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这个比那个强多了
从一路奔跑来到医院，到看见司小青，到现在，韦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当察觉到有人从司小青的病房里出来，他机械地抬起头来，见是尚玥涵，心中的无数个问题又一股脑全都涌出来，可又不知从何问起。他不明白事情到底如何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好端端的，怎么会降临这样一场噩梦？
马路上的车辆依然胶着成一锅粥状，一如来时那般，这个世界的热烈、喧嚣，从不会顾忌某个别人的心是否消沉到冰点。
韦煌机械地跟随着尚玥涵来到医院走廊的尽头，窗子内开，走到近处才能听到楼下马路上的混乱。即将落下的日头，斜斜的照进来，虽热度大不如午后时分，不再烤的慌，但却仍旧刺的睁不开眼。韦煌侧了侧身，躲避着阳光。却见尚玥涵迎着那落日，直直的望过去，丝毫都没有躲避的意思。
“你在黑暗里待太久了，都适应不了阳光了。”尚玥涵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然后转眼看着韦煌，如此逼近的距离，亦不躲避。
韦煌无所适从地低下头，他看到自己皮鞋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尘土，连带着藏青色的裤脚，也积上了灰白色的尘土，衬衣皱皱巴巴的全都散落在裤腰外面，原本扎腰带的位置，勒出了一圈折痕。脊背上的汗液还没怎么风干，黏糊糊的贴在背心没有覆盖到的肌肉上。
“怎么会这样？”韦煌终于问出口，可能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几个字一出口，嗓子一阵嘶哑，他清了清嗓子，这时才醒得，一路跑来，口干舌燥，嗓子直冒烟，见到司小青又是这般光景，竟一时忘了口渴，这时才觉口腔里一阵铁腥，粘粘的。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不但没有得到答案，问题又被反抛回来。
尚玥涵从口袋里掏出一枝烟，在烟盒上磕了磕，娴熟地让双唇夹住烟，两手在衣服口袋里胡乱摸了一通，没有找到打火机。她看了看韦煌，韦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带。他今天没带烟和打火机纯属偶然，虽然他自己不抽烟，但是平时烟和打火机就跟手机和钱包一样随身携带，他认为这是客户经理的职业要求，因为说不准会碰到什么样子的领导或者客户，所以需要时刻做好敬烟的准备。
“那个……好像医院不能抽烟。”韦煌指了指尚玥涵身后“禁止吸烟”的牌子。
这一来一回，韦煌开始慢慢恢复理智。“今天……怎么会这样？”
经韦煌提醒，尚玥涵把烟重新放回去。面无表情的将早上如何看到司小青脸色难看，误以为“亲戚”来了，如何发现她脚下一摊血，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到医院之后又是如何如何……粗略地说了一遍。不知道是有意隐瞒，还是无意间遗忘，她没有提到那杯红糖水的事。
韦煌听得目瞪口呆，这一路上他一心只想着危在旦夕的司小青，无暇顾及其他。更没有意识到“流产”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会儿韦煌才意识到，要流产不得先怀孕嘛，可是……对于“流产”这件事他没有多少细致的了解，但是基本的常识是有的，司小青上次生理期好像刚过去没多久，而且他每次都戴套套，虽然偶尔很想体验一下肌肤贴肌肤那般零距离的感受，但是每次司小青都坚持到底，因为在她的道德观里“堕胎”是不被允许的，她虽不是虔诚的佛教徒，但是却在潜意识里面相信宿命轮回，堕胎是会遭报应的。
不对，那天早上……
那天早上的场景突然蹦进韦煌的脑海，他在小床的摇晃中醒来……
因为时间紧张，两人都需要匆匆赶着去上班，还都是箭在弦上的状态……
想到此处，他悔恨不已。可是，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
韦煌想问问尚玥涵，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没想到尚玥涵像猜中了他的心事，“具体的情况你去问问医生吧，毕竟我也没什么经验。”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怯。
关于“堕胎”、“流产”这样的词语，韦煌的印象只是停留在上学时候一些混账男同学相互之间吹牛的谈资。但即使再无知，他也隐约知道这于女方而言，是多么大的伤害。“无法生育”、“意外死亡”……这些恐怖的字眼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愤恨自己会有这些想法，像是对司小青的诅咒。
以前他一直不明白，不就是女朋友堕个胎，良伟怎么就一直无法走出这个阴影，两人无法继续走下去，他也无法重新开始一段正常的感情。然而此刻，他竟然一样成了司小青口中对良伟的评价——渣男。这两个字眼刺得他的心生疼，是真真切切的疼，他不禁扶了扶胸口，不敢再去想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对了，良伟，把良伟叫来。从学生时代他对良伟那次“拔刀相助”之后，两人便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遇到困难的时候也都是彼此陪伴，此刻，他竟那么渴望良伟能在身边，哪怕他给不了什么建设性意见，哪怕他只是插诨打科，或者揍他一顿，现在他多么希望能被人揍一顿，或者他只是守在他身边，也会更觉心安一些吧。
可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今天的这般场景与当年是何其相似，这不是又把良伟的伤疤再一次揭开吗？还有，司小青一向对良伟有偏见，平时都不愿意他与良伟有过多的交流，何况是现在这种……天煞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此刻慌乱到极点的韦煌，实在不知道该求助于谁了，尚玥涵出去抽烟还未回来。本就已经如一团乱麻，手机又突然响了，是单位的电话，要么是颜夕，要么是韩琦，这两个人韦煌此刻谁都不想搭理。他索性挂掉了电话。对方没有再继续打来，韦煌也不再去管它。
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最终他还是拨出去一通电话：“良伟，我在中医院，你能来一趟吗？”
“擦，你壮的跟头牛似的，跑医院去干嘛？”电话那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口气，那么熟悉，一听到这动静，韦煌竟哽咽了，“不是我，是小青。”
听到韦煌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又说是司小青生病了，良伟瞬间紧张起来，“好，我马上过来，你等着。”
在等待良伟的时候，出去吸烟的尚玥涵回来了，她看到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竟在顷刻间颓废成这样，不禁感慨，男人果然都是外强中干，在遇到事儿之后有时候都不如女人。她又不禁心疼起司小青，或许命里就该遭这一劫。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最近小青的情绪都不太对，经常自己发呆。不管怎样，事已至此，一方面你也要放宽心，另一方面不要被电视小广告误导，以为流产不是什么大事，对女人而言，那是天大的事，跟生一次孩子对身体的损害是一样的。这个时候不适宜情绪上再给她带来波动。”尚玥涵把自己的担忧细数一通，算是安慰，也算是警告。
韦煌连连点头称是，他从尚玥涵的神情里读出了满满的失望，心又被灼痛了，旁观者尚且如此，司小青该多么绝望。
良伟终于来了，韦煌抑制住要哭出来的心情，支支吾吾大体说了一下情况，不待他说完，良伟便明白了大半，他朝旁边的尚玥涵点头示意，继续道：
“您就是涵姐吧？我是良伟，小青和韦煌的同学，谢谢您一直照顾我们小青，您这也跟着忙活了一天了，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干巴巴的，好听不中用，咱都是为了小青和韦煌他俩好，日后就看韦煌的表现吧。忙这一天也很累了，要不您先回去歇歇？这边有我和韦煌照顾着，请您放心吧。哦，对了，还有就诊卡和缴费的单据，我们整理一下，马上把钱转给您。”
良伟这一番话，让尚玥涵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的确，从早上，到现在，她连一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原本指望韦煌来了能顶起来，可是看他那伤心难过尚不能自持，她心里也凉了半截。良伟一番话让她心里暖暖的。
“什么感谢不感谢的，你们是小青的朋友，我还是她的姐姐呢，就诊卡里面充了五千块钱，单据都在这里了，钱日后再说，用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劳什子。”尚玥涵把一叠单据递给良伟。“小青现在不想见他，还是我留下吧，别再让她有大幅度的情绪波动了。何况我是女的，照顾起来也比较方便。”尚玥涵无不担忧地说。
“他俩的问题还是得他们自己解决，互相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可能更加火上浇油不是。小青要实在不想见他，我就帮忙找个护工，这个请您放心。”
没想到良伟想的如此周到，尚玥涵也不再坚持。“那我去给她买点儿吃的，补补。”说着，她就要往外走。又被良伟叫回来了，“哎哎，涵姐，我都买了，一会儿就送来。”
尚玥涵盯着良伟看了一会儿，心想，司小青看男人的眼光真是不咋地，这个比那个强多了。
当察觉到有人从司小青的病房里出来，他机械地抬起头来，见是尚玥涵，心中的无数个问题又一股脑全都涌出来，可又不知从何问起。他不明白事情到底如何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好端端的，怎么会降临这样一场噩梦？
马路上的车辆依然胶着成一锅粥状，一如来时那般，这个世界的热烈、喧嚣，从不会顾忌某个别人的心是否消沉到冰点。
韦煌机械地跟随着尚玥涵来到医院走廊的尽头，窗子内开，走到近处才能听到楼下马路上的混乱。即将落下的日头，斜斜的照进来，虽热度大不如午后时分，不再烤的慌，但却仍旧刺的睁不开眼。韦煌侧了侧身，躲避着阳光。却见尚玥涵迎着那落日，直直的望过去，丝毫都没有躲避的意思。
“你在黑暗里待太久了，都适应不了阳光了。”尚玥涵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然后转眼看着韦煌，如此逼近的距离，亦不躲避。
韦煌无所适从地低下头，他看到自己皮鞋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尘土，连带着藏青色的裤脚，也积上了灰白色的尘土，衬衣皱皱巴巴的全都散落在裤腰外面，原本扎腰带的位置，勒出了一圈折痕。脊背上的汗液还没怎么风干，黏糊糊的贴在背心没有覆盖到的肌肉上。
“怎么会这样？”韦煌终于问出口，可能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几个字一出口，嗓子一阵嘶哑，他清了清嗓子，这时才醒得，一路跑来，口干舌燥，嗓子直冒烟，见到司小青又是这般光景，竟一时忘了口渴，这时才觉口腔里一阵铁腥，粘粘的。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不但没有得到答案，问题又被反抛回来。
尚玥涵从口袋里掏出一枝烟，在烟盒上磕了磕，娴熟地让双唇夹住烟，两手在衣服口袋里胡乱摸了一通，没有找到打火机。她看了看韦煌，韦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带。他今天没带烟和打火机纯属偶然，虽然他自己不抽烟，但是平时烟和打火机就跟手机和钱包一样随身携带，他认为这是客户经理的职业要求，因为说不准会碰到什么样子的领导或者客户，所以需要时刻做好敬烟的准备。
“那个……好像医院不能抽烟。”韦煌指了指尚玥涵身后“禁止吸烟”的牌子。
这一来一回，韦煌开始慢慢恢复理智。“今天……怎么会这样？”
经韦煌提醒，尚玥涵把烟重新放回去。面无表情的将早上如何看到司小青脸色难看，误以为“亲戚”来了，如何发现她脚下一摊血，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到医院之后又是如何如何……粗略地说了一遍。不知道是有意隐瞒，还是无意间遗忘，她没有提到那杯红糖水的事。
韦煌听得目瞪口呆，这一路上他一心只想着危在旦夕的司小青，无暇顾及其他。更没有意识到“流产”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会儿韦煌才意识到，要流产不得先怀孕嘛，可是……对于“流产”这件事他没有多少细致的了解，但是基本的常识是有的，司小青上次生理期好像刚过去没多久，而且他每次都戴套套，虽然偶尔很想体验一下肌肤贴肌肤那般零距离的感受，但是每次司小青都坚持到底，因为在她的道德观里“堕胎”是不被允许的，她虽不是虔诚的佛教徒，但是却在潜意识里面相信宿命轮回，堕胎是会遭报应的。
不对，那天早上……
那天早上的场景突然蹦进韦煌的脑海，他在小床的摇晃中醒来……
因为时间紧张，两人都需要匆匆赶着去上班，还都是箭在弦上的状态……
想到此处，他悔恨不已。可是，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
韦煌想问问尚玥涵，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没想到尚玥涵像猜中了他的心事，“具体的情况你去问问医生吧，毕竟我也没什么经验。”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怯。
关于“堕胎”、“流产”这样的词语，韦煌的印象只是停留在上学时候一些混账男同学相互之间吹牛的谈资。但即使再无知，他也隐约知道这于女方而言，是多么大的伤害。“无法生育”、“意外死亡”……这些恐怖的字眼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愤恨自己会有这些想法，像是对司小青的诅咒。
以前他一直不明白，不就是女朋友堕个胎，良伟怎么就一直无法走出这个阴影，两人无法继续走下去，他也无法重新开始一段正常的感情。然而此刻，他竟然一样成了司小青口中对良伟的评价——渣男。这两个字眼刺得他的心生疼，是真真切切的疼，他不禁扶了扶胸口，不敢再去想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对了，良伟，把良伟叫来。从学生时代他对良伟那次“拔刀相助”之后，两人便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遇到困难的时候也都是彼此陪伴，此刻，他竟那么渴望良伟能在身边，哪怕他给不了什么建设性意见，哪怕他只是插诨打科，或者揍他一顿，现在他多么希望能被人揍一顿，或者他只是守在他身边，也会更觉心安一些吧。
可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今天的这般场景与当年是何其相似，这不是又把良伟的伤疤再一次揭开吗？还有，司小青一向对良伟有偏见，平时都不愿意他与良伟有过多的交流，何况是现在这种……天煞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此刻慌乱到极点的韦煌，实在不知道该求助于谁了，尚玥涵出去抽烟还未回来。本就已经如一团乱麻，手机又突然响了，是单位的电话，要么是颜夕，要么是韩琦，这两个人韦煌此刻谁都不想搭理。他索性挂掉了电话。对方没有再继续打来，韦煌也不再去管它。
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最终他还是拨出去一通电话：“良伟，我在中医院，你能来一趟吗？”
“擦，你壮的跟头牛似的，跑医院去干嘛？”电话那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口气，那么熟悉，一听到这动静，韦煌竟哽咽了，“不是我，是小青。”
听到韦煌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又说是司小青生病了，良伟瞬间紧张起来，“好，我马上过来，你等着。”
在等待良伟的时候，出去吸烟的尚玥涵回来了，她看到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竟在顷刻间颓废成这样，不禁感慨，男人果然都是外强中干，在遇到事儿之后有时候都不如女人。她又不禁心疼起司小青，或许命里就该遭这一劫。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最近小青的情绪都不太对，经常自己发呆。不管怎样，事已至此，一方面你也要放宽心，另一方面不要被电视小广告误导，以为流产不是什么大事，对女人而言，那是天大的事，跟生一次孩子对身体的损害是一样的。这个时候不适宜情绪上再给她带来波动。”尚玥涵把自己的担忧细数一通，算是安慰，也算是警告。
韦煌连连点头称是，他从尚玥涵的神情里读出了满满的失望，心又被灼痛了，旁观者尚且如此，司小青该多么绝望。
良伟终于来了，韦煌抑制住要哭出来的心情，支支吾吾大体说了一下情况，不待他说完，良伟便明白了大半，他朝旁边的尚玥涵点头示意，继续道：
“您就是涵姐吧？我是良伟，小青和韦煌的同学，谢谢您一直照顾我们小青，您这也跟着忙活了一天了，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干巴巴的，好听不中用，咱都是为了小青和韦煌他俩好，日后就看韦煌的表现吧。忙这一天也很累了，要不您先回去歇歇？这边有我和韦煌照顾着，请您放心吧。哦，对了，还有就诊卡和缴费的单据，我们整理一下，马上把钱转给您。”
良伟这一番话，让尚玥涵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的确，从早上，到现在，她连一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原本指望韦煌来了能顶起来，可是看他那伤心难过尚不能自持，她心里也凉了半截。良伟一番话让她心里暖暖的。
“什么感谢不感谢的，你们是小青的朋友，我还是她的姐姐呢，就诊卡里面充了五千块钱，单据都在这里了，钱日后再说，用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劳什子。”尚玥涵把一叠单据递给良伟。“小青现在不想见他，还是我留下吧，别再让她有大幅度的情绪波动了。何况我是女的，照顾起来也比较方便。”尚玥涵无不担忧地说。
“他俩的问题还是得他们自己解决，互相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可能更加火上浇油不是。小青要实在不想见他，我就帮忙找个护工，这个请您放心。”
没想到良伟想的如此周到，尚玥涵也不再坚持。“那我去给她买点儿吃的，补补。”说着，她就要往外走。又被良伟叫回来了，“哎哎，涵姐，我都买了，一会儿就送来。”
尚玥涵盯着良伟看了一会儿，心想，司小青看男人的眼光真是不咋地，这个比那个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