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莲归墟
“斯”陈末倒吸一口凉气，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沁出鲜血的手指，用力的在撕下的碎布上写下了“许你十金，陈末”这六个歪歪扭扭的血字。
陈末运起力气，那团破布穿透风雨，滚落在少女脚边。
“许你十金，陈末。”六个大字血迹未干，展现在安然的眼前。水灵清澈的眼睛早已红肿的不成样子，安然拿起这块破布微微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
她看到了风雨中那台红色的机车，和那个一直在用力点头的年少身影。这六个字，是那少年对她的安慰与承诺。不知为何，原本好似在被撕扯的心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深夜长街，雨落地的声音都化成了最温柔的伴奏，气氛凝刻在这个时间点。
最困难的时候，一个用力的点头，一个玩笑般的许诺，都是最大的安慰，安然捏紧了手中那团破布，将被雨水打落的长发优雅的挽起。那一刻，风情万种。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掌按在了陈末的肩上……
夜色下的林海，没了日间葱茏的翠意。月光倾洒，错落有致的树枝径自倾斜，视线尽头的树林深处，隐隐约约看不清楚，黑暗，总是带着未知的神秘。
林间的风起了，影影绰绰的树影安静的摇晃，惊飞的猫头鹰拍打着翅膀“咕咕咕”地远去。
一道身影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灌木丛中跋涉。夏季的翡翠森降水丰沛，林间的灌木像是被灵植师用特殊手法催生了一般，没有限制的疯涨，甚至原本林间的石板小道都被覆盖踪迹难寻。
月光下行走的路人穿着轻便的牛皮甲，被漆成血红色的皮甲毫无特点，唯一值得称道的恐怕就是材质真，用料足。
这是风神国地方守备部队一贯的作风，乡间哨所或是小型城镇的军需物资常常就近供给，在这远离王都的偏远地区，手艺精湛的匠人往往被世家门阀收入门下，所以守备部队的制式铠甲和武器才有了这种“做工不够，材料来凑”的风格。
皮甲男正是十三镇的一名守备士兵，路途中随处可见的红色浆果被他信手采下：“他奶奶的，大半夜的都不让人好好休息，非得派我出来传令。好，当兵吃粮，传个令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这次的任务也太坑了吧，路程这么远连匹普通的军马都不给我配。”
皮甲男一边抱怨一边往嘴中塞着浆果，渐渐行至一片湖泊的开阔地。
“我去，终于到了，快累死我了”守备士兵用手背蹭去了嘴角红色的浆果汁液，理了理身上的皮甲，跺跺脚甩掉皮靴上的尘土，将为了方便行路收到背后的长剑挂回腰间，恢复了帝国士兵的神采。
因为那端坐在湖泊之上的男子，是帝国勋贵，哪怕只是贵族最底层的勋爵，守备士兵都不敢有任何轻视。
“贵族，是帝国的中流砥柱”当今君主汉武大帝登基时的宣言早已深入人心。他知道，自己的到来瞒不过湖中心的风骑士大人，在骑士大人没有传唤之前，平民只能安静的在湖边等候。
从高空俯瞰，幽静深沉的湖水是这林海画布上一块突兀的带着光点的黑暗。夜空中的星星略微有些暗淡，月光把它的爱恋洒满了湖面。粼粼的波光中，那个赤裸着上身的身影，端坐在微微的夜风之中。
蓦地，他虚握的双手缓缓伸开。一道青色的气旋从手掌上飘落，落在湖面上安静地旋转如同一朵即将绽开的青莲。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朵朵的气旋就在他的手上出现。每一朵气旋的飘落都会在湖面上形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莲。
无数光华流转，青莲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开满了整个湖面。
月至中天，莲满湖面。
一朵朵青莲开始不安分的躁动，细碎的波纹在青莲之间的缝隙震荡传递。
湖中端坐的男子手势一变，那满湖的青莲顿生变化。不知道是风吹乱了这满塘莲荷，还是那千万朵青莲的旋转形成了声势浩大的夜风。
夜风席卷湖面，在这凌乱的风中，花开花谢，点点芳华荡漾在满是月光的湖面。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刚刚声势浩大的青莲已经减少了一半，剩下的青莲开的愈发妖艳。
风与莲在湖面纠缠，在那始终如一的旋转月光中，是无尽的盛开与凋零。
渐渐地，青莲越来越少，归于无形。
大约经历了八百分之一霎那，轰天的声响震耳欲聋，那原本开满青莲的位置冲出了一道道庞大的水龙卷。
无法用言语去形容那一瞬间的冲击，守备士兵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震撼的画面。湖面被怒发的龙卷搅动的支离破碎，数以千万计的水龙卷形成了一片晶莹的蓝色水林。而水型龙卷的顶端，晶莹的水花被恐怖的力场震成朦胧的水汽，千姿百态。
轰隆的声响不绝于耳，可怕的冲击波持续不绝，像是海浪一般，席卷天地而来。站在湖边的守备士兵见状不妙，连忙激发了皮甲上的灵纹，红光一闪，一个圆形的能量罩护在了士兵周身。
可那个护罩就如同风中残烛一般还未发威就已经摇摇欲坠。
“风莲归墟，散！”这声音像是一阵夜风，抚平了水龙卷的躁动。冲击波像是一匹驯服的野马，在这命令声中毫无声息得散去。
赤裸着上身的男子踏着湖面缓缓走来，每一步的落下都伴随着一朵莲的盛开。
水龙卷失去了支持，化作水流无力地砸落在湖面。莲开水落，那男子行走在月光之中，青色的气流环绕周身，如同臣子拱卫着君王。
“来者何人？”男子负手而立，正是青镇的风骑士——陈封。
“报告，十三镇联合守备大队第七中队，传令兵张一念有要事相告”张一念躬身行礼。
“第七中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黑山统领的人吧，不好好守着黑山防线，来我这里作甚？”
陈封抚着下巴，饶有兴趣。
“大人明鉴，黑山周遭的山贼寨子最近蠢蠢欲动，王统领希望大人出手，荡平山贼，铲除帝国毒瘤。”
“呵呵，王辰野心不小啊，那些山寨这些年可是劫掠了不少来往商队，是时候收拾一下了。有意思，你继续。”
感受到陈封冷凝的目光，张一念一个激灵，连忙道：“王大人吩咐过了，这次战利品大人可以抽走三成，青镇训练营的期末考核会有专人负责，大人尽可放心。”
“不错，不错，王辰如此上道，我自然要给他个面子。”陈封换上了纳戒中的衣物，左脚在水面上用力一踏，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痕。
借着这股力道，陈封冲天而起。在下落的瞬间，一团黑影穿过夜色，出现在陈封脚下。只见他一个轻巧的翻滚，稳稳地站在了龙鹰背后。一人一骑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色漆黑无言，无人留意，龙鹰利爪上一层薄薄的冰霜，正在悄悄消散。
无奈地回望了一下身后遥远的路途，不由苦笑一声：“唉，真是命苦啊。传完令还得走回去，什么时候能有一头自己的坐骑呢？”
“可惜了，这次还要回去准备剿匪任务，要不然还能多停留一天，看看青镇的期末考核……”
湖面上波光粼粼，守备士兵将长剑背在身后，踏上归途。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一处戒备森严的临时哨所。
“主上，暗子已经发动。我们是否即刻前往青镇。”
那座在雕纹长椅上的中年男人把玩着手上的银色扳指，瞥了一眼帐篷外浓厚的夜色：“不急，不急，青镇的局可不是只有我们这些人插手。”
寂静的夜晚，注定有很多人无眠。
守备士兵收拾行装枕戈待旦，往日灯火通明的山贼巢穴，反而寂静无声。
长长的驿道之上，刀客络绎不绝。一阵风起，黑袍之下的飞鱼服闪着银辉。
一张大网，在夜色之中笼罩了十三镇。而镇子里的人们一无所知，大叔们喝完几杯劣质麦酒开始吹牛，少男少女在街边的行道树下悄悄幽会。
铁匠的炉火还没有熄灭，温泉酒吧一如既往的火爆。还有那么三五个用功的少年，在无人的空地锤炼着自己的灵术，期望能在期末考核中拿到一个不错的成绩。
巡夜人在长街慢慢走过，像是一尾低徊的萤火。
陈末运起力气，那团破布穿透风雨，滚落在少女脚边。
“许你十金，陈末。”六个大字血迹未干，展现在安然的眼前。水灵清澈的眼睛早已红肿的不成样子，安然拿起这块破布微微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
她看到了风雨中那台红色的机车，和那个一直在用力点头的年少身影。这六个字，是那少年对她的安慰与承诺。不知为何，原本好似在被撕扯的心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深夜长街，雨落地的声音都化成了最温柔的伴奏，气氛凝刻在这个时间点。
最困难的时候，一个用力的点头，一个玩笑般的许诺，都是最大的安慰，安然捏紧了手中那团破布，将被雨水打落的长发优雅的挽起。那一刻，风情万种。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掌按在了陈末的肩上……
夜色下的林海，没了日间葱茏的翠意。月光倾洒，错落有致的树枝径自倾斜，视线尽头的树林深处，隐隐约约看不清楚，黑暗，总是带着未知的神秘。
林间的风起了，影影绰绰的树影安静的摇晃，惊飞的猫头鹰拍打着翅膀“咕咕咕”地远去。
一道身影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灌木丛中跋涉。夏季的翡翠森降水丰沛，林间的灌木像是被灵植师用特殊手法催生了一般，没有限制的疯涨，甚至原本林间的石板小道都被覆盖踪迹难寻。
月光下行走的路人穿着轻便的牛皮甲，被漆成血红色的皮甲毫无特点，唯一值得称道的恐怕就是材质真，用料足。
这是风神国地方守备部队一贯的作风，乡间哨所或是小型城镇的军需物资常常就近供给，在这远离王都的偏远地区，手艺精湛的匠人往往被世家门阀收入门下，所以守备部队的制式铠甲和武器才有了这种“做工不够，材料来凑”的风格。
皮甲男正是十三镇的一名守备士兵，路途中随处可见的红色浆果被他信手采下：“他奶奶的，大半夜的都不让人好好休息，非得派我出来传令。好，当兵吃粮，传个令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这次的任务也太坑了吧，路程这么远连匹普通的军马都不给我配。”
皮甲男一边抱怨一边往嘴中塞着浆果，渐渐行至一片湖泊的开阔地。
“我去，终于到了，快累死我了”守备士兵用手背蹭去了嘴角红色的浆果汁液，理了理身上的皮甲，跺跺脚甩掉皮靴上的尘土，将为了方便行路收到背后的长剑挂回腰间，恢复了帝国士兵的神采。
因为那端坐在湖泊之上的男子，是帝国勋贵，哪怕只是贵族最底层的勋爵，守备士兵都不敢有任何轻视。
“贵族，是帝国的中流砥柱”当今君主汉武大帝登基时的宣言早已深入人心。他知道，自己的到来瞒不过湖中心的风骑士大人，在骑士大人没有传唤之前，平民只能安静的在湖边等候。
从高空俯瞰，幽静深沉的湖水是这林海画布上一块突兀的带着光点的黑暗。夜空中的星星略微有些暗淡，月光把它的爱恋洒满了湖面。粼粼的波光中，那个赤裸着上身的身影，端坐在微微的夜风之中。
蓦地，他虚握的双手缓缓伸开。一道青色的气旋从手掌上飘落，落在湖面上安静地旋转如同一朵即将绽开的青莲。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朵朵的气旋就在他的手上出现。每一朵气旋的飘落都会在湖面上形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莲。
无数光华流转，青莲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开满了整个湖面。
月至中天，莲满湖面。
一朵朵青莲开始不安分的躁动，细碎的波纹在青莲之间的缝隙震荡传递。
湖中端坐的男子手势一变，那满湖的青莲顿生变化。不知道是风吹乱了这满塘莲荷，还是那千万朵青莲的旋转形成了声势浩大的夜风。
夜风席卷湖面，在这凌乱的风中，花开花谢，点点芳华荡漾在满是月光的湖面。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刚刚声势浩大的青莲已经减少了一半，剩下的青莲开的愈发妖艳。
风与莲在湖面纠缠，在那始终如一的旋转月光中，是无尽的盛开与凋零。
渐渐地，青莲越来越少，归于无形。
大约经历了八百分之一霎那，轰天的声响震耳欲聋，那原本开满青莲的位置冲出了一道道庞大的水龙卷。
无法用言语去形容那一瞬间的冲击，守备士兵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震撼的画面。湖面被怒发的龙卷搅动的支离破碎，数以千万计的水龙卷形成了一片晶莹的蓝色水林。而水型龙卷的顶端，晶莹的水花被恐怖的力场震成朦胧的水汽，千姿百态。
轰隆的声响不绝于耳，可怕的冲击波持续不绝，像是海浪一般，席卷天地而来。站在湖边的守备士兵见状不妙，连忙激发了皮甲上的灵纹，红光一闪，一个圆形的能量罩护在了士兵周身。
可那个护罩就如同风中残烛一般还未发威就已经摇摇欲坠。
“风莲归墟，散！”这声音像是一阵夜风，抚平了水龙卷的躁动。冲击波像是一匹驯服的野马，在这命令声中毫无声息得散去。
赤裸着上身的男子踏着湖面缓缓走来，每一步的落下都伴随着一朵莲的盛开。
水龙卷失去了支持，化作水流无力地砸落在湖面。莲开水落，那男子行走在月光之中，青色的气流环绕周身，如同臣子拱卫着君王。
“来者何人？”男子负手而立，正是青镇的风骑士——陈封。
“报告，十三镇联合守备大队第七中队，传令兵张一念有要事相告”张一念躬身行礼。
“第七中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黑山统领的人吧，不好好守着黑山防线，来我这里作甚？”
陈封抚着下巴，饶有兴趣。
“大人明鉴，黑山周遭的山贼寨子最近蠢蠢欲动，王统领希望大人出手，荡平山贼，铲除帝国毒瘤。”
“呵呵，王辰野心不小啊，那些山寨这些年可是劫掠了不少来往商队，是时候收拾一下了。有意思，你继续。”
感受到陈封冷凝的目光，张一念一个激灵，连忙道：“王大人吩咐过了，这次战利品大人可以抽走三成，青镇训练营的期末考核会有专人负责，大人尽可放心。”
“不错，不错，王辰如此上道，我自然要给他个面子。”陈封换上了纳戒中的衣物，左脚在水面上用力一踏，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痕。
借着这股力道，陈封冲天而起。在下落的瞬间，一团黑影穿过夜色，出现在陈封脚下。只见他一个轻巧的翻滚，稳稳地站在了龙鹰背后。一人一骑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色漆黑无言，无人留意，龙鹰利爪上一层薄薄的冰霜，正在悄悄消散。
无奈地回望了一下身后遥远的路途，不由苦笑一声：“唉，真是命苦啊。传完令还得走回去，什么时候能有一头自己的坐骑呢？”
“可惜了，这次还要回去准备剿匪任务，要不然还能多停留一天，看看青镇的期末考核……”
湖面上波光粼粼，守备士兵将长剑背在身后，踏上归途。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一处戒备森严的临时哨所。
“主上，暗子已经发动。我们是否即刻前往青镇。”
那座在雕纹长椅上的中年男人把玩着手上的银色扳指，瞥了一眼帐篷外浓厚的夜色：“不急，不急，青镇的局可不是只有我们这些人插手。”
寂静的夜晚，注定有很多人无眠。
守备士兵收拾行装枕戈待旦，往日灯火通明的山贼巢穴，反而寂静无声。
长长的驿道之上，刀客络绎不绝。一阵风起，黑袍之下的飞鱼服闪着银辉。
一张大网，在夜色之中笼罩了十三镇。而镇子里的人们一无所知，大叔们喝完几杯劣质麦酒开始吹牛，少男少女在街边的行道树下悄悄幽会。
铁匠的炉火还没有熄灭，温泉酒吧一如既往的火爆。还有那么三五个用功的少年，在无人的空地锤炼着自己的灵术，期望能在期末考核中拿到一个不错的成绩。
巡夜人在长街慢慢走过，像是一尾低徊的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