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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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封阵前夕,撕天手

    自梧桐树下,那十二道血光掠过虚空,飞出了十余里之外,方才散开。地上有一白衣男子见了,诧异道:“这是‘血空遁’啊,要以二十只成年炼狱狼的浑身精血才能施展的手段,羽轩他们竟能逼得血空兄弟俩用上此招?”

    他沉吟片刻,便见得血空二人面色阴沉地走近了,但见他们四只血色眼瞳更似要流出血来。那人问道:“血空兄,血幻兄,难道你们没有得手吗?”

    “呸,妈的本来是要得手了,可是梧桐树上的那只死鸟竟出手救了他们,为此我兄弟二人还不得已施展秘术……”血幻骂骂咧咧地,还未曾说完,血空轻叱道:“不要胡说,是一位凤凰族的前辈干涉了,不过此事说来也是我们兄弟大意,不该在梧桐树前杀人……梅兄啊,此行就算我们倒霉,回去就还了你的定金。”

    这白衣男子微笑道:“那倒不必,若是两位应允我一个不情之请,我便再送二位两枚凝神佩!”

    血空疑声道:“凝神佩?梅兄只是暗渊阁弟子,仅能得一枚,如何能送我们两枚?”

    白衣男子冷冷一笑:“封阵试炼的名额又不是仅有我一个。”

    那血空虚眯着眼,过了片刻道:“原来梅兄是去做别的生意了……”

    白衣男子笑道:“南炎府有个夺玉比,以此决定试炼人选,是以我无法从南炎府长老手中夺取。”

    “故此玄兵谷的弟子便要倒霉了?”血空嘿嘿一笑,摇着头道:“说吧,你有何条件?”

    白衣男子听了,也不说话,只在储物戒中取了一个金丝盒,内用蚕丝绢包裹两枚碧绿玉佩。随即他双眼盯着,低垂眼帘道:“血空兄、血幻兄的大机缘不知是怎么回事,可盼告知。”

    血空冷冷一笑,反问道:“不知梅兄自比羽轩、韦尘、昊凌三人如何?”

    男子虚眯着眼,抬首笑道:“若是三人合力,那自是不如。”

    血空森然道:“梅兄实诚,既如此,我们还需与你谈什么交易?”

    男子听了,又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朗声笑道:“二位如今还留有几分元气?侥幸逃得性命的炼狱狼还有多少精血供你们催动?非是在下夸口,如今要重伤你们,还是有这实力的!”

    那血空面色阴沉如水,沉声道:“原来……梅涵你好深的心机啊……”转头与血幻对视了一眼,又深吐浊气道:“好吧,此事我们应允了,待得试炼之日,你到失魂山下与我们碰面。”

    男子听了,眉头一挑,笑道:“原来二位早已谋划好了,要自己偷入葬神界。那么答应我击杀羽轩之事,想必也有一多半的原因就是为了这凝神佩吧?”

    血空点了点头,说道:“凝神佩只能从三宗弟子的手中夺取,只是不曾想南炎府竟有个什么‘夺玉比’的东西。”他沉吟片刻,随即取出一张古图,上绘山川地泽图像,又用红笔红线标明了地名路径,与梅涵道:“梅兄,届时你依图中指示来寻我们便好。”

    男子接过图纸,点了点头,又把金丝盒收了。那血空微皱眉头,随即长啸一声,群狼都随他而走。但其间血幻已颇有愠色地道:“大哥怎么就把祖上百余年的心血给了他,难道神府遗藏还要与他分享不成?”

    血空哼了一声,道:“分享?他也配!若非二十年前父亲要为你我洗经伐髓,改变先天体质而偷入葬神界之时,耗尽了族内灵液,我现在又何必为两枚凝神佩去得罪南炎府一众弟子?”

    血幻沉吟道:“那大哥有什么筹谋?”

    血空道:“因梅泽之事,他与羽轩有仇,因此我们大可坐山观斗……记住,届时听我之言,祭起父亲兽元的时机定要把握好。”

    血幻道:“父亲的兽元还在狼穴……”

    “现在便去。”血空接口道。

    葬神界外,南炎府数百丈高的界楼顶上,便是夺玉比战场。那敖晋却在界楼周遭布下龙息大阵,只见千余丈长短的龙影盘绕着,使楼内之人每走一步,顶上便似负着百斤巨岩。但想取得夺玉比名额,就要不借外力,徒步登上界楼之顶,是以最终登顶之人,只有区区十六个。

    又见界楼周遭的虚空之中,悬浮着一十一张王座,上是八部部尊、二殿之主与南炎府府主。随即又见那方圆数十丈阔的界楼之顶,四个檐角之上立着六人,韦尘、雪怜占住东边檐角,雷昂、古剑渊二人在西、南二角、而法部、天枢部二部两名亲传弟子则在北边檐角上。

    雪怜望着楼顶中央,频频柳眉微皱,只见那里紫气四逸而开,又有无形的磅礴劲力如迅雷一般激荡,搅动周遭残云。

    她看了一会儿,随即低声对韦尘道:“羽师弟运气当真不好,竟遇上了铁冲,此人可是号称法尊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啊。”

    “虽是最得意的弟子,但终究不是最强者。”韦尘微微摇首,转头又对昊凌道:“昊凌兄以为此战,羽轩有多大胜算?”

    只见昊凌使用御风手段,身形悬在虚空,便如凌空踏虚一般,衣袂飘飘。众人之中,以他和韦尘的气质为最佳,是以引得那位天枢部的女弟子眼波流转,美目频频往这儿投来。

    昊凌道:“他有一招‘苍龙决’,只是不知与‘撕天手’相比如何?”

    韦尘听了,微微一笑。突觉有低沉的剑鸣之声,他不觉出声道:“古象之劲?”

    只见铁冲手中巨剑一颤,随即有古老的象吼之声,一股气劲直冲牛斗,似乎有一只上古巨象已踏破九天而来。

    那铁冲轻喝道:“羽师弟,若你现在退出,我还可收了此招!”

    羽轩却微微一笑,朗声道:“小弟只怕要辜负师兄好意了。”手中雪刃清鸣,周遭一片紫气加持在刀身之上,随即虚空之中涌起了烈阳般的灼热。

    那铁冲眉头一皱,暗想道:“这小子不过灵臻五六重境的修为,武技竟有这么大威能?”但看羽轩顶上紫气又在交汇,渐渐凝成阵势,分化出了苍龙七宿。他便脚下一跺,跃上四五丈的虚空,再使大剑怒劈而下,周身便现出古象之形。

    “虽是算得上玄化境修为,但毕竟根基不稳。”羽轩面上忽起冷厉之色,手中雪刃在虚空中画了个半圆,随即斜劈而上。

    此时灵阳劲借雪刃催动,又有阵法加持,纵是雷昂也不敢硬接。但那铁冲修为固然有所不如,他却曾以雷火煅炼身躯,又修炼了古象劲。这古象劲与金刚劲都是南炎府第一流的近身武学,唯一不同的是,古象劲乃瞬间爆发之术,能顷刻之间挥出绝大的劲力。

    蓦然只听“叮”地一声清亮巨响,无形劲力似风暴一般肆虐虚空,搅碎轻云。随即又见虚空中有物反射阳光,原来羽轩不敌古象劲大力,雪刃脱手,飞上天去。

    雪怜见了,“啊”了一声,那北边的檐角之上,法部的女弟子柳眉微皱,只觉铁冲气息愈加强烈,使周遭天地元气大乱。

    那女弟子心下暗想道:“还要使出‘撕天手’吗?但你如今修为,只怕先要受了三分反噬啊!”

    羽轩见到雪刃脱手,便清啸一声,顶上七宿连缀,化作苍龙。苍龙怒啸,龙吟之声远传数里!

    那护法殿主师穹见了,冷冷一笑,向敖晋道:“老龙,你好大魄力啊,一个新晋弟子便传与老府主的‘二十八星宿大阵’?”

    敖晋微微一笑道:“既有悟性,便当传授,不必拘于陈规,这也是老府主一向对我等说的。”

    师穹心底里冷冷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只听“铮”地一声清亮,铁冲手中长剑一放,脱手而去,随即便以御剑手段,飞上十数丈的虚空。不多时,那虚空之上,一股磅礴威压似万仞大山一般压下,随即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喝道:“撕天手!”

    蓦然只见空中云层汇聚,黑成一片,似有千百丈厚。那法部部尊见了,面色沉凝,暗暗撒放灵识,笼住了虚空之上的铁冲。铁冲但见苍龙随星辰而起,放出了紫色光华,一片繁星在那暗沉的天色映衬之下,更显绚丽夺目。

    但蓦然铁冲五指一张,往虚空中轻轻一握,便似凭空有一只千百丈的无形大手一般,只听得“轰隆”的闷响,星辰崩碎,苍龙凄啸。随即底下羽轩胸口气血激荡,不禁喷出血来。

    但他望向虚空,心中不禁骇然,即便韦尘、昊凌等人的修为手段,虽是能破苍龙决,但绝不能轻描淡写,一招立破。何况铁冲修为尚且不如雷昂……

    突觉额上一凉,虚空之上竟滴落下鲜血,渐渐染红脚边的琉璃瓦片……

    “第八战,羽轩胜!”蓦然,王座之上传来浑厚之声。羽轩茫然抬首,只见法部部尊早已离开了王座,把袍袖一卷,铁冲被轻轻地卷在当中,送下虚空。

    “这……怎会?”羽轩口中轻轻念叨了一声,又见十一张王座之上早已空空如也。

    古剑渊这时走来,在身后道:“铁冲遭‘撕天手’反噬了三分劲力,已不省人事了,倘若府主又不让你胜出,耽误疗伤,他就要废了一身修为。”

    羽轩摇头苦笑道:“但‘苍龙决’既破,我怎能谈一个‘赢’字?”

    古剑渊轻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运气也并非不是决胜关键,何况你以区区灵臻五六重境的修为与他玄化境战平,他应更没脸谈这‘赢’字了。”

    羽轩无奈苦笑,随即只见得一个老者走来,双手奉上两个金丝盒,里面各装一枚碧绿玉佩,道:“府主命我将此二枚凝神佩交于二位,同时让你二人于明日辰时,在界楼之外听候命令。”

    古剑渊点了点头,但他手指一触盒中凝神佩,胸口的那一枚一颤,随即一股清流遍及全身。约有片刻,那个老者见他发呆,问道:“你怎么了?”

    古剑渊回过神,又接过盒子,才摇头笑道:“心情激荡而已,多谢执事挂心。”

    老者摇了摇头,转身下楼了。羽轩接过凝神佩之时,也觉玉戒之内,古刃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