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月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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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茫茫戈壁

    跟爷爷、姨姨们一起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但从姨姨们开始出嫁后,我便有了一种莫名的伤感,再后来爷爷也不知去哪了,这种莫名的伤感就更加强烈了。这时候,我是不能晚上再在北厢房的房里一人睡觉了,于是就搬到了南厢房的第一间房里,跟大舅一起睡了。



    大舅平时忙地里活的时间比较多,见面也不多,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少。



    跟大舅在一起最反感的就是给我穿衣服,衣服穿到我身上半天暖和不过来。记得有次初冬的早晨,我被尿憋醒,也没来的急跟大舅打招呼,就赤脚光着身子跑到院里来撒尿,恰好被三奶奶看见,还把大舅骂一顿。



    爷爷给我穿过很多次衣服,衣服穿好后,从没有感觉到冷,跟在被窝里一样暖和;姨姨们给我穿衣服时也一样,但手是冰凉的,让我感觉有点不舒服。于是,每当大舅给我穿衣服的时候,就愈加想念我的爷爷和姨姨们了。



    有一天,我正在院子围栏里聚精会神的看着刚出壳不久的小鸡仔时,突然,三奶奶朝我大声喊道:“呔,你妈来了”,“妈妈,妈是干什么的”,我心里迷惑着,同时顺着三奶奶的手指方向望去,见四合院的进门口走来一个蓝布衣服的女人,后背上背着一个包袱,还用一条白色的条带在胸前交叉后绑在。后来才知道,那便是我第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望着眼前素不相识的妈妈,我又低下头来看我的小鸡仔。妈妈走过来拉着我的手看了我一会,看见靠的太近的妈妈,我不情愿的把手抽了回来,并将身子往别处挪了一下,继续看我的小鸡仔。妈妈可能是困了,也可能是背上的小弟弟需要照顾,便起身进了我和大舅住的房子。



    妈妈在爷爷的堡子里住了几天,我想不起来了;我是怎么走出爷爷的堡子,从乌江小站上到火车上去的,我也记不起来;只记得与妈妈见面后不久,我就上了火车。



    爷爷的堡子离陇海铁路线的乌江小站约有一里多地,十几分钟就能走到。火车上硬座车厢的人很多,没有一个小朋友和我认识的大人,妈妈座在座位上,身上仍旧背着弟弟。我觉得这不是我呆的地方,于是就往过道的尽头慢慢的挪去,终于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火车的车门处。



    此处没人,但我却觉得自在。



    也许是我呆的不是旅客上下车的地方,也许是西北人烟稀少,列车要走很长时间才停靠车站的原因,总之我站在那,始终没人来打扰我。



    妈妈来过两次,但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想在我愿意呆的地方呆着。



    天慢慢暗下来,树和房屋也渐渐的没了,只有近处涂了沥青的黑色电线杆拽着电线向后方奔去,可能是找爷爷的堡子去了吧。



    远处看不到边,光秃秃的,这是什么地方,我好想从来没来过,我要去哪里,干什么去,我的爷爷、我的姨姨呢?火车带给我缕不清的很多很多问题,也把我带进了茫茫戈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