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春天（一）
顾小曼瞧着宋子恒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非常好笑，转念想到自己才是最为可笑的，不禁低叹一声，说：“你知道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就是到一个没有太多人的地方，天天接触大自然，和大自然合二为一。而我却在官场里混，别看我是什么局长，其实骨子里特别讨厌。”
“如果能够去支边，我也愿意！越是繁华的城市，越是有太多的阴暗面！”顾小曼一面说着，一面喝着红酒。脸颊微红，在柔暗的灯光下，显得特别妩媚。宋子恒静静地看着她，二人目光相视，不觉都是一震，顾小曼头依着臂弯，摇晃着酒杯里的红酒，吃吃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在一起吗？因为你很脱俗，天生的儒雅，你身上读书人的气质，特别让人喜欢！呵呵，不用害怕，我不能吃了你！”声音有几分亢奋，让宋子恒紧张的四处看看，虽然心情复杂，依旧道：“你喝多了吧！”顾小曼摇摇头，说：“你不知道吧，官场上喝酒都是有讲究的，三中全会算个啥，还有深水炸弹呢！”宋子恒笑了笑，说：“耳濡目染，想必你也学会了吧！”顾小曼叹道：“在这个环境里，谁敢说自己不会呀！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算了，我们聊这些做什么，聊些别的吧！”
两人吃着聊着，从学校说到现在，说社会也说文化，不知不觉又喝了许多酒，宋子恒头有些晕，瞧着顾小曼越发妩媚，那眼神分明长在自己身上，两人对视时，目光里多了许多东西。宋子恒不觉怦然心跳，只是家庭的观念，让他不得不清醒起来，又怕她喝多了，赶紧说道：“时间不晚了，我们走吧！”顾小曼已有了几分醉意，看着酒瓶里剩下的酒，又看着同样神采奕奕的宋子恒，笑着说道：“喝了吧，别浪费了！我们一起干！”宋子恒怕她喝，赶紧倒进自己杯里，一口干了，说：“走吧！我怕这酒后反劲，到时我多了，我们可有乐子看了！”顾小曼坦然一笑，道：“怕什么？我们在一起，有什么可怕的！”
二人出了餐厅，顾小曼左右直晃，宋子恒扶着她，在路边赶紧找了一辆出租车，扶顾小曼上了车，顾小曼已经醉得瘫在后座上，手死死抓着宋子恒胳膊，宋子恒陪她坐在后面，顾小曼头枕着宋子恒的大腿就要睡去，宋子恒低声问她家在哪里？顾小曼模糊说了几声，宋子恒好不容易听出家的位置，出租车就一溜烟去了。还好不算远，在一个僻静的小区停了下来，顾小曼差不多已经睡着，宋子恒几乎是把她抱出来，司机一旁笑道：“你老婆也太能喝了吧！”宋子恒笑了笑了，挥挥手让车开走。
顾小曼醉眼朦胧的被宋子恒扶着到了自己的单元，宋子恒说：“顾小曼，你醒醒，家里有人吗？”顾小曼说：“我爸我妈在家呢！你帮我按门铃！305！”宋子恒按了，里面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谁啊？是顾小曼吗？”顾小曼撒娇道：“妈，是我，快开门，我喝多了……”
门开了，宋子恒扶着顾小曼上楼，楼上也下来两位老人，顾父很严肃的样子，顾母则很好奇的看看宋子恒，接过顾小曼，埋怨道：“怎么喝多了？挺大个姑娘，不让人笑话啊！”顾小曼笑着也不说话，顾父很客气的让宋子恒进屋，宋子恒说：“太晚了，不打扰了，您们休息吧！”说着，往楼下走。顾父帮着顾母把女儿弄进屋里，顾小曼躺在沙发上，已是沉睡。顾母给她盖上被子，说：“这孩子，不能喝酒就别喝！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顾父叹口气说：“管不了！”
出了小区，宋子恒深吸了一口气，回过身来，看看身后的楼，心里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和顾小曼将会发生些什么，继而自失地一笑，不由得问自己是不是傻啊！自己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心中既有惊喜又有无奈，转念笑着找辆车，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上午，顾小曼也没有打来电话。宋子恒有点不放心，想打电话，又觉得不妥。心里很是焦躁，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中午时，顾小曼打来电话，很认真的说：“下午省长带队，到和城调研，天和公司派人参加！一点到友谊宾馆二楼会议室，记住是一点，我在那等你们！”没等宋子恒说啥，就把电话挂了。
宋子恒有些失落感，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呵呵，赶紧给钱总打了电话，钱总想想说：“你参加吧！我这边太忙了，有什么问题，过几天我会去！”宋子恒说：“上面有什么动静，我会及时向您汇报的！对了，钱总，需要提些需要解决的问题吗？”钱总一笑，说：“你看着说吧，估计说也是白说！”
听了钱总的话，宋子恒有些模棱两可，还是准备了一些问题。但他不知道的是，总部正在酝酿着一个变动……
友谊宾馆位于劳动公园后面山上，是和城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宋子恒吃过午饭就急忙坐车过来了，刚到宾馆门口碰到王亦凡，他也是来开会的，两个人寒暄几句，王亦凡问：“最近钱总来过吗？”宋子恒摇摇头，王亦凡笑着说：“等他来时，告诉我一声，我有事！”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二人上了二楼，顾小曼正在门口看着名单，王亦凡冲顾小曼打了声招呼，径直进了里面。宋子恒有些紧张，顾小曼美丽的脸庞盯着名单，也不看他，宋子恒本想说几句，见她很忙，就往里面走，顾小曼拦住了，轻声说：“签字啊！”用手指着他的名字及座位号。宋子恒忙签了，顾小曼笑着看他一眼，示意他快进去。此时，二楼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宋子恒顺着桌子上的标签，找到安排在侧面坐的天和公司的座位，却离主席台很近。宋子恒扫了一下会议室里的人，各色人等，正对着主席台的座位上，坐着和城市市委书记、市长和几个大型骨干企业代表，再后面，是政府的各个部门领导，还有几家银行代表也来了。宋子恒有些紧张，问旁边企业的人，需要发言吗？旁边的人说，说谁有问题谁提。正在这时，顾小曼进来，宋子恒低声问她这个问题，顾小曼莞尔一笑，道：“你爱说就说呗！”说着，径直坐在他的身边，身上淡淡的香气飘来，宋子恒竟有些沉醉了。
会议室里喧闹声很大，市委书记皱皱眉头，市长赶紧让一个中年男人上前面去，中年人拿着麦克风，说：“大家静一静，一会省长会领着刘副省长、周副省长、省国税、省地税、省电力、省发展银行等等部门，来给大家开会。省长讲话时，大家不要下面说话，不要乱发言，一个一个来，按照序列号发言，不要说太多，也不要太激动，省长很忙的！主要是几个重点企业问题！”临了说：“记得不要鼓掌，今天的会，是很正式的！”
中年人讲完之后，大家果然都不再言语，不多时，就听外面走廊里，有人低声说：“来了！”很快，就见一行人匆匆从外面进来，为首的一个老年人，就是省长，一声不吭的走到主席台座位上坐下，其他人也按照自己的座位标签坐下。
省长看了一眼大家，张口说道：“陈书记、李市长啊！和城这么下去就完了！昨天晚上七点，我和刘省长周省长去滨城，走外环经过你们市，半个城市都是黑的！秘书说你们市，百分之七十企业停产半停产，连续三个月用电量负增长，这么搞下去，人家滨城要扩大城市规模，我看和城要变成农村！工厂停产，都改种庄稼地，市长还当什么？！直接变成村长得了！和城管工业的副市长是谁？杜市长，你知道和城这个情况吗？！连续三个月工业指标下滑，你还能坐得住？多下去看看，一个城市的发展，需要靠工业，工业最大的指标就是用电量，工业企业有多少人？一个工人背后有多少家庭？想想我都睡不着觉！”省长声音有些嘶哑，半是心痛半是无奈，“有人说，经济危机是全世界的，解决这个问题，要国家领导人来解决，地方政府听从安排就是。这话对，你们和城市政府听省政府的安排！我和世恒书记谈了很多，各个市谈，谈了三天三夜，我们得出的结论还是，各个市情况不一样，滨海市靠渔业、清溪市靠旅游，你们和城靠什么？我不能说，我是省长，但我不能包揽一切权，你们书记市长们想想，别把全省排名第三的大市弄个倒数第一！”
市委书记和市长们都低下头去，气氛一时压抑起来，沉闷三两分钟后，市委书记反应很快，抬头说：“是我们工作不力，让世恒书记和您费心了！”省长摆摆手说：“一季度已经过去，和城工业总产值倒数第一已经不可更改，你们搞好二三季度，打个翻身仗。过几天，中央会下文扩大内需，到时刘省长会和你们联系项目的事。我们是老百姓的公仆，市长书记都要有责任感，使命感，我不反对政绩工程，至少在经济危机的时候，搞好城市建设，也会推动经济的发展，虽然有些短视。好吧，我也不多说了，今天来了不少企业代表，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我把一些省直部门的领导都领来了，我替你们出头，要政策，要待遇！”
话音落地，一个中年女人急忙说：“省长，我是来向您报喜的，我们金尚集团，一季度缴税三点二亿，预计二季度将会……”省长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不在家待着，跑这来干什么？金尚集团有什么困难？一吨铁粉赚了三百，我看你们应当考虑，卖给钢厂的价格往下降，这也是造福地方！个人那么富，有啥意思？”女老板讪讪一笑，道：“我来就是表决心的，有多大力就贡献多大力！请省长放心！”这个女人大家都认识，是和城赫赫有名的金尚集团老总！她涉足矿山、商场、服装等领域，一直是和城的纳税大户，本人也是全国人大代表，和省里许多干部是熟悉的！
省长笑了笑，说：“都像你这样的企业，我还愁什么？让别人说吧！”其他几个企业也说了一些问题，大多数跟贷款和土地证有关系，省长谈了几个，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宋子恒想提电业局土地的事，后来想，这也不是他能说明白的，今天的场合，就应该是钱总来。
省长看时间已经很久，说：“省里安排这次会议，主要还是调动地方主动性，我是个大管家，关键的地方还得靠你们这些小管家，大家把自己家里的企业摸透了，看看困难在哪，解决不了的可以提出来；今天我代表各个企业，向各级部门郑重提出申请，希望你们能给企业一些优惠政策，帮助企业渡过难关！”众人情不自禁的鼓掌，中年人不失时机的说道：“中小企业可以先退场，会后我们会安排人去你们企业调研！”众多企业代表纷纷离场，顾小曼也跟着出来，在门口忽然拉住宋子恒的手，低声说：“下午我会去你们单位！”
宋子恒一愣，说：“一会么？”顾小曼回过味来，脸一红道：“忙晕了，现在都快四点了，明天吧，等我电话！”两人互相看着，这时，王亦凡从里面出来，看见二人说话，低声笑道：“你们挺熟啊！”宋子恒道：“顾局长负责我们公司的统计工作，经常联系！”王亦凡示意二人离开会议室门口，笑道：“原来我还准备介绍介绍呢，今天一看就不用了，过几天就开人代会了，我呢，将会离开会宁乡。”宋子恒知道这王亦凡和总部的关系，忙道：“王乡长，那你去哪里高就啊？”王亦凡看着顾小曼道：“这事还得等吧，初步安排是回区政府！”顾小曼微微一笑，说：“舅舅提过你，说王乡长年富力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会受到重用的！”王亦凡爽朗一笑，说：“谢谢方部长的夸奖，我还有事，先走了！有时间的话，我请顾局长吃饭，到时可不要推脱！”说着，拍拍宋子恒后背，出去了。
这时，田小燕打来电话，说幼儿园要开家长会，问宋子恒有时间接孩子吗？宋子恒说这就过去，顾小曼心里怪怪的，看看宋子恒，说：“就这样吧，明天等我电话！”宋子恒点点头，告辞出来，路上给钱总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会议情况以及王亦凡的事，钱总笑笑说：“过几天我过去，到时我们再商量！”宋子恒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赶紧去幼儿园。
宋子恒开会的时候，天和公司来了市经委的两个自称科长的人，苏瑾出面接待了，二人让苏瑾领着，在厂区里转了一圈，又到会议室里，询问了销售、产量等等问题，包括电量，苏瑾拿出宋子恒以前准备的材料复印件，一一做了回答，还算清楚，两位科长比较满意，临走时，夸了几句。
苏瑾正在收拾东西，邱萍萍过来，悄声说：“你知道吗？公司要来人了？”苏瑾一头雾水，“来什么人啊？”邱萍萍说：“来一个副总，负责生产。过几天，钱总会来天和，到时就知道了！”
苏瑾笑道：“要生产了！太好了！”邱萍萍笑了笑，说：“终于要换天了！”苏瑾不解，道：“换什么天？”邱萍萍得意一笑，道：“很快你就会知道的，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吧！何必看人脸色？！”。说着，转身离去。苏瑾一肚子狐疑，打电话把单位的事情告诉了宋子恒。
宋子恒接到苏瑾电话后，无意中得知公司要恢复生产，非常诧异，继而很郁闷，自己毕竟负责天和公司，消息还不如邱萍萍？想了想，给郑总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郑总告诉他，钱总计划下月一日恢复生产。恢复生产前，钱总因和电业局的事，会去天和一趟，让宋子恒做好准备。
宋子恒长叹一口气，心里烦的厉害。在幼儿园守卫室，宋子恒见到了正在看电视的格格，还有七八个孩子都在看，守卫是位老者，看宋子恒进来，问找哪位？格格看见了，喊着爸爸，就扑了过来。老者笑了笑，让宋子恒把格格抱走。
宋子恒估计家长会还得等会，就发条短信给田小燕，领格格去肯德基了。人不是太多，格格很乖巧的坐在座位上，宋子恒给她买了份薯条鸡块和可乐。格格吃的很香，很快就吃完了，宋子恒问：“中午没吃饭吗？”格格说：“吃了！不好吃！”宋子恒问还要不要，格格摇摇头，说要到楼上的儿童乐园玩会，宋子恒就领着她去了。
格格玩得很高兴，田小燕来了，脸色很难看。宋子恒问：“怎么了？”田小燕说：“开家长会，老师说格格太老实了，不喜欢冒尖！”宋子恒呵呵一笑，“不冒尖有什么不好？她才多大啊？”田小燕白了他一眼，说：“老师说，让孩子锻炼锻炼，学学舞蹈什么的，我想让格格学跳舞和音乐，你没意见吧？”继而又说：“幼儿园很多孩子都学呢，咱也不能落后啊！”宋子恒说：“那你就给她找舞蹈班和音乐班吧！”
几天后，田小燕给格格报了芭蕾舞班和音乐班，一节课都是四十元，一周八节课，周六周日上课。
钱总来了，从电业局回来，一脸的不高兴，和电业局的谈判没有任何进展，钱总决定写些材料，向上反应反应。到了天和公司，发现这里静悄悄的，心中着实一叹。宋子恒迎了出来，钱总说：“给我准备一个屋，我要写点东西！”宋子恒赶紧把自己的办公室让给他，屋里很冷，钱总写了半个小时，手都有点发木。搓手时，让路过的苏瑾看见了，赶紧告诉财务室的宋子恒，宋子恒一拍脑袋，骂自己愚蠢。
二人到库房里取了一个电暖气，急急忙忙送到楼上。钱总看了二人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写材料。中午时，宋子恒想请钱总去食堂吃饭，钱总摆摆手，说：“不用了！一会我就走！”继而对宋子恒说：“有些事情不是靠个人努力就能实现的，我想把天和公司的经理换了，你没意见吧？”宋子恒大吃一惊，没有说话，钱总又说：“更换经理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慢，所以这段期间，你要继续做好管理工作，我计划后天电炉，你明天就去办理恢复供电手续！”说着，就收拾东西往外走，宋子恒说：“我听从公司安排，明天办理恢复手续！”钱总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说：“来日方长！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二人一起下了楼，钱总钻进车里，笑着离开了。宋子恒站在办公室门口，足足待了二十分钟，他一直在想自己错在哪里？。苏瑾看见了，很是诧异。宋子恒想了很多，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虽然已经有不当经理的准备，但事情突然发生，自己还是有点过不来劲。
宋子恒默默进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有些难过，但还是很自然的写了些恢复供电的材料，而张伟夫妇上楼，很高兴的用座机通知一些工人回来上班，看样子，都知道要恢复生产了。宋子恒拿着材料，去找苏瑾，苏瑾见他闷闷不乐，问：“你怎么了？”宋子恒苦笑道：“没啥，你下午去电业局一趟，恢复供电，后天起炉！”
苏瑾小心的看他一眼，轻声说：“有事就说出来吗？”宋子恒见室内无人，低声道：“过一阵子，我就不当公司经理了，刚才钱总和我说了，让我有个准备！”苏瑾也是一惊，说：“你干得好好的，怎么不让干了？”宋子恒说：“钱总的安排，谁知道呢？”
心里固然不痛快，宋子恒还是很顺利的办了供电恢复的事，打电话告诉钱总，钱总也很满意。晚上，宋子恒没有告诉田小燕，而是到外边，给郑总打了一个电话，郑总非常奇怪，说也没发现有更换天和公司经理的打算啊，是不是钱总在考验你，并说，安心工作，用成绩来回报钱总的质疑。宋子恒心里多少稳定些，觉得自己还是先干好工作再说。
公司陆续回来很多员工，天和公司再一次点炉生产，尽管只有五台炉。许多人在点炉的刹那，都落下眼泪。宋子恒没有忘了让人买会鞭炮，亲手点燃，鞭炮声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顾小曼一直没有过来，电话也没有打过一个。宋子恒因为忙，很少上qq，浏览时，头像也是灰的。宋子恒倒是经常被叫去开会，先是市长组织的会议，询问上一次参加省长会议的企业困难，对于天和公司，已经恢复生产表示满意，同时希望再把剩下的十台炉恢复了。钱总得知后，说缺少恢复资金，如果政府能出面担保贷款2000万，那么就把炉恢复了。市长会议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而在一天夜里七点，区长要开了会，专门研究天和公司问题，让乡领导和区经贸局参加，王亦凡喝多了，但在会议室外面，还是很清晰的告诉宋子恒发言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他却没有进去，到别的科室去了。
区长还没有来，宋子恒倒看见忙忙碌碌的顾小曼，心里忽然多了份惊喜，顾小曼冲他微微一笑，几个经贸局的人都很麻利的查着资料，马得兴坐在会议桌一角，看着忙碌的大家，抽着烟。
区长来了，直接坐到宋子恒对面。顾小曼轻声说：“区长，这就是企业代表宋子恒，宋经理，你先说一下你们企业的困难！”宋子恒点点头，说：“我们企业要恢复全部生产，需要投入资金2000万元。因为我们公司的回款在三个月内，这2000万，主要是电费1000万，原材料500万，工人工资200万，其它支出300万。临来时，钱总和我说，如果政府肯出面帮他贷款2000万，他可以明天就恢复生产。”区长笑了笑，靳局长开口说：“刚才我查看指标，发现顺通区电量不高的原因，就在于天和公司的停产，实际上顺通区就他家是用电大户，占全区92%，如果他家恢复生产，那么顺通区完全可以实现省市领导定的指标。”区长问：“如果没有这2000万资金，确实没法恢复生产吗？企业不要把困难说得太严重，帮助政府，将来也是帮助自己！”宋子恒说：“确实很难，我们企业恢复5台炉，已经是尽力了，吃的老本，如果再恢复全部生产，那简直就是举步维艰。”区长脸色有些难看，看得出他很不高兴，顾小曼紧张的看一眼宋子恒，宋子恒当然知道区长的态度，只是他不能不实话实说。这时，马得兴说话道：“区长，这事我觉得应该和天和公司董事长谈！”区长“嗯”了一声，马得兴道：“我这就给他打电话，看看他怎么说？”区长摆摆手，说：“不用了，让他明天来一趟，我和他面谈。贷款不是问题，态度是个问题！”
会议草草收场，宋子恒走出区政府，打电话告诉钱总刚才会议情况，钱总说：“我知道了，马书记早告诉我了，明天一早我来和城！”宋子恒收起电话，时间不过八点。
“如果能够去支边，我也愿意！越是繁华的城市，越是有太多的阴暗面！”顾小曼一面说着，一面喝着红酒。脸颊微红，在柔暗的灯光下，显得特别妩媚。宋子恒静静地看着她，二人目光相视，不觉都是一震，顾小曼头依着臂弯，摇晃着酒杯里的红酒，吃吃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在一起吗？因为你很脱俗，天生的儒雅，你身上读书人的气质，特别让人喜欢！呵呵，不用害怕，我不能吃了你！”声音有几分亢奋，让宋子恒紧张的四处看看，虽然心情复杂，依旧道：“你喝多了吧！”顾小曼摇摇头，说：“你不知道吧，官场上喝酒都是有讲究的，三中全会算个啥，还有深水炸弹呢！”宋子恒笑了笑，说：“耳濡目染，想必你也学会了吧！”顾小曼叹道：“在这个环境里，谁敢说自己不会呀！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算了，我们聊这些做什么，聊些别的吧！”
两人吃着聊着，从学校说到现在，说社会也说文化，不知不觉又喝了许多酒，宋子恒头有些晕，瞧着顾小曼越发妩媚，那眼神分明长在自己身上，两人对视时，目光里多了许多东西。宋子恒不觉怦然心跳，只是家庭的观念，让他不得不清醒起来，又怕她喝多了，赶紧说道：“时间不晚了，我们走吧！”顾小曼已有了几分醉意，看着酒瓶里剩下的酒，又看着同样神采奕奕的宋子恒，笑着说道：“喝了吧，别浪费了！我们一起干！”宋子恒怕她喝，赶紧倒进自己杯里，一口干了，说：“走吧！我怕这酒后反劲，到时我多了，我们可有乐子看了！”顾小曼坦然一笑，道：“怕什么？我们在一起，有什么可怕的！”
二人出了餐厅，顾小曼左右直晃，宋子恒扶着她，在路边赶紧找了一辆出租车，扶顾小曼上了车，顾小曼已经醉得瘫在后座上，手死死抓着宋子恒胳膊，宋子恒陪她坐在后面，顾小曼头枕着宋子恒的大腿就要睡去，宋子恒低声问她家在哪里？顾小曼模糊说了几声，宋子恒好不容易听出家的位置，出租车就一溜烟去了。还好不算远，在一个僻静的小区停了下来，顾小曼差不多已经睡着，宋子恒几乎是把她抱出来，司机一旁笑道：“你老婆也太能喝了吧！”宋子恒笑了笑了，挥挥手让车开走。
顾小曼醉眼朦胧的被宋子恒扶着到了自己的单元，宋子恒说：“顾小曼，你醒醒，家里有人吗？”顾小曼说：“我爸我妈在家呢！你帮我按门铃！305！”宋子恒按了，里面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谁啊？是顾小曼吗？”顾小曼撒娇道：“妈，是我，快开门，我喝多了……”
门开了，宋子恒扶着顾小曼上楼，楼上也下来两位老人，顾父很严肃的样子，顾母则很好奇的看看宋子恒，接过顾小曼，埋怨道：“怎么喝多了？挺大个姑娘，不让人笑话啊！”顾小曼笑着也不说话，顾父很客气的让宋子恒进屋，宋子恒说：“太晚了，不打扰了，您们休息吧！”说着，往楼下走。顾父帮着顾母把女儿弄进屋里，顾小曼躺在沙发上，已是沉睡。顾母给她盖上被子，说：“这孩子，不能喝酒就别喝！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顾父叹口气说：“管不了！”
出了小区，宋子恒深吸了一口气，回过身来，看看身后的楼，心里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和顾小曼将会发生些什么，继而自失地一笑，不由得问自己是不是傻啊！自己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心中既有惊喜又有无奈，转念笑着找辆车，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上午，顾小曼也没有打来电话。宋子恒有点不放心，想打电话，又觉得不妥。心里很是焦躁，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中午时，顾小曼打来电话，很认真的说：“下午省长带队，到和城调研，天和公司派人参加！一点到友谊宾馆二楼会议室，记住是一点，我在那等你们！”没等宋子恒说啥，就把电话挂了。
宋子恒有些失落感，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呵呵，赶紧给钱总打了电话，钱总想想说：“你参加吧！我这边太忙了，有什么问题，过几天我会去！”宋子恒说：“上面有什么动静，我会及时向您汇报的！对了，钱总，需要提些需要解决的问题吗？”钱总一笑，说：“你看着说吧，估计说也是白说！”
听了钱总的话，宋子恒有些模棱两可，还是准备了一些问题。但他不知道的是，总部正在酝酿着一个变动……
友谊宾馆位于劳动公园后面山上，是和城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宋子恒吃过午饭就急忙坐车过来了，刚到宾馆门口碰到王亦凡，他也是来开会的，两个人寒暄几句，王亦凡问：“最近钱总来过吗？”宋子恒摇摇头，王亦凡笑着说：“等他来时，告诉我一声，我有事！”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二人上了二楼，顾小曼正在门口看着名单，王亦凡冲顾小曼打了声招呼，径直进了里面。宋子恒有些紧张，顾小曼美丽的脸庞盯着名单，也不看他，宋子恒本想说几句，见她很忙，就往里面走，顾小曼拦住了，轻声说：“签字啊！”用手指着他的名字及座位号。宋子恒忙签了，顾小曼笑着看他一眼，示意他快进去。此时，二楼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宋子恒顺着桌子上的标签，找到安排在侧面坐的天和公司的座位，却离主席台很近。宋子恒扫了一下会议室里的人，各色人等，正对着主席台的座位上，坐着和城市市委书记、市长和几个大型骨干企业代表，再后面，是政府的各个部门领导，还有几家银行代表也来了。宋子恒有些紧张，问旁边企业的人，需要发言吗？旁边的人说，说谁有问题谁提。正在这时，顾小曼进来，宋子恒低声问她这个问题，顾小曼莞尔一笑，道：“你爱说就说呗！”说着，径直坐在他的身边，身上淡淡的香气飘来，宋子恒竟有些沉醉了。
会议室里喧闹声很大，市委书记皱皱眉头，市长赶紧让一个中年男人上前面去，中年人拿着麦克风，说：“大家静一静，一会省长会领着刘副省长、周副省长、省国税、省地税、省电力、省发展银行等等部门，来给大家开会。省长讲话时，大家不要下面说话，不要乱发言，一个一个来，按照序列号发言，不要说太多，也不要太激动，省长很忙的！主要是几个重点企业问题！”临了说：“记得不要鼓掌，今天的会，是很正式的！”
中年人讲完之后，大家果然都不再言语，不多时，就听外面走廊里，有人低声说：“来了！”很快，就见一行人匆匆从外面进来，为首的一个老年人，就是省长，一声不吭的走到主席台座位上坐下，其他人也按照自己的座位标签坐下。
省长看了一眼大家，张口说道：“陈书记、李市长啊！和城这么下去就完了！昨天晚上七点，我和刘省长周省长去滨城，走外环经过你们市，半个城市都是黑的！秘书说你们市，百分之七十企业停产半停产，连续三个月用电量负增长，这么搞下去，人家滨城要扩大城市规模，我看和城要变成农村！工厂停产，都改种庄稼地，市长还当什么？！直接变成村长得了！和城管工业的副市长是谁？杜市长，你知道和城这个情况吗？！连续三个月工业指标下滑，你还能坐得住？多下去看看，一个城市的发展，需要靠工业，工业最大的指标就是用电量，工业企业有多少人？一个工人背后有多少家庭？想想我都睡不着觉！”省长声音有些嘶哑，半是心痛半是无奈，“有人说，经济危机是全世界的，解决这个问题，要国家领导人来解决，地方政府听从安排就是。这话对，你们和城市政府听省政府的安排！我和世恒书记谈了很多，各个市谈，谈了三天三夜，我们得出的结论还是，各个市情况不一样，滨海市靠渔业、清溪市靠旅游，你们和城靠什么？我不能说，我是省长，但我不能包揽一切权，你们书记市长们想想，别把全省排名第三的大市弄个倒数第一！”
市委书记和市长们都低下头去，气氛一时压抑起来，沉闷三两分钟后，市委书记反应很快，抬头说：“是我们工作不力，让世恒书记和您费心了！”省长摆摆手说：“一季度已经过去，和城工业总产值倒数第一已经不可更改，你们搞好二三季度，打个翻身仗。过几天，中央会下文扩大内需，到时刘省长会和你们联系项目的事。我们是老百姓的公仆，市长书记都要有责任感，使命感，我不反对政绩工程，至少在经济危机的时候，搞好城市建设，也会推动经济的发展，虽然有些短视。好吧，我也不多说了，今天来了不少企业代表，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我把一些省直部门的领导都领来了，我替你们出头，要政策，要待遇！”
话音落地，一个中年女人急忙说：“省长，我是来向您报喜的，我们金尚集团，一季度缴税三点二亿，预计二季度将会……”省长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不在家待着，跑这来干什么？金尚集团有什么困难？一吨铁粉赚了三百，我看你们应当考虑，卖给钢厂的价格往下降，这也是造福地方！个人那么富，有啥意思？”女老板讪讪一笑，道：“我来就是表决心的，有多大力就贡献多大力！请省长放心！”这个女人大家都认识，是和城赫赫有名的金尚集团老总！她涉足矿山、商场、服装等领域，一直是和城的纳税大户，本人也是全国人大代表，和省里许多干部是熟悉的！
省长笑了笑，说：“都像你这样的企业，我还愁什么？让别人说吧！”其他几个企业也说了一些问题，大多数跟贷款和土地证有关系，省长谈了几个，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宋子恒想提电业局土地的事，后来想，这也不是他能说明白的，今天的场合，就应该是钱总来。
省长看时间已经很久，说：“省里安排这次会议，主要还是调动地方主动性，我是个大管家，关键的地方还得靠你们这些小管家，大家把自己家里的企业摸透了，看看困难在哪，解决不了的可以提出来；今天我代表各个企业，向各级部门郑重提出申请，希望你们能给企业一些优惠政策，帮助企业渡过难关！”众人情不自禁的鼓掌，中年人不失时机的说道：“中小企业可以先退场，会后我们会安排人去你们企业调研！”众多企业代表纷纷离场，顾小曼也跟着出来，在门口忽然拉住宋子恒的手，低声说：“下午我会去你们单位！”
宋子恒一愣，说：“一会么？”顾小曼回过味来，脸一红道：“忙晕了，现在都快四点了，明天吧，等我电话！”两人互相看着，这时，王亦凡从里面出来，看见二人说话，低声笑道：“你们挺熟啊！”宋子恒道：“顾局长负责我们公司的统计工作，经常联系！”王亦凡示意二人离开会议室门口，笑道：“原来我还准备介绍介绍呢，今天一看就不用了，过几天就开人代会了，我呢，将会离开会宁乡。”宋子恒知道这王亦凡和总部的关系，忙道：“王乡长，那你去哪里高就啊？”王亦凡看着顾小曼道：“这事还得等吧，初步安排是回区政府！”顾小曼微微一笑，说：“舅舅提过你，说王乡长年富力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会受到重用的！”王亦凡爽朗一笑，说：“谢谢方部长的夸奖，我还有事，先走了！有时间的话，我请顾局长吃饭，到时可不要推脱！”说着，拍拍宋子恒后背，出去了。
这时，田小燕打来电话，说幼儿园要开家长会，问宋子恒有时间接孩子吗？宋子恒说这就过去，顾小曼心里怪怪的，看看宋子恒，说：“就这样吧，明天等我电话！”宋子恒点点头，告辞出来，路上给钱总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会议情况以及王亦凡的事，钱总笑笑说：“过几天我过去，到时我们再商量！”宋子恒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赶紧去幼儿园。
宋子恒开会的时候，天和公司来了市经委的两个自称科长的人，苏瑾出面接待了，二人让苏瑾领着，在厂区里转了一圈，又到会议室里，询问了销售、产量等等问题，包括电量，苏瑾拿出宋子恒以前准备的材料复印件，一一做了回答，还算清楚，两位科长比较满意，临走时，夸了几句。
苏瑾正在收拾东西，邱萍萍过来，悄声说：“你知道吗？公司要来人了？”苏瑾一头雾水，“来什么人啊？”邱萍萍说：“来一个副总，负责生产。过几天，钱总会来天和，到时就知道了！”
苏瑾笑道：“要生产了！太好了！”邱萍萍笑了笑，说：“终于要换天了！”苏瑾不解，道：“换什么天？”邱萍萍得意一笑，道：“很快你就会知道的，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吧！何必看人脸色？！”。说着，转身离去。苏瑾一肚子狐疑，打电话把单位的事情告诉了宋子恒。
宋子恒接到苏瑾电话后，无意中得知公司要恢复生产，非常诧异，继而很郁闷，自己毕竟负责天和公司，消息还不如邱萍萍？想了想，给郑总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郑总告诉他，钱总计划下月一日恢复生产。恢复生产前，钱总因和电业局的事，会去天和一趟，让宋子恒做好准备。
宋子恒长叹一口气，心里烦的厉害。在幼儿园守卫室，宋子恒见到了正在看电视的格格，还有七八个孩子都在看，守卫是位老者，看宋子恒进来，问找哪位？格格看见了，喊着爸爸，就扑了过来。老者笑了笑，让宋子恒把格格抱走。
宋子恒估计家长会还得等会，就发条短信给田小燕，领格格去肯德基了。人不是太多，格格很乖巧的坐在座位上，宋子恒给她买了份薯条鸡块和可乐。格格吃的很香，很快就吃完了，宋子恒问：“中午没吃饭吗？”格格说：“吃了！不好吃！”宋子恒问还要不要，格格摇摇头，说要到楼上的儿童乐园玩会，宋子恒就领着她去了。
格格玩得很高兴，田小燕来了，脸色很难看。宋子恒问：“怎么了？”田小燕说：“开家长会，老师说格格太老实了，不喜欢冒尖！”宋子恒呵呵一笑，“不冒尖有什么不好？她才多大啊？”田小燕白了他一眼，说：“老师说，让孩子锻炼锻炼，学学舞蹈什么的，我想让格格学跳舞和音乐，你没意见吧？”继而又说：“幼儿园很多孩子都学呢，咱也不能落后啊！”宋子恒说：“那你就给她找舞蹈班和音乐班吧！”
几天后，田小燕给格格报了芭蕾舞班和音乐班，一节课都是四十元，一周八节课，周六周日上课。
钱总来了，从电业局回来，一脸的不高兴，和电业局的谈判没有任何进展，钱总决定写些材料，向上反应反应。到了天和公司，发现这里静悄悄的，心中着实一叹。宋子恒迎了出来，钱总说：“给我准备一个屋，我要写点东西！”宋子恒赶紧把自己的办公室让给他，屋里很冷，钱总写了半个小时，手都有点发木。搓手时，让路过的苏瑾看见了，赶紧告诉财务室的宋子恒，宋子恒一拍脑袋，骂自己愚蠢。
二人到库房里取了一个电暖气，急急忙忙送到楼上。钱总看了二人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写材料。中午时，宋子恒想请钱总去食堂吃饭，钱总摆摆手，说：“不用了！一会我就走！”继而对宋子恒说：“有些事情不是靠个人努力就能实现的，我想把天和公司的经理换了，你没意见吧？”宋子恒大吃一惊，没有说话，钱总又说：“更换经理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慢，所以这段期间，你要继续做好管理工作，我计划后天电炉，你明天就去办理恢复供电手续！”说着，就收拾东西往外走，宋子恒说：“我听从公司安排，明天办理恢复手续！”钱总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说：“来日方长！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二人一起下了楼，钱总钻进车里，笑着离开了。宋子恒站在办公室门口，足足待了二十分钟，他一直在想自己错在哪里？。苏瑾看见了，很是诧异。宋子恒想了很多，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虽然已经有不当经理的准备，但事情突然发生，自己还是有点过不来劲。
宋子恒默默进了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有些难过，但还是很自然的写了些恢复供电的材料，而张伟夫妇上楼，很高兴的用座机通知一些工人回来上班，看样子，都知道要恢复生产了。宋子恒拿着材料，去找苏瑾，苏瑾见他闷闷不乐，问：“你怎么了？”宋子恒苦笑道：“没啥，你下午去电业局一趟，恢复供电，后天起炉！”
苏瑾小心的看他一眼，轻声说：“有事就说出来吗？”宋子恒见室内无人，低声道：“过一阵子，我就不当公司经理了，刚才钱总和我说了，让我有个准备！”苏瑾也是一惊，说：“你干得好好的，怎么不让干了？”宋子恒说：“钱总的安排，谁知道呢？”
心里固然不痛快，宋子恒还是很顺利的办了供电恢复的事，打电话告诉钱总，钱总也很满意。晚上，宋子恒没有告诉田小燕，而是到外边，给郑总打了一个电话，郑总非常奇怪，说也没发现有更换天和公司经理的打算啊，是不是钱总在考验你，并说，安心工作，用成绩来回报钱总的质疑。宋子恒心里多少稳定些，觉得自己还是先干好工作再说。
公司陆续回来很多员工，天和公司再一次点炉生产，尽管只有五台炉。许多人在点炉的刹那，都落下眼泪。宋子恒没有忘了让人买会鞭炮，亲手点燃，鞭炮声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顾小曼一直没有过来，电话也没有打过一个。宋子恒因为忙，很少上qq，浏览时，头像也是灰的。宋子恒倒是经常被叫去开会，先是市长组织的会议，询问上一次参加省长会议的企业困难，对于天和公司，已经恢复生产表示满意，同时希望再把剩下的十台炉恢复了。钱总得知后，说缺少恢复资金，如果政府能出面担保贷款2000万，那么就把炉恢复了。市长会议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而在一天夜里七点，区长要开了会，专门研究天和公司问题，让乡领导和区经贸局参加，王亦凡喝多了，但在会议室外面，还是很清晰的告诉宋子恒发言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他却没有进去，到别的科室去了。
区长还没有来，宋子恒倒看见忙忙碌碌的顾小曼，心里忽然多了份惊喜，顾小曼冲他微微一笑，几个经贸局的人都很麻利的查着资料，马得兴坐在会议桌一角，看着忙碌的大家，抽着烟。
区长来了，直接坐到宋子恒对面。顾小曼轻声说：“区长，这就是企业代表宋子恒，宋经理，你先说一下你们企业的困难！”宋子恒点点头，说：“我们企业要恢复全部生产，需要投入资金2000万元。因为我们公司的回款在三个月内，这2000万，主要是电费1000万，原材料500万，工人工资200万，其它支出300万。临来时，钱总和我说，如果政府肯出面帮他贷款2000万，他可以明天就恢复生产。”区长笑了笑，靳局长开口说：“刚才我查看指标，发现顺通区电量不高的原因，就在于天和公司的停产，实际上顺通区就他家是用电大户，占全区92%，如果他家恢复生产，那么顺通区完全可以实现省市领导定的指标。”区长问：“如果没有这2000万资金，确实没法恢复生产吗？企业不要把困难说得太严重，帮助政府，将来也是帮助自己！”宋子恒说：“确实很难，我们企业恢复5台炉，已经是尽力了，吃的老本，如果再恢复全部生产，那简直就是举步维艰。”区长脸色有些难看，看得出他很不高兴，顾小曼紧张的看一眼宋子恒，宋子恒当然知道区长的态度，只是他不能不实话实说。这时，马得兴说话道：“区长，这事我觉得应该和天和公司董事长谈！”区长“嗯”了一声，马得兴道：“我这就给他打电话，看看他怎么说？”区长摆摆手，说：“不用了，让他明天来一趟，我和他面谈。贷款不是问题，态度是个问题！”
会议草草收场，宋子恒走出区政府，打电话告诉钱总刚才会议情况，钱总说：“我知道了，马书记早告诉我了，明天一早我来和城！”宋子恒收起电话，时间不过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