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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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苏醒

    妇人脸上有明显的一愣。想着自己说那个屋里的孩子是自己儿子的时候故意压低了声音,那间屋子离得又有些远,按理来说应该听不见才是。

    妇人于是不确定的问道:“姑娘都听到了?”

    南宫婉儿点点头。她是修者,虽然此时脉力枯竭,但听觉依旧高于常人数倍,怎么能听不见。

    要辰羽当儿子?凭什么又要利用他们。南宫婉儿略好些的心情再一次消散。

    “姑娘别介意。”妇人像是看出了南宫婉儿的心思,解释道:“十年前家里的娃子跟他爹上山打猎,跌下崖,他爸就成这样。实在是不得已才这样讲的,要不然今日定要闹个翻天覆地。”

    “跌崖?”

    妇人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还算的上镇定。她无奈却又有些自嘲的自语道:“我那苦命的孩子……自从那次之后老头子就成这样了,嚷嚷着,这片山头都是他的。”妇人说着眼里数不尽的落寞,无奈。

    南宫婉儿看得出妇人并没有骗她,妇人提及她的孩子只是简单的坠崖,看来是不想过多的提起。她害怕回忆。

    原来都是一样的人……

    “我想请姑娘……”“

    我会帮你演下去的。”

    妇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位姑娘会回答这么快,不免有些震惊。这才想起还没问过对方姓名。

    “不知姑娘姓氏是……”

    “叫我婉儿便行。”南宫婉儿罢了罢手,不愿透露自己的信息。毕竟奕城南宫氏太过有名,并且只有城南才有南宫氏。如今南宫更是敏感词,说白些,现在他们必须活的警惕。

    妇人没有往深处想,想来只是还存些芥蒂,不愿说罢了。更何况先前她答应的如此爽快,也不好意思再盘问下去。南宫婉儿问道:“那我用什么角色呢?”

    “自然理所当然的当然是儿媳妇啦。”

    “儿媳妇?”南宫婉儿点点头,道:“这个挺好。”

    寒冬已近腊月。

    已下过两场雪的大地在冷风中彻底安静。

    辰羽还未醒,生机却越来越蓬勃。这些应该都是那瓶小瓷瓶段位结果。南宫婉儿很是惊异,如此重的伤,生机都快散了,只需小半瓶便能有起死回生的效果。这样一瓶药,说它价值连城都不为过吧。

    可如果辰羽事后要是得知她倒了小半瓶定会心疼的要死的。幸好,辰羽还未醒,南宫婉儿也并不知道这瓶药的准确价值。

    南宫婉儿此时诧异的是小年,它不知何时出现在辰羽床头。明明有如此大个的体型,却每次在紧要关头便会消失。如果说它会隐遁之术,那它还是猫吗?

    南宫婉儿坐在床边,手轻轻抚摸着辰羽的脸颊。看着已经熟悉的脸颊轮廓,南宫婉儿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他,南宫婉儿觉得他是个拥有无数秘密的人,当你解开一个的时候便会出现另一个,有时候这样的人会很有吸引力,至少南宫婉儿确定自己已经被吸引了。

    当初她便抱着好奇的心态,不然便不会在辰羽中毒的时候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救下他,也不会在他消失半年时间里一直在派人寻找,更不会发生后面的种种,这里的种种当然也包括那一天晚上榕树上的表白。

    “快些好起来吧。”那双纤手把辰羽的手紧紧扣在一起。屋内暖和,油脂灯燃的很是温馨。

    冬日的太阳很早便爬下山岗,那幢孤独的土坯房正对着落日的方向。偏院厨房冒出的炊烟被落日照射而泛起淡淡暗黄色,山坡下有株枯藤,有棵老树,因为冬季所以没有昏鸦,当然并不能构成那句枯藤老树昏鸦,又因为冬日缺少了晚霞,所以又不能说是孤城落日残霞。有时很多景物都缺少一半,很多东西失去一角,不能做到十全十美。就像此时,倚在院门旁望着残阳的少女,她的身旁缺位少年。

    “怎么还没醒?”里屋走出先前的老人,他一边敲着手背,一边就向那间关着房门的偏屋走去。

    倚门的少女挡在了路中央,神情有些冷漠。

    “哎哟,我的好儿媳,你就让我去看一眼吧。”老人哀求道。前些时候他已经被挡了八次了,听着老人嘴里喊着儿媳,南宫婉儿俏脸有些绯红,面色也轻柔了许多。她道:“钱叔您再等会儿,过会他就醒了。”

    钱是老人的姓,老妇人想要南宫婉儿直接称呼他父亲,她没应。她的亲生父亲刚死,她不可能再称呼其他人为父。只是老妇人并不知情,但她也未作强求,只是说了句随意。

    而叔,则是因为老人其实只要五十多岁,正值壮年,只不过经历了十年前的那件事。他显得特别苍老。

    “儿媳不是说了嘛,叫你等会儿,等会儿你好急什么,那野兔汤都冷了,还不去热热,待会儿子醒了也好让他喝上口热乎的。”老妇人从后面走来,说道。

    老人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看着南宫婉儿问道:“就看一眼也不行?”

    “……不行!”

    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辰羽脆弱的样子,谁都不行。

    老妇人只有当初端水的时候见过,之后她再也没有能进去,因为少女一直倚在门口。

    残破的落日终于爬下山岗,老人转身背影有些落魄,突然……“咳……”

    整座山头响起了一声轻咳,老人转过身,妇人向前走了一小步,南宫婉儿冲进了房门。

    当辰羽再次睁开眼的那瞬间,出现在眼帘的是她。有股暖流在辰羽心中流过,当你睁眼时便是你想看到的那个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当然他永远不会告诉南宫婉儿他其实已经醒来过,他更不会告诉她,他曾见到过什么。

    “躺好别动。”南宫婉儿跪在床边,用手把辰羽额间遮掩的头发捋到脑后。动作温柔的就如同母亲一般。

    没有人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还能活着。白鹭死了,他们活下来,可以说他们活着是一个奇迹。奇迹总需要代价的,就同现在,辰羽只能睁开眼睛,就连一个字也无法说出。

    幸好,南宫婉儿能懂,她紧握辰羽的手心道:“放心吧,我没事。”

    老人和老妇人后进门,妇人站在后边,手有些抖,她在害怕。床上那个少年,并不是她儿子。

    幸好,房间的光线暗淡,当年发生的事已经久远,老人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他一见床上的辰羽,老泪变从眼角流下。已过五旬的他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当年是爹的过是爹的过,我就不该一个人把你丢在那里……”

    老妇人在后头拍着老人的肩膀道:“哎呀,儿子回来了,你一个劲在这瞎哭个啥,还不快去把那汤给热热给端来。”

    老人被点醒,忙说道:“说的是,说的是。”旋即转身夺门而去。

    辰羽睁眼疑惑的看向南宫婉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南宫婉儿待老人出去后说道:“没事只是演戏。”

    “演戏?”

    老妇人走上前想解释一些事情,南宫婉儿却打住道:“让他多歇会儿,其他事到时候再说。”

    老妇人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事后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姑娘的话竟毫无抵抗的能力。可是她长得挺温柔的,完全不是那种冷艳女子,为什么她说的话就不敢违抗呢?妇人有些想不通,她开始对这对男女孩的身世感到好奇。

    “有些事,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了吧。等他伤好些我们就会走。”女孩说道。

    老妇人大惊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南宫婉儿微微一笑,作为南宫门门主的女儿,经历过的场面当然比大多数的人都要多,察言观色的本领,无形中便掌握。

    妇人只是普通人,心思比那些高居权位的人简单的许多,她当然能很随意的看出。

    只不过南宫婉儿没有解释。她把一袋碎银塞进妇人手里,恳求道:“拜托了。”

    现在他们最需要的便是时间。有了时间,辰羽便能康复,有了时间,他们就能逃到襄城,再有时间,他们一定要回来。这些的前提是他们有时间。

    坠落深渊之后南宫婉儿也不认识这是哪里,想来是个偏僻的地方,不过她知道这时的奕城定然在全力搜捕他们。既然需要时间,那就不能暴露,而现在唯一的弱点便是眼前这位妇人和那位老人。要是哪一天妇人在某个告示墙上看见了搜捕他们的告示,她会不会因为害怕把他们举报出来呢?阴沟里翻船是世间做最愚蠢的事情,况且她先前对辰羽说一切有她在,她不能让他失望。

    老妇人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碎银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拿着银两,推着还给南宫婉儿道:“姑娘这是做什么,这个我可不能要啊。”

    南宫婉儿微笑道:“婆婆你就收下吧,算是帮我们忙,当然这些也不是白收的,婆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妇人一生何时见过这么多银两,握在手中都感到害怕,如果是白给她,当然不安,此时听说有要求,心中居然安心了许多。她赶忙道:“姑娘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