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城市
艾桂琼开着她的银色小钢炮赶往目的地，一路闯红灯，全程超速。从里到外点亮的双跳似乎在要求慢车让路。即使在这样的深夜，她也不得不频繁变道，毕竟这里是省会的主干道。
三更半夜还要出无聊的任务，她当然不喜欢，但她接受了，就像默许蠢动的风噪和胎噪钻进自己的双耳。
这辆巡逻车经历了不计成本的魔改，性能优异，稳定可靠，最难能可贵的是，除了离地间隙略低，它看上去乃至听起来都和畅销的小两厢别无二致。
艾桂琼拐进一条漆黑的大路，远光灯的射出的白色光柱仿佛延伸到路的尽头。
没开多久，她手边的挡把前，用来控制车辆行驶模式的旋钮居然自己转了小半圈，其指示的模式也由“运动”变为“通过”。小车缓缓抬起原本贴地的底盘，没怎么减速就强行冲进荒芜的闲置地块。
车身的战栗与哀鸣盖不过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借着大灯跳跃的光线，艾桂琼得以看到战场的概况－－确地说是擂台上的战况－－一个高大的男子与一个矮小的女子正你进我退，二者之间有什么在飞速穿梭着。
男子使的是抓，那东西看着像个概念产品，哑光黑的后半部分简直就是羽毛球拍的中杆和拍柄，强行代替拍框与中杆相连的是一只亮银色金属“手”，除了手腕是死的，指尖略呈锥形，掌内嵌有黑色硅胶和手背起了几道棱外，在外形与功能上与肉做的人的手比较相似。
代号lq2-7，第二代融入现代尖端科技的新型灵器的巅峰之作，接受国家馈赠的御器师称之为“摘星”。
再没有比这更暴力的抓法了。
男子将抓引至身后蓄力，途中催动灵力使铁手握拳。
呼－－急促的破风之声划过，他将全身的力量自手腕爆发，使摘星“手背”朝下砸向女子的天灵盖，快过箭矢，猛过铁锤。
叮－－
女子的大砍刀刀刃撞上摘星的碳纤维中杆，却发出金属互击的脆响，后者被强大的力量掰弯，执着的铁手只能在女子头顶上方抖动，手背上的尖刺拨动翘起的发丝。
女子收回擎刀的左手，使大砍刀大幅度倾斜，同时左脚后撤，身形绕右脚旋转，后退避开了铁拳，男子也立即收抓蓄势，以免于因惯性露出破绽。
二人当然知道第三人的来意，可看那架势，在一方被制服前没人会停下。艾桂琼似乎打算坐收渔利，下车来到距二人十来米处持刀警戒，战斗得以继续。
男子顺势将抓拉到右方，搓动手指使其转到“手心”朝内呈爪状，抽向对手小腿。这一招力量不强但胜在速度，不求擒拿，但求抓伤。
女子却也不理会这攻击，借势抡刀就砍男子未设防的腰间，速度之快，动作之灵活，不像出自大砍刀。
抓的“指尖”扯开女子的裤管，伴着金属摩擦声抚过小腿。
大刀切开男子的上衣，略微陷进肉中，却未能击穿敌人的皮肤。
二者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同时收手后退，互相直视。
女子深呼吸几口，忽然握紧大刀，略微屈身，嘭地一步跃出，留下凹陷碎裂的地面、尘埃、蓝色的光轨和迟来的土石崩碎声加破风声。
她双手持刀由右上至左下斜劈，势斩对手为两段。
男子在炮弹命中前撤回左脚并用双手将摘星架到胸前，使中杆横在刀刃的必经之路上。他左脚跟还未落地，大刀就已经到了。
与切割相比，恐怕这一刀更具威力的是冲击。
像站在铁轨上迎来火车，男子与视野中急剧放大，呼啸而来的某物迎面撞上。
叮！！
交击声瞬间闪过，撞击的攻势仍在继续，男子的双手颤抖着缓缓溃退，双腿像被锤子敲进地面，一系列关节受到压缩，双脚摩擦着地面后退。对方的刀刃压弯中杆，割开衣服，陷进肩头皮中。
刀刃压上中杆的同时，女子也在半空中压制着男子，两双眼相距尺许对视。
在滞空的身形下坠前，女子脚下短靴发出蓝光，自己借着推力，一个z字抖动，落地、变向、转身一气呵成，在男子后方数步处发起攻势。
似乎预判到大刀袭来的方向，男子顺时针转身齐腰甩出摘星，欲抓住对方武器。
然而袭来的不是大砍刀而是小小的拳头，接着高速突进之势，未受灵力增幅的一拳不输先前摘星的铁拳。
有沉闷的声响，肉拳埋进铁掌，击中硅胶块。像是误抓汽车的后视镜，男子的右手朝不自然的方向转动，进而身体绕脚尖旋转，双脚离地，气球似的被拖着走。
想是无比惊异，男子一时间竟忘了让抓松“手”，只是在半空中呆呆地盯着女子冰冷的脸，似乎不相信对方能不用刀而是使出这一招。
还好，在被摘星带到地面前，男子及时使抓松“手”，自己借势在地上蜻蜓点水，跳到稍远的位置。
这回男子主动出击，来了个光明正大的正面冲锋，似乎并非意在钳制对方武器，而是以抓的威力直接攻击对手。
只见他挥动摘星，横扫女子腰间。对方假如以刀格挡，可能被抓住刀身，陷于被动；要是忽略这一招自顾自进攻，以摘星这样迅猛的攻势，恐怕在伤到男子之前自己就先被开肠破肚了。
可女子偏偏就这么做了，但见她将刀立在铁爪的轨迹上，毫无悬念地，刀身被抓擒住并随之移动。女子却并不与对方角力，而是在二者相碰的瞬间弃刀收手，后退半步，压缩身形，释放蓄力的右直拳，直取对方左脸颊。
男子当场愣住，眼睁睁看着小小的拳头自下而上袭来，保持瞪大眼睛凝视前方的表情吃下来这一拳。
所幸女子似乎打偏了，拳头只是擦过对手脸皮，使脸颊大幅度变形，带动整个头转动后退一些，仅此而已。
在肉搏战中，摘星“手”里的刀子反而是个累赘，男子索性将抓一甩，大刀飞向他身后十余米外，插在艾桂琼战靴前的地砖缝中。
可碰上女子的贴脸肉搏，不算笨重的摘星也会让主人施展不开。男子狼狈地应付着雨点般射来的拳头和腿。
拉开距离是不可能的，女子拥有特化移动的灵器，机动性能令任何对手绝望。
于是乎，男子顶着袭向胸口的拳雨，凭借身高臂长的优势，将摘星绕到对方背后齐腰高度，左手与铁手相握，双手同时收回。
当女子从进攻中抽身时已经来不及了，脚下蓝光刚刚亮起，摘星的中杆就已经将双脚离地的她锁在男子怀里。
男子低头俯视怒目圆睁的对方，二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数息。
咚。
令人头皮发麻的低沉声响，显然来自两块骨头隔着皮肤的碰撞。女子仰头使出一记头槌，正中男子下颌，把他撞懵了，却并未改变僵持的局面。
艾桂琼踏出一步，脚下故意使了些劲，连着战斗服的战靴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男子放开左手，女子得以落地，二人保持对视，各自向后退开，也不理会向他们靠近的艾桂琼。
“上车。“艾桂琼手里握着刀，左右看看冲突双方，等不到回应后自顾自转身走向巡逻车。
二人仍在默默对视，艾桂琼上车后关上车门，并不很响却足够坚定的声音才使他们惊醒。紫光闪过，男子右手上的摘星变成了黑色露指手套；大砍刀在红光中缩小为一支黑色钢笔，夹在裤兜上；蓝光褪去，女子脚下是一双蓝色跑鞋。二人收拾好各自的灵器，并肩走向小车。
他们在车头分开，女子坐进后排左侧，男子在靠近右前门时抬起手，稍后打开了右后门。由于车窗装了私密玻璃，他看不见副驾的情况－－座椅上有专门安放艾桂琼佩刀的支架，当然刀也不会缺席。
他忘了在关上门前看一眼内后视镜，等阅读灯熄灭才想到看看司机的脸，镜子里已是一片漆黑。
男子在老板座上弯腰坐下，一边系着四点式安全带，一边吐槽拆了后座再安两个桶型座椅的骚操作。这辆巡逻车似乎连后排空调出风口都被拆了，后座的空气有些闷热，空间也很狭小，二人就端坐在桶型座椅上，紧挨着对方默默流汗。
“去哪。”以往艾桂琼遇见打架的坏孩子，都会将他们送回家长－－御协那里，可现在是深夜。
黑暗中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报出一个地址。
(本章完)
三更半夜还要出无聊的任务，她当然不喜欢，但她接受了，就像默许蠢动的风噪和胎噪钻进自己的双耳。
这辆巡逻车经历了不计成本的魔改，性能优异，稳定可靠，最难能可贵的是，除了离地间隙略低，它看上去乃至听起来都和畅销的小两厢别无二致。
艾桂琼拐进一条漆黑的大路，远光灯的射出的白色光柱仿佛延伸到路的尽头。
没开多久，她手边的挡把前，用来控制车辆行驶模式的旋钮居然自己转了小半圈，其指示的模式也由“运动”变为“通过”。小车缓缓抬起原本贴地的底盘，没怎么减速就强行冲进荒芜的闲置地块。
车身的战栗与哀鸣盖不过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借着大灯跳跃的光线，艾桂琼得以看到战场的概况－－确地说是擂台上的战况－－一个高大的男子与一个矮小的女子正你进我退，二者之间有什么在飞速穿梭着。
男子使的是抓，那东西看着像个概念产品，哑光黑的后半部分简直就是羽毛球拍的中杆和拍柄，强行代替拍框与中杆相连的是一只亮银色金属“手”，除了手腕是死的，指尖略呈锥形，掌内嵌有黑色硅胶和手背起了几道棱外，在外形与功能上与肉做的人的手比较相似。
代号lq2-7，第二代融入现代尖端科技的新型灵器的巅峰之作，接受国家馈赠的御器师称之为“摘星”。
再没有比这更暴力的抓法了。
男子将抓引至身后蓄力，途中催动灵力使铁手握拳。
呼－－急促的破风之声划过，他将全身的力量自手腕爆发，使摘星“手背”朝下砸向女子的天灵盖，快过箭矢，猛过铁锤。
叮－－
女子的大砍刀刀刃撞上摘星的碳纤维中杆，却发出金属互击的脆响，后者被强大的力量掰弯，执着的铁手只能在女子头顶上方抖动，手背上的尖刺拨动翘起的发丝。
女子收回擎刀的左手，使大砍刀大幅度倾斜，同时左脚后撤，身形绕右脚旋转，后退避开了铁拳，男子也立即收抓蓄势，以免于因惯性露出破绽。
二人当然知道第三人的来意，可看那架势，在一方被制服前没人会停下。艾桂琼似乎打算坐收渔利，下车来到距二人十来米处持刀警戒，战斗得以继续。
男子顺势将抓拉到右方，搓动手指使其转到“手心”朝内呈爪状，抽向对手小腿。这一招力量不强但胜在速度，不求擒拿，但求抓伤。
女子却也不理会这攻击，借势抡刀就砍男子未设防的腰间，速度之快，动作之灵活，不像出自大砍刀。
抓的“指尖”扯开女子的裤管，伴着金属摩擦声抚过小腿。
大刀切开男子的上衣，略微陷进肉中，却未能击穿敌人的皮肤。
二者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同时收手后退，互相直视。
女子深呼吸几口，忽然握紧大刀，略微屈身，嘭地一步跃出，留下凹陷碎裂的地面、尘埃、蓝色的光轨和迟来的土石崩碎声加破风声。
她双手持刀由右上至左下斜劈，势斩对手为两段。
男子在炮弹命中前撤回左脚并用双手将摘星架到胸前，使中杆横在刀刃的必经之路上。他左脚跟还未落地，大刀就已经到了。
与切割相比，恐怕这一刀更具威力的是冲击。
像站在铁轨上迎来火车，男子与视野中急剧放大，呼啸而来的某物迎面撞上。
叮！！
交击声瞬间闪过，撞击的攻势仍在继续，男子的双手颤抖着缓缓溃退，双腿像被锤子敲进地面，一系列关节受到压缩，双脚摩擦着地面后退。对方的刀刃压弯中杆，割开衣服，陷进肩头皮中。
刀刃压上中杆的同时，女子也在半空中压制着男子，两双眼相距尺许对视。
在滞空的身形下坠前，女子脚下短靴发出蓝光，自己借着推力，一个z字抖动，落地、变向、转身一气呵成，在男子后方数步处发起攻势。
似乎预判到大刀袭来的方向，男子顺时针转身齐腰甩出摘星，欲抓住对方武器。
然而袭来的不是大砍刀而是小小的拳头，接着高速突进之势，未受灵力增幅的一拳不输先前摘星的铁拳。
有沉闷的声响，肉拳埋进铁掌，击中硅胶块。像是误抓汽车的后视镜，男子的右手朝不自然的方向转动，进而身体绕脚尖旋转，双脚离地，气球似的被拖着走。
想是无比惊异，男子一时间竟忘了让抓松“手”，只是在半空中呆呆地盯着女子冰冷的脸，似乎不相信对方能不用刀而是使出这一招。
还好，在被摘星带到地面前，男子及时使抓松“手”，自己借势在地上蜻蜓点水，跳到稍远的位置。
这回男子主动出击，来了个光明正大的正面冲锋，似乎并非意在钳制对方武器，而是以抓的威力直接攻击对手。
只见他挥动摘星，横扫女子腰间。对方假如以刀格挡，可能被抓住刀身，陷于被动；要是忽略这一招自顾自进攻，以摘星这样迅猛的攻势，恐怕在伤到男子之前自己就先被开肠破肚了。
可女子偏偏就这么做了，但见她将刀立在铁爪的轨迹上，毫无悬念地，刀身被抓擒住并随之移动。女子却并不与对方角力，而是在二者相碰的瞬间弃刀收手，后退半步，压缩身形，释放蓄力的右直拳，直取对方左脸颊。
男子当场愣住，眼睁睁看着小小的拳头自下而上袭来，保持瞪大眼睛凝视前方的表情吃下来这一拳。
所幸女子似乎打偏了，拳头只是擦过对手脸皮，使脸颊大幅度变形，带动整个头转动后退一些，仅此而已。
在肉搏战中，摘星“手”里的刀子反而是个累赘，男子索性将抓一甩，大刀飞向他身后十余米外，插在艾桂琼战靴前的地砖缝中。
可碰上女子的贴脸肉搏，不算笨重的摘星也会让主人施展不开。男子狼狈地应付着雨点般射来的拳头和腿。
拉开距离是不可能的，女子拥有特化移动的灵器，机动性能令任何对手绝望。
于是乎，男子顶着袭向胸口的拳雨，凭借身高臂长的优势，将摘星绕到对方背后齐腰高度，左手与铁手相握，双手同时收回。
当女子从进攻中抽身时已经来不及了，脚下蓝光刚刚亮起，摘星的中杆就已经将双脚离地的她锁在男子怀里。
男子低头俯视怒目圆睁的对方，二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数息。
咚。
令人头皮发麻的低沉声响，显然来自两块骨头隔着皮肤的碰撞。女子仰头使出一记头槌，正中男子下颌，把他撞懵了，却并未改变僵持的局面。
艾桂琼踏出一步，脚下故意使了些劲，连着战斗服的战靴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男子放开左手，女子得以落地，二人保持对视，各自向后退开，也不理会向他们靠近的艾桂琼。
“上车。“艾桂琼手里握着刀，左右看看冲突双方，等不到回应后自顾自转身走向巡逻车。
二人仍在默默对视，艾桂琼上车后关上车门，并不很响却足够坚定的声音才使他们惊醒。紫光闪过，男子右手上的摘星变成了黑色露指手套；大砍刀在红光中缩小为一支黑色钢笔，夹在裤兜上；蓝光褪去，女子脚下是一双蓝色跑鞋。二人收拾好各自的灵器，并肩走向小车。
他们在车头分开，女子坐进后排左侧，男子在靠近右前门时抬起手，稍后打开了右后门。由于车窗装了私密玻璃，他看不见副驾的情况－－座椅上有专门安放艾桂琼佩刀的支架，当然刀也不会缺席。
他忘了在关上门前看一眼内后视镜，等阅读灯熄灭才想到看看司机的脸，镜子里已是一片漆黑。
男子在老板座上弯腰坐下，一边系着四点式安全带，一边吐槽拆了后座再安两个桶型座椅的骚操作。这辆巡逻车似乎连后排空调出风口都被拆了，后座的空气有些闷热，空间也很狭小，二人就端坐在桶型座椅上，紧挨着对方默默流汗。
“去哪。”以往艾桂琼遇见打架的坏孩子，都会将他们送回家长－－御协那里，可现在是深夜。
黑暗中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报出一个地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