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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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

    东易大学是一所三表学校。第一次步入大学校园的我,对一切好奇而欣喜。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除了校园就是家里。虽然没有出省,虽然不过二百里的路程,却还是让我兴奋了好久。我是大学生了,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下了火车,出站口各大院校的接站巴士和学哥学姐们,穿着印有各校文字的短袖,举着牌子,手拿红色小旗,就像导游一样,在各处等待新入学的我们。

    “同学是去东易大学的吗”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问我。

    我点点头,却在人群中搜索着熟悉的身影。

    程墨哥哥说要来接我的,他是我邻居家的大哥哥,我高一时他高三,那是个喜欢打篮球总穿白衣服的男孩子。在我的记忆里是一种期待与欢喜。之所以来东易也有些原因是为他吧!

    “同学快点上车吧,马上要发车了”那个学长催促着。

    “再等等”我四处张望。

    “丫头,在这呢”程墨哥哥一身白衣向我打招呼。

    笑容凝聚了一秒钟,我看见了程墨哥哥身边的漂亮女孩子。

    “程墨哥哥,这位姐姐是谁啊”

    “你叫我亮亮姐就行”女孩露出洁白的牙齿很是好看。

    我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初恋,不,该是单恋,就这样消失的不留痕迹。

    程墨哥哥和亮亮姐送我来报道。帮我买了生活用品,对于一个自理能力不太强的人来说,有他们就像拥有阳光一般。

    很快我郁闷的心情就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了。假山凉亭,小桥流水,建筑别致而好看,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大,却也心生愉悦。亮亮姐帮我整理下床铺,就似亲姐姐一般,我发现我还挺喜欢她的,对程墨哥哥仅有的念想也不复存在。

    三公寓,3301寝室,第一次见到我的室友们。八人寝室,环境和高中差不多,只是更明亮一些。据说是有四人寝的,属于豪华型的,可惜没排上。

    听着一个室友在和她朋友谈论着校园太小,寝室的环境不够好的问题。好在我没接触过更好的环境,便对此刻所处之地,心满意足。大概人天生就喜欢比较吧,从高处到低处,从优越到普通,会有落差感。

    我来的比较早,正式报道的日子是九月三号,我提前了三天。心中按捺不住要离开家的步伐,迫不及待的拥抱新生活。寝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短发娃娃脸的姑娘,叫王晓,另一个女孩儿皮肤略黑穿着却很精致,她叫杨梅,正是和朋友谈论寝室环境的那个姑娘。

    她主动和我打了招呼,我微笑回答,简单的聊天,恢复到各自忙碌的时刻。领床品交学费,买东西,一堆琐碎的事情。在不熟悉的室友面前,我还是沉默的。我不太善于交际,不管是骨子里的自卑还是性格里的平和,都让我显得安静孤独。

    陆陆续续室友都到了,上午的时候,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进来,分给我们她的零食,她笑起来就像桃花一般,有着漂亮的眼睛,和迷人的酒窝,这女孩的声音也婉转清脆,并且有个好听的名字李芳菲。和芳菲同一天来的还有于雪晴,她就像个混血儿,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白皙的皮肤,特别是傲人的身材,着实让我羡慕了。我对美女本能的喜欢,所以只需一次就记住了她们的名字。下午,一个胖乎乎白净可爱的女孩儿和一个高个子衣着朴素的女孩一同走了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王小爱和林落。她俩并不认识,只不过在学校门口遇见就熟络到好似旧友,林落的社交能力可见非常。

    我的上铺没人住,有个室友没来,听说因为学费太贵,读不起。所以我们寝室只有七人。我们都是艺术系却不同班,我和芳菲在二班,其他人是一班。不过我们都是同专业,除了早晚自习都在一起上课。第一次坐在大学教室里,两个班级九十六人,却不过二十个男生。在本就男多女少的东易大学,艺术系属于特例。

    在彼此还没熟悉的情况下,就开始了军训。男生女生是分开的,我所在的连队是七连,大概有一百二十人,环艺系三个班的女生。第一次穿上迷彩服,心里很特别,似乎自己成了一名军人似得,那份心情有着喜悦和庄重。教官是个24岁英俊的小伙子,我叫他小林哥哥。出于对自己的锻炼,就在教官选队长的时候,我和五个女生主动站了出来,结果他选了我。我开心的打电话给母亲分享我的快乐,带着一点小骄傲,开始了我的军训的生活。

    突然发现自己被孤立了,无论是我主动说话还是怎样,室友都不理我。甚至自己的被子都被人掀翻了。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一个人跑到假山上哭,不敢告诉妈妈,不能和别人说。我默默地整理好床铺,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没责怪也没说话。

    在别人不理我的时候,我就看书画画。我梦见我变成了一只鸟,在一片蔚蓝海上的岛屿,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飞翔。晚上棕榈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海上的浪花与我嬉戏玩闹,而月亮是我最亲密的爱人。这是极美的梦,让我可以醒来无视现实中的冷漠。

    军训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每天都保持最好的状态,教官很满意,导员也很欣赏我。只是室友还不太理我。训练完去水房打水,看见林落在寝室哭。这时其他人都在食堂吃饭,只有我们两个人。

    “怎么啦”我轻声问。

    “我爸生病住院了”林落边流泪边说。她的家庭条件不好,学费本来就是东拼西凑的,父亲生病更让她的生活雪上加霜。

    “没事,人醒了就好。你要照顾好自己,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了”不过安慰几句,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

    “你不生气吗,大家那样对你”林落告诉我是杨梅掀了我的被子,大家背后议论我和教官有什么特殊情况。枪打出头鸟,第一次,我知道自己错了那里。女人之间的嫉妒和不满。大家能接受平等或更差,却不能真的欣赏更好和更优秀的。

    慢慢的我避免自己太过张扬,刻意的去维护和室友的关系。军训结束后,也变得平和起来,大家总算接受了我。让我意外的事,杨梅喜欢教官。难怪她那样对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转眼之间二十一天的军训结束了,耳边似乎还回想着“钢铁七连,勇往直前”的口号。告别的场面实在悲伤,无论男生女生都流着眼泪,教官们一个个上了车,兵哥哥握住我的手,很久很久,说谢谢我,希望还能见到我的话。一次短暂的相逢,一次无关情爱的离别,都让我心酸不已,我是容易感伤的,只是并不善于表达。

    不久就传出来李芳菲和营长恋爱的事。营长叫欧阳晨,并没有小林教官好看,却很有气质,高个子,身板笔直,走路像带着风一般。正军训的时候,是禁止教官和学生互留联络方式的,可对于我们这些涉世未深的青年男女来说,吸引力大过一切法则规定。

    雪晴和我去水房打水,我迷迷糊糊的撞到了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阿姨你没事吧”她没什么表情而是问了一下

    “三公寓怎么走”

    “转个弯左转就是了”我回答着。

    女人说了谢谢,留下一个背影。她穿了粉红色的长裙,一个印花布包,带着米色的草帽,化着妆,一张大饼脸,眼睛不大,皮肤不是很好,很是成熟,浑身上下散发出与众不同和格格不入。

    “这人穿的好奇怪,难道是少数民族的吗”雪晴说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可能是谁家长吧”我说着。

    回到宿舍,林落就忍不住向我们介绍“这是咱们第八位室友许梦想”。我抬起头迎着她冰冷的目光,尴尬的微笑点点头。试想把自己的室友叫成阿姨,她是什么心情啊!心里一顿后悔,以后再也不能随便开口叫人了。

    “真巧”雪晴说着。没想到刚才遇到的就是第八位室友。她迟了一个月才来,并不怎么爱说话,除了林落爱问她些问题,很少和人聊天。她时常不回宿舍住,加上不爱说话,对她的一切都很神秘。她上课却极其认真,所有人都看小说扯淡的时候,她总是仔细的写着笔记,永远坐在第一排。总是一身长裙,带着草帽。我们背地里喜欢叫她“草帽姐姐”。她听见了也不说什么。

    对于她的到来,似乎没什么波澜,只是她经常不在学校住。望着下铺空荡荡的床铺,大家忍不住议论。无论怎样,都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一次我们一起在水房洗衣服,她去走廊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眼里含着泪,我知趣的没有追问。

    她左手再上右手在下,慢慢的搓着一件裙子。手腕上一朵罂粟花的纹身,清晰可见。火红的花朵,沾了水,越发的娇艳欲滴。我顺着纹理仔细一看,竟然觉得像极了割腕的痕迹,不禁打了个机灵。她似乎觉察出了我的异样,迅速的将挽起的衣袖放了下来,掩盖着罂粟花的纹身。

    第二次单独相处是她在寝室抽烟。当时室友们都去上课了,我回来取书。我清楚的记得她的神色,是孤独而疲惫,不知为何很有点心疼的感觉。

    “身上有钱吗”她缓慢的开口。

    “有”

    “可以借我五百吗”

    “好,不过要明天,身上没那么多现金”

    “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嗯,我不会乱说,放心。抽烟对身体不好”她感激的看着我,让我不知说什么好,到底她发生过什么,我好奇却没追问。说完我转身离开了。

    沉浸在爱情里的芳菲更加美丽动人。就算知道她有男朋友,追她的男生依旧络绎不绝。恋爱似乎是大学的首要任务,也是极其光荣的事。

    “雪晴又收到礼物了”林落念叨着。漂亮女生有人追很正常。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林落问我。

    “没想过,我不喜欢抽烟的男生”我诚实的回答。

    “楼下有人找你”王小爱刚从外面回来。

    “找我?”我有点懵。

    “是个帅锅哦”王晓加了一句。我走下楼,是在食堂遇见的那个男孩子。他皮肤白皙,长相斯文很像韩国人,我们一共遇见过两次都是在食堂。第一次吃饭没地方和他拼桌,第二次校园美食节陪林落吃东西遇见,左岸叫我们一起坐。记得他是电子系的,叫做尚明朗,是我班同学左岸的哥们。左岸要了我的电话号码,和尚明朗没说过几句话。

    “你找我?”我望着在楼下不安的尚明朗,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嗯,我知道有点唐突,可是加你微信你没通过,给你发信息你不回,我就忍不住想看看你”他有点害羞的表情带着几分可爱。

    “信息,我没收到啊”原来他记错了我的手机号。

    “这样啊,那我请你吃饭”说完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嘴角上扬很干净的微笑。

    “就我们两个吗”

    “要不你叫上林落我叫上左岸”

    晚上七点,宏鸣火锅,我们四个人,气氛倒也活跃,吃完饭又去唱歌。说实话,这是第一次有男生请我吃饭,也是我第一次去ktv。我不会唱,只是静静地听着,他歌声很美,让他本就好看的脸上多了一丝光环。林落和左岸提前走了,剩下我们两个独处。

    “你要不要试试”

    “我五音不全,还是别唱了”自从小学时唱了一首儿歌被凌雪凌天嘲笑后,我就再也不敢唱歌了,心里面有点阴影。

    “太晚了,我们回去吧,寝室快关门了”

    “好,你在网吧包过宿吗”

    “没有”

    “要不要试试”

    “不要”我知道这个男孩子喜欢我,可我还没做好恋爱的准备。月色正浓,学校两旁的小路没有路灯,也依旧明亮。

    “下次别请我吃饭了,也别去玩了,花那么多钱太浪费了”六百块钱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想着尚明朗还是学生,实在不忍心让他这么破费。

    “你真美就像月亮一样好看”他这样一句话,让我羞红了脸,从小到大除了我妈和隔壁的老奶奶,就没人夸过我好看。不论真假,心里都是甜蜜的。

    “我是认真的,父母赚钱不容易,不该这么花销,我心里过意不去”

    “那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听你的”尚明朗的告白太突然,我没反应过来,所以也没接受。

    “怎么样,怎么样”林落问我。

    “什么怎么样”

    “你和尚明朗啊”林落小声的和我说着。

    “他和我告白了,我没接受”

    “为什么啊,尚明朗挺好的人也帅”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里不对。尚明朗英俊,有文采,也算细心,不抽烟,似乎各个方面都满足,可说不上来那里不对,也许是感觉吧。一个月每天都收到尚明朗的短信,突然没了联络,心里很失落,21天就可以养成一个习惯,我要慢慢戒掉了。如果一个人就这样轻易放弃了,也不值得我想念不是吗?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在一次出现在寝室楼下,带着蓝色妖姬和巧克力,穿着阿迪达斯的运动服,潇洒的站在我面前。我承认他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作为一个女孩子,被人追求被人表白被关注,都是幸福的。我们在校园里散步,不想被人看着,太过于注目,会尴尬。

    “我知道上一次我太草率了,你也可能没想好,不敢给你发信息,怕打扰你,可是每天都想你,想到睡不着,我必须告诉你,我喜欢你,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喜欢你”第一次感觉到爱情的到来,他真挚的眼神打动了我。

    “我可以考虑和你试试看”

    “真的”他兴奋的抱起了我。

    “你放我下来”周围还有人路过,他不管不顾的抱着我。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心里像蜜糖一般甜,觉得这黑夜这球场就连这马路都可爱的要命。我恋爱了,19岁,大学开始的第二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