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境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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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荒野截杀

    元無界朝阳初升的第一缕光总会照在仙城的巨门之上,尔后才会普照大地。

    神之洲的界门域因为各界生灵进进出出,一直十分活跃,这为界门域附近的大小城市带来了的诸多繁华。

    这一天,雪一样的人从夢界来到了元無界。为首者二人,少年男女雪肤银发,骑着双角飞马(角飞马乃夢界坐兽),其后跟着数十骑独角飞马,马背之上的众人尽皆武装着冰铠雪袍,乃夢界护卫。

    诗洲央阙城,早上的晨光正照在“儒”字大旗上,一个头戴儒冠粉肤樱红发的儒客佩着一柄火红长剑,骑着一匹黝黑鲜亮的龙马(龙马乃儒界坐兽)出了城。

    自从元無会统一九子界,元無界三十六洲的大小诸国便按照“界国-郡邑-府城制度”进行了新的划分。历史沧桑,到了会丞相国时代,唐周赐八子,八子界第一次拥有元無界的领土,开始纷纷建立领地新制度,于是许多洲出现了新的自治制度。然而樂洲,虽然成了灵界领土,却始终坚持着元無会的传统,反而将古老的元無制度完善到了极致,成了灵界风格。致使樂洲,一直活跃在界元之境。

    云水界国,乃樂洲七大界国之一,虽然版图最小,却因其地理位置,反而颇为重要。

    神意之战前,这里曾有三个万乘古国,自从元無制度建立了云水界国,其版图便容纳了三者之和。自从亡渊为逝(亡渊使者具有“为逝”的本领,能帮助死者的灵魂超脱形体束缚,回归太一無神境,俗称“超度”)酿成为逝之祸(亡渊使者为逝活物,称之为“祸”),帝洲遭受元無会的封禁,云水界国因为与帝洲相隔帝心海,丧失了海上贸易,以后竟逐渐冷清起来。

    只是小白山,据说很有夢界·渊崖的缩影之感,又因那句“城郭万里小白山,夜雪纷飞夢里渊”而颇具名气,也就相对多了一些人气。

    这一天,小白山下,朝阳与往常一样如期而至。

    清晨的微风略显湿冷,野花开得香艳,鸟儿早起离巢。小白山下石桥之上,剑客一身灰浅格调点缀青紫之色,斜倚栏杆,怀抱长剑,腰间则挂着一只紫玉葫芦和一柄袖珍剑,其剑之小,巴掌之大。或许是有些紧张,他总是不经意地望着远方,昨夜女子离去的地方,不知不觉手心都生了汗。

    终于,目光的尽头转弯的路口,一高一矮两个人各自提着一个包袱正朝着石桥走来。当他认定了女子,目光便转向了身旁。

    二人越来越近,聚焦的双眼加剧了心跳。雪肤灰白发,黑色调子打底红白颜色修饰的简约着装,大约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不是他!剑客的心中大致有了定论,整个人一下子仿佛轻松了许多。

    越来越近,剑客看清了那孩子的容貌,竟然女扮男装?仔细看时,那孩子竟然左右各编了一条小发辫盘扎到了脑后的小马尾里,形貌可人,稚气可爱,俨然一副女儿态。彻底的放心了!剑客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女子身上。认真看时,薰衣草淡紫肤,靛发曼妙,紫白着装,形貌清雅,秀色可餐。紫系的灵界特征,勾起了剑客诸多回忆。

    不知不觉地他笑了,甚至二人已经走到了他跟前,他竟还在出神。直到女子咳了咳,他这才尴尬地回过神来。与孩子视线相接的刹那,一双眸子透着黑亮,就像玻璃珠子闪着光,他不禁问道:“这小丫头是……”

    剑客的话还没说完,孩子嘟囔着小嘴瞪了他一眼。女子露出笑意将包袱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孩子一脸无奈地望着他,道:“小丫头?我哪里像个丫头了!倒是大叔你,也该修理胡子了!”

    “大叔?”剑客被眼前这一幕搞昏了头,又被孩子的话弄得一脸尴尬。

    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将打赌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这才恍然大悟。剑客趁着孩子还在生气,一下子将他身上的包袱都取了去。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我的错,惩罚加倍给我好了。”

    “你又输了!可要遵守承诺哟!”女子的话,让孩子更加垂头丧气。

    至于剑客,以为干了好事,正准备接受夸奖,殊不知又是一顿白眼。

    女子将这孩子名叫兮斯是个孤儿之事简单地告诉了剑客。剑客看上去很高兴,正想自报家门,这名为兮斯的小家伙竟抢先开口,道:“灵界夜阑国夜族流公子,佩名剑有形者八,雪夜·无妄!为人还算老实,就是有些自负,颜姐姐都告诉我了。只是……”兮斯盯着他的剑看了许久,最后又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腰间袖珍剑上。

    “只是什么?”流跟着兮斯的视线游走,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好的,不禁喜形于色。

    “只是神眼不太好!”

    兮斯的话把这名为颜的女子逗笑了,而流的笑却立时僵了。

    虽然没有说出口,可眼神出卖了他。兮斯确实看上了流的剑,不是名剑无妄,而是那把袖珍剑。

    流看出了他的意思,将剑取了下来,道:“喜欢的话,可以拿去玩玩,只是不能送给你。”

    颜知道它虽然看上去像个小玩意,却是他的家族之物,名曰无名。据说它本有名字,就刻在剑刃上。可不知为何,就是拔不出鞘。作为祖辈的宝贝,在子孙眼里不过一件饰物。几经传承,后人就连它的名字也给忘了,只好称它无名剑。

    兮斯见他笑意殷勤,觉得可疑,就留了个心眼儿。果然,当兮斯小心翼翼地触碰时,一阵灼热的刺痛之感让他立时缩回了手。

    颜颇为惊讶,询问原由之时,兮斯说它好烫。颜不信也伸手去摸了一下,然而什么感觉都没有。兮斯以为是错觉伸手再去摸时,结果还是一样的烫,只是这次指头被烫了个小水泡,颜这才相信兮斯所言非虚。

    流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这无名剑有灵性,它认主怕生,颜和流是老相识,所以这剑并不抗拒。兮斯与流初次见面,这剑自然抵触而摸不得。

    流将这事说出来时颜这才明白,以前流所言并非玩笑,现在看来此剑还真是一件宝物。

    兮斯中招后,反而更加不服气,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好好教训它一下。

    于是桥头初见便就此告一段落。

    流一个口哨,召唤来了一头紫色麒麟(灵界坐兽)。颜则一道意术,石桥下竟也窜出了一头紫色麒麟。

    三人离开了石桥朝北而行,两头麒麟奔跑着,尘土飞扬。

    三人离去后,石桥旁的一株大树上,飞出了一只彩色的鸟跟了过去。

    行程大约两个时辰时,天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风势也渐渐大了,没多久,竟下起了雨,风雨打落的青黄叶子几乎铺满了道路。这正是:疾风催骤雨,落叶化秋泥。

    三人躲在大树下避雨,兮斯突然向流请教起剑术。流很吃惊,不禁看了颜一眼。可颜却心不在焉,若有所思。

    没多久,雨停了,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三人继续赶路,兮斯的心情似乎不错,自顾自地哼起了小调。

    忽然远方丛林的上空飞出了一群鸟,引起了颜流的注意。

    三人隐蔽到了路旁的野草丛中,颜又暗自施了一道意术,遮蔽了三人行迹。

    渐渐地,蹄声传来。四匹黝黑鲜亮的麒麟驮着身穿黑衣斗篷的无脸者闯进了三人的视野之中。斗篷之下一团漆黑,无脸者与黑麒麟浑然一体,就像幽冥里的死神使者,颇为恐怖。

    就在他们经过三人眼前之时,一个无脸者朝着草丛看了一眼,兮斯一阵心慌,颜与流却皱起了眉头。

    望着一路远去的身影,看着颜流的神色,兮斯心中泛起了涟漪。

    “四冥客此时出现,冥客府有何目的?”颜的内心泛起了嘀咕。

    “樂洲易主,灵界四冥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古弋究竟有何企图?”流忍不住看了颜一眼,而颜似乎也有同样的疑问。

    黄昏时刻,天际霞云飘散,月亮隐约挂在天边。眼前依旧荒芜,三人露宿野外。颜则在四周编织了一些术法,遮蔽了他们的所在。

    夜里休息时,三人围在火堆旁,兮斯又盯上了流腰间的袖珍剑。颜察觉后悄悄地编织了一个术,只见一道紫意如烟似蛇流窜到了兮斯的口鼻之中,兮斯立时困倦,双眼终于扛不住,整个人趴在颜的膝上,睡着了。

    “你对他使用了夢术(毒非毒,幻非幻,一种特殊意术)?”

    流的话音刚落,一道紫意在兮斯身上闪过。

    “夢术引发幻术!你这是……”

    流的话还没说完,一种异样的能量引起了颜流的注意。

    二人商量之后,颜守着兮斯,流则前去一探究竟。

    竟是灰白之衣斗笠之人挡住了四冥客的去路!

    流躲在远处暗自惊讶,四冥客这么快便折返回来,究竟都干了些什么?胆敢阻挡灵界冥客府的人,斗笠之下又是何种面目……

    流还在猜测,四冥客已然拔剑,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流的心中尽皆疑惑。

    远远地望着他们战斗的身影,斗笠之人似曾相识。身形之飘渺,虚幻无踪。任凭四人如何夹击,总能巧妙地躲过,就像提前预知了他们的行动一样,流顿时明白了。直到斗笠之人从心口引出了一团绿色意子,并从绿意中抽出了一把翠绿鲜亮的剑,刺向四冥客时,流确定那人的身份。不出所料,几番纠缠一瞬间,四冥客倒了下去。

    玄夕风格!

    流正不解他为何要这么做时,一阵笑声在林间响了起来。

    突然,斗笠之人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他披着写有白色“逝”字的黑意长袍,手中的蓝色夜光扇和那一头银色长发,更是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