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别怪师兄
长亭无人动，并不表示舟上的人不敢动、
至始至终这都不是对峙，因为只要他愿意，便可以离开，或者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踏上岸来，而他和他们在小舟漂来的时候，就是一种主动和被动的关系。
舟上的人凝视着从长亭流出流入泽水的血。血暴露在空气中有段时间，所以呈深红色，比红楼还要红上一些。
血流其实并不大，和江南春雨后屋檐上的水滴差不多，滴入泽水，由浓转淡，和墨汁很相似，只是颜色不同。
不知多久，舟上的人叹了一声，有些悲伤，有些感慨。
然后，他动了。他把剑扛在肩上，脚踩在泽水河里，走上了岸。
长亭的风就此变动，变得肃杀，凛冽。
三年前，他破天武，以他的资质如今定有天武中境，而长亭里的修为最高的却只有天闻中境，整整相差一个境界。这是一道鸿沟，也是一个理由。
西子走上长亭石板街，脚踩在血水里。
他径直朝长亭那头走去，十里长亭提剑的人，很自觉的分散开，站在两旁，让出一条笔直的路。
这就是那个理由。
梧桐叶在那道光柱消失后，终于落下，飘摆间却再也回不去先前的地方。
星辰化为光点，渐渐消散。
南宫婉儿站在中间，手中握着夙夜，夙夜很直，缠绕星辰。
她的眼神异常坚定，直直的看着前方。
前方很开阔，因为那道先前笔直的背影，已跪下。
南义单膝跪地，剑提在石板间的缝里，剑身弯的很厉害仿佛承受着南义的所以重量。
鲜血止不住的从他口中溢出，从他右肩喷出。
他此时很像南宫婉儿背上的辰羽，满身是血。
七星阵，三颗星辰，一柄剑，五个人。
现在还能呼吸的只剩三个。
南义盯着剑刃上不停流动的血水，像蜘蛛网般渗入石板间缝，眼里生出了许多惘然，不知道是不是右肩疼的麻木，还是因为当初的南宫七子，只剩下他和西子。
城门依旧紧闭，三名老人负手站在城门前。
有些事情就算你拼尽全力在命运面前也终究无济于事，就像此时他们和城门依旧还有一百米的距离。
南义知道，今日，他出不去了。
三名老人动了，向他们徐徐走来，都是活了很太久的老怪物，佝偻身子，身上满是腐朽的味道。
风在动，无奈的梧桐叶再次飘起。
这次它们飞得更高，飘的更远。
有张略带绿意的梧桐叶翻滚的最为厉害，犹如在诉说上天的不公，它本可以在丫杈上多待几日，让冬意洗去它的铅华，那样它就乐意心甘情愿的落下。
它翻滚，落下，落在一双浸过血的脚下。
三名老人停了下来，目光跳过南义和南宫婉儿，落在了远处。
远处走来一个年轻人，扛着一柄青铜剑。
那双浸满血的鞋踩在石板上发出“踏”“踏”声。
这个声音很熟悉，南义和南宫婉儿听了许多年。他们转过头，看到了一张刚毅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一柄没有光泽的青铜剑。
南义看见了他，眼里顿时爆射出无数金光，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让他提剑站了起来。南宫婉儿看见了他，那双坚定的眼里突然间上现出无数泪花，迷离了眼。
他来了！他回来了！
不是南宫门弟子，不知道他的重要性，他就是河里永不移动的巨石，他就是全让你安心的定海神针。
有他在，就是希望。
三名老人看他的眼神很复杂，因为他不该出现在这，就算他想来这，也不该出现在这。
可他来了，朝他们走来。浸满血的鞋子，留下的脚印是鲜红色，很刺眼。经过了这些年，他变了许多，南宫婉儿在他眼里看到了辰羽，眼里也有冷漠。
他走近南宫婉儿，看了她一眼，再看了背上的辰羽一眼，微微挑眉。
然后他向前走去，站在了南义的身旁。
南义的脸很苍白，嘴唇也很苍白，因为他的血都快流光了。但他看见西子，自己的师兄站在自己的身旁时，脸上还是多出了一抹红润。那柄青铜剑在肩上，离南义很近，还是这柄剑，还能看见这柄剑，南义很开心，嘴角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
下一刻，那丝笑意还未完全的呈现出来，青铜剑出鞘了。
和辰羽的木剑相似，青铜剑不管没剑鞘，剑身还是剑柄都没有光泽，但不代表着不锋利。
南义眼里的欣喜尽数成为惘然。
他想不明白，想问声为什么，却控制不住身子，直直倒下。
西子转过身，面对南宫婉儿，却不是看着她。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仿佛在望远方。他微微抬头，满脸沧桑和悲凉。
他轻喃道；“别怪师兄。”
“为什么？”南宫婉儿声线颤抖，她直直的盯着西子问道。
南义想问声为什么，现在她帮他问了，同时也在帮自己问。
南义想过会死，却从来没想过死在青铜剑下。
许多年前，七子都在的时候，他们一起在桃林练剑，一起在瀑布洗澡，一起爬进祠堂偷大长老种的莲子，一起受罚。他们情同手足，承诺过生死与共。
在西子不在的时候，他们都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南义真的想不明白，当年最重感情的大师兄把自己杀了。
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但那双眼睛还睁着，很惘然。
西子没有看南宫婉儿，他依旧望着远方。
他道：“他是那个人的弟子。”
南宫婉儿愤恨道：“所以他是你真正的师弟！”
南义是七长老的弟子，同时西子也是七长老的弟子，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兄弟。可现在亲师兄却杀了亲师弟。
“当年的事你就这么恨他！”
“你懂什么？”西子吼道。
这时他的目光从远方收回，终于落在了南宫婉儿的脸上。
“你当真以为是为了你，我才会提剑杀他的？你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懂。”
“可这是父亲告诉我的。”
“他？”
西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笑的意味。他抬起头，目光又落向了远方。“他永远都是擅长撒谎的人整座一层都被他骗了。”
“可这没改变你杀师弑弟的结果！”南宫婉儿指着南义的尸体道，“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西子的目光再次收回。他怜悯地看着南宫婉儿，道：“今天之后你就会明白的。”
南宫婉儿茫然。今天之后？今天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还要发生许多事情，但是能明白什么？
西子背对着城门，站在南宫婉儿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没有人发现那三个老人消失了。
有只干枯的手掌伸向西子。
“师兄小心！”
剑意冲天而起，一道无比巨大的月华出现，青铜剑瞬息间出鞘。
他是西子，又怎么会忘了那三个老人呢？从长亭走到城南，他就已经出剑，只是这一剑一直藏在剑鞘里，这剑会很重，所以他把剑扛在肩上，这一剑会很强，它只露出一丝剑意，就已经切断了南义的脖颈。
巨大的月华迎上了干枯的手掌。手掌上有朵白云，白云并不是天上的白云，它是由一名天武境全身脉力凝聚而成的，可以说这是天武境的最强一击。
老人知道他很强，因为他叫西子，但老人没想到他已经这么强！
尊天境！
至始至终这都不是对峙，因为只要他愿意，便可以离开，或者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踏上岸来，而他和他们在小舟漂来的时候，就是一种主动和被动的关系。
舟上的人凝视着从长亭流出流入泽水的血。血暴露在空气中有段时间，所以呈深红色，比红楼还要红上一些。
血流其实并不大，和江南春雨后屋檐上的水滴差不多，滴入泽水，由浓转淡，和墨汁很相似，只是颜色不同。
不知多久，舟上的人叹了一声，有些悲伤，有些感慨。
然后，他动了。他把剑扛在肩上，脚踩在泽水河里，走上了岸。
长亭的风就此变动，变得肃杀，凛冽。
三年前，他破天武，以他的资质如今定有天武中境，而长亭里的修为最高的却只有天闻中境，整整相差一个境界。这是一道鸿沟，也是一个理由。
西子走上长亭石板街，脚踩在血水里。
他径直朝长亭那头走去，十里长亭提剑的人，很自觉的分散开，站在两旁，让出一条笔直的路。
这就是那个理由。
梧桐叶在那道光柱消失后，终于落下，飘摆间却再也回不去先前的地方。
星辰化为光点，渐渐消散。
南宫婉儿站在中间，手中握着夙夜，夙夜很直，缠绕星辰。
她的眼神异常坚定，直直的看着前方。
前方很开阔，因为那道先前笔直的背影，已跪下。
南义单膝跪地，剑提在石板间的缝里，剑身弯的很厉害仿佛承受着南义的所以重量。
鲜血止不住的从他口中溢出，从他右肩喷出。
他此时很像南宫婉儿背上的辰羽，满身是血。
七星阵，三颗星辰，一柄剑，五个人。
现在还能呼吸的只剩三个。
南义盯着剑刃上不停流动的血水，像蜘蛛网般渗入石板间缝，眼里生出了许多惘然，不知道是不是右肩疼的麻木，还是因为当初的南宫七子，只剩下他和西子。
城门依旧紧闭，三名老人负手站在城门前。
有些事情就算你拼尽全力在命运面前也终究无济于事，就像此时他们和城门依旧还有一百米的距离。
南义知道，今日，他出不去了。
三名老人动了，向他们徐徐走来，都是活了很太久的老怪物，佝偻身子，身上满是腐朽的味道。
风在动，无奈的梧桐叶再次飘起。
这次它们飞得更高，飘的更远。
有张略带绿意的梧桐叶翻滚的最为厉害，犹如在诉说上天的不公，它本可以在丫杈上多待几日，让冬意洗去它的铅华，那样它就乐意心甘情愿的落下。
它翻滚，落下，落在一双浸过血的脚下。
三名老人停了下来，目光跳过南义和南宫婉儿，落在了远处。
远处走来一个年轻人，扛着一柄青铜剑。
那双浸满血的鞋踩在石板上发出“踏”“踏”声。
这个声音很熟悉，南义和南宫婉儿听了许多年。他们转过头，看到了一张刚毅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一柄没有光泽的青铜剑。
南义看见了他，眼里顿时爆射出无数金光，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让他提剑站了起来。南宫婉儿看见了他，那双坚定的眼里突然间上现出无数泪花，迷离了眼。
他来了！他回来了！
不是南宫门弟子，不知道他的重要性，他就是河里永不移动的巨石，他就是全让你安心的定海神针。
有他在，就是希望。
三名老人看他的眼神很复杂，因为他不该出现在这，就算他想来这，也不该出现在这。
可他来了，朝他们走来。浸满血的鞋子，留下的脚印是鲜红色，很刺眼。经过了这些年，他变了许多，南宫婉儿在他眼里看到了辰羽，眼里也有冷漠。
他走近南宫婉儿，看了她一眼，再看了背上的辰羽一眼，微微挑眉。
然后他向前走去，站在了南义的身旁。
南义的脸很苍白，嘴唇也很苍白，因为他的血都快流光了。但他看见西子，自己的师兄站在自己的身旁时，脸上还是多出了一抹红润。那柄青铜剑在肩上，离南义很近，还是这柄剑，还能看见这柄剑，南义很开心，嘴角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
下一刻，那丝笑意还未完全的呈现出来，青铜剑出鞘了。
和辰羽的木剑相似，青铜剑不管没剑鞘，剑身还是剑柄都没有光泽，但不代表着不锋利。
南义眼里的欣喜尽数成为惘然。
他想不明白，想问声为什么，却控制不住身子，直直倒下。
西子转过身，面对南宫婉儿，却不是看着她。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仿佛在望远方。他微微抬头，满脸沧桑和悲凉。
他轻喃道；“别怪师兄。”
“为什么？”南宫婉儿声线颤抖，她直直的盯着西子问道。
南义想问声为什么，现在她帮他问了，同时也在帮自己问。
南义想过会死，却从来没想过死在青铜剑下。
许多年前，七子都在的时候，他们一起在桃林练剑，一起在瀑布洗澡，一起爬进祠堂偷大长老种的莲子，一起受罚。他们情同手足，承诺过生死与共。
在西子不在的时候，他们都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
南义真的想不明白，当年最重感情的大师兄把自己杀了。
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但那双眼睛还睁着，很惘然。
西子没有看南宫婉儿，他依旧望着远方。
他道：“他是那个人的弟子。”
南宫婉儿愤恨道：“所以他是你真正的师弟！”
南义是七长老的弟子，同时西子也是七长老的弟子，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兄弟。可现在亲师兄却杀了亲师弟。
“当年的事你就这么恨他！”
“你懂什么？”西子吼道。
这时他的目光从远方收回，终于落在了南宫婉儿的脸上。
“你当真以为是为了你，我才会提剑杀他的？你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懂。”
“可这是父亲告诉我的。”
“他？”
西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笑的意味。他抬起头，目光又落向了远方。“他永远都是擅长撒谎的人整座一层都被他骗了。”
“可这没改变你杀师弑弟的结果！”南宫婉儿指着南义的尸体道，“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西子的目光再次收回。他怜悯地看着南宫婉儿，道：“今天之后你就会明白的。”
南宫婉儿茫然。今天之后？今天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还要发生许多事情，但是能明白什么？
西子背对着城门，站在南宫婉儿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没有人发现那三个老人消失了。
有只干枯的手掌伸向西子。
“师兄小心！”
剑意冲天而起，一道无比巨大的月华出现，青铜剑瞬息间出鞘。
他是西子，又怎么会忘了那三个老人呢？从长亭走到城南，他就已经出剑，只是这一剑一直藏在剑鞘里，这剑会很重，所以他把剑扛在肩上，这一剑会很强，它只露出一丝剑意，就已经切断了南义的脖颈。
巨大的月华迎上了干枯的手掌。手掌上有朵白云，白云并不是天上的白云，它是由一名天武境全身脉力凝聚而成的，可以说这是天武境的最强一击。
老人知道他很强，因为他叫西子，但老人没想到他已经这么强！
尊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