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弄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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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卫家父子3

    第三节



    晚上十点,位于城乡结合的枫桥桥堍,卫有才闪身上了东村陈村长的车。



    暮色下,那辆崭新的桑塔那泛着暗蓝色光泽,在卫有才看来却是神秘甚至恐惧的感觉,他操着沙哑的嗓音,不无担忧地道:“东村经济与周边几个村相比,属较落后地带。你私人竞买上这样一个超级么子,阿招闲人议论啊”。又说:“太招摇了,今后不敢与你再有交往咧!”



    陈村长听他这话甚是着急,解释道:“你放心,放心,我这车一大半钞票是借的,说得通得,绝不会跟你搭上半点头系的……”。想了想,又道:“再说买这车完全是私车公用,镇里领导多次表扬我呐,跑的全是村工业公司的业务”。夜色里,他感觉卫似乎有所放松,便赶紧套着近乎:“卫厂长,伲是兄弟,今后有我,保证阿哥你平平安安,吃着不愁!”



    卫沉默片刻,便从随身的那只即旧又大的帆布包里拿出二个二公斤包装的氟胶,一大袋氟胶及硅胶成品交给陈,不放心。



    又问:“这些材料及成品每次入账时的发票都备好的吧,千万不要大意,露出破绽,还有张锡翁与金伊林相热,防备着点,不要瞎讲瞎讲……”。



    陈村长:“放心、放心、全我一人操办”!



    卫有才:“你们乡镇企业本来就管理混乱,但涉及我给你的这些材料、成品账一定要做平,经得起推敲”。



    陈村长:“晓得哉,晓得哉!,噢,上次夹在那台旧车床里的四包铜线与这次的一道算给你,阿好?”



    卫有才:“是五包”



    陈村长:“是,是五包”



    卫有才又讲:“你这样弄了几趟,会计那里的桑塔纳余款很快就可以还清了”。



    陈“哼哼”了二声,心里已暗自计算过了,每次通过卫的材料,成品入村工业公司财务,仓库账,虽然他只分其中的40%,但已是相当可观。他打着哈哈,边从贴身口袋里拿出数据票据,打开车内灯,对着卫,道:“卫厂长,你看,我弄来的发票全是正宗票,另外,村橡胶制品厂明年就可以通过转制划归我私人名下,上面已有此政策下发,其它村的村办企业,凡是质地好的,都已在实施转制,我想等……”



    卫道:“你想再入几笔材料账,把你车款打平了再转制这个村办厂,想得好!我觉得应该马上就着手办转制手续的比较好,省得夜长梦多,企业到了你私人名下一切就更安全了,哎,赶紧把车灯关了!”



    卫看陈还在犹豫,说:“村办企业转为私企,光那些土地,厂房,设备你就占了大便宜了,且前者是不动产,今后不知会升值到多少呢!不要太贪心。”



    陈村长似乎想明白了,说:“对,明天就申请转私企,到时咱兄弟俩靠这个平台大干一场!”



    卫也立即来了劲,讲:“最近二次的不要结现金给我了,我再供你同样三倍的货,就算作伲俩买下这私企的股份,转制后,你是大股东占五成,我占四成,余下一成给那几个管理员”



    二人一拍即合。



    陈村长要送卫有才回东园,卫那肯依、出车门后,骑上停在路边的那辆破自行车,一路往东园驶去……陈在车内嘀咕了一声,破车,全车响,就是车铃不响……



    又是午夜十二点光景,卫终于骑着那辆破“永久”车到“东园”备弄口,入弄堂前,他停好车,取下那只空荡荡布满油渍、污渍的大帆布包,若有所思。



    绝大部分时候这只包总是装满了各种工作用的工具,原先设备科,模具车间的那些同事们总是带着尊敬的语气劝他换只好点的包,或少放点那些铁质类工具,老背着多累啊……然而,有一双眼睛却与众不同,经常带着疑惑甚至窥探包内秘密的眼神,这人,就是伊林!



    他想不明白,一个旧贵族出生的小资女生,如何就能闻出他这包里有异味?有秘密?



    他只是不知道,凡是这备弄里发生的秘密,伊林都能敏感的嗅到并去查证,因为她是杨娲用她年轻激扬的青春唤起的,伊林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卫有才走进备弄,和住在这备弄的大多数人一样,午夜经过不开灯,也不打手电。悄无声息到晏春门时,故意放慢速度。静静在其门口驻足二分钟,里面无任何声息,想必那丫头今夜睡了,不放心,自家的搁楼能窥探宴春门里是否有灯光,他赶紧回家,爬上搁楼,顺伊林家方向望去,确实没有灯光。



    与陈村长分手时,约好三个小时后仍在枫桥等,他再取大包村料过来,并相约,过午夜三点便不候。



    今夜月色撩人,开动那机关尚余一个小时的光景,他想再等等,等那个丫头睡沉点。



    想起几次险些在午夜“绿津”开动机关时被她碰见,心里便又一阵子莫名紧张,通常,紧张过后,便增加对伊林那丫头的恼怒,她是他的克星,拦路虎!当然,他越来越感觉不妙,故趁着伊林每次去沪考试及唯一一次去京城的机会,搬走大部分储藏在机关里的存货。



    前阵子杏芸突然死在备弄,令他异常恐慌,每次不经意碰着伊林投来的充满怀疑、警觉的目光时,更是心跳加剧,以至于上周的新党员培养名单提名时,似乎为掩盖内心竞同意了王平洲的提名。



    悄无声息地在搁楼上点了支烟,一阵喉咙痒痒,强忍咳嗽出声,掏出含片塞在嘴里,心里盘算着:今夜尽可能把藏在“绿津”里的货大部分取走,今后尽量不去碰那个机关了,想想杏芸死的那二个晚上,备弄里站满警察,甚至警犬,让他时时梦中惊醒,不寒而颤!



    看见警察,他虽然明白只是突然死人后的例行公事,但毕竞心虚自己在“机关”里载货的事情,因此,杏芸死后的一段时间里,他破例数次去儿子警队电话,想从当警察的儿子身上找寻点宽慰,但每次都是钟队替卫家松接的电话,回答说家松因公务要忙一阵子,如家里有啥需要他可代劳等等……。



    又过了半小时,卫有才决定下搁楼,去“绿津”开那机关取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