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宫装少妇
本打算继续挑弄小女孩一会的莲生在听其说到那个女人的时候，神色一肃，心中暗想可能是今早自己在校武场上停留的时间太久，她心下担忧，才遣季果儿前来寻找。
心中打定主意，便不再停留，拉着小女孩细滑白嫩的小手，走出了长廊。
不一会，地处季府偏僻位置中的一间小院的门前逐渐晃出二人的轮廓，高矮不一的两人互相拉着手走在一起，由远及近，面孔逐渐清晰，细细看来赫然是莲生和季果儿。
随意地扫了一眼院门前‘掩月居’字样的匾额，少年微微垂首，低垂的面容上勾起了一抹淡淡地笑容，温和如暖玉，俏俏俊佳人。
“赶紧进来吧，打什么愣啊！”
一道温润中却带着低沉性感的女子声音从院中徐徐传来，一听这道声音，莲生手边的小女孩果断地抛弃了他，活像个跳脱的小兔子一般，嗖地钻进了院中，莲生见此笑着摇了摇头，也随后进入。
小院不大，种满了各种应季的花草，颜色缤纷，院中间摆放着一套石桌石凳。
石凳上此时端坐着一名身着淡紫宫装的女子，身形背对着院门方向，看不到面容，但从后边仍可看出娉娉袅袅的身材和及腰的乌黑浓密长发。
季果儿站在其旁，咧着小白牙好像在朝着女子撒娇，也不知最后说了些什么，在女子微微点头之后，竟然转过头来朝着莲生胜利般手舞足蹈地炫耀着。
尚未等莲生走过去，女孩已经先一步蹦跳着跑了过来，抢到他身边，扬着小手示意他将耳朵凑过去。
这时就见莲生诡秘地一笑，丝毫没给小丫头面子，一边贼爪已经趁其不备抓上殷红的小脸，一边笑着说道：“还不是央求姑姑让我带你出去买糖人儿吃，是与否？”
气得季果儿小脸一阵青白，两腮鼓胀，哼哼叨叨地转过身去，不再理莲生。
莲生见此也收了面上神色，抬步向院中的石桌前走去，直到走到女子身后一丈远处停下身形，注视着女子的背影。
“姑姑差果儿去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差我去办？”
“无事，只是今日清晨醒来忽然很是想看见你，又见你久是不归，这才叫这小家伙去找你。”
轻柔的声音随着女子缓缓站起转过身来而送进莲生耳中，一边将小女孩子揽进怀里一边看向眼前恭谨的少年。
莲生却是低垂着头颅，微搭着眼帘，像是没有见到女子的面容一般，那张脸他已经看了三年，很是熟悉了。
一张平凡至极的脸孔，没有任何古拙出奇，要是长相能够代表权势地位的话，那么这张脸只可能是市井的妇女所配拥有的。
虽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包括长相这种东西也是，非是后天太多计较就可以改变的，但这张脸绝非和这个女人所拥有的能力不相称。
这就要说一说这个女人了，莲生也是半道出家，对这女人的往事不太熟悉，但几年来从一些坊间的流言蜚语还是了解不少。
女人名唤季樱，少年时便是族中如星辰般耀眼的天才子弟，后来不顾众意外出中州寻找武学机缘，直到几年前才回到这沧阳城
走时背井离乡，归来时更是低调简单，没有丝毫的锦衣还乡的感觉，身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一般的小女娃。
这些就已经很让人想入非非了，关键是少年时的这个女子还是城中远近闻名的美人坯子，受得如今容颜竟成了这副模样，让人唏嘘。
得，太明显了，少年出游，境遇不济，觅得佳偶，撒手人寰，孤女寡母，生活无望，卷铺盖还乡……
唉，也是一段人间惨曲啊！
时间冲淡一切，这娘俩渐渐在府中站稳了脚跟，单凭那份身份就已经足够，家主季天雄独女。
不管别人说的怎样，在莲生眼中这二人在爷爷过世后，季樱季果儿她们就是自己的亲人，光是无偿地照料他三年光阴的这份情谊，便已经足够了。
即便他生性凉薄，在这阳春三月，也暖意融融。
“这么早找你来也不光是想见你，有些事情还要与你说一下。”
见季樱神情有些严肃，莲生一时间有点摸不到头脑，心中忽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平日间姑姑可不是这样的，于是少年比平时更加乖巧几分。
“生儿，你来我这儿多久了？”季樱将缠着自己的孩童拢在腿侧，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承姑姑收留，莲生有幸修习武道，在族中修武三年，那来姑姑这儿也该有三年光景了。”
说到修武三年的几个字眼的时候，莲生觉得对不住季樱，感觉难以启齿，当初是季樱将他送与族中同龄的孩童一并修武，可如今也只剩他还在青石广场上苦苦挣扎，说起来怎么都有些心虚和愧疚，不觉将头压低了一分。
“三年了，连果儿都长大了！”季樱抬起一支葱白的手掌，将额间的发丝轻拢，露出两片忧郁得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柳叶弯眉，眼中沧桑之意顿生。
“当初我一时兴起将你送到李供奉的手下修武，也是希望你能在武道上有所建树，日后免受人欺辱，可是这世间将乱，这沧阳城位居灵墟边境，恐怕也不再是安身之所了。”
莲生一时听得似懂非懂，有些不明所以。
这世间将乱和他又会有什么关系，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城的家族的半个子弟而已，难道乱世将生，躲到天涯海角会有用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季樱见莲生一脸复杂与疑惑，也没想做过多解释，只是将目光一寸寸从他身上移过，看得他很不自然，最后定格在了远处亮蓝的晴空，漆黑饱满的瞳仁挂上了一丝深邃的空洞。
突然紫衣少妇从宽袖中抖出一枚手掌大小的金属牌，在女子手中安静的躺着，正面隐约还凸出一个缠绕的蛇形的图形，两点赤芒从上面映过来。
莲生毫无防备地搭上眼去，忽然觉得心神一震，眼中茫然之色一闪而逝，好像这东西就是自己宿命的开启点一般，冥冥中有一丝牵连的味道。
一袭宫装的少妇隐晦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神色淡然，好像对莲生的反应是意料之中。
“姑姑，这是……”莲生有些迟疑地开口，但还未等他说完，少妇就将拉起他的手掌，将带着一丝冰寒的金属牌塞进他手里。
葱白的手指肚从他的掌心拂过，带着一丝温润的暖意。
“此物是我游历中州时所得，现在已经于我无用，你拿去吧！世间将乱，季家已经不适合你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少年忽然觉得周身冰冷，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世界都已经坍塌的感觉。
姑姑莫不是真的嫌弃我修武的资质拙劣，竟然要赶我走了？莲生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面露苦楚之色，不过很快他就排除了这个想法。
三年来这个女子待他和煦如亲人般，生活上倍感呵护，对他修炼上心叮嘱，就好像他是个值得珍重的天才少年一般，可如今怎会忽然间只因为他的资质问题就要将他逐走，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只见莲生小脸上稚色未褪，却满是坚毅恳切，看着季樱道：“姑姑，可是家里出什么祸事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姑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忽然表现出与这个年纪绝不应该有的平静，声音低沉地问道。
“对啊，娘亲，为什么要让哥哥走啊，果儿不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此时也是嘟着小嘴，一脸怨气地瞅着季樱，像是那种不分输赢就不泄气地小公鸡，非常舍不得莲生的样子。
“莲生你有想要保护的人么？。”一袭宫装的少妇展袖将季果儿掩在身后，抛却先前的阴霾不谈，乍然微笑地看着莲生问道。
“我有……”莲生几乎没有考虑就说了出来，可是说出来之后就后悔了，万一姑姑追问那可如何是好，一时吞吞吐吐。
“有就对了，但是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如何护他人周全？难道想坐视自己珍视的事物离你而去，而不作为么？”
“就算没有实力，我也会守着自己珍重的人的。”
这时的话语怎么都显得无力和脆弱，从一个十三岁少年口中说出，更是横添了一分稚嫩。
少年人口无遮拦，一腔热血倒是让少妇一直安静地笑着看莲生把话说完。
那安静的笑和平静的目光注视下，莲生越说越没底气，看着近在咫尺远称不上美丽的面容，心中忽然有些异样。
“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没办法么……”
莲生口中低喃，目光垂下，不自觉地落在了依然被其攥在手掌中的血色令牌上，映着半晌阳光，细看之下才见得一条像是在云中盘踞的血色游龙在上面活灵活现，下一刻就会挣脱而出的模样，哪里是什么赤色的妖蛇。
莲生心中一凛，不自觉地竟然生出一种真真切切地面对传说中的食物链顶端存在的那种敬畏的感觉，紧忙将目光移开，心有余悸。
不过好像也就这一眼给了莲生莫名的勇气，他依然固执地站在近在咫尺的宫装女子面前，没有退却。
“我自然知晓姑姑说的是对的，但是我不想走，我想要留在季家，就算天降祸乱，我独自远走又有何用。”一时间，少年脸色微涨红，对于一向很少暴露自己内在情绪的他，能说出这些有自己想法的话来，着实难。
心中打定主意，便不再停留，拉着小女孩细滑白嫩的小手，走出了长廊。
不一会，地处季府偏僻位置中的一间小院的门前逐渐晃出二人的轮廓，高矮不一的两人互相拉着手走在一起，由远及近，面孔逐渐清晰，细细看来赫然是莲生和季果儿。
随意地扫了一眼院门前‘掩月居’字样的匾额，少年微微垂首，低垂的面容上勾起了一抹淡淡地笑容，温和如暖玉，俏俏俊佳人。
“赶紧进来吧，打什么愣啊！”
一道温润中却带着低沉性感的女子声音从院中徐徐传来，一听这道声音，莲生手边的小女孩果断地抛弃了他，活像个跳脱的小兔子一般，嗖地钻进了院中，莲生见此笑着摇了摇头，也随后进入。
小院不大，种满了各种应季的花草，颜色缤纷，院中间摆放着一套石桌石凳。
石凳上此时端坐着一名身着淡紫宫装的女子，身形背对着院门方向，看不到面容，但从后边仍可看出娉娉袅袅的身材和及腰的乌黑浓密长发。
季果儿站在其旁，咧着小白牙好像在朝着女子撒娇，也不知最后说了些什么，在女子微微点头之后，竟然转过头来朝着莲生胜利般手舞足蹈地炫耀着。
尚未等莲生走过去，女孩已经先一步蹦跳着跑了过来，抢到他身边，扬着小手示意他将耳朵凑过去。
这时就见莲生诡秘地一笑，丝毫没给小丫头面子，一边贼爪已经趁其不备抓上殷红的小脸，一边笑着说道：“还不是央求姑姑让我带你出去买糖人儿吃，是与否？”
气得季果儿小脸一阵青白，两腮鼓胀，哼哼叨叨地转过身去，不再理莲生。
莲生见此也收了面上神色，抬步向院中的石桌前走去，直到走到女子身后一丈远处停下身形，注视着女子的背影。
“姑姑差果儿去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差我去办？”
“无事，只是今日清晨醒来忽然很是想看见你，又见你久是不归，这才叫这小家伙去找你。”
轻柔的声音随着女子缓缓站起转过身来而送进莲生耳中，一边将小女孩子揽进怀里一边看向眼前恭谨的少年。
莲生却是低垂着头颅，微搭着眼帘，像是没有见到女子的面容一般，那张脸他已经看了三年，很是熟悉了。
一张平凡至极的脸孔，没有任何古拙出奇，要是长相能够代表权势地位的话，那么这张脸只可能是市井的妇女所配拥有的。
虽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包括长相这种东西也是，非是后天太多计较就可以改变的，但这张脸绝非和这个女人所拥有的能力不相称。
这就要说一说这个女人了，莲生也是半道出家，对这女人的往事不太熟悉，但几年来从一些坊间的流言蜚语还是了解不少。
女人名唤季樱，少年时便是族中如星辰般耀眼的天才子弟，后来不顾众意外出中州寻找武学机缘，直到几年前才回到这沧阳城
走时背井离乡，归来时更是低调简单，没有丝毫的锦衣还乡的感觉，身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一般的小女娃。
这些就已经很让人想入非非了，关键是少年时的这个女子还是城中远近闻名的美人坯子，受得如今容颜竟成了这副模样，让人唏嘘。
得，太明显了，少年出游，境遇不济，觅得佳偶，撒手人寰，孤女寡母，生活无望，卷铺盖还乡……
唉，也是一段人间惨曲啊！
时间冲淡一切，这娘俩渐渐在府中站稳了脚跟，单凭那份身份就已经足够，家主季天雄独女。
不管别人说的怎样，在莲生眼中这二人在爷爷过世后，季樱季果儿她们就是自己的亲人，光是无偿地照料他三年光阴的这份情谊，便已经足够了。
即便他生性凉薄，在这阳春三月，也暖意融融。
“这么早找你来也不光是想见你，有些事情还要与你说一下。”
见季樱神情有些严肃，莲生一时间有点摸不到头脑，心中忽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平日间姑姑可不是这样的，于是少年比平时更加乖巧几分。
“生儿，你来我这儿多久了？”季樱将缠着自己的孩童拢在腿侧，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承姑姑收留，莲生有幸修习武道，在族中修武三年，那来姑姑这儿也该有三年光景了。”
说到修武三年的几个字眼的时候，莲生觉得对不住季樱，感觉难以启齿，当初是季樱将他送与族中同龄的孩童一并修武，可如今也只剩他还在青石广场上苦苦挣扎，说起来怎么都有些心虚和愧疚，不觉将头压低了一分。
“三年了，连果儿都长大了！”季樱抬起一支葱白的手掌，将额间的发丝轻拢，露出两片忧郁得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柳叶弯眉，眼中沧桑之意顿生。
“当初我一时兴起将你送到李供奉的手下修武，也是希望你能在武道上有所建树，日后免受人欺辱，可是这世间将乱，这沧阳城位居灵墟边境，恐怕也不再是安身之所了。”
莲生一时听得似懂非懂，有些不明所以。
这世间将乱和他又会有什么关系，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城的家族的半个子弟而已，难道乱世将生，躲到天涯海角会有用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季樱见莲生一脸复杂与疑惑，也没想做过多解释，只是将目光一寸寸从他身上移过，看得他很不自然，最后定格在了远处亮蓝的晴空，漆黑饱满的瞳仁挂上了一丝深邃的空洞。
突然紫衣少妇从宽袖中抖出一枚手掌大小的金属牌，在女子手中安静的躺着，正面隐约还凸出一个缠绕的蛇形的图形，两点赤芒从上面映过来。
莲生毫无防备地搭上眼去，忽然觉得心神一震，眼中茫然之色一闪而逝，好像这东西就是自己宿命的开启点一般，冥冥中有一丝牵连的味道。
一袭宫装的少妇隐晦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神色淡然，好像对莲生的反应是意料之中。
“姑姑，这是……”莲生有些迟疑地开口，但还未等他说完，少妇就将拉起他的手掌，将带着一丝冰寒的金属牌塞进他手里。
葱白的手指肚从他的掌心拂过，带着一丝温润的暖意。
“此物是我游历中州时所得，现在已经于我无用，你拿去吧！世间将乱，季家已经不适合你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少年忽然觉得周身冰冷，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世界都已经坍塌的感觉。
姑姑莫不是真的嫌弃我修武的资质拙劣，竟然要赶我走了？莲生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面露苦楚之色，不过很快他就排除了这个想法。
三年来这个女子待他和煦如亲人般，生活上倍感呵护，对他修炼上心叮嘱，就好像他是个值得珍重的天才少年一般，可如今怎会忽然间只因为他的资质问题就要将他逐走，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只见莲生小脸上稚色未褪，却满是坚毅恳切，看着季樱道：“姑姑，可是家里出什么祸事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姑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忽然表现出与这个年纪绝不应该有的平静，声音低沉地问道。
“对啊，娘亲，为什么要让哥哥走啊，果儿不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此时也是嘟着小嘴，一脸怨气地瞅着季樱，像是那种不分输赢就不泄气地小公鸡，非常舍不得莲生的样子。
“莲生你有想要保护的人么？。”一袭宫装的少妇展袖将季果儿掩在身后，抛却先前的阴霾不谈，乍然微笑地看着莲生问道。
“我有……”莲生几乎没有考虑就说了出来，可是说出来之后就后悔了，万一姑姑追问那可如何是好，一时吞吞吐吐。
“有就对了，但是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如何护他人周全？难道想坐视自己珍视的事物离你而去，而不作为么？”
“就算没有实力，我也会守着自己珍重的人的。”
这时的话语怎么都显得无力和脆弱，从一个十三岁少年口中说出，更是横添了一分稚嫩。
少年人口无遮拦，一腔热血倒是让少妇一直安静地笑着看莲生把话说完。
那安静的笑和平静的目光注视下，莲生越说越没底气，看着近在咫尺远称不上美丽的面容，心中忽然有些异样。
“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没办法么……”
莲生口中低喃，目光垂下，不自觉地落在了依然被其攥在手掌中的血色令牌上，映着半晌阳光，细看之下才见得一条像是在云中盘踞的血色游龙在上面活灵活现，下一刻就会挣脱而出的模样，哪里是什么赤色的妖蛇。
莲生心中一凛，不自觉地竟然生出一种真真切切地面对传说中的食物链顶端存在的那种敬畏的感觉，紧忙将目光移开，心有余悸。
不过好像也就这一眼给了莲生莫名的勇气，他依然固执地站在近在咫尺的宫装女子面前，没有退却。
“我自然知晓姑姑说的是对的，但是我不想走，我想要留在季家，就算天降祸乱，我独自远走又有何用。”一时间，少年脸色微涨红，对于一向很少暴露自己内在情绪的他，能说出这些有自己想法的话来，着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