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女王带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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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嘿,我爱你!

    “小唐,看什么呢?”唐昕昕从外面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此刻愣愣地盯着窗外的马路,李蓉也过来顺着她的眼神往窗外瞧了瞧,除了堵车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景观。



    “哦,没什么蓉姐,我就喝杯水……”唐昕昕说着举了举自己的左手,可是手上空空如也,她尴尬地笑笑,重新回到座位上,翻看资料。独留李蓉一人在窗边,像窥得少女的闺中密事,她紧盯着唐昕昕的背影意味深长的撇了撇嘴,不禁感慨,女大不中留啊。



    此刻独自在办公室的颜夕,身体依旧僵在刚才愤愤挂掉电话时的姿势上,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暗自生着闷气。或许这就是时间带给她最好的伪装,不管内心问候了对方多少代的祖宗,有多少只草泥马在奔跑呐喊,而面部表情的变化却微乎其微。



    她在为现在的年轻人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请假,不管不顾地抛下工作,这种极为不负责任的行为感到困惑。难道他们就这么没有上进心吗?或者说就一点都没有危机感吗?可以完全不在乎上司以及同事的评价?都说他们那一代是垮掉的一代,在她眼里,这一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颜夕坦然扪心自问,之所以如此“无情”,不准韦煌的假,当然不是因为那些小儿女情长而吃醋,只是这是在什么样的节骨眼上,不单单关系到他自己的职业生涯,甚至是整个分行都会受影响,他就是一个节点,连接着这些事情,勉强维持着平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偏偏非得在这一刻离开。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再次油然而生。



    说回韦煌的请假理由,女朋友生病要去医院。这叫什么理由?女朋友没腿没脚,生活不能自理吗?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毛病,非得你去医院,你又不是医生,去与不去的差别大吗?又不是生离死别,赶去见最后一面。



    内心翻腾着一万种假设,颜夕瞥见刚才韦煌用过的纸杯还安安静静地待在桌角,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纸杯,仿佛这纸杯需要对韦煌的离开负责一般,她起身够到纸杯,拿起来就要往垃圾桶里面扔,已经瞄准了,可是就在要扔出的那一刹那,她又缩回了手。



    她想起当年她像韦煌这个年纪,那时候身边的那个男人对她并不足够上心,远远比不上韦煌对司小青这样。



    有一次正值冬天,流感季节,她已经连续多天有感冒的症状,平时这种状况她一般都秉承“多喝热水”,多排毒,扛扛就扛过去了,可是那一次实在太难受了,扛不住了,她从工作岗位上直接请假去了最近的医院。女同事说,要不要打电话让男朋友过去陪一下。她觉得无所谓啊,一个人去看病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那么矫情还得再占用另一个人的时间。



    于是她就独自一人在急诊室挂吊瓶。然而,旁边每个生病的人,都至少有一个人在身边跑前跑后,更有些学生模样的,先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大家子人围着一个人转。而她,无论周围有多少人来人往,都是独自一人斜靠在椅子上。她突然好期待,或许女同事会背着她给他打个电话;或许他偶然打电话到单位找她,女同事趁机很自然地说了她去医院了……总而言之,因为种种巧合,他会知道她病的严重了,或许他会突然出现在门口,给她一个惊喜。



    可能那天的吊水里面有钾的原因,吊水的手臂格外疼。她臆想的惊喜迟迟没有出现,内心里又很渴望他在身边。就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对方却说,多喝点儿热水,打完早点儿回家休息。从期待,到幻灭,她也很无奈,老娘倒是想多喝点儿热水,可是你tm的倒是来给倒点儿啊。



    兴许是手臂疼得实在忍不了了,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眼巴巴望着吊瓶,只盼着这煎熬早点儿结束。当然,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心里疼还是手臂疼。



    说来也奇怪,一向强壮如牛的她,那段时间,身体差到了极点,隔三差五就莫名其妙发烧。有一次半夜三点钟,浑身烧的疼,她推了推睡在旁边的那个人,那人嗯哼一声,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很快又打起鼾来。想起那次挂水的经历,她也见怪不怪了,于是独自一人半夜三点钟爬起来跑到医院去打针。那时候她觉得,老娘都可以自己半夜三点独自跑医院打针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要男人干嘛。于是,那成为她把自己武装成刀枪不入的起点。



    那次半夜跑医院的情形特别囧,依稀记得好像是因为肠胃的问题引起的发烧。值班的是个年轻的男医生,让她张口“啊……”一声,要看她的口腔,她照样做了,结果熏得那医生皱了皱眉头,说你先去漱漱口吧。她想,是啊,肚子里已经被细菌腐败掉了,我整个人也都要腐败了,这段感情也腐败掉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睡在旁边的那个人还打电话问,怎么没做早饭……



    于是,她就跟那个人说,我们分手吧。



    想到这里,颜夕突然有点儿羡慕司小青,是羡慕,不是嫉妒。或许每个女孩在这个年纪都该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而她自己,只是没有在合适的时间碰到对的人,或者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有她自己心底深处知晓了。



    颜夕不生气了,这才是正确的恋人相处方式,也是正确的生活方式,或许错位的那个是自己。



    然后颜夕重新斟酌了纺织厂与检查组之间的平衡,根据她的经验,以及对纺织厂老板的了解,对方是断然不会放弃这块发家的事业的。



    或许真的不是业务需要他,也不是检查组需要他,而是自己需要他。这是怎么了,竟然跟小男孩斤斤计较,还吃小女孩的醋。她自嘲式地摇摇头。那个韦煌用过的纸杯还在手里,她把纸杯左右端详一遍,然后用自己的唇,碰了碰杯沿,才把纸杯扔掉。



    韦煌一路狂奔到医院,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不断地浮现出同一个场景。



    那个傍晚,他约司小青一起爬上学校旁边的小山丘看日落。城市里的小山,楼宇间的日落,逆光里司小青的剪影很单薄。



    那天的司小青,从头发到脸颊,都弥漫在夕阳的光辉里,哦,不,是她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那天的日落前后,他们聊了很多不该属于那时那景的话题,仿佛那个下午,就定下了他们这一辈子所有的承诺。



    “爱,说出来就是一辈子的事。”



    “是的,我爱你。”



    “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生与不生之间,我选择不生。”



    “你高兴就好。”



    “在生与堕胎之间,我选择生。”



    “你高兴就好。”



    “你要记住,你现在走出的这一步,不只是爱情,还有责任。”



    “我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他记得,紧紧拥抱那一刻,司小青眼睛里溢出两团泪水,蘸湿了他的衬衣,黏在微微发汗的肩膀上。司小青单单薄薄的,他拥抱她的手臂长出好长一截,重叠在一起,汗液湿哒哒的将它们粘在一起。



    他有多久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了?他还爱她吗?关于这个问题,他似乎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疑问。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那时那日的承诺,也从未动摇过。除了她,司小青,在人生这条路上,跟他同行的,不会是其他任何人。对,不会是其他任何人。



    “嘿,我爱你。”



    一路奔跑,韦煌一路在脑海中演示了无数次,当他到达医院第一眼看到司小青时,他要说,“嘿,司小青,我爱你。”



    然而,当他真的到达医院见到司小青,她躺在移动车上,双唇苍白,眼睛里黯淡无光,而他汗流浃背,两眼通红,他与她中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司小青在冰冷的那一端,韦煌在火热的这一侧,一冰一火,两个世界,这么近,又那么远。



    她就在他跟前,那句“嘿,司小青,我爱你。”就在唇边荡漾,挣扎着要出来,可他却像突然失语,迟迟说不出口,仿佛一出口,就是对她最大的亵渎。



    “赶紧让让,让让,病人需要休息。”一旁的护士吼道,这人傻傻跟着,又不说话,急死个人。



    尚玥涵见状,明白了这就是韦煌,“小青,看,韦煌来了。”说着就把韦煌往推车跟前拽,示意他赶紧说话呀。谁知司小青眼睛聚焦看到他,就别过脸去,用极微弱的气息说了一句“我不想见到他”。然后两行泪水奔涌而出,流进头发里,流进耳朵里……



    尚玥涵无奈地看了一眼韦煌,随护士一起推着司小青,苍白的司小青,虚弱的司小青,将死的司小青,推着,推着,推进了病房。“男人不得入内”的病房。



    不,并没有什么“男人不得入内”的病房,只是她,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