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残,宿命忘川
字体: 16 + -

灵王相救1

    她微微的笑,笑容轻薄如雾,



    我终究还是坚持不下去了,对不起,来生再见吧!



    骤然间,一阵锐利的破风声猛然传来,只见在赤阳关西侧的竖潇雪峰上,一片黑漆漆的影子像是灵猿一般跃下,他们手握长索,从天而降,上百只弯刀疾飞而出,恍若神迹般精准的击在漫天的劲弩之上。



    霎时间,全场大哗,黑影们迅速从雪峰上滑下,人人穿着暗青色的皮铠,身姿矫健迅猛,跳跃挪腾,恍若丛林凶兽,火光之下,只见人人脸上都有着暗红色的刺青,眼神若狼,彪悍奋勇,向着呆愣的容军杀将而来。



    还没待容兵反应过来,西南方顿时传来一阵喧哗,雪雾尘埃迎风而起,千军万马的马蹄践踏在地面上,好似隆隆的战鼓,前排精锐的骑兵冲进阵营,快刀劈砍,招式凌厉,正牌的军队冲锋式,杀气腾腾,快马而至,银甲墨刀,竟都是灵国的军士。



    银白的铠甲冲进大营,年轻的帝王猛然将她整个人揽紧了,那样凶狠的力气,似乎要将她捏碎。



    他的甲胄冰冷如刀,气息沉重,带起大片的白气,喊杀声渐渐远去,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万千明亮的火把照在他们的身上,像是六月正午暖暖的太阳。



    大风远去了,隆隆的滚过地表,东方少卿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可是却有那么一丝惶恐隐隐的透露而出,他轻声的,一遍遍的说:“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云瑶并不想哭,心底是大片大片苍茫的恍惚,好似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她的眼泪却一点点的落下来,顺着东方少卿胸前铠甲的纹路滚下去,一路滚下去,她闭上眼睛,仿佛能看见万千山川迸溅摧毁,星辰陨落成灰,肆虐的燃烧着从天而降,大海中燃起了的熊熊烈火,沸腾落下,涌入永不见底的深渊。



    她想说话,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她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哑巴一般的呜呜声。



    天地突然那么空旷,云瑶缓缓的睡去,靠在年轻的帝王怀里,疲惫爬满了她的脸孔,男人低着头,只觉得她是这样的苍白瘦弱,他想,他是真的疯了,他一想起刚刚赶到时看到的那漫天劲弩他就害怕的发疯,若是他再晚到一步,再晚到一步!



    大风吹在他们的身上,他脱下披风将云瑶包裹在怀里,她那么瘦,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是一个幼小的孩子。



    他抬起头,看着漫天飞扬的大雪,看着对面杀气腾腾的容国雄兵,看着巍峨高耸的赤阳关,他的心就生起了压抑不住的愤怒。



    “圣上,容国遣使来问我灵国何以要插手容国内政,属下该如何回复?”



    侍卫下马奔上前来,东方少卿抱着云瑶,面色冷然的淡淡说道:“告诉穆合翼,人是我东方少卿带走的,想要的话,我在灵京恭候。”



    “圣上,人带来了。”



    冷玉勋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一名黑色制服的冷峻少年,赫然正是刚刚从雪峰跃下及时救了云瑶的那群人的首领。



    东方少卿面色缓和了几分,点头道:“多亏了你们。”



    年轻的男子低着头回道:“我们人少,若不是灵皇陛下,楚大人危已。”



    “总之是你们及时出手相救,此份恩德朕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不敢,楚姑娘与在下是多年好友,又是我家主人挚爱,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东方少卿眉梢轻轻一挑,淡淡的说道:“你家主人为何不来?”



    “我家主人已经拦住了容国大军,并在离去的各个关口都安排好接应,灵皇赶快上路吧,我们会为您断后的。”



    东方少卿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深沉,沉声道:“大恩不言谢,你们保重。”



    说罢带着灵国大军和白羽军的人马急速而去,龙渡关守军如今还不到六万,看着东方少卿带着近二十万大军堂皇而来,一时间竟不知是否该出城追击。守军的将领权衡半晌,终于咬牙说道:“快,快去请示陛下。”



    士兵们长吁一口气,太好了,等请示回来之后,这群煞星也该无影无踪了吧。



    不到半个时辰,队伍行至时川口,一队人数约在两千左右的队伍正在静静的等候着。



    东方少卿的人马过去交涉了几句之后,那伙人留下一辆马车转身就离去了。



    冷玉勋回来说道:“还是那伙人,说再往前二十里为我们准备了马匹和粮食,还留下一辆马车,说这边寒冷,陛下可以驾车而行。”



    撩开车帘,只见里面空间甚大,软被锦缎,高榻之下隔着铁板,铁板之下放着两个火盆,车内温暖如春,还放着一方小火炉,上面的药瓮冒着白气,打开之后,是一盆热气腾腾的人参鸡汤。



    “陛下,这帮人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他这次这么兴师动众的,真的只是想卖我们灵国一个人情?”



    东方少卿静静的看着那瓮鸡汤,久久没有说话,云瑶躺在车里,小脸苍白的可怜,似乎也感觉到了温暖,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然后静静的缩在床榻上,安静的如同一只熟睡的兔子。



    “冷玉勋,如果是你,谁会为你做这些事情?”



    冷玉勋一愣,想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说道:“恐怕只有我老娘,我媳妇都不行。”



    东方少卿嘴角牵起,微微笑道:“是啊,这样的人,本就不多。”



    “陛下,你知道是谁了?”



    “看到那个少年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东方少卿胆小着说道头,转头望向远处隐藏在皑皑飞雪中的苍茫群山,声音带着几丝淡淡的飘忽:“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抵达这里,为了她,他当真连命都不要了。”



    命运多诡,疑阵重重,每个人都是身缠丝线的傀儡,行走在自己早已既定的轨道上,既然挣脱不开,他又何必提前揭开终局的序幕呢?



    东方少卿微微一笑,嘴角温和,带着几分落拓的沧桑和平静。



    金陌渊,我不及你。



    黎明破晓前,大雪终于停了,太阳还没有露出头来,大地仍旧沉浸在一片惨淡的黑暗之中。



    高高的山巅上,男人一身落拓白袍,雪鹃振着翅膀从远处飞来,他伸出手臂,这种西南高原上最为凶悍的飞禽温顺的落在他的手臂上,一身洁白,只在尾巴上长了三根红色的羽毛,亮丽的好像鲜血一样。



    拆开信笺,大难不死却毫无长进的难看字迹就映入眼帘:灵皇带兵已返回清水关,无恙,勿念。



    男子面容平静,眼神仍旧是一贯的清冷,身上和头上的白雪还来不及掸去,身后坐着一帮被雪块砸伤的士兵们。



    他自然听得出属下对他的调侃,无恙的是谁?勿念的又是谁?



    提笔批复道:不必撤了,死在那吧。



    年轻的将军接到信笺的时候,开心的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挥挥手对手下叫苦连天的将士们说道:“撤了撤了,回家了。”



    “风将军,想媳妇了吧?”



    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大笑道,他的肩膀被血块砸伤了,刚刚包扎好,此刻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哈哈大笑,肩上的血液抖动着,像是一条蜿蜒的小蛇。



    “滚!你个老光棍,我祝你一辈子不用受这相思之苦。”



    “他妈的,这西南崽子太凶了!”



    一名三十多岁的将士走进来,大冷的天却露着半个肩膀,胸前包扎着一条白布,显然也刚刚中招挂了彩。



    “老子又没抢他们的媳妇,他奶奶的,都跟老子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