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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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淘草

    结果正如龚小林和韩冷月所预料到的一样,韩冷月果真给龚小林诞下一个男婴,而且取名为龚家才。



    当初龚小林与韩冷月为儿子达到给儿子取心满意足的好名字的目的,龚小林早上骑上自行车,后面拖着韩冷月母子俩进城,一门心思的就是专门请“专业大师”帮忙,当然为了这件事,他们夫妻俩也没有少上当受骗。



    报应!



    龚家才的名字蕴意大概是:



    一,祝愿以后龚小林卫生室的生意更加红红火火,更加财源滚滚。



    二,祝福龚家的日子幸福、富裕、兴旺。



    三,祈祷龚家才茁壮成长,才华横溢,将来为龚家争光耀祖……。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然而,事与愿违。龚家才不但好吃懒惰,而且特别厌恶学习。整天不是与小伙伴打架就是招惹是非。



    对于龚家才的顽皮,龚小林夫妇也是无计可施,隔三差五的被老师点名“请”到学校加以“教育”。



    言归正传,话说龚苦娃。



    自从韩冷月生下一个儿子,自认为给龚家立下偌大功劳,从此享受神仙般的日子。



    韩冷月整天不是听听收音机,听听唱片机打发时间,就是看看电视连续剧,或者约几个邻居过来打打扑克。



    起初,韩冷月执意嫁给龚小林的愿望就是图龚小林是一医生,又能挣钱,是值得自己这一辈子托付终生的最佳意中人。



    只要韩冷月衣兜里没钱向龚小林伸手便要,龚小林表现的倒也很大方,每逢韩冷月开口一贯有求必应,从未说出半个不子回绝。



    长年累月,韩冷月伸手要钱的次数逐渐增多,龚小林为了省事,索性把掌管财务的任务交给韩冷月。



    可见,韩冷月的日子过得是多么的有滋有味,多么的顺风顺水,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



    倘若想看见韩冷月出现在田地里,简直比面见圣上还要难上加难。



    这样一来,更加害苦了一项可怜巴巴的龚苦娃。



    一天中午,龚苦娃放学回到家,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而是习惯性的把身后背着的书包,往厢房屋里的柴草垛使劲扔去,接下来开始准备干活。



    龚苦娃在经过厨房时放慢了脚步,扭过头朝着厨房看了一眼,视线里出现后娘韩冷月正忙着做午饭,身边的龚家才一边哭着嚷嚷着睡觉,一边眯缝着两只眼睛。



    “妈妈,弟弟闹气影响你做饭,我带他去外面玩玩好不好?”



    此情此景,懂事的龚苦娃连忙走进厨房,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样问韩冷月。



    韩冷月自始至终排斥龚苦娃,骨子里压根就不能看龚苦娃。当韩冷月听见龚苦娃的声音,她没有抬起头瞅龚苦娃一眼,而是像裤裆里放个哑屁似的“嗯”了一声。



    韩冷月蔑视龚苦娃,虽然龚苦娃年纪很小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再者,龚苦娃早已习惯和适应这种成长方式。毕竟韩冷月只是自己的后娘,与其和她斤斤计较倒不如学会适应,况且自己又无法改变摆在眼前的一切。



    龚苦娃心想,只要韩冷月不打自己,不训自己,肚子饿了能让自己吃口饭,在心里面已经是念叨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想着奢求太多。



    “同样是龚家的孩子,为什么我的命运却是这样?为什么我吃的不如龚家才?为什么我身上穿的不如龚家才......?”



    龚苦娃望着吃的白白胖胖的龚家才,控制不住的联想到身体瘦小的自己,虽然心里感到不满又无可奈何。



    一系列的为什么在龚苦娃脑海里酝酿。龚苦娃看不惯爸爸偏心,不满意韩冷月对自己的虐待行为,他除了忍耐能有什么良方妙策取而代之呢?



    龚苦娃深深知道,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让委屈与愤怒埋藏在内心的深处。



    “龚家才,走,哥哥抱你到外面玩玩好不好?”



    龚苦娃领悟出后娘的想法,在说着话之间伸出双手抱起龚家才欲要往厨房外走。



    “我不要去玩,我就不要去外面玩,我要妈妈抱我睡觉,我要妈妈抱抱我睡觉,呜呜呜……!”



    正是中午十分,龚家才处于困意正浓时刻,他非但不愿和龚苦娃一起玩,而且还哭闹着用手拜托龚苦娃的双手拒绝。



    龚家才处在呀呀学习说话的阶段,言语吐字不是太清楚。



    “宝贝听话,妈妈正在给你爸爸做午饭,你与小兔崽子去外面玩玩,一会儿妈妈做好饭再来抱抱你睡觉,好不好?”



    韩冷月停下来手里的活,她转过头来一副笑嘻嘻脸庞望着龚家才的安慰道。



    龚苦娃知道龚家才性格很倔强,故而他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生怕那一句话说的不满意而惹来韩冷月的暴打。



    让人感觉到意外的是,不管韩冷月怎么哄龚家才,怎么安慰龚家才,龚家才仍然是不屈不挠,就是哭闹着要求韩冷月抱着自己睡觉。



    “走吧弟弟,哥哥抱你出去玩玩?”



    经过龚苦娃一遍遍的不耐其烦的安慰,龚家才的哭声变小了,他的双手慢慢的松开了韩冷月的衣服,龚苦娃见状迅速抱起龚家才向大门外走去。



    “弟弟听话,你坐在这里不要乱跑,哥哥去淘草喂牛,一会就回来抱你。”



    龚苦娃把弟弟龚佳才放在院子门口的一个小凳子上坐好,心里面又唯恐他随便乱跑,于是龚苦娃望着龚家才忐忑不安的叮嘱一番。



    龚苦娃家的院门前布局,在这里笔者简单讲述一下:



    他的院门口左前方大约三四米处的地方放着一个牛槽。位于牛槽的正前方大概五六米(牛槽与淘草缸之间是一条贯穿龚庄的小路)处是一口淘草缸,淘草缸边缘正前方是一个粪便池,淘草缸的对面是一个厕所。



    龚苦娃院门口右边约三米处是一堆砂浆(这是由于当年木易村为了维修通往县城的渣子路,范庆芳为了完成村里分下来铺路任务而特意准备的。渣滓路铺好后多余下来的砂浆,范庆芳舍不得扔掉便用板车拉回来,全部堆放在这里。)。



    整个院门前的空地上,见缝插针的栽植一些树木。品种有洋槐树、槐米树、泡桐树、楝树、臭椿树,楸树、枣树等等。



    后来,若干年过去了,龚苦娃因为被迫囚禁起来,当他知道已经错过高考机会,在异乡漂泊几十个春秋。



    龚苦娃开着心爱的豪车,带着妻儿一家三口认祖归宗时,由于龚庄只有龚苦娃的家门前有一堆砂浆,日久天长自然而然的成了龚苦娃家的标志。龚苦娃就是通过这一堆砂浆为线索,最终打听到自家具体的位置。



    时间截止到目前为止,据听说,现在位于龚苦娃老家门口的泥巴下面,仍然可以找到被泥土掩埋的那一堆,范庆芳堆在原处的砂浆。



    砂浆龚苦娃家的这一标志象征,宛如善良贤惠的范庆芳的身体一样,随着时间向后的推移,永远的沉睡在黑暗而又潮湿的泥土之中,在意不能体现存在的价值了。



    言归正传,话说龚家才。



    此时的龚家才早已经从困意中走出来,刚刚还眯缝着眼睛哭闹着睡觉,时间过去了不大一会功夫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在龚家才身上找不到一丝丝的困意。



    龚家才给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花,看着蹲在自己眼前龚苦娃说了些咿咿呀呀的萌语,大概意思是让龚苦娃赶快回来陪自己玩。



    “弟弟,你坐在这里等哥哥回来,一会儿哥哥忙完了就过来陪弟弟玩好不好。”



    龚苦娃担心龚家才乱跑,一遍又一遍的,不放心的重复嘱咐他。



    “嗯,好,哥哥你要快点回来。”



    龚家才爽快地回答。



    可是,让龚苦娃始料未及的是,一场厄梦正在向他静悄悄的走来……!



    就在龚苦娃离开龚家才转身前去忙着喂牛,期间顽皮的龚家才从板凳上站起来,他捡起地上散落的一根小树枝,去调戏栓在自家门口一颗小树上喂养的小狗狗。



    “打死你,打死你……。”



    龚家才一边用小树枝对着狗狗的头部戳来戳去,捣来捣去,嘴里还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小狗狗面对着龚家才,它一边用张开嘴巴咬着树枝,一边不停地摇晃着友善的小尾巴,就在此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龚家才的身体向退了几步之后,紧接着呈现仰面朝天的姿势,莫名其妙的栽倒了。



    龚家才这一载到不当紧,可苦了自小妈妈就去世的龚苦娃了。



    正在在厨房里做饭的韩冷月,她听见外面儿子龚家才的哭声,心急火燎的快速跑过去。韩冷月看见龚家才睡着地上,狗狗在他身上舔来舔去,而非是凶恶的撕咬龚家才。



    龚苦娃听到龚家才的哭声,更是放在手里的活儿飞快跑过来,龚苦娃和韩冷月他们两个人几乎同时跑到龚家才跟前。



    龚苦娃抬起脚对着狗狗的身上就是一顿猛踹,及时地把小狗狗给踢开了。



    “好弟弟不哭,好弟弟听话……。”



    龚苦娃怀着担惊受怕的心情把龚家才从地上抱起来,他一边拍打着龚家才身上的灰尘,一边说着安慰龚家才的话。



    “宝贝不哭,宝贝不哭,龚家才是妈妈的好宝贝,妈妈最喜欢佳才……。”



    韩冷月的面孔挂着一副慈母的模样,站在龚苦娃面前,嘴里同样说着一些哄着哭闹的儿子龚家才的言语。



    “妈妈我刚刚把弟弟放在凳子上,嘱咐他坐好不要乱走不要乱动......。”



    龚苦娃的心跳加速,他怀里抱着龚家才一边向后退,一边连忙向韩冷月解释。



    “嗯,我知道,你先把龚家才给妈妈,让妈妈看看他受伤了没有……。”



    韩冷月望着儿子龚家才哭哭啼啼的伤心模样,心里的怒火不由得越烧越旺。韩冷月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她笑里藏刀的回答龚苦娃。



    龚苦娃听了韩冷月的话,信以为真的把龚家才递到了韩冷月的怀里,还没等龚苦娃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韩冷月举起手在龚苦娃脸上“啪!啪!啪!”一番狂轰乱炸。



    龚苦娃感到耳朵“嗡嗡作响”,一道道金光在他眼睛里晃来晃去,顷刻之间,身体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何必与一个孩子一般见识,你万一失手把龚苦娃打坏了怎么办?他早就没有了妈妈,现在他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也不看看他现在整个人瘦成什么样子了......?”  



    龚小林的堂哥哥龚大林,他一直在地里干活,由于时间来到中午十分,他与同庄的一行人回家吃午饭,不偏不倚的恰恰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幕,故而冲着韩冷月不高兴的质问起来。



    “哎呦喂……!我以为是哪位大款在我面前对我吆五喝六的呢?原来是一个穷光蛋龚大林呀!你倘若真的有本事你就用在挣钱上去!让龚庄全体的老少爷们都看看!你倘若真有能耐你用在教育你的老婆去上!一个大老爷们大中午的像一条疯狗似的!在我家门口乱咬什么!好像有点显不着似的!哈哈哈……!”



    韩冷月望着眼前走过来的几个人,她非但没有意识到暴打龚苦娃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没有领悟龚大林言语充满的好意,而是犹如泼妇一样从嘴里喷出侮辱的言语。



    “你!你!你这样太不像话了……!”



    龚大林听着韩冷月一字字带着割心般疼痛的话,顿时感到气愤至极的回答。



    “龚苦娃!龚苦娃!龚苦娃!”



    “……!”



    龚大林一边忙着用手使劲掐着龚苦娃娃的人中,一边不停地大声呼叫龚苦娃的名字,唯恐这个失去母亲的侄子就此再也醒不过来。



    “伯伯呐!龚苦娃的好伯伯呐,龚苦娃的脸好痛好痛呐!龚苦娃的心好痛好痛呐!龚苦娃好想我的妈妈呐!龚苦娃不想活了呐!龚苦娃要找我妈妈去呐!呜呜呜……!”



    经过龚大林以及身边的人及时的施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龚苦娃最终才死神那边捡了一条命。



    刚刚苏醒过来的龚苦娃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没精打采的用眼睛看了看周围的每一个人,紧接着说出了让人感觉到难过的而又无奈的话。



    “别说龚苦娃是孩子,你韩冷月即便对一个畜生,你也不至于出手这么狠毒……。”



    “是啊,与同龄的孩子相比,龚苦娃已经够懂事的了……。”



    “唉!这就是没有妈妈的孩子的下场。龚苦娃的命怎么就那么很苦呐,每当想起来就觉得心寒呐!”



    “范庆芳活着的时候,她不论是家里地里,还是操家过日子,以及为人处事,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哪一条都比你韩冷月强。”



    “韩冷月这样对待龚小林的亲骨肉,他龚小林一点也不知道吗?”



    “……!”



    围观的人见状,一个个禁不住纷纷指责韩冷月,指责韩冷月一方面不恰当的行为,另一方面同情龚苦娃的遭遇。



    “够了!够了!你们就知道说落我,责怪我,你们没长眼睛吗?你们一个个没看见龚家才被狗狗骑在身上乱咬吗?”



    韩冷月对着人群,非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不知羞耻的嚷嚷起来。



    “你说谁没有长眼睛?你说谁没有长眼睛?你这是骂谁……?”



    “……!”



    现场的人七嘴八舌的前去反驳韩冷月。



    韩冷月自知理亏,加上没有人替他说话,她抱着龚家才转过身走进院子,然后把院门从里面插好,哪里还会在意龚苦娃的死活。



    “龚苦娃,肚子该饿了吧?中午就去伯伯家吃饭吧?”龚大林望着躺在地上,心如刀绞的说些关心龚苦娃的话。



    龚苦娃目光呆滞的看着伯伯龚大林,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陪伴龚苦娃的仍然是不断的默默流泪。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向后飞逝,由于龚大林下午还有事,不能因此耽误过长都时间,最后龚大林不得不站起身来,他一步三回顾的离开了龚苦娃。



    龚苦娃在独自一人在原地伤心了好长时间,当他耳朵里一次次听见牛饿的“哞!哞!哞!”的叫声,他这才勉强的支撑着身体,去继续重复淘草的差事。



    龚苦娃被韩冷月暴打之后,他中午吃到午饭了吗?下午龚苦娃有没有去学校上学呢?



    小说第十八章《被打》恭候阅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