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残,宿命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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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风貌

    此时,千里之外的大漠之中,黄沙荒漠之上,一骑快马突然顶着烈日冲着热浪飞驰而来,前方热浪涛涛,荒无人烟,天地都是沙黄一片,让人不辨东南西北。



    隔了一个坡,另一片荒漠沙地上,烈日当空,男人半眯着眼睛,头发凌乱披散,嘴边长着稀碎胡渣,一身橙色长袍,橘色宽腰带束身,腰间别着一把圆月弯刀,脚蹬皮靴,看着豪迈大气。脸被晒得发红,双目却炯炯有神的顶着前方,面色沉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后面还有两匹马,马儿静静的站着,旁边还有一个身形高瘦,年纪稍轻的男子。



    “大王,”男子拿着一把蒲扇出来轻轻扇动,一边扇一边沉声说道:“大王,别等了,不会来了,天气太热了,这里每天正午都会有龙卷风,咱们还是赶紧回城堡吧。”



    穆罕不为所动,仿佛没听见一般,眼睛仍旧望着前面,没有半点表情。



    “大王?”男子一愣,又叫了一声:“大王?”



    “阿木,你听。”一身橙袍的男子突然张开嘴唇,语调微微有些沙哑,在滚烫的北风中越发显得低沉,如秋风扶桑,缓缓说道。



    “听?”阿木眉头一皱,竖起耳朵:“大王,听什么?”



    “马蹄声。”穆罕说道:“来了。”



    “马蹄声?”男子听了半天,可是除了呼呼的大风什么也听不到,这样的天气,连近距离的听对方讲话都困难,何况要去听远处的马蹄声,阿木嘟囔道:“大王,哪有什么马蹄声,你是听错了吧,依我看,咱们还是……”



    然而,阿木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且清晰的马蹄声顿时响起,男子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只见一望无际的荒漠上,一骑黑色骏马缓缓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马上的人影模糊不清,风越发的大了,沙土被吹起,纷飞飘扬,让人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但是,仍旧能够清楚的看见,那马儿身上的身影有些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



    “大王,”阿木微微咋舌:“真厉害!”



    “吁!”一声清脆的低喝响起,马上的人利落的翻身下马,几步跑上前来。她穿着束身花色长裙,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一条粉色的头巾束在头发随着墨发披在腰间,一面薄透的面巾将她的脸遮住,只能看到一双深邃而又圆大的眼睛,这大概就是大漠人的血统吧!



    “还好来得及。”女子拉下面巾风帽,露出一张清瘦的小脸,嘴唇有些发青,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沓宣纸,交到穆罕的手里,长途跋涉在烈日荒漠中奔驰,让她有些虚脱,微微喘息着说道:“收好,都在这呢。”



    穆罕眉头紧锁,看着女子的模样,似乎有些生气,皱眉说道:“为什么不让别人来?烈日炎炎的,你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女子摇了摇头:“容国派兵前来,声势却很小,我担心他们有诈,城关那边又是一些不中用的家伙,我寻思着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容国与大漠征战了这么多年,每次都会派精兵强将过来,怎么这次主将是个女人,而且只来了三千兵马?”



    “不说这么多了,他们行走的路线图我已经给你了,你快走吧。龙卷风马上就要来了,无论这次容国皇帝玩的是什么花样,我们向往年一样对付即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穆罕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在边城那边要小心。”



    “嗯,”女子点头,脸色稍稍发热,眼眶似乎又深了些,口中嘱咐道:“你也一样。”



    穆罕眼神有些阴郁,看着女子红烫的脸颊瘦弱的身子,突然无奈的叹了口气,回身看了一眼阿木,阿木赶紧拉下马背上驮着的一件白色披风递给穆罕。



    穆罕接过之后,披在女子的肩膀上,垂着头,为她仔细的系好带子,手指修长,眼神温和,一边系一边低声叮咛:“烈光刺人,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虽然才三千兵马,弄不好这是个诱饵你自己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鲁莽冲动。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让你去戍守边城,不希望你出事,知道吗?婉儿。”



    婉儿低着头,默默不语,有些东西在心底像是破种的花一般,细密的生长了起来,太多的东西盘踞在心头,反而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会带些兵马半路截杀他们,争取不让他们活着走到边城,我能做的会全力去做,尽量少让你出手。”



    “如果他们还是来到了边城,那就他们逼退就好了,不要追上去,以防他们设有埋伏,只是为了把你引过去。”



    “还有,”穆罕缓缓抬起头来,眼神沉静,好似初冬封冻的湖水,看不出里面的波涛和涟漪,就连声音也是古板的:“你的身子不好,自己注意调养,不要太熬心血了,等战事一了,我带你去江南住一段,那里湖光山色,气候温和,对你的病最有帮助。”



    系好绳结,穆罕退后两步,看了女子两眼,随即转过身去,一边走一边轻轻摆手:“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穆罕,”婉儿突然抬起头来,面色有些郑重。



    “嗯?”穆罕回过头来,眉梢一挑,轻声问道:“还有事吗?”



    穆罕抿紧嘴角,想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事,有事也等你回来再说吧,你多保重。”



    穆罕看着女子,她并不算绝美的女人,脸庞消瘦,身子单薄,虽然只有二十七八岁,但是多年的疲劳的辛苦,让她的眼角过早的有了一些细密的鱼尾纹。



    常年生活在大漠,她的美颜并没有因为日晒风暴变得枯黄,反而很有光泽,这是上天赐予她的东西,虽然消瘦沧桑,但是就是这样一张脸,却让他有那么多无法舍下的牵挂。



    就像今天,只是一张敌方行军的路线图,但是他却坚信她一定会亲自送来,毕竟他们一年见不了几次。虽然,他嘴上仍在数落她不知爱护自己。



    直到现在,他似乎仍旧记得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那一天,父王带着他出枫林城在绿洲大地上游玩。



    在一个幽僻的小巷里,遇到了因为为朋友出头而跟一帮小混混决斗的女孩,对方是一帮人,而她只是一个人,尽管被打得头破血流,她仍然没有那般倔强,继续坚持打斗。



    那一年,她还只有九岁,衣纱褴褛,口~唇干裂,大概是长时间没有进水进食的原因。又瘦又小,长久的营养不良让她的皮肤蜡黄,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然而,却有一双眼睛,那么大,那么黑,那么亮,那么深邃,充满了不屈的倔强和绝不善罢甘休的毅力。



    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女孩的人生肯定会不一般,一定会成功的,不管失败多少回,只要她还有命在,就一定不会放弃跟他们拼斗的念头。



    果然,三个月之后,在城内的一家古庙里,他又一次遇到了这个一身灵气的小女孩,只是她已经从一名不知名的小混混变成了那帮混混的头,眼睛还是那么大,那么黑,那么亮,那么深邃,只是多了一丝精锐灵敏,他执意将她带了回去。



    从此以后,枫林城有了一个精锐女战士,而他,也多了一份难舍的牵挂。



    五年后,先王逝世,他继承王位。正值那时,容国开始吞灭周边国家,逐渐将爪牙伸向北疆,北漠向来与世无争,人们过着淳朴逍遥的自在生活,由于容国的大举侵略,他们不得不拿起武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