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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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熟悉的幽香

    而少年只是觉得这元力着实暴烈无比,凭借他的肉身也只是勉强能够维持住。

    心中不禁感叹,果然一个境界一片天,这还不是由那老者手掌贴着身体打出来的,这要是被他手上的元力沾上的话,他这副小身板估计也得零碎。

    因此,将那飞来的元力尽数挡开后,莲生看向老者的目光格外忌惮了不少。

    却不知那灰衣老者见他这般的表现,一时间对他的杀心同样爆表。

    “今日若是失手,日后再找这样的机会就是千难万难不说,养虎为患,可是殊为不智啊!”

    主意上头,老者手上再无半点迟疑,将手边长剑提起,像是与少年有着千重怨念一般,举剑就刺,也不管什么以大欺小。

    好么,这老者毕竟没有白白年长那么多,就见那手中的长剑舞得飞雪摘花,少年防不胜防,被逼的上蹿下跳,不一会功夫就见少年前胸后背衣服已经片片缕缕,赤红的血水从房檐上像是穿了线的血珍珠一般滴下。

    恰巧这时候天色晦暗至极,老者手中的长剑更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逐渐地少年身上伤势渐重。

    心想这老头是想将我活剐了吧,眼见自己的血液丧失太多,连眼前都笼罩了一层白茫茫的东西,有些冰凉,怎么抹都抹不下去。

    莲生凝神细细一看原来是雨水,心中不由得怅然辽阔几分。

    柳岸霏微浥尘雨,杏园澹荡开花风。

    这场雨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了,少年心中想着,也不顾眼前的朦胧究竟是自己意识渐失,还是因为漫天的雨滴一时遮在了眼帘前面。

    恍恍惚惚,透过雨水少年瞧见一柄蘸着冰冷雨水的长剑从对面人影手中的递来,嘴角上勾,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没有在意。

    他已经无力反抗了,年比上鏖战了一天,先前又与此时安静躺在院中的武者比斗,而今只是在老者手中坚持了十几个回合便坚持不住了,勉强撑着身躯,为了不使躯干没有尊严的发软倒下。

    “我命休矣!”

    心中高呼这一声之后,少年双眼无神,眼帘逐渐垂下,将暗淡的瞳孔挡在后面,身躯却是杵在那里,如雕像一般。

    锋利的剑尖穿过水珠,宽厚的剑身震开落在上面的雨水,像是划破虚空而来的一柄神兵,传出嗡嗡的声音,似乎也在为这个即将陨落的小主人哀鸣。

    老者心中狞笑,手中力量用尽,想将手中的长剑贯进少年的身躯中,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寻到了让莲生修为疯涨的机缘后,自己也顺利跨进了元宫境的那一幕。

    他渴望了这一天太久了,他太需要一个机会了,因为他已经不年轻了。

    这也是为什么宋奎能派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过来试水,而他直接就是本尊降临此地,因为他不想冒险了,升元巅峰这个境界已经卡住他太久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追寻一片崭新的武道天地。

    将赌注尽数地压在了莲生的身上,心理上已经隐约扭曲的老者连少年陨落时的面容都想印在脑海中,不想错过,眼睛盯着已经恍然间失去意识的少年。

    “你想死么?”

    就在这时,老者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冰冷到令人忍不住窒息的声音,就见老者的面容开始变的得很诡异,仿佛魂魄一瞬间就被这句话给冻住了一般,整个人都凭空僵硬在那里不动了。

    这时候,就见距离少年不过一尺远的剑尖边上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掌,突兀至极,不过轻轻一拂,就把长剑生生从老者手中拿过,出现在那双纤细白嫩的手掌中。

    忽然间醒悟过来的老者,眼见自己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名女子,看不清面容,只见其发丝如瀑,看向自己的目光冰寒料峭,看死人一般。

    老者哪里还能不知自己遇上了劲敌,拔腿向后退去,嶙峋的身形狼狈至极。

    只见这女子身形窈窕,火辣得让人觉得气血翻腾,宛如身处炎炎夏日,可那目光却是恁地寒冷,宛若置人于数九寒天,当真无福消受。

    “你…你是何人?”老者手脚打颤,只觉得突兀间出现的女子就像是来自上古的杀神一般,浑身的冰寒和难以掩饰的杀机比自己强上百倍。

    女子摇了摇头,好像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是将手中的长剑抬起,对准了这老者,眼看这李横的生死就在其一念间的时候。

    忽然其身后一直站立的少年人伴着口中的一声闷哼而缓缓向一旁倒去,将要执剑收割人性命的女子闻声向后一看,见此紧忙舍弃了老者,鬼魅的身影出现在少年将要倒下去的身后,将其接住。

    此时的少年脸上刷白,半点血色都没有了,仿佛浑身的血液都随着伤口淌干了相似。

    说也巧,本是脑海中朦胧一片的莲生突然在女子的怀中睁开了懵懂的双眼,茫然的眼神像是涉世未深的孩童一般。

    不知是不是身后这个怀抱太过温暖以至于有安全感的缘故,少年空寂的瞳孔中回光返照一样的出现了光彩,定定地看着眼前无论怎么看都是模糊不清的面容,神情再无半点变化。

    见这个情景,女子有些怔然地回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股伤感的气机从她的身上蔓延开来,可心知这时不是伤感的时候,旁边还有杂鱼没有清理。

    因此将身子轻微从少年身下抽出,端立在院中的众多武者和对面房脊上的老者只是觉得面前什么东西一晃,然后整个世界都慢慢沉寂了下去,陷进了血色的黑暗。

    而莲生只是感觉身下只是短短地空虚了一瞬,然后那种温暖又重新回归。

    女子将伤痕累累的莲生搂在怀中,从房脊上跃下,飘渺中紧步将少年带到屋中,安置好后,惊慌失措地开始在袖子里乱摸着,在找什么东西。

    摸索了几下,就见女子从袖中摸出了一堆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瓷瓶,也不知她这小袖子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葱白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将少年已经不能再称作是衣服的片缕状衣物层层褪去,一个有些消瘦却不失*精壮的年轻身躯暴露在空气中。

    这时,再看莲生,棱角分明的身体上可谓是寸骨寸伤,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好地方,处处都是深可见骨的剑伤,脖子上甚至有几处险些将动脉挑断了,左肩上还有一块手掌大小的凹陷,深深陷进去足有一寸深。

    女子见此目光一颤,有些不忍直视,但还是紧忙从手边的瓷瓶中纷纷倒出各色的粉末和药丸,有的口服,有的干脆地洒在了伤口中。

    光是那些伤口,撒药都楞是撒了好久,有的鲜血还未干涸的伤口撒上药之后,鲜血马上就与妖充斥着刺鼻气味的药沫药渣混在了一起,眨眼间就凝固上了,立竿见影。

    可能是给伤口撒药有些刺激,本来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人事不省的少年人忽地口中开始呓语,“姑姑……年比…我不想走啊!“

    正在给少年身上撒药的女子闻此手上一顿,眼中忽然泛着奇异的神色,不过转眼就恢复原样,像是没有这档子事情一样。

    一夜无话,却说第二日天明的时候,阳光顺着被撑开的窗户照了进来,正晃在少年仰面朝天躺着的床榻上,初春的空气还有几分薄寒,少年应景睁开了双眼。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做什么?”

    一瞬间,少年当先问了自己人生中最难解的三个问题。

    躺着没有起身,看着熟悉的厅室,心中明白这是在自己的屋中,自己还活着……

    记忆像是潮水一般迅速涌进脑海,想着想着莲生脑门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我不是应该死了么,我记得最后李横举剑向我刺过来了啊。”

    一边努力回忆着,少年紧忙看向自己的身躯,只见这时候的他四肢舒展的躺在床榻上,赤裸的身躯上虽然没有被子和衣物,却半点凉意都没有。

    因为身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缠满了一身的白布,沿着脖颈,被包成了大粽子一般。

    努力挣扎着起身,小心地一用力,身上细密的布带尽数崩开,一边看着宛若做梦一般,已经全然无恙,几乎是梦幻一般的身躯,莲生这时候隐约回想起自己在昏迷之际好像隐约看到一个人将自己救下了自己。

    “好像还是一个女人嘞!”

    鼻尖耸动,不过此时再也没有昨夜时候忽然间嗅到的那种味道,那种女子身上难得的天然幽香,隐约有些熟悉,不过少年一时脑袋发炸,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正巧躺在榻上,微微一拢身子,将床榻下面暗格中的木盒取出,看着安静躺在里面的暗金色轴杆的卷轴,少年有些气急败坏。

    “因为你这没用的东西,我几乎丧命,唉!”

    抱怨与期待同时出现在少年的面上,难免有些纠结的感觉。

    目光瞟过窗外几乎是日上三竿的太阳后,心头猛地一跳,年比……

    刹那间,再也想不得别的事情,稳健地支撑起虚弱且陌生的身体,从床边来到了屋中的窗前。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被神仙给救了?”

    对自己能侥幸活下来已经烧了高香的莲生目光见了鬼一般的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躯,只见这副躯体上本来密密麻麻的剑伤竟是半点也见不到了。

    若不是注意到左肩上那模糊的血色莲花还烙印在上面,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原来的肉身因为无药可救而把头换在了别人的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