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再来！
乔蜀之前只和养父一起喝过酒，一般喝的都是镇上人家自酿的高度粮食酒，也拿出来贩卖，但大多是自己喝了，或赠给朋友。屁大块地方，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存在掺水造假的说法。
每次一到饭点，家家户户都溢出挡不住的酒香，这香气又浓又稠，它们汇聚在一起，又四处散开，空气里都是醉人的味道。自家养的狗这个时候一般是最安静的，它们趴在门前，耷拉着脑袋，等待着主人吃完之后的剩食。
农村的狗受到的关心程度自然是不如城里的那些宠物狗，它们也不好看，也不会卖萌，一年四季身上都脏兮兮，稍微下点雨水，它们都欢腾得跟八哥似的。而且随时有被主人吃掉的危险，但它们傻啊，它们只会隐着气息小心翼翼地抓耗子凶起狗脸驱赶可疑的人卧在桌下等待从上面掉下来的食物。
养父酒量一般，喝不了多少就跟吃了春药了一样，浑身躁动不安，一边脱衣服一边唱歌，那嗓子跟个破锣一样。乔蜀每次都要跟邻居道好长时间的歉，脱衣服也就算了，可他还要往外面冲，这乔蜀就不能由他了，一把揪回来放在椅子，一顿呵斥。但他又不改，还特喜欢喝，乔蜀活的很辛苦。
老板把一箱冰啤酒搬来放在桌旁，抽出两瓶问他们要不要直接开，毕竟吃食还没有上来。麦黄色的液体在玻璃瓶里老实地待着，一副人畜无害地模样。养父不喜欢喝啤酒，问他为什么，他说醉得不够快。
千澈接过啤酒，让老板自己忙活去，老板感激地笑了笑。千澈也没跟乔蜀打招呼，自己开了一瓶，对着瓶嘴，咕噜咕噜喝下去一大半，然后悄悄打了个嗝。乔蜀没心情指着她说，哈！你刚才打嗝地样子被我看了。要是说了，那个场面该有多尴尬，乔蜀心里忧伤起来。
“喝啊。”千澈见乔蜀没动静，不满地喊道。
“干喝啊？”
“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让你喝就喝。”
“好好好，”乔蜀举手做投降状，“不过咱们这么喝确实无趣了点，要不我们来玩玩游戏？”
“怎么玩？”千澈眨着眼睛说道。
“我们互相问对方问题，不愿意回答的就喝酒，喝完之后还该那个人继续问，直到对方回答了一个问题为止，当然问题不能重复。至于说的话是真是假就看个人了，反正也无从考证，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乔蜀笑道。
千澈迟疑了一下，看着乔蜀纯良的笑容，还是答应了。
“玩就玩，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先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所谓的暴发户二代？”千澈问道。
“不是。”乔蜀摇了摇头，“那么该我了。”
“问吧。”千澈不在乎地说道。
“你还爱那个男人吗？”
千澈沉默了，锐利地眼神像是猛禽一般，在乔蜀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脸上盯了好久，但后者一点也不为所动，她拿过酒杯，一口气各干，然后又倒满。
像是赌气一般，她喊道：“再问！”
“你还记得和那个男人第一次遇见是在哪里吗？”
又喝掉一杯，蓄满。
“再来！”仍然硬气。
“你最喜欢听他对你说哪句话？”
“再来！”
“他向你求婚过吗？”
“再来！”
“他最喜欢你的哪个部位？”
“再来！”
……
乔蜀面无表情地看着千澈喝下一杯又一杯，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杯，也不记得自己问了多少个问题，只听着女人口中麻木地说出那两个字。桌上烧烤炒菜慢慢一桌，却一口未动。老板三番五次偷偷看向这边，不知道心里有什么障碍，终究没有过来询问。周围的客人也注意到这边的不寻常的气氛，竖着耳朵了解一点以后，纷纷冲乔蜀投来杀人的目光。
他们可不管什么原因，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被这个其貌不扬的混蛋这样灌酒，天底下还有比这人更令人不齿的吗？酒桌上女人是有优势的，漂亮的女人优势更是明显，天仙一样的面孔在那里摆着，谁没有几分怜香之意。哪有像这家伙这样的，不过这姑娘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啊，就这么任由他胡来？
喝酒最忌讳的就是喝急酒，非常容易上头，像千澈这样一杯接着一杯，中间几乎没有停顿，也没有吃一口菜压一压，哪怕是度数比较低的啤酒，也很伤身。
中途确实有个血气方刚的汉子看不下去，站起身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乔蜀不想伤人，也不想闹出大动静。他在那人过来之际，一把捏住他的手腕，然后站起身来轻声说着，朋友，我们闹着玩呢，你别多心。
那人手腕被乔蜀掐住时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右手麻掉了，血液根本流不进去。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生杀大全似乎掌握在眼前这个人的手里，然后听到这人说的话，他哪敢造次，连连点着头。乔蜀松手，那人面色稍微红润了一些，忌惮地看了乔蜀一眼，匆匆回到自己的朋友身边。
这一手露出来，旁人又不是傻子，有眼睛地都知道这个他们认为是混蛋的混蛋没表面上那么简单，也就没人在敢轻易上前了。
谁没个英雄救美的心呢，但是歹徒太虎的时候，他们还是觉得吃吃烧烤喝喝啤酒是多么痛快的事，何必去冒那个险。
在打出好几个没掩饰的嗝之后，千澈放下酒杯，张了张之嘴，却没喊出那两个字，就往旁边一扭，哗哗大吐起来。这下子，彻底打消了那些想英雄救美的人的心。老板慌慌张张地拿着清除用具过来处理，乔蜀向他道着谢，但他没有给乔蜀好脸色。这一切他看的真切，他还从没见过这个漂亮的女客人喝吐过，这个混蛋怎么就忍心呢？
对于老板的态度，乔蜀自然没有在意。千澈吐完之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身子都快直不起来，但仍紧盯着乔蜀，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再来！”
“为什么？”乔蜀问道。
晚风吹过，凉得了菜肴，冷得了身体，但灭不了乔蜀火热而愤怒的内心。
“为什么？”他这样问道，眸子清冷，不再像养父养的绵羊一般温和，而是像得了狂犬病的绵羊一样凶狠。
“你宁可这样伤害自己也不肯放下他吗？”乔蜀提高了声调。
“你凭什么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乔蜀红了眼睛。
“你让你爸你妈看了不心疼吗？花音看了不心疼吗？我看了……我不心疼！”
乔蜀那受气的差点要哭出来的模样，要不是目睹了一切，周围的人都快怀疑自己的眼睛了以及智商了。
千澈傻笑了一会儿，然后摇着头说道：“不值。”
“所以，”千澈突然嘶吼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问老娘这么残忍的问题啊！”
乔蜀看着她，扭曲，熏醉，嘴角还有点不明物体的脸，就算这样，她仍然美丽动人。
她突然笑起来，笑得胸口起伏，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眉眼不清，她扶着桌子笑，她拍着大腿笑，她都快笑岔气了，最后趴在桌上哭了出来。
哭声响亮，若无旁人，犹如夜间被惊醒的孩童。
每次一到饭点，家家户户都溢出挡不住的酒香，这香气又浓又稠，它们汇聚在一起，又四处散开，空气里都是醉人的味道。自家养的狗这个时候一般是最安静的，它们趴在门前，耷拉着脑袋，等待着主人吃完之后的剩食。
农村的狗受到的关心程度自然是不如城里的那些宠物狗，它们也不好看，也不会卖萌，一年四季身上都脏兮兮，稍微下点雨水，它们都欢腾得跟八哥似的。而且随时有被主人吃掉的危险，但它们傻啊，它们只会隐着气息小心翼翼地抓耗子凶起狗脸驱赶可疑的人卧在桌下等待从上面掉下来的食物。
养父酒量一般，喝不了多少就跟吃了春药了一样，浑身躁动不安，一边脱衣服一边唱歌，那嗓子跟个破锣一样。乔蜀每次都要跟邻居道好长时间的歉，脱衣服也就算了，可他还要往外面冲，这乔蜀就不能由他了，一把揪回来放在椅子，一顿呵斥。但他又不改，还特喜欢喝，乔蜀活的很辛苦。
老板把一箱冰啤酒搬来放在桌旁，抽出两瓶问他们要不要直接开，毕竟吃食还没有上来。麦黄色的液体在玻璃瓶里老实地待着，一副人畜无害地模样。养父不喜欢喝啤酒，问他为什么，他说醉得不够快。
千澈接过啤酒，让老板自己忙活去，老板感激地笑了笑。千澈也没跟乔蜀打招呼，自己开了一瓶，对着瓶嘴，咕噜咕噜喝下去一大半，然后悄悄打了个嗝。乔蜀没心情指着她说，哈！你刚才打嗝地样子被我看了。要是说了，那个场面该有多尴尬，乔蜀心里忧伤起来。
“喝啊。”千澈见乔蜀没动静，不满地喊道。
“干喝啊？”
“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让你喝就喝。”
“好好好，”乔蜀举手做投降状，“不过咱们这么喝确实无趣了点，要不我们来玩玩游戏？”
“怎么玩？”千澈眨着眼睛说道。
“我们互相问对方问题，不愿意回答的就喝酒，喝完之后还该那个人继续问，直到对方回答了一个问题为止，当然问题不能重复。至于说的话是真是假就看个人了，反正也无从考证，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乔蜀笑道。
千澈迟疑了一下，看着乔蜀纯良的笑容，还是答应了。
“玩就玩，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先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所谓的暴发户二代？”千澈问道。
“不是。”乔蜀摇了摇头，“那么该我了。”
“问吧。”千澈不在乎地说道。
“你还爱那个男人吗？”
千澈沉默了，锐利地眼神像是猛禽一般，在乔蜀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脸上盯了好久，但后者一点也不为所动，她拿过酒杯，一口气各干，然后又倒满。
像是赌气一般，她喊道：“再问！”
“你还记得和那个男人第一次遇见是在哪里吗？”
又喝掉一杯，蓄满。
“再来！”仍然硬气。
“你最喜欢听他对你说哪句话？”
“再来！”
“他向你求婚过吗？”
“再来！”
“他最喜欢你的哪个部位？”
“再来！”
……
乔蜀面无表情地看着千澈喝下一杯又一杯，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杯，也不记得自己问了多少个问题，只听着女人口中麻木地说出那两个字。桌上烧烤炒菜慢慢一桌，却一口未动。老板三番五次偷偷看向这边，不知道心里有什么障碍，终究没有过来询问。周围的客人也注意到这边的不寻常的气氛，竖着耳朵了解一点以后，纷纷冲乔蜀投来杀人的目光。
他们可不管什么原因，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被这个其貌不扬的混蛋这样灌酒，天底下还有比这人更令人不齿的吗？酒桌上女人是有优势的，漂亮的女人优势更是明显，天仙一样的面孔在那里摆着，谁没有几分怜香之意。哪有像这家伙这样的，不过这姑娘是不是有点缺心眼啊，就这么任由他胡来？
喝酒最忌讳的就是喝急酒，非常容易上头，像千澈这样一杯接着一杯，中间几乎没有停顿，也没有吃一口菜压一压，哪怕是度数比较低的啤酒，也很伤身。
中途确实有个血气方刚的汉子看不下去，站起身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乔蜀不想伤人，也不想闹出大动静。他在那人过来之际，一把捏住他的手腕，然后站起身来轻声说着，朋友，我们闹着玩呢，你别多心。
那人手腕被乔蜀掐住时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右手麻掉了，血液根本流不进去。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生杀大全似乎掌握在眼前这个人的手里，然后听到这人说的话，他哪敢造次，连连点着头。乔蜀松手，那人面色稍微红润了一些，忌惮地看了乔蜀一眼，匆匆回到自己的朋友身边。
这一手露出来，旁人又不是傻子，有眼睛地都知道这个他们认为是混蛋的混蛋没表面上那么简单，也就没人在敢轻易上前了。
谁没个英雄救美的心呢，但是歹徒太虎的时候，他们还是觉得吃吃烧烤喝喝啤酒是多么痛快的事，何必去冒那个险。
在打出好几个没掩饰的嗝之后，千澈放下酒杯，张了张之嘴，却没喊出那两个字，就往旁边一扭，哗哗大吐起来。这下子，彻底打消了那些想英雄救美的人的心。老板慌慌张张地拿着清除用具过来处理，乔蜀向他道着谢，但他没有给乔蜀好脸色。这一切他看的真切，他还从没见过这个漂亮的女客人喝吐过，这个混蛋怎么就忍心呢？
对于老板的态度，乔蜀自然没有在意。千澈吐完之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身子都快直不起来，但仍紧盯着乔蜀，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再来！”
“为什么？”乔蜀问道。
晚风吹过，凉得了菜肴，冷得了身体，但灭不了乔蜀火热而愤怒的内心。
“为什么？”他这样问道，眸子清冷，不再像养父养的绵羊一般温和，而是像得了狂犬病的绵羊一样凶狠。
“你宁可这样伤害自己也不肯放下他吗？”乔蜀提高了声调。
“你凭什么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乔蜀红了眼睛。
“你让你爸你妈看了不心疼吗？花音看了不心疼吗？我看了……我不心疼！”
乔蜀那受气的差点要哭出来的模样，要不是目睹了一切，周围的人都快怀疑自己的眼睛了以及智商了。
千澈傻笑了一会儿，然后摇着头说道：“不值。”
“所以，”千澈突然嘶吼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问老娘这么残忍的问题啊！”
乔蜀看着她，扭曲，熏醉，嘴角还有点不明物体的脸，就算这样，她仍然美丽动人。
她突然笑起来，笑得胸口起伏，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眉眼不清，她扶着桌子笑，她拍着大腿笑，她都快笑岔气了，最后趴在桌上哭了出来。
哭声响亮，若无旁人，犹如夜间被惊醒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