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里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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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073

    是徐戎看情况不妙,跑去叫来了救兵。可是,他们来的时候,我已经身负重伤了。

    由于在被踢打的混乱过程中,我没能保护好自己,身体各处受伤较多,软肋也轻微骨折了两根,而致使我昏迷的,则是后脑受到了较严重的撞击,经陆军并闻讯赶回的指导员等人连夜送往医院,确诊为……脑震荡!

    那夜陆军一直抱着昏迷中抽搐并口吐白沫的我,直到把我送进了急救室……

    不知经历了多少黑夜的折磨,当我看到第一缕光明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下午。

    睁开眼,我马上就看到了一张憔悴的脸,还有那布满血丝通红的眼睛。随之而来的,还有浑身的疼痛和天旋地转。

    我开始呕吐。

    接连几天,我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中度过的:天旋地转,呕吐,时好时坏。

    陆军一直在陪着我,直到我渐渐恢复,有一天,连长来过之后,把他带走了,换来一个连队里的其他老兵做我的专职护理。只是陆军在临走的时候一再叮嘱我不要做“穿刺”。

    我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状态,每个睡后醒来,都会问自己:我是谁?这是哪?我为什么来这里?当渐渐明白后,头和肋骨的疼痛又来折磨我。

    我的主治医生姓谭,一个三十多岁性格温和的军医,另外还有两个实习生总是摸摸碰碰,拿我做实验。负责发药和打针的护士又两个,互相倒班,一个姓洛,一个姓张,都是绝对的“大”美女,尤其是那个姓洛的,稳重斯文饱读诗书的样子,身材十分丰满,不过很容易害羞,她们都是军校毕业的文职干部,年龄在二十三四岁左右。

    由于楚离总是要咨询病情好买来医院里无法供给的效果更好的药,一来二去和科室主任混得熟了,我便被破例从四人病房挪进了干部病房。

    我所在的医院同陆军住的是同一个医院,只是我的脑伤属于内科,住院处并不在市内,而是在市区外的一个很幽静的大山谷里。这里地处偏远,但山清水秀,空气清新,除了我住进的内二科,还有内一科、精神科、传染科等几个科室,每个科室一幢小楼,星罗棋布稀稀落落占尽了这个很大的山谷内部。

    “病”一天天好转,眼眶的乌青和脸上的肿胀渐渐消褪,软肋的伤也好的很快,那些因了我是打架住进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起初对我都是冷冰冰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我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十恶不赦,于是关系慢慢缓转。只是十多天里,再没见陆军来过,也听不见他的消息。

    听楚离说我们那起打架事件被连长和解处理,可我总觉得他说的过于简单,问那个护理老兵,他也只说来的时候还没正式处理此事,估计后果不是特别严重。

    暂且相信吧,不要把事情总往坏处想,有些事其实本来就很简单。想的太多脑袋总疼。

    多年后想来,其实这次脑损伤对我的智力还是有不少影响的,不然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傻!甚至在养病初期,吃着医院里不错的伙食,睡着干部病房,逛着四面青山的世外桃源,呼吸着清爽的空气,我基本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不快,感觉自己再世为人,第一次降落在这个凡尘俗世,心情一直都很不错。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医院把我从干部病房撤出,换进了十人一间的战士病房,护理我的老兵也被驱逐走了,我基本康复,尚需观察而已。许鸿安最近很忙,听说不久要去师里培训学习,升官在望,所以基本不怎么来了。

    只剩我一个人,住进了这么多人的大病房,起初不很适应,但没过几天便和这些来自不同部队的病友混熟了,还交了不少铁哥们。

    在这段时间里,正赶上医院建院周年庆典(具体多少年我忘了),我为内二科出了一期黑板报,在全院二十几个科室评比中获得了第二名,第一的是用水彩画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讲我的粉笔板报才是真正的第一,而且这期板报是由我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虽然画和字并不十分出色,但是创意堪称不俗。那天在巡展的时候我后到场,还没走到,就有一群女兵和护士在对着我指指点点,好多人围着我问这问那。恍惚间,在这个“山上医院”里,我竟一夜成了知名人士,就连食堂的打饭阿姨都能叫出我的名字。

    话说当年俺这个突然成长起来的小伙还是很吸引眼球地,其特点为:干净,精神,稳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在无形中便获得绝大多数人接受,很少招人反感。我们这个医院里收治着一个大妈级病人,护理她的女儿大概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曾多次暗示或明示着勾引我,尽管我对女人并不反感,但对她还是没有一点兴趣。还有一个女兵给我写了三封情书,偷偷塞在我枕头底下,我一直没回……

    总之,那段日子过得相当丰富,上午会诊,下午看书、听音乐、睡觉、偶尔帮厨或者义务打扫科室领导的房间卫生,晚饭后大院里放了录音机一群男男女女于灯下唱歌跳舞,睡前同那些没有利益争执的他部战友一起闲聊……日子舒适,轻松,对比我所在的部队生活,感觉这里才是真正的人世间。

    我的“病”越来越好,但是医生还建议我做一下“穿刺”,以便检查脑部是否留有后遗症,但因为有了陆军的一再告诫,都被我一一回绝了。

    那时候确实很小,很多事都不懂。后来我妈知道了这事后,几乎每次说起都流下眼泪来感激陆军。因为当时的医疗技术很差,在进行“穿刺”手术的过程中有很大几率破坏到大脑,致使人成为“脑残”,而且回想当时两个手术成功的病友,感觉他们共同具有眼神呆滞、笑容很傻的表情特征,而且反应也比别人慢半拍。(以上纯属个人言论,不涉及医学科学)

    话题有点远,咱们言归正传。

    一天上午,医院统一会诊,各项检查后回房,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偌大的空病房里陆文虎坐在我的床上。那一刻,真的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迫不及待跑过去,笑着,却不知说些什么。

    陆军端坐在床上,有些拘谨,但仍然无法掩饰他身上的一股潮涌而来的霸气,许多天不见,他有些瘦了,夏常服军装的翻领处有一块很明显的油污。他看到我,刚刚还暗淡的眼睛忽然明亮,脸上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检查完啦?”他坐在床上略歪了头,挑起眉毛看我,柔声问。

    我点点头,心里十分激动:“啥时候来的?又是雇车来的吧?”

    我们这个“山上医院”没有公交车,也只有下午四点才有返程的通勤车。

    陆军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听我问,他拍了拍床示意我坐下,然后摘下帽子:“来半天了,坐五连长车来地。五连长去你们主任办公室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坐下,在他旁边,然后是沉默。我看到床下放了一蓝水果,不知道是他买的还是许鸿安买的。

    好一会,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他:“连里没准备处分我吧?张虎那天受伤没啊?”

    “处理啥,和解了。内帮hn兵还说等你出院请你吃一顿儿呢。”陆军轻描淡写地说。

    “真的啊?”我异常高兴。尽管自己受了伤,但这事因我而起,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连累了那么多人,能有这样的结果真的很欣慰。

    有个这样强大的连长,真好!

    “墨旭,以后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你小,别跟人家学打架,听着没?往后多长点儿心眼儿,在这地方不比咱部队,乱套地邪乎,别跟着那些泡病号的老兵学,他们没事儿就往市里出溜,不是去舞厅就是看录像,慢慢都学坏了。

    还有,听枫子说你学抽烟了?你这么大b点儿抽那玩意嘎哈?以后别抽了,听着没……”今天的陆军罗嗦得反常。

    “嗯!我从来不跟他们去市里,烟也早就不抽了。”感觉心里很是温暖。抬眼看他,他正看着远方不知名的某处,似乎并不十分高兴的样子。

    生气了吗?还是听说了我在这里有根女兵处对象的倾向?

    “墨旭,以前是我不好,老是管不住自己……”好一会,他低头皱着鼻子伸手抓了抓头,一幅悔恨又无奈的样子:“你说的对,你比我有文化,想事儿比我明白,我就是个大老粗,老是犯浑……”

    什么我说的对?是说他喝酒,还是打架的事儿?抑或是我曾说过我们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我目视着他,心里不觉一紧。半个月不见的陆军,似乎经历了岁月的沉淀,从前满身的粗野和凶狠,如今看来褪色不少,隐约一股心平气和的氤氲在他周身漂浮。

    一定是了!一定是他在经历了男女爱恋后,终于顿悟了一个事实:墨旭是个男的!

    难怪他这么多天不见人影,原来是胶着进了一场真正属于他的爱情。

    心,再次轰裂。

    面红耳赤。

    从未有过的卑微,感觉自己如此轻贱,使我有种想钻地缝的冲动。

    无言以对。

    而这时,几个病友开门说笑着进来,随在他们身后,走进了英气逼人的年轻军官楚离。

    “走吧,我们去车里说。”楚离说完,抬腿就走。

    陆军拿起帽子戴上,也出去了。

    片刻的懵晕后,我随即清醒。尾随着他们下了楼,看到楚离摆手,我钻进了停在大院的那辆大吉普车里,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说个事儿。墨旭,你想好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和大军都非常同意,所以也希望你不要再犟了,好好考虑考虑,行不行?”刚刚坐定,楚离一脸正经,迫不及待地说。

    我木然地看着楚离,然后再看了一眼坐在后排低着头捋弄帽子的陆军,迷惑中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