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里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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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风云再起

    他的床铺十分软和,下面垫了好几条褥子。他的身体干爽又火热,像似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炉,温暖着我心。他的胸膛宽厚肉实,给我惊怵过后极大的安全感。他的臂膀粗壮有力,把我紧紧揽在怀里,像是生怕我跑掉。他的呼吸没有一点口臭,即使早上起来也是那么清新通透……这源自于他胃肠好,肺活量大的缘故……

    安心!舒适!在春寒仍冷,魍魉横行,魑魅飘忽的漆黑世界里,还有比这样一个怀抱更能让人感觉安全的地方吗?

    没有!绝对没有!

    那么,在享受别人温暖怀抱的同时,为何不敞开你自己的怀抱?或许,别人此刻也正想收获一份这样幸福。

    于是,我没有背对着陆军,而是展开了怀抱,枕着他的肩窝,把热气吹在他的胸膛上。

    经历了昨晚的生涩,他的身体,他的温度,他的气味,甚至他发散出来的磁场,我已不再陌生。

    他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下额摩挲着我的头。我们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抱着,抱着……直到安详睡去。

    那晚什么都没发生,接下来的几天里也什么都没发生。对于陆军来说,被窝里搂着一个想搂了很久的人,他满足之至,况且他还不了解男人与男人间游戏的玩法。而我呢?也没有更多奢求了吧!

    陆军还是陆军,霸道匪气,只不过酒喝的少了,不打架了,呆在炊事班的时间更多了,时常加入到我们胡侃海吹的行列中来,笑的时候更多了一些。

    我也还是我,倔强卑微,只不过酒喝的多了,也不打架,呆在炊事班的快乐更多了,在他们胡侃海吹的行列中,笑声更大了一些。

    我和陆军之间还是那样,水火不容。以至于白天我们很少说话,尽管在一起的时间够长,彼此间的距离够短,但我们仍然很少交流。

    hlj人有一个很大的特性,那就是:说话。什么***等之类的话,只要张嘴必带一两句。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并不觉得是在骂人,没有恶意,听者也知道他们是惯性使然,知道没有恶意,但这些话听起来是那么的不顺耳,以至于使很多南方人十分反感。

    我倒不是在乎他说话的方式,也不在乎被他“骂”。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语言,另外他把我强迫到炊事班的阴影还留在心里,略有些生分,况且他是班长我是新兵,中间还有那么多老兵看着呢,太张扬了也不合适。所以,表面上我仍是爱搭不理的,他也早已经习惯。只有到了黑夜来临,我们相拥着而眠,互相取暖,将两颗同样孤寂的心以最短的距离,靠近,再靠近。

    这时候,我对陆军没有一点爱的感觉,对比以往,不过是增加了一份好感。好感来自于理解,尽管他把我无情地弄到了炊事班,却也是好心的想法,我没有必要耿耿于怀地记恨到底。不是吗?

    仅此而已!

    墨俊仍是我心中难以述说的痛。躺在陆军的怀里,意识常将两个人物颠倒错位,以此来安抚自己青涩的隐痛。

    炊事班人很是羡慕我和陆文虎睡觉的方式。然而,在这么小的炊事班里他们如果也想找到一个可心可意的“床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男人对男人的那份排斥还是很强烈的;毕竟没有几个像陆军这么“认准一条道跑到黑”的主儿;毕竟没有几个人像我一样,恰好是个……潜伏性tz!

    开始时,陈枫看到我和陆军睡一起,他有些抑郁了。不过,这个善良、木讷、热心的好人,态度很快由酸溜溜转变了回来,真诚而满含钦羡地对着我们微笑。

    在我军旅的三分之二时光里,陈枫一直站立在我命运交叉的圆点上,与我肘腋相关。然而,我从始到终也没弄明白,他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陆军?抑或两个他都喜欢?也没弄明白他是对男人有好感?还是像陆军一样,只是心生喜欢?

    来炊事班的一个多月极其短暂,转瞬即逝。然而,这一个多月的时光,留在我脑海深处的记忆却罄竹难书,又清晰得恍若就在昨天。

    在这段日子里,我并没有间断与连下那些关心过我,爱护过我的人们之间的交往,我也时刻关注着他们奋斗的足迹。在这些人中,由于陈峰做了文书,与炊事班同属后勤,又是我的“纯”老乡兼学长,所以交往上更加频繁,紧密。

    与陈枫的走近纯属必然。陈枫家虽然不住我们镇上,却也离不了多远,我回家的那次去他家是骑着摩托车去的,一会儿就到。我们以往十几二十年来,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喝的是同一条大河的水。从我家的来信中得知,他老姨是我姐的同班同学,而他什么什么亲戚是我老姨夫什么什么亲戚的什么什么,总之沾亲带故。两家父母也走得极近,甚至某个母亲思儿心切,就会到另一个家里小住几天,一起哭陈想念。

    六月份刚启。

    一个周六的下午。

    一大早陆军就被司务长叫走,说嫂子找他有事,中午饭都没回来吃。

    领导之间的事,咱这小喽啰还是不操那心。趁着炊事班有人在家洗衣服,又少了那个整天的找着要这要那的人,我偷闲半日,下连散心。

    午后的阳光耀眼明亮,透过薄薄的军装照在身上,惬意温暖。风,轻柔,捎带着叶木花草的清香微微拂荡,嗅一口,神清气爽。

    休息日的军营,没有了雄壮的钢铁号子,稍显沉寂。三三两两的士兵成伍成列,一个个面容舒展,腰身笔挺,踩踏着雄健的步伐,行走在宽阔的大路上。各楼前的晾衣绳上,各种军衣、衬衫、裤头、袜子、被褥……一排排一行行迎风轻舞,蔚为壮观。远处大操场上,“砰砰”的拍球声,以及一二叱咤呼喝声传来……构成了另外一副军营的生动画面。

    我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再次重温做一名战士的旧梦。路人都在看我,我却视而不见,依然踢着正步,雄赳赳气昂昂向七连进发。

    感觉真好!

    来到楼前广场,还没进门,高强在楼上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冲我叫嚷:“你精神里有个病儿吧你?”然后回身不知叫谁:“你们快来,痴呆儿童现场直播!啊哈哈……”

    几个脑袋一起堆在窗户处,哈哈大笑!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哪几个猪头。

    “快上来,有好消息告诉你!”陈峰喊。

    我才不听他们忽悠,依然故我,一直踢到楼门,还觉得不过瘾。

    进门厅上楼,和各路熟与不熟的战友打着招呼,直奔连部二寝室。一进门,被几个人强行按住,拽胳膊的拽胳膊,拉腿的拉腿,哈哈大笑着在水泥地上连墩了我几个p股墩,墩得我七荤八素,连连求饶。

    张杰,徐戎,等都在,还有以前陈峰班的两个战友,都是东北兵,现在也成了一个粪坑的……凑(臭)一块儿了!

    疯闹了好一会,渐渐止歇。陈峰坐在桌子上,神秘地说:“老墨,给你透漏个好消息,代价是营中餐厅和营中餐厅二选一,自己决定吧!”

    得!又是这一套!一点新意都没有。上次就被他们忽悠了一顿,损失惨重!

    “我选第五条。”其实是怕他们扣墨俊来的信,要不我才懒得理他们。

    “这次绝对真实,消息可靠,如假包换,买一送一,过期不候……”陈峰煞有介事。

    “真地!老墨。这次我给你作抵押,要是老陈还像上次骗你,哥们儿我两肋插刀!”张杰凑上来,一本正经地说。他本来就高,经过几个月的系统训练,刚来时细长的身体现在看来魁梧了许多,人也愈发精神帅气,更像个男人了。

    其他几个也都围上来起哄。

    我信才怪!上次就他们几个合起火来整我。

    我声色不动,忽然张开双臂,挥动,作赶苍蝇状:“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颗沉寂了二十来年的六零炮弹即将爆破,注意回避……小心喷火,谢谢合作!”

    “就你那小样儿还六零炮弹?我看你四零火箭筒都不够,顶多是个尾翼……”陈峰嘴尖舌利。

    张杰瞪起双眼,一脸不悦看着陈峰:“不带这么埋汰咱家老墨地行不?尾翼像话吗?尾翼像话吗?”他愤怒地敲着桌子:“你们也忒小瞧人了!咱家老墨最低也是个‘炮筒子’材料啊!”

    “哈哈……”哄堂大笑。

    “我不玩了!俩王四个二,我认扣。这总行了吧?哪有这么欺负后勤炊事班人员地啊?一天肥吃海喝,操也不用出,岗也站不着……我容易嘛我?”跟这帮贫油子对话,一个字:真他妈费劲!一句话跟不上就能把人挤兑死。

    “哈哈……”

    “我说老张家大侄儿啊,怎么说老墨也是后勤人员吧?看你二大爷我面子也不能这么埋汰人,是不?得!今儿给二大爷个面子,给咱编外人员留条活路,中球不?”陈峰南腔北调,又装上好人了!

    “老张,你大爷地……真不是个好东西!b装溜圆!”周军说话语速很慢,接了个正着。

    “我大爷地……确实不是个物儿!挖绝后坟,踹寡妇门,勾痞子,挂马子,扒老太太裤衩子……都让他干全了!”张杰边说边躲过了陈峰的虚空一脚。“哈哈……凌波微步,没踹着!”

    狗咬狗现场直播。

    又闹了好一会。陈峰坐到我旁边,气喘吁吁地说:“真有个好事儿,我看你还是招了吧。”

    “你这字儿是越写越好了啊,都快赶上那个叫顾什么什么‘凯子’的了。”我拿起一本材料,声东击西。

    “你们再不说我可要说了啊!”徐戎憋不住了。这个新兵连最“囊”的兵,经过几个月的磨练身体也壮实了很多

    “你个熊玩儿意!要是在抗日战争那会儿,肯定就是个hj……”大家矛头纷纷指向徐戎。

    徐戎向来老实诚恳。我听他这么说,感情还真有事!于是我看着他问:“真有事儿?”

    徐戎被大伙一顿乱喷有点不敢说,左右看了看,点头。

    “那行!一人一瓶啤酒,一根儿火腿肠。这总行了吧?”我一向以慷慨大方著称。

    看众人:一个个像是得了瘟疫,蔫了吧唧浑身无力,四肢发软,钻床的钻床,钻桌子的钻桌子,还有人已经坐在地上靠着床腿昏死了过去。

    怎一个惨字了得!

    我一狠心,咬咬牙:“要不再加一袋儿花生米!”

    再看众人,瘫倒了一地……

    算了!只能拿出我的看家本领了。心一横,抱拳起身,唱道:“各位叔叔大爷,婶子大娘,小生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七姨太和我家旺财已经三天没吃燕窝鱼翅了,还请各位大侠放小的一马,来世做猪做狗……”

    “行了!别扯那没用地……”陈峰坐起来,一声断喝:“营中餐厅,最低标准!”

    “好!不过我要先听听情报,看值不值。”

    “先送你一条:墨俊过几天可能要回来一趟……就这,还不值一顿饭?”他们都知道我跟墨俊最好。

    “哪天?”我急忙问。这消息太值了!

    “不知道。上午来的电话,我接的。可能三天五天,也可能十天半个月,没准儿!”陈峰坐在地上,像大病初愈。

    操!等于没说。不过这消息还是很振奋人心的,怪不得这几天树上的喜鹊总冲我叫呢!于是我一拍桌子:“得了!营中餐厅地干活!等墨俊回来,我再请你们搓一顿儿……说下一条儿。”

    听到这话,地上人扑楞楞全都起来,围上来左一声“亲”右一声“肉”地叫。陈峰则坐上桌子,居高临下,好似上帝恩泽苍生,朗声念道:“坦克第×师装甲步兵团三营七连炊事班,在五月份后勤全面建设评比中,力克各连队及机关、后勤、招待所等二十三个炊事班、灶房,一举夺魁。经团委会研究决定,授予三营七连‘后勤全面建设标兵’流动锦旗,并拨经费若干,以资鼓励……”

    “真的假的?”我有些不相信。环顾左右,大家个个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

    “真的!”陈峰喜形于色:“我刚接的通知。连长和司务长正在那屋高兴着呢……你不知道,平时五连文书和通信员每次去取文件都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刚才这顿让我臭皮……老实了!炊事班可给七连长老脸了!”

    “是啊,墨旭。这回你借着机会跟连长要求下连,一准儿能成!我们这儿召开紧急会议正想办法呢,你就来了……”周军慢条斯理地说。

    “咱先别着急。”陈枫说:“刚才通信员跟我说了,他先跟连长那透透话儿,摸了底咱再作下一步打算。”

    我有点懵!

    “就是就是,咱还是先把饭顿儿研究了吧!”张杰哈喇子都要淌出来了。

    “你就知道吃!今天周六,已经通知了放电影,肯定不行。明天星期天下午收课,喝了酒也不行。只能等下个周末了。这顿先记着,好饭不怕晚嘛!”

    陈峰比我们都大,不仅能像一尾游鱼一样周旋于干部、各班长、老兵之间,与我们也不分大小打成一片,功力深厚到足以领导我们。

    我的头脑里已经完全出离了吃饭喝酒,飞快地转着怎么接住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