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黑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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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前方战事九余六

    被六个人围着,老头却依旧是很悠闲的模样。

    “嘿,年轻人杀气重,是好事。但是呢,这样儿可没法当个好探子啊……”

    六人中的首领点头道:“好在你是个瘸子,跑不了。不过,你似乎比我们还要小心。”

    “哈!”老头笑出声来,“是你们太不小心了。”

    说罢,他亮起手点了点首领,“你带着重伤,伤得让你这个相当于意生境的犀牛武士,都不能动用元气,甚至连酒都不能碰。还有你,和他——”

    老头又看向另外两人,分别说道:“你的左臂还不怎么灵活,是被重物,或者力气极大的人击中过。而你呢,眼睛旁边的那道伤口是箭伤,啧啧,被兴君的游风才能配的螺纹箭头留下的。只差半指啊,这根箭就能废了你的招子,顺便把你的脑子搅成泥。”

    接着,他左右移了下眼,轻蔑得笑起来。

    “半个月不到,又是一批在兴君战场撤下来的伤兵,看来这仗,打得真是惨烈呐!”

    话音未落,那六人已然拔刀,欺身而上。低吼声与杀气,霎时便充斥了整间屋子!随后便是一连串的巨响和痛哼声。

    等到大堂内的气氛重新平静下来时,在其中站立着的人,只有老瘸子,以及站到了他身边的云树。

    此时的老头仍旧带着笑意,略微俯着身子,右肩沉下了去,手里的木棍稳稳地扎在地上。云树则是正架着马步,摆出了一个侧身单臂出拳的姿势。

    “嘿,合围做得不错,可惜境界太低,速度也不够,看来你们没有仔细合计过。不知道我的底细,就敢一拥而上,若是全部被瞬杀……等到你们的尸体被发现时,这六条性命,总共才能换到多少情报?太蠢……”

    老头缓缓收回手,突然飞快地抄起了手中木棍,往云树的头上敲了一下,发出“咚”得一声。

    对着抱着脑袋的云树,他瞪眼斥道:“跑出来干啥?找死啊!”

    “他们有刀,想要杀你……”云树捂着脑门儿悄声说道。

    “呸!杀我?就凭这几个小卒?老狼没了牙也还是狼!去里屋!”老头拿起木棍,点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那几人。云树苦着脸挠挠头,又退了下去。

    那首领此时也喘着气直起了身,挥手制止了还想要冲上的其余人。

    随后,他对着老头一抱拳,肃容说道:“老前辈,您刚才用的……可是虎贲军中的步战技?”

    老人仔细打量了下首领,片刻后点点头道:“这是二十年前,由战王贺长安所创,后被方朔将军带入虎贲军的鏖剑式。在麒麟王麾下,虎贲军以及梁王军的歩卒,甚至狐王梁镇阿的精锐鬼狐,都曾修习过它。能将它认出来,你还是有点儿见识的。”

    “不敢当,我只是有幸见过军中的白虎武士施展过这套武技。另外,刚刚那个小兄弟,他打出的那一拳……貌似附有破军雷的霸道元气?”首领往里屋瞄了一眼,低声问道。

    “唔,是破军雷,而且是头一回用出来……”老头带着笑回头瞥了一眼,话语中透出很多欣慰,“嘿……整整教了他十年,怕我出事,居然就……哈哈,老夫真是开心。”

    “这破军雷,是只有战王军……才能研习的?”

    老人并没有再说什么,苍老的面容上尽是得意与自傲。

    首领眼中又多了几分敬意,随后他躬身说道:“在下岳瀚,是个伍长,目前被编在梁王军军中。我连同手下的这几个兄弟,前日随着一队伤兵,从兴君撤回来后,临时充当了巡城卫。有人报道,您这间铺子的酒来源不明,我便带人过来探查了,打扰了前辈,真是抱歉。”

    老头摆手道:“这没什么,战场之后,找苍蝇是必须做的。说起我这酒呢,的确是从西边来的,柔然的酒商运进城的,十几年的熟人了,至于如何到我的铺子……”

    他对岳瀚勾勾手,示意他走近些,“现在望北城的城门,准许运进来的货物,还是有很多种嘛……”

    接着老头拍拍岳瀚的肩膀,显得很是熟络,“虽说老夫已经离开军旅近十五载,但大家也还算是同袍,行个方便行个方便,下次你们过来时,酒价减半!”

    岳瀚脸现尴尬,呵呵笑着回道:“那……好说好说,有前辈在,馆子里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这是自然的。”老头微笑颔首。

    “那我等便告退了,之后还得将城东这几处坊巡个遍。”岳瀚回头瞧瞧,见另外几人已将刚刚被打翻的桌椅都扶好,欲告辞离去。

    “哎,等等。”老头看着岳瀚走到门口,突然出声给他唤了回来,随即低声问道:“前方的战事,如何了?”

    岳瀚眉头皱皱,犹豫了片刻,开口答道:“还是……没什么转机,双方在销金河一线僵持住了,对冲了几次,谁都占不到便宜,梁千河大将军就要到前线了。”

    “梁王啊……那虎贲军呢,在哪?”老头又问。

    “在东面的草原,由方朔将军带着,和兴君王铁贵的骑兵对峙。据说风妖铁燃棘也参战了,一个月两方加起来就死了两万匹马,比销金河打得还要惨呢。”

    “兴君的北燕铁骑,是够狠得……”老头的脸上有了些许凝重之色,他扫了岳瀚等人一眼,开口道:“梁王军里,一伍是九人,你们……”

    岳瀚眼中闪过丝痛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老头叹息一声,“回来就好……等伤愈了,再过来喝酒。”

    岳瀚苦笑着点了点头,招呼下,带着人离去了。大堂里只剩下拄着木棍的老头,一下子变得有些空旷。

    “嘿,王上,您的大衍,这么快就变成假的了……”他眯着眼看着岳瀚等人远去,沉默地转进了里屋。

    见云树正抱着装药的盒子在那发愣,老头又忍不住乐起来,踱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小子!练了几千次,被你那个蠢货师父揍了多少回,都没打出过一记破军雷,想不到今日竟让你……快好好想想,是怎么憋出来的!”

    云树呆了半天,眨了眨眼,然后摇头。

    “忘了……”

    “唉……”老头一阵气闷,“罢了罢了!有头一回就有第二回,拿上这根火蜥骨,叫你二师姐把药熬了,趁着那蠢老头还晕着,赶紧给他灌下去,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