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诸事不顺
现在的杨弯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怀里揣包“大前门”用来装面子，裤兜里还要装一包“公主”平时自己抽的那个二流子了。
钱，真是一个好东西！他享受现在的生活，享受手底下有一帮小弟环绕的感觉，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氛围。哪怕他清楚的认识到，这其中或许绝大部分人都是冲着他花钱大方而来，但只要能听到令人愉悦的恭维，有什么不好呢？
早几天就听说梗阳县城刚开了一家歌舞厅，据说里面装了一个叫“卡拉ok”的点歌系统，唱歌的时候能自动伴奏，可神奇了！
今天正好闲来无事，于是杨弯领着一大帮跟着他“混”的社会闲散青年，一行人杀到了青春歌舞厅。
杨弯走进舞厅的时候，台上正有一个留着中分的长发男子在声嘶力竭的吼着窦唯的“don t break my heart”。
杨弯本身是极喜欢窦唯的，对这首“don t break my heart”更是钟爱不已，可他愣是差点没听出来正在唱的是这首歌。
杨弯对这个正在唱歌的男子极其鄙视，于是他决定等会儿让刚子找服务员也点这首歌，他打算自己亲自上台去唱唱，让大家听听什么才叫音乐！
杨弯走到休息区找了一个沙发坐下，掏出一包红塔山拆开，扔给坐在他对面的刚子一支，自己点燃一支开始吞云吐雾。
刚子并没有点烟，他小心翼翼的把烟用随身带着的手帕包起来然后装在了裤兜里，整个过程极其自然，没有一丁点的刻意或是害臊。
一起来的其他人都去跳舞区嗨去了，只有杨弯和刚子沉闷的坐在沙发上，刚到晚上9点，正是人们刚刚进来舞厅开始玩闹的时候，所以休息区人并不多，与不远处人声鼎沸的舞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弯最近很苦恼，别人都看见他发达了，抽好烟喝好酒，进进出出都有一大帮子人跟着，只有他自己清楚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自从两年前他南下羊城淘到第一笔金后，靠着南北来往，倒买倒卖他确实赚了不少钱，可最近一年来，跟风做这行的人越来越多，逐渐的商品也被压下价来，利润比之当年他入行时简直天差地远。
还要养着这一大帮跟着他“混”的小弟们，杨弯眼看着已经入不敷出，自己这两年攒下的钱也倒贴进去不少，心里是越发的着急。
可要他舍弃这种前呼后拥、呼风唤雨的日子，重新做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那是不可能的。正在皱着眉头苦思今后出路的杨弯并不知道，在10里之外的屠谷村，有一个8岁的小男孩在饭桌上已经给他想好了一个出路。
烟头已经烧到过滤嘴了，散发出一种类似于聚乙烯材料被点然后的焦臭味。杨弯又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烟，这才把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
这算是他的一个小习惯吧，前几年没钱买烟抽的时候，杨弯弯腰低头满村子溜达找烟头的经历也是有的，所以尽管现在发达了，他还是下意识的要把每一根烟都彻底抽完，让那些捡烟屁股的烟民无路可走。
杨弯继续点着一根烟，同样甩给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刚子一根，他眯着眼睛看着刚子还是一丝不苟的将烟放在手帕里小心翼翼的包好，开口问道“快攒够一盒了吧？”
刚子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像是觉得不说话不太合适，补充道“还差3根！”
杨弯用中指弹了桌子上的烟盒一下，烟盒顺着力道正好停在刚子面前，杨弯抬了抬下巴说“自己拿四根出来，三根补齐你的一盒，一根陪我抽！”
刚子看着杨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把烟重新推到杨弯的身前，又从兜里把抱着烟的手帕拿出来，从中挑了一根包裹着烟叶的烟纸已经略微发皱的烟，拿打火机点着，大大的吸了一口，停顿了好半晌才吐出来。
还没等烟散开，又重重的开始吸气，那些刚吐出去的烟又全部被吸进了刚子的肺里，这一手绝活儿，可需要惊人的肺活量。
杨弯喜欢看刚子吸烟，因为刚子每次抽烟都像是饿了三天的人见着了美食一样，有一种饿虎扑食的风范。
可实际上刚子很少抽烟，三天都不一定会抽一支，尽管杨弯每次抽烟都会递给刚子一支，可刚子几乎每次都会小心翼翼的把他给的烟包裹在手帕里攒了起来。
刚子大名叫赵刚，跟杨学文一样是屠谷村人。刚子家抽烟是有传统的，他爹的爷爷是民国初年从五台山入赘到屠谷村的，在五台山当地，很懂村民们都会种植一种名字叫“小兰花”的烟草，他爹的爷爷来的时候就带来了种子和种植技巧。
从那往后，他们家就是整个屠谷村唯一的烟草种植户，种植出来的“小兰花”也不外流，大部分都拿来跟村民做一些生产物资和生活物资的交换。
在赵刚跟杨学文那么大的时候就拿着一根小烟锅站在地头开始抽烟了，赵刚没见过他爹的爷爷，但是赵刚的爷爷是在他学会抽烟的那一年得了肺癌去世的。
去年的时候赵刚的老爹在地头干活的时候感到胸闷气短，一头栽倒在地上，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嘱咐赵刚一定要劝他父亲少抽烟，赵刚问医生父亲得了什么病？医生说“肺气肿”。
那天赵刚第一次知道了这种能让人浑身无力，胸闷气短的病。也是那天赵刚发了疯一样的把自己家那6亩刚开了花的“小兰花”全部用锄头铲掉。
知道了消息的赵刚妈妈跑到地头看着一地狼藉，失声痛哭！
赵刚狠狠的指天发誓说就算不靠着这片烟田，他也能养活一家老小。那会儿的赵刚年轻气盛，没有多余的想法与顾忌，总觉的明天会很美好，后天会比明天更好。
他觉的，除了种烟草，自己有的是一把子力气，只要勤快点，只要肯埋头苦干，打拼一家人的嚼谷并不是什么太过艰难的事情。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欺骗了我们，我们怀揣着理想与激情前进，却总会在现实的泥泞和崎岖中滑到在地上，就像赵刚不会想到自己要去给别人当小弟，来获得一些微薄的收入。
他不得不为了多攒点钱给父亲看病，给家里填补家用，而去小心翼翼的收集别人“散”给他的烟。
赵刚长得五大三粗，做人做事又极有规矩，所以第一次见到赵刚，杨弯就对这个新跟班很满意，用惯了赵刚之后，杨弯就对自己的眼光更满意了。
除了不爱说话，这个赵刚简直就是他心里最完美的跟班了！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又不是挑主持人，要个话唠干什么？
杨弯最终还是没能如愿的登台唱他那首钟爱的“don t break my heart”，因为歌厅里排队点歌的人实在太多了，轮到他点的歌播放就得等到半夜一点了。听到这个消息，杨弯越发的感觉到最近自己是诸事不顺。
韩忠实也觉得最近一年来自己诸事不顺，这不，大早上起来倒水喝个茶，一个不留神，手就被滚烫的热水烫起来一个泡，连他最心爱双层玻璃茶杯也碎了一地。
韩忠实当然不认识杯盖上那三个缺了比划一样类似中国汉字的文字是“膳魔师”三个字，他本身就只上过半年小学，能够流畅的写出自己的名字来都是侥天之幸了。
杯子是托人从rb带回来的外国货，一共三个，送了乡里王书记一个，送了县委赵书记一个，自己这个天天就在手里捧着爱护的不得了！
韩忠实拿凉水冲了冲已经肿胀发红的手掌，又回到屋子里找到婆姨做针线活用的针，把手上的水泡挑破，疼的他腮帮子直斗。
自从改革开放后韩忠实就当了屠谷村的村长，这一当就是十几年，前几年的时候他婆姨一直说他这个村长当的没毬意思，整天就是干一些计划生育啊、提留税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钱没捞着，人倒是惹了不少。
他很庆幸，幸亏当时他没有耳根子发软听他婆姨的话，不然哪来现在的好日子？这两年中国在发展，到处都在建厂子，所以煤炭的行情也跟着水涨船高，屠谷村有两个煤矿，是解放前村里刘安家祖上开的。
解放后统统划归村集体所有，以前的时候是计划经济，村里头靠着煤矿也只能混个吃饱喝足，可这两年行情有变，两个煤矿着实给村里积攒了不少本钱。
去年的时候韩忠实就琢磨着翻修一下学校，再新盖一个村委会大楼，把翻修学校的活儿交给王书记的小舅子，把新盖村委会大楼的活儿交给赵书记的女婿，这样自己又能捞到钱，还讨好了上头的领导，一举两得！
韩忠实想的很美好，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不知道被谁把这事儿给捅出去了，传得有鼻子有眼，完全把他韩忠实说成了一个现代版的秦桧！
韩忠实还没来及想办法平息村民们的谣传，紧接着又一个消息传来，彻底打乱了韩忠实的计划，这次可不是谣传，明明白白的红头文件摆在那儿呐！
乡里王书记把全乡的村干部叫到一起开会学习《河东省村民委员会组织实施办法》，明确的交代，上级领导指示在92年国庆前全省都要完成新一届的村主任竞选！
开完会，韩忠实瞅了个没人的机会溜进王书记办公室，哀求王书记给他出个注意，王书记也一脸爱莫能助，最后也是看到他赖着不走，实在打发不了，这才又悄悄的叮嘱他要拉拢人心，拉拢选票。
可这些话跟放屁没有两样差别！他韩忠实又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要拉拢人心？可问题是前几年，为了巴结乡政府，韩忠实干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现在倒好，自己有难了，你一脚就把老子踢开了？那你咋不把送你的杯子还给我？韩忠实虽然满腹牢骚，心里不快，却又无可奈何。
翻了年以后，韩忠实一改以前的嚣张跋扈，对谁也笑眯眯的，可奈何以前得罪的人太多，大家面上都跟他笑呵呵的，可一说选票的事儿，谁也不肯给他个落个底。
韩忠实坐在沙发上一边往手上抹獾子油，一遍在考虑着是不是该抽个时间去庙里拜拜佛，看能不能转一转运气。
屠谷村背面靠着马鞍山，韩忠实没少借了猎枪去打一些野兔、獾子、石鸡、锦鸡之类的野味，他倒是对这些野味没太大兴趣，可耐不住县里赵书记感兴趣啊！
野味打的多了，韩忠实就让婆姨把獾子的肥肉熬成油储存起来，现在可不派上用场了，听老人说獾子油治疗烫伤、冻伤可是一绝。
獾子油涂在韩忠实肿胀肥大的手上，油乎乎的像是一只被烧红的猪蹄子。韩忠实正坐在沙发上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沾沾自喜，就见婆姨扭着肥臀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韩忠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他婆姨扯开破锣嗓子吼道“死鬼！人家杨满堂那个大儿子杨振宇，昨天在那死老头子六十大寿的席上都公开宣布要参与竞选村长啦！你不赶紧去拉选票，还有心思坐在沙发上……咦？你的手这么了？我看看？”
韩忠实一听他婆姨说话，一股邪火就忍不住往上冒。他婆姨跟韩忠实同岁，今年已经四十有三了，可膝下还是一无所出。
这一直就是韩忠实的一个心病，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韩忠实十来岁的时候正赶上中国三年困难时期，他父母就在那三年里双双病亡，说是病亡，其实跟饿死也差不多。
韩忠实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子硬生生度过了困难时期活了下来，是多亏了他岳父的资助，岳父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所以韩忠实理所当然跟岳父的女儿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杨玲玲结了婚。
杨玲玲名字起的秀气，可人却长得五大三粗，平时说话也如钟吼，以前的韩忠实觉得能娶个妻子就不错了，所以也不挑三拣四，日子过得还算和美。
可随着这两年韩忠实渐渐发达，而婆姨还是老样子，再加上两人没有子女，韩忠实是越看他婆姨越不顺眼。
今天也是事儿撞一块了，韩忠实邪火一起，二话不说，迎头就给了杨玲玲一巴掌！
(本章完)
钱，真是一个好东西！他享受现在的生活，享受手底下有一帮小弟环绕的感觉，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氛围。哪怕他清楚的认识到，这其中或许绝大部分人都是冲着他花钱大方而来，但只要能听到令人愉悦的恭维，有什么不好呢？
早几天就听说梗阳县城刚开了一家歌舞厅，据说里面装了一个叫“卡拉ok”的点歌系统，唱歌的时候能自动伴奏，可神奇了！
今天正好闲来无事，于是杨弯领着一大帮跟着他“混”的社会闲散青年，一行人杀到了青春歌舞厅。
杨弯走进舞厅的时候，台上正有一个留着中分的长发男子在声嘶力竭的吼着窦唯的“don t break my heart”。
杨弯本身是极喜欢窦唯的，对这首“don t break my heart”更是钟爱不已，可他愣是差点没听出来正在唱的是这首歌。
杨弯对这个正在唱歌的男子极其鄙视，于是他决定等会儿让刚子找服务员也点这首歌，他打算自己亲自上台去唱唱，让大家听听什么才叫音乐！
杨弯走到休息区找了一个沙发坐下，掏出一包红塔山拆开，扔给坐在他对面的刚子一支，自己点燃一支开始吞云吐雾。
刚子并没有点烟，他小心翼翼的把烟用随身带着的手帕包起来然后装在了裤兜里，整个过程极其自然，没有一丁点的刻意或是害臊。
一起来的其他人都去跳舞区嗨去了，只有杨弯和刚子沉闷的坐在沙发上，刚到晚上9点，正是人们刚刚进来舞厅开始玩闹的时候，所以休息区人并不多，与不远处人声鼎沸的舞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杨弯最近很苦恼，别人都看见他发达了，抽好烟喝好酒，进进出出都有一大帮子人跟着，只有他自己清楚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自从两年前他南下羊城淘到第一笔金后，靠着南北来往，倒买倒卖他确实赚了不少钱，可最近一年来，跟风做这行的人越来越多，逐渐的商品也被压下价来，利润比之当年他入行时简直天差地远。
还要养着这一大帮跟着他“混”的小弟们，杨弯眼看着已经入不敷出，自己这两年攒下的钱也倒贴进去不少，心里是越发的着急。
可要他舍弃这种前呼后拥、呼风唤雨的日子，重新做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那是不可能的。正在皱着眉头苦思今后出路的杨弯并不知道，在10里之外的屠谷村，有一个8岁的小男孩在饭桌上已经给他想好了一个出路。
烟头已经烧到过滤嘴了，散发出一种类似于聚乙烯材料被点然后的焦臭味。杨弯又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烟，这才把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
这算是他的一个小习惯吧，前几年没钱买烟抽的时候，杨弯弯腰低头满村子溜达找烟头的经历也是有的，所以尽管现在发达了，他还是下意识的要把每一根烟都彻底抽完，让那些捡烟屁股的烟民无路可走。
杨弯继续点着一根烟，同样甩给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刚子一根，他眯着眼睛看着刚子还是一丝不苟的将烟放在手帕里小心翼翼的包好，开口问道“快攒够一盒了吧？”
刚子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像是觉得不说话不太合适，补充道“还差3根！”
杨弯用中指弹了桌子上的烟盒一下，烟盒顺着力道正好停在刚子面前，杨弯抬了抬下巴说“自己拿四根出来，三根补齐你的一盒，一根陪我抽！”
刚子看着杨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把烟重新推到杨弯的身前，又从兜里把抱着烟的手帕拿出来，从中挑了一根包裹着烟叶的烟纸已经略微发皱的烟，拿打火机点着，大大的吸了一口，停顿了好半晌才吐出来。
还没等烟散开，又重重的开始吸气，那些刚吐出去的烟又全部被吸进了刚子的肺里，这一手绝活儿，可需要惊人的肺活量。
杨弯喜欢看刚子吸烟，因为刚子每次抽烟都像是饿了三天的人见着了美食一样，有一种饿虎扑食的风范。
可实际上刚子很少抽烟，三天都不一定会抽一支，尽管杨弯每次抽烟都会递给刚子一支，可刚子几乎每次都会小心翼翼的把他给的烟包裹在手帕里攒了起来。
刚子大名叫赵刚，跟杨学文一样是屠谷村人。刚子家抽烟是有传统的，他爹的爷爷是民国初年从五台山入赘到屠谷村的，在五台山当地，很懂村民们都会种植一种名字叫“小兰花”的烟草，他爹的爷爷来的时候就带来了种子和种植技巧。
从那往后，他们家就是整个屠谷村唯一的烟草种植户，种植出来的“小兰花”也不外流，大部分都拿来跟村民做一些生产物资和生活物资的交换。
在赵刚跟杨学文那么大的时候就拿着一根小烟锅站在地头开始抽烟了，赵刚没见过他爹的爷爷，但是赵刚的爷爷是在他学会抽烟的那一年得了肺癌去世的。
去年的时候赵刚的老爹在地头干活的时候感到胸闷气短，一头栽倒在地上，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嘱咐赵刚一定要劝他父亲少抽烟，赵刚问医生父亲得了什么病？医生说“肺气肿”。
那天赵刚第一次知道了这种能让人浑身无力，胸闷气短的病。也是那天赵刚发了疯一样的把自己家那6亩刚开了花的“小兰花”全部用锄头铲掉。
知道了消息的赵刚妈妈跑到地头看着一地狼藉，失声痛哭！
赵刚狠狠的指天发誓说就算不靠着这片烟田，他也能养活一家老小。那会儿的赵刚年轻气盛，没有多余的想法与顾忌，总觉的明天会很美好，后天会比明天更好。
他觉的，除了种烟草，自己有的是一把子力气，只要勤快点，只要肯埋头苦干，打拼一家人的嚼谷并不是什么太过艰难的事情。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欺骗了我们，我们怀揣着理想与激情前进，却总会在现实的泥泞和崎岖中滑到在地上，就像赵刚不会想到自己要去给别人当小弟，来获得一些微薄的收入。
他不得不为了多攒点钱给父亲看病，给家里填补家用，而去小心翼翼的收集别人“散”给他的烟。
赵刚长得五大三粗，做人做事又极有规矩，所以第一次见到赵刚，杨弯就对这个新跟班很满意，用惯了赵刚之后，杨弯就对自己的眼光更满意了。
除了不爱说话，这个赵刚简直就是他心里最完美的跟班了！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又不是挑主持人，要个话唠干什么？
杨弯最终还是没能如愿的登台唱他那首钟爱的“don t break my heart”，因为歌厅里排队点歌的人实在太多了，轮到他点的歌播放就得等到半夜一点了。听到这个消息，杨弯越发的感觉到最近自己是诸事不顺。
韩忠实也觉得最近一年来自己诸事不顺，这不，大早上起来倒水喝个茶，一个不留神，手就被滚烫的热水烫起来一个泡，连他最心爱双层玻璃茶杯也碎了一地。
韩忠实当然不认识杯盖上那三个缺了比划一样类似中国汉字的文字是“膳魔师”三个字，他本身就只上过半年小学，能够流畅的写出自己的名字来都是侥天之幸了。
杯子是托人从rb带回来的外国货，一共三个，送了乡里王书记一个，送了县委赵书记一个，自己这个天天就在手里捧着爱护的不得了！
韩忠实拿凉水冲了冲已经肿胀发红的手掌，又回到屋子里找到婆姨做针线活用的针，把手上的水泡挑破，疼的他腮帮子直斗。
自从改革开放后韩忠实就当了屠谷村的村长，这一当就是十几年，前几年的时候他婆姨一直说他这个村长当的没毬意思，整天就是干一些计划生育啊、提留税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钱没捞着，人倒是惹了不少。
他很庆幸，幸亏当时他没有耳根子发软听他婆姨的话，不然哪来现在的好日子？这两年中国在发展，到处都在建厂子，所以煤炭的行情也跟着水涨船高，屠谷村有两个煤矿，是解放前村里刘安家祖上开的。
解放后统统划归村集体所有，以前的时候是计划经济，村里头靠着煤矿也只能混个吃饱喝足，可这两年行情有变，两个煤矿着实给村里积攒了不少本钱。
去年的时候韩忠实就琢磨着翻修一下学校，再新盖一个村委会大楼，把翻修学校的活儿交给王书记的小舅子，把新盖村委会大楼的活儿交给赵书记的女婿，这样自己又能捞到钱，还讨好了上头的领导，一举两得！
韩忠实想的很美好，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不知道被谁把这事儿给捅出去了，传得有鼻子有眼，完全把他韩忠实说成了一个现代版的秦桧！
韩忠实还没来及想办法平息村民们的谣传，紧接着又一个消息传来，彻底打乱了韩忠实的计划，这次可不是谣传，明明白白的红头文件摆在那儿呐！
乡里王书记把全乡的村干部叫到一起开会学习《河东省村民委员会组织实施办法》，明确的交代，上级领导指示在92年国庆前全省都要完成新一届的村主任竞选！
开完会，韩忠实瞅了个没人的机会溜进王书记办公室，哀求王书记给他出个注意，王书记也一脸爱莫能助，最后也是看到他赖着不走，实在打发不了，这才又悄悄的叮嘱他要拉拢人心，拉拢选票。
可这些话跟放屁没有两样差别！他韩忠实又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要拉拢人心？可问题是前几年，为了巴结乡政府，韩忠实干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现在倒好，自己有难了，你一脚就把老子踢开了？那你咋不把送你的杯子还给我？韩忠实虽然满腹牢骚，心里不快，却又无可奈何。
翻了年以后，韩忠实一改以前的嚣张跋扈，对谁也笑眯眯的，可奈何以前得罪的人太多，大家面上都跟他笑呵呵的，可一说选票的事儿，谁也不肯给他个落个底。
韩忠实坐在沙发上一边往手上抹獾子油，一遍在考虑着是不是该抽个时间去庙里拜拜佛，看能不能转一转运气。
屠谷村背面靠着马鞍山，韩忠实没少借了猎枪去打一些野兔、獾子、石鸡、锦鸡之类的野味，他倒是对这些野味没太大兴趣，可耐不住县里赵书记感兴趣啊！
野味打的多了，韩忠实就让婆姨把獾子的肥肉熬成油储存起来，现在可不派上用场了，听老人说獾子油治疗烫伤、冻伤可是一绝。
獾子油涂在韩忠实肿胀肥大的手上，油乎乎的像是一只被烧红的猪蹄子。韩忠实正坐在沙发上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沾沾自喜，就见婆姨扭着肥臀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韩忠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他婆姨扯开破锣嗓子吼道“死鬼！人家杨满堂那个大儿子杨振宇，昨天在那死老头子六十大寿的席上都公开宣布要参与竞选村长啦！你不赶紧去拉选票，还有心思坐在沙发上……咦？你的手这么了？我看看？”
韩忠实一听他婆姨说话，一股邪火就忍不住往上冒。他婆姨跟韩忠实同岁，今年已经四十有三了，可膝下还是一无所出。
这一直就是韩忠实的一个心病，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韩忠实十来岁的时候正赶上中国三年困难时期，他父母就在那三年里双双病亡，说是病亡，其实跟饿死也差不多。
韩忠实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子硬生生度过了困难时期活了下来，是多亏了他岳父的资助，岳父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所以韩忠实理所当然跟岳父的女儿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杨玲玲结了婚。
杨玲玲名字起的秀气，可人却长得五大三粗，平时说话也如钟吼，以前的韩忠实觉得能娶个妻子就不错了，所以也不挑三拣四，日子过得还算和美。
可随着这两年韩忠实渐渐发达，而婆姨还是老样子，再加上两人没有子女，韩忠实是越看他婆姨越不顺眼。
今天也是事儿撞一块了，韩忠实邪火一起，二话不说，迎头就给了杨玲玲一巴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