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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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8章 四百岁的大腿

    从棋室出来后,孔教习把木流带往学院的马场。

    木流问:“第三场考试,我可以放弃吗?”

    孔教习想了一下,道:“不去就是了。”

    “这样也行?”

    “就是这么简单。”

    “先生这口气,可不是一般的教习先生能够具备的。”

    “要是你能在学院待上足够的年头,那些后生晚辈多少也会给你几分薄面。”

    “敢问先生高寿?”

    “再过十年,就满四百了。”

    木流暗自吃惊,做为五老星之一的水镜先生也才一百四十八岁。

    孔教习这个岁数,差不多跟鸿一老祖是同一个时代。

    如今魂术当道,人族平均寿命被延长了一倍有余,活上百岁并不稀奇。

    只要熬过黄泉六狱,寿元大涨,再活一百年也不难。

    寿元与修为有着密切的联系,修为越是高深,寿元也随之水涨船高。

    但是终归是肉体凡胎,想要再上一层楼,却难如登天,纵然心志坚定如铁,纵然有仙药续命,也无法越过三百岁的寿元极限。

    除非万流归一,脱离肉身而成圣,方能再续长生。

    自古以来,法师们更注重养生,提倡天人和合,顺其自然。

    而魂术脱胎于通神咒印,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但还是属于强行改造肉身之法门,逆天而行,过于霸道。

    所以相对魂师,法师们的平均寿命略高一层楼。

    但是像孔教习这样活上近四百岁,还如此硬朗的,实属凤毛麟角,就像大法师一样寥寥无几,确实应该让人感到敬畏。

    可是木流的识海里并没有跟鸿一老祖同时代的孔姓高人。

    “敢问先生名号。”

    “孔梨。”

    木流还是没有印象。

    “不必多虑,老朽就是一个教书的。”

    木流突然意识到学宫的水比想象中的还要深,难怪来之前,铁木崖上诸位那么紧张,担心自己在学宫受欺负。

    而且临走前,义父司冥怀安还不忘告诫自己一定要慎言慎行,切勿莽撞。

    可是万万没想到,二人初入学宫,司冥琴真就找来了一座四百年风雨都吹打不垮的靠山。

    也难怪这几日,青云小筑风平浪静,说好的加封仪式也被免了,来到学院参加入学考试也没受到什么阻碍。

    木流仔细回想,觉得司冥琴真消失这几天,极有可能是在扫除障碍,与学宫诸方势力周旋,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安心修行。

    “谢谢先生保驾护航。”

    这样结实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抱得住的。

    木流面朝孔梨老先生鞠躬行大礼。

    “不必多礼。”孔老先生抬手,又道:“你有一个好兄长,处处为你着想,莫要辜负他。”

    “那必须是肯定的,我不会让他失望。”

    “今年入学考试前三甲有大奖,拿出个好成绩出来让人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你就是他的不二之选,符文之子的使徒名副其实。”

    木流并不在乎什么奖励,跟着司冥琴真还愁什么。

    他现在担心的是辱没司冥琴真的名声。

    “可是……”

    “你的天赋现在没人能摸清楚,上午的文试考得不错,棋术也不俗,想必骑射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家常便饭。”

    “听说明天要去迷离谷。”

    得孔老先生赞誉,木流心中欢喜,不小心说漏了嘴。

    覆水难收,待醒悟时,已经来不及。

    孔梨先生迟疑了一下,沉声道:“对于你们这些小娃娃,迷离谷确实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木流顺着老先生的话,弱弱地问了一句:“会死人吗?”

    孔老先生正色道:“本身就活在一个不太平的世界里,如果连这种程度的危险也应付不了,死了也不足惜。”

    木流思索片刻,领会到孔老先生话里隐藏的信息,心中释然,喜道:“那我就放心了。”

    孔老先生道:“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有把握。”

    木流本要告诉孔老先生自己四岁就斩杀过魂兽,但转念想起梅姨的教悔,觉得在老人家面前应该要谦虚一点,于是把到嘴的话收了回去,换了另外一句话。

    “如果死在入学考试,那也太丢人了。”

    孔老先生笑道:“说的好,这话中听。”

    至此,木流可以确定迷离谷里大概是些什么级别的魂兽,凭借自己的经验,明天的考试不足为虑。

    转瞬之后,他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只知道考试地点是在投放了魂兽的迷离谷,但具体的考试内容是什么,他还不知道。

    连城长欢没有提起,孔老先生做为老教习,自然也不会明说。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马场。

    和古武道一样,骑射并不受到法师的青睐。

    强弓劲弩可以办到的事情,一道初级法术就能做到,没有哪个法师会蠢到依赖自己的射术来制敌取胜。

    学宫和七大家族保留了骑射的传统,多用于竞技观赏,或是参加行猎活动。

    相比射术,骑术是每个人从小就得练习的技艺,无论是法师,还是魂师。

    北境地域辽阔,危机四伏,为了缩短行程、规避风险,天马是远行的最佳选择。但天马价格高昂,对草料要求也很苛刻,饲养成本高得离谱,普通平民辛苦一辈子也未必买得起一匹天马。

    很多家境并不富足殷实的外姓法师,也要退而求其次,选择价钱相对低廉而且好养活的陆行马代足。

    来到马场的新生都有一定的骑术基础,但为了考验他们,学院特意从雪漫城引进了一批未经驯服的生马,有四处撒泼的陆行野马,也有被栓在马厩的天马。

    天马难驯,再加上还要在马背上射中标靶,难度系数着实不小,所以大部分新生选择了陆行马。

    虽然这场入学考试对木流来说很重要,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观望,但他并没有托大,而是和大部分新生一样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马场里的哀嚎此起彼伏,木流为此感到悲哀,尤其是从半空摔落下来的那几个。很多新生没有接触过充满野性的生马,也不了解马性,更别提驯服野马了。

    木流也没有驯马的经历,但他并不着急,而是在马场四处转悠,观察他人驯马的过程,汲取经验教训。

    未几,沐晨骑着一匹白马出现在木流眼前,风采照人。

    “小师叔,需要帮忙吗?”

    “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待会儿射箭,还要烦请小师叔指点。”

    “你不会?”

    “没拉过弓。”

    “那你还是放弃吧。”

    “至少得尝试一下。”

    木流拭着走前几步,但刚刚接受沐晨的白马喷着响鼻,对他很警惕。

    “这么快就驯服一匹野马,你用的什么方法?”

    “驭兽诀,幻术一系的中级法术。”

    看着旁边被脱缰的烈马一脚踢飞的少年,木流由衷敬佩沐晨机智。

    这时,有两个新生从木流身前经过,朝附近的马厩走去,正是秦风跟封不平。

    沐晨看着他二人的背影,道:“他们两个较上劲了,谁都不服谁。”

    木流道:“你觉得谁会从天上掉下来?”

    沐晨俯低身子,趴在马背上,凑到木流近前,放低声音说道:“我希望是封不平。”

    木流道:“他应该已经习得御风飞行之术,没那么容易出事故。”

    沐晨道:“这个我知道,可我就是讨厌他。”

    木流笑而不语。

    沐晨催促道:“小师叔,时间所剩不多,你该出手了。”

    “你该不是想看我笑话吧。”

    “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是想见识一下小师叔的身手,看你用什么法子驯马。”

    “等我一会儿,别走开。”

    把话一说完,木流就转身折回监考教习所在的营帐,征得教习同意后,从兵器架上挑选了一柄尺寸合适的短弓,提起一个装满箭矢的箭壶系在背上。

    “你看好了!”

    木流冲沐晨喊了一声,便脚踏登云步,追上从旁边狂奔而过的一匹黄鬃绝尘马,稳当当地站在了马背上。

    绝尘马性情刚烈,哪里能容忍木流这么嚣张得把自己踩在脚下?

    于是迈开四蹄,跑得更加奔放,时而急转,不停地蹦跳,竭尽全力想把这个小不点从背上甩掉。

    然而木流脚底就像生了根,无论绝尘马如何折腾,都无法摆脱。

    木流并没有像其他新生一样想尽办法驯服这些生马以后再考虑去射箭,他直接站在暴走的绝尘马上,趁它冲进校场时,连发五箭,箭箭不离百步外的靶心。

    在远处散步的孔老先生很满意。

    沐晨策马追到校场,见到了这一幕,深深折服。

    负责考核成绩的教习不得不提前离开营帐,来到校场。

    沐晨问道:“先生,我家小师叔的表现,你可满意?”

    “会功夫的法师,实在可怕!”

    沐晨忍不住抬头看天上,桀骜不羁的两匹天马精力充沛,还在愤怒嘶吼,怕是天黑了也不肯顺从两位少年的心愿。

    而木流此时却跳下马背,从地上捡了一根马鞭,跟绝尘马比拼起速度,尽情释放它的野性和精力。

    木流脚力惊人,号称能日行千里的绝尘马都有所不及。

    所以马场上出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年龄最小的那位新生手执马鞭,呼啸着追打高大健壮的绝尘马,毫不手软。只要绝尘马一松懈,稍微慢下来,就会被鞭策。

    木流一身怪力只有司冥琴真最清楚,如今绝尘马亲身体会,吃了几鞭以后,几乎要崩溃,不停痛苦嘶鸣。

    一位女教习于心不忍,提仪终止对木流的骑术评测。

    不久,一骑绝尘黄鬃马精疲力尽,被木流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法子彻底征服,对他俯首帖耳,十分乖巧。

    最终,木流满分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