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桥口恩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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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来人皮笑肉不笑道:“好些天见不到你光临赌场了,莫不是准备金盆洗手。也罢,果真这样的话,也不勉强啊!抽空把个帐结了吧!赌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虎子注意到此人身后还立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后生,多了两个跟班,自然显得威风八面。叔公扫了一眼满脸懵懂的虎子,非常的不自在。

    “瞧你说的,也就两天没去,我老家来了人,不把年轻人的工作弄妥当,我分不开身啊!”说着,叔公用手一指陈虎。

    “噢,原来是这样。好啊!下次去玩,也把年轻人带去见见世面,说不准,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运气赛过你,帮你把本扳回来,也未必可知哩!?”

    “是、是、是,这完全有可能。”叔公赔着笑脸。

    “我们走,你慢用。”来人使了个眼色,扬长而去。

    “谁啊?这么昂虎,叔公,你怕他?!”

    “屁,我怕他,我是他的大客户,衣食父母,他奉承着我才对。一个赌场看场子的,真是没大没小,不懂规矩。别理他,我们接着吃,扫兴的东西。”

    七叔公一屁股重重坐下,狠狠咕了一口酒。虎子摇摇头,也不便多问,继续猛吃。吃完,来到吧台,叔公便不给现洋,只说记帐,居然就放行了,还可以这样,虎子又开了一回眼界,立马觉得叔公真了不起,是个人物。

    两人出了张福盛酒家,往西向新桥口钱庄去,途经西十字街口的星星大舞台,但见人来人往,卖各种小吃的,玩杂耍的云集于此,老爷、太太、小姐,公子哥们儿的也往这边来,那海报上写的是京剧《凤还巢》。日出而作日落而歇,从没有见识过夜生活的乡村中来的小伙子虎子惊奇得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世界,迈不动步了。叔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暗想这活脱脱的就是当初年少的自己,然而要玩得好、吃得好、住得好,在城市中哪一样也离不开钱啊!星星大舞台路对面便是赌场,一听见内中哗啦啦的掷骰子声,叔公的手便微微作痒。

    “叔公,我能在这儿小玩一会吗?真太热闹了,比水乡过节时的社戏热闹不知多少倍哩!”

    “玩,可以啊!你还记得回钱庄的路吗?从西十字街向南经过宁树街就到了,如果你敢一人回去,随你玩到多久。”

    虎子挠了后勺,说没问题,其实是有问题的,但星星大舞台门前的广场实在太热闹了,就象磁场强力吸引住了虎子的玩心,小伙子全然不知恐惧二字怎么写,毕竟在乡下乌漆漆的水路上自个儿能行走二、三十里的小伙子面对灯火通明的场所已经感觉到如同到了天堂,快活极了。

    叔公不愿打击虎子的兴致,就溜向对面赌场去了,各玩各的,叔公心想,这是迟早的事,今天就当启蒙。

    虎子在人群中穿梭,左顾右盼、东张西望,样样都觉得新奇,就连城里娘儿们穿着打扮,他也感觉分外新奇新鲜好玩,女子们穿旗袍,一扭一扭的迈步,活脱脱与家乡串场河中漫游的水蛇相类型,真的散发出妙不可言的味道,正觉得无比美好的时候,却又来了锦上添花的事情,世间事往往就是这样,好事会接锺而至来,坏事也会接二连三出现,这会儿就是好事不断出现,究竟是什么事情哩?也不全算好事,就是广场上平地荡漾起一股馥郁的香气,与此同时,广场上各式人等也随之荡漾起来。香昧太好闻了,沁人心脾,让人有如入天堂之感。在小城能用这种香水的女人凤毛麟角,家喻户晓的共识是商会会长的妙龄千金所到之处必散发此香。果不其然,哇哇呀呀,口哨呼啸,各式喝彩之声此起彼伏,原本已不寂寞的广场更如开水沸腾伏。虎子自然也随大流循着氤氲而来的香气将目光投射过去。但见果然是一女子,身着旗袍,布料花式皆属上乘,身姿婀娜,就象社戏中所演下凡的仙子也似,虎子看呆了,不知不觉间,嘴角已显湿润,那是垂涎美味之时而不得才流淌出来的哈拉子。

    小城商会会长的千金带着侍女到星星大舞台听京剧来了。清朝末年,小城的娱乐场所不外乎赌场、烟花柳巷、茶馆、唱戏的星星大舞台。偏巧那一晚,小城第一少爷三个娱乐场所玩腻了,百无聊赖也来到星星大舞台寻乐子,事实上此少爷便不喜欢京剧,对于咿呀拿腔调的京剧完完全全是个门外汉,之所以来星星大舞台其实亦属绝无仅有的一次,他本已想离去了但就在此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会长千金出现在面前,她是那样光鲜灿烂,好象黑夜也明亮了许多。

    少爷拨开人群径直走到少女面前,一把将少女的红酥手拆抓起拿捏还要将少女揽胸入怀,陌生人之间,轻浮之举令商会会长的千金分外厌恶,拚命挣脱,而侍女发现情况有异也大声嚷嚷起来:“流氓,松开我家小姐。”

    见此情形,人们情不自禁愤怒起来。

    “哪个敢动?!小爷我爹是警察局长,哪个不要命的上来,以身试法,抓你们蹲大狱,坐穿牢底,永不翻身。”

    人们怔住了,敢怒不敢言,脚下都象生了跟,无人向前。边上一人眉清目秀,头带瓜皮帽,手执折扇在胸前轻抚,然而见此情形,情不自禁圆睁杏眼,拍一上收紧折扇就要冲上去拨刀相助,旁边一老者示意摇头,此人急得直跺脚,喃喃自语:“小城正义之人难道死绝了不成。”

    虎子初生牛犊不畏虎,对他说坐穿牢底是对牛弹琴,他根本就没有领略过坐牢的难受之味,这会儿只感到太霸道了,跟家乡地主家的大儿子好有一比,一个德性,欠揍。地主家的大儿子欺侮妹妹红玲,虎子冲上去抡起拳头当胸就擂,硬是被打得抱头鼠窜,连连求饶,也正因为此,地主的偏房生的闺女红玲才对虎子爱慕有加。

    虎子不加思索就象揍红玲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样开揍台城的混混。但是这次,虎子有点吃亏。恶少本身就是寻开心的,他也并非就是色胆包天之徒,做事就图个开心,见虎子呼啸着冲过来,他放开了商会会长的千金,然后摆开了架式。

    “自东洋留学回来,还没机会练手,再不练还真荒废了。”边说边打,一记左勾拳、又一记右击拳、再一记黑虎掏心,疾如闪电、拳拳命中,虎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踉踉跄跄、狼狈不堪。

    好多人哈哈大笑,并且发出感叹:想英雄救美也是需要本领的,没本事趁早靠边站。

    “小城人还有道德良知吗?还分得清真善美、假丑恶吗?”戴瓜皮帽子的愤怒呐喊,声音又尖又细。老者满脸通红:“不要吵了,我们可是官府通辑的湖匪,被人认出来,要惹大麻烦。”

    恶少挥拳如雨、揍得开心极了,揍得要虚脱,再继续下去,虎子会奄奄一息、一命呜呼。在这紧要关头,想起了尖厉的哨子声。

    侍女领着几个黑衣警察飞跑过来,他们手里拖着大捧,恶少见状,收手扬长而去。

    小姐命侍女扶起躺在地上的虎子,虎子瘦削的脸胖了许多,嘴巴、双眼都胖得嘟起肉来。

    “行不行啊?要不去裤档巷西医诊所吧!”小姐急切说道

    虎子活动活动筋骨,发出咔嚓的声音,走了两步,还算稳健,众人方才舒口气。警察见没出人命,也不强行备案,就此散去。瓜皮帽深深被虎子见义勇为的英雄气概折服,于是走上前去说道:“小伙真不简单,我非常佩服,交个朋友,如何?”老者拦不住,只有摇头,一脸焦急。

    虎子一口应允,马上自我介绍说他是新桥口钱庄的伙计,小姐与侍女情不自禁交换眼色。

    “我们经常去钱庄,如何没见过你?!”侍女代小姐发问

    虎子笑得不好意思:“新来的,今天下午才报到。”

    “怪不得。”

    老者拽瓜皮帽的衣袖,催促,走吧。瓜皮帽让老者给虎子一张名片,嘱道:“他日相逢,就去这个地方找我。”

    小姐也说:“戏恐怕要开演了,有事的话去商会会长府上找管家通报就是了。”

    虎子感觉浑身酸痛,再无心事在星星大舞台门前逗留,他很想消费,然而第一天上班,身无分文,于是沿路向西,找回钱庄的路。他这样走着,却不知道背后四只眼睛盯住他。

    “这样的人,我们大rb也是需要的,他们年轻幼稚,有热血情怀,能干事,要那些流氓地痞混混为我们做事,其实只是权宜之计,我们目前需要网罗各种人才,听说他刚到钱庄学徒,这样才萌芽的人发展过来,将来会大大有用的。你要想办法接近他,和他交朋友。这是一项任务。”

    “嘿,我会照阁下的吩咐办好这件事情的。”

    宁树街其实是一条轿巷,上面的石板坑坑洼洼,虎子一脚深一脚浅走着,突然,他感到眼前一黑,仰面而倒,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条黑影,飞步上前,托住了虎子的腰,这才未跌得下去。

    “好小子,看你狂得都不行了,叫我如何收拾你才好哩?!”来人气咻咻道

    天色太暗,小城路边的铺子都陆续打烊了,此人面孔实在看不太清,要知是谁,下章再慢慢理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