宴席,并不是因为大家都是那种人傻钱多的自来熟,而是经过昨夜之后所有人都认识到,这艘船上虽然只有五家人,但底子却都不薄,看在钱的份上,值得结交。

    而跟那个刘姓公子和其他三户人家混熟络之后陈杅对这一行人也有了大概了解,刘家和另外两户人家的基业大都在北方,对于大江漕运基本没有什么涉及,此行的目的也极为明确,那就是趁着三教大辩去看一看史书古籍上每每都要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江南而已。

    而另一户胡姓的大户则是在江南有着庞大基业,这次只是趁着过年之前来雍州跟当地人打好基础,因为朝廷设立并州的消息早已经传开了,到时候新并州必然会成为各地商人争抢的地盘。

    而问及陈杅之时陈杅则是淡然一笑,说是奉家师之命前去参加三教之辩,而自己还有一个小师妹则是此行的重中之重,要真刀真枪上台辩论的!

    一听此言,众人神情立即敬重了三分,因为跟读书人比起来,做生意的总会自惭形秽,都生怕别人说自己哪怕一个俗字。

    一众人把酒正欢之时,一直趴在栏杆处的水手望着远处,高声道:“要到大断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