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逃离的妻子
今天的课似乎比以往都要漫长。刘吴邪每一节课都会朝朱萌萌的那里回头望一望，他期待着，期待着哪怕只要有一节课上，她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这样他和她就能够相互对视，她就能看到自己眼中的那份期许。可是，直到放学的铃声敲响，刘吴邪才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朱萌萌整整一天，居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赐给自己。刘吴邪在放学的时候，最后只能收拾好自己沮丧的心情，蹬上车朝家里奔去。
“爸，我回来了！”
刘吴邪一边叫着一边打开自家的木门。门，随着刘吴邪的推动缓缓打开，刘吴邪的眼中，出现了父亲的身影，可此刻，这个在他印象中从未吸过烟的身影，正倚靠在阳台水泥台檐上，大口的吸着烟，任由烟雾在空气中弥散。弥散的烟雾经由夕阳的照射，把夕阳的红光散射在父亲脸上，更显得出他那满脸的愁容。而那面容上，又似乎不单单是愁，更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愤怒。
刘吴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因为他注意到并不止阳台，满地的烟蒂从客厅到阳台到处都是，这说明父亲抽烟已经很久了，而且他曾经在房间里焦灼的踱步。
“爸，我回来了。”刘吴邪用不大的声音，试探的叫到。
刘建国并没有回应，只是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窗外不知道什么物件，在那发呆。
刘吴邪想了想，走到父亲跟前，这才又小心翼翼的说：“爸，我回来了。”
刘建国这才意识到儿子的归来，他把目光缓缓移向刘吴邪。刘吴邪在那一瞬间，却看到这个中年男人眼中满是迷茫与困顿，那微红的血丝已经布满整个眼眶，看上去竟然是如此的憔悴。
“吴邪，回来了啊。”父亲的声音居然有些沙哑。
“爸，你怎么了？”刘吴邪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接着说到：“我妈呢？”
听到儿子的问话，刘建国心中那股怨怒又冲了上来，他却感到无处发泄，只好把烟头使劲的摔在地上，然后用脚使劲的踩了又踩。
“走了。”刘建国脚下的那根烟蒂已经被踩扁，他这才发出低沉而无力的声音。
“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刘吴邪并不知趣的继续问到。
刘建国像是在被触动了神经一样，突然大喊到：“我他妈哪里知道，爱他妈去哪去哪！”
刘吴邪被吓了一个哆嗦，并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突然间暴跳如雷。他感到十分的委屈，眼中有些晶莹。
刘建国平息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名火发在了儿子身上，他赶忙把刘吴邪搂在怀里，补救的道歉到：“对不起，儿子。”
刘吴邪意识到这火并不是来自于自己，而是来自于他的母亲。这说明一件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思索到底是什么事情的时候，刘建国突然发出了一句哀叹：
“她去新西兰了，不会再回来了。”
刘吴邪愣了下，新西兰？这个地方他在地理课上学过，那可是在遥远的南半球，光坐飞机就得二十多个小时，她的母亲，又是怎么在自己毫无发觉的情况下，就跑到地球的另一端去了呢？
不会回来了？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的妈妈，真的抛弃他了么？
刘吴邪并不知道，当她昨日回来看见母亲收拾衣柜的时候，其实她那是在整理自己的衣服；他也不会知道，他的母亲在为他做完最后一餐早饭后，含着复杂的心情，把崭新的衣物放在他的床边，然后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家；他更不会知道，他那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有些愚钝的母亲，内心中早已对新的生活充满希冀，而这份希冀，恰恰来自那个263聊天室里那个他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叫“阳春白雪”的新西兰华侨。
而这些，吕萍都在信中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建国了。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决绝和无情，但是还是不得不选择最后的摊牌。她告诉刘建国，自己少年时的困苦，成年后的兢兢业业，恪守妇道，现在她和他几乎停滞的夫妻关系，甚至她无数次对“性”的诉求遭遇他的冷落，这所有一切，最终让她彻底对自己的一切心灰意冷。她告诉刘建国，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感到莫名的沮丧、愤怒、惶惶不可终日，那样子仿佛一个过量嗑药后的瘾君子，匍匐在地上，口吐白沫，在做垂死前的最后挣扎。她告诉刘建国，自己并不知道这样的心绪来自于何处，直到“阳春白雪”的出现，仿佛一场痛快的春雨，彻底的滋润了她那早已干涸的大地。也正是这个如“春雨”一般的男人，让她忽然意识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到来，刘建国能够给自己的，甚至连一套像样的穿的出去的衣服都没有，更多的则是每日科研归来之后在床笫上留下的不规则呼噜声。
“跟我一起走吧。”她知道这是“阳春白雪”对她最后的怂恿。而这之前，他已经让她明白他们之间的心灵是如此的共通；他已经向她表白，让她表明了他的一切痴心。
吕萍望着屏幕上的文字，却陷入了沉思。她心动了，她其实早已厌倦了现实的一切，厌倦了这个满身学术气息，毫无趣味，甚至连她的性暗示都不愿解读的丈夫，可是，她又确实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刘吴邪。没办法，他是一个母亲，对于孩子，她无法回避。
“跟我走吧，我会给孩子每个月生活费，直到他成年。”“阳春白雪”似乎早就明白了她的顾忌。
吕萍望着电脑上的文字，还是没有动。她在乎的仅仅是钱么？并不是。她知道这是男人无法理解的，如果今天她做了这个决定，那意味着可能永远不会得到刘吴邪的原谅。
选择孩子还是自己心仪大半生的生活。吕萍忽然觉得这个问题让她进退两难，她把手撑在脑袋上，发着呆，内心痛苦的抉择着。就在她无法抉择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前两天和儿子一起去吃饭时的照片，那张照片上，刘吴邪刚刚过了14岁的生日，而那张照片上，并没有刘建国的身影。
就在那一瞬间，吕萍的内心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把手放在键盘上，极度缓慢的敲下两个字：“好吧。”
吕萍并不知道她按下回车键之后的一切了，她其实不愿再回想了。此刻，她正独自坐在前往bj的火车上，她将在那里，见到那个帅气的，阳刚而具有男人味的“阳春白雪”。她将和他一起远赴地球的另一端，开始一场全新的生活。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性的忘记过去，去正视未来。可是，她是否真的能如此的洒脱，其实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刘吴邪，妈妈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我也许自私，可是，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吕萍把这句话，当做她对自我最后的救赎。
刘吴邪仿佛听到了母亲乘坐的火车撞击铁轨发出的巨响，而回神之后才发现，那巨大的碰撞声其实是从卧室里传来。他的目光中，那台电脑的显示器，正被自己的父亲用键盘砸了一个稀烂。刘建国双目血红的望着屏幕破碎的电脑，喘着气，那样子，似乎刚刚手刃的，正是令他家破人亡的恶徒。
可是，这是电脑的错么，抑或是母亲的错么？刘吴邪反而沉默了，他回答不上来。他只知道，从那个时候起，他不再能跟别人一样，理直气壮的提起自己的母亲，或者与她有关的一切。他内心中一种存在的那个恐惧的梦靥，居然真的有一天，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刘吴邪走到阳台上，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红灿灿的共青团奖章，在夕阳的余晖下端详着，忽然觉得它是如此的渺小。他原以为，这无上的荣誉，会像他那早已过世的爷爷奶奶说的那样，令所有人动容。可事实上他却错了，无论是朱萌萌，还是自己的母亲，其实根本都不在意这些，而他这么一直做一个“乖孩子”，被所有人疏远，到底又为了什么？难道一个乖孩子的下场，就是如此的凄惨和可悲？刘吴邪想到这里，望着远处那轮红日，最后落入地平线之下，只留下青色的天幕，带给自己无限的沉思。
(本章完)
“爸，我回来了！”
刘吴邪一边叫着一边打开自家的木门。门，随着刘吴邪的推动缓缓打开，刘吴邪的眼中，出现了父亲的身影，可此刻，这个在他印象中从未吸过烟的身影，正倚靠在阳台水泥台檐上，大口的吸着烟，任由烟雾在空气中弥散。弥散的烟雾经由夕阳的照射，把夕阳的红光散射在父亲脸上，更显得出他那满脸的愁容。而那面容上，又似乎不单单是愁，更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愤怒。
刘吴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因为他注意到并不止阳台，满地的烟蒂从客厅到阳台到处都是，这说明父亲抽烟已经很久了，而且他曾经在房间里焦灼的踱步。
“爸，我回来了。”刘吴邪用不大的声音，试探的叫到。
刘建国并没有回应，只是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窗外不知道什么物件，在那发呆。
刘吴邪想了想，走到父亲跟前，这才又小心翼翼的说：“爸，我回来了。”
刘建国这才意识到儿子的归来，他把目光缓缓移向刘吴邪。刘吴邪在那一瞬间，却看到这个中年男人眼中满是迷茫与困顿，那微红的血丝已经布满整个眼眶，看上去竟然是如此的憔悴。
“吴邪，回来了啊。”父亲的声音居然有些沙哑。
“爸，你怎么了？”刘吴邪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接着说到：“我妈呢？”
听到儿子的问话，刘建国心中那股怨怒又冲了上来，他却感到无处发泄，只好把烟头使劲的摔在地上，然后用脚使劲的踩了又踩。
“走了。”刘建国脚下的那根烟蒂已经被踩扁，他这才发出低沉而无力的声音。
“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刘吴邪并不知趣的继续问到。
刘建国像是在被触动了神经一样，突然大喊到：“我他妈哪里知道，爱他妈去哪去哪！”
刘吴邪被吓了一个哆嗦，并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突然间暴跳如雷。他感到十分的委屈，眼中有些晶莹。
刘建国平息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名火发在了儿子身上，他赶忙把刘吴邪搂在怀里，补救的道歉到：“对不起，儿子。”
刘吴邪意识到这火并不是来自于自己，而是来自于他的母亲。这说明一件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思索到底是什么事情的时候，刘建国突然发出了一句哀叹：
“她去新西兰了，不会再回来了。”
刘吴邪愣了下，新西兰？这个地方他在地理课上学过，那可是在遥远的南半球，光坐飞机就得二十多个小时，她的母亲，又是怎么在自己毫无发觉的情况下，就跑到地球的另一端去了呢？
不会回来了？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的妈妈，真的抛弃他了么？
刘吴邪并不知道，当她昨日回来看见母亲收拾衣柜的时候，其实她那是在整理自己的衣服；他也不会知道，他的母亲在为他做完最后一餐早饭后，含着复杂的心情，把崭新的衣物放在他的床边，然后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家；他更不会知道，他那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有些愚钝的母亲，内心中早已对新的生活充满希冀，而这份希冀，恰恰来自那个263聊天室里那个他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叫“阳春白雪”的新西兰华侨。
而这些，吕萍都在信中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建国了。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决绝和无情，但是还是不得不选择最后的摊牌。她告诉刘建国，自己少年时的困苦，成年后的兢兢业业，恪守妇道，现在她和他几乎停滞的夫妻关系，甚至她无数次对“性”的诉求遭遇他的冷落，这所有一切，最终让她彻底对自己的一切心灰意冷。她告诉刘建国，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感到莫名的沮丧、愤怒、惶惶不可终日，那样子仿佛一个过量嗑药后的瘾君子，匍匐在地上，口吐白沫，在做垂死前的最后挣扎。她告诉刘建国，自己并不知道这样的心绪来自于何处，直到“阳春白雪”的出现，仿佛一场痛快的春雨，彻底的滋润了她那早已干涸的大地。也正是这个如“春雨”一般的男人，让她忽然意识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到来，刘建国能够给自己的，甚至连一套像样的穿的出去的衣服都没有，更多的则是每日科研归来之后在床笫上留下的不规则呼噜声。
“跟我一起走吧。”她知道这是“阳春白雪”对她最后的怂恿。而这之前，他已经让她明白他们之间的心灵是如此的共通；他已经向她表白，让她表明了他的一切痴心。
吕萍望着屏幕上的文字，却陷入了沉思。她心动了，她其实早已厌倦了现实的一切，厌倦了这个满身学术气息，毫无趣味，甚至连她的性暗示都不愿解读的丈夫，可是，她又确实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刘吴邪。没办法，他是一个母亲，对于孩子，她无法回避。
“跟我走吧，我会给孩子每个月生活费，直到他成年。”“阳春白雪”似乎早就明白了她的顾忌。
吕萍望着电脑上的文字，还是没有动。她在乎的仅仅是钱么？并不是。她知道这是男人无法理解的，如果今天她做了这个决定，那意味着可能永远不会得到刘吴邪的原谅。
选择孩子还是自己心仪大半生的生活。吕萍忽然觉得这个问题让她进退两难，她把手撑在脑袋上，发着呆，内心痛苦的抉择着。就在她无法抉择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前两天和儿子一起去吃饭时的照片，那张照片上，刘吴邪刚刚过了14岁的生日，而那张照片上，并没有刘建国的身影。
就在那一瞬间，吕萍的内心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把手放在键盘上，极度缓慢的敲下两个字：“好吧。”
吕萍并不知道她按下回车键之后的一切了，她其实不愿再回想了。此刻，她正独自坐在前往bj的火车上，她将在那里，见到那个帅气的，阳刚而具有男人味的“阳春白雪”。她将和他一起远赴地球的另一端，开始一场全新的生活。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性的忘记过去，去正视未来。可是，她是否真的能如此的洒脱，其实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刘吴邪，妈妈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我也许自私，可是，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吕萍把这句话，当做她对自我最后的救赎。
刘吴邪仿佛听到了母亲乘坐的火车撞击铁轨发出的巨响，而回神之后才发现，那巨大的碰撞声其实是从卧室里传来。他的目光中，那台电脑的显示器，正被自己的父亲用键盘砸了一个稀烂。刘建国双目血红的望着屏幕破碎的电脑，喘着气，那样子，似乎刚刚手刃的，正是令他家破人亡的恶徒。
可是，这是电脑的错么，抑或是母亲的错么？刘吴邪反而沉默了，他回答不上来。他只知道，从那个时候起，他不再能跟别人一样，理直气壮的提起自己的母亲，或者与她有关的一切。他内心中一种存在的那个恐惧的梦靥，居然真的有一天，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刘吴邪走到阳台上，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红灿灿的共青团奖章，在夕阳的余晖下端详着，忽然觉得它是如此的渺小。他原以为，这无上的荣誉，会像他那早已过世的爷爷奶奶说的那样，令所有人动容。可事实上他却错了，无论是朱萌萌，还是自己的母亲，其实根本都不在意这些，而他这么一直做一个“乖孩子”，被所有人疏远，到底又为了什么？难道一个乖孩子的下场，就是如此的凄惨和可悲？刘吴邪想到这里，望着远处那轮红日，最后落入地平线之下，只留下青色的天幕，带给自己无限的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