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久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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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埋藏的过去(8)

    凯文连忙向周遭打量着,而在场的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刚刚的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看那边!”

    维诺尔指着远处,只见一座高大的塔楼顶上被一个血‘色’的光圈压罩在上面,周遭更有无数的红‘色’光点被其吸收过去。

    “漆之罪月……么?”

    古泽淡淡的抬头望向那被染成绯‘色’的穹苍,高悬的血月如神之瞳般正无情的俯瞰着大地发生的一切。

    “赶快,赶快带小姐离开这里!”

    一位年过半年的老汉正极力催促着身前的青年,只见那青年的怀中正抱着一个看起来还不足满月的婴儿。

    “父亲,你们…….”

    青年神‘色’焦躁不定地看着父亲棱角分明的脸,显然他并不想离开这里。

    “一定要带织梗小姐离开这里,这是婴祖大人命令,快上马车!”

    老汉一把拉开马车的侧‘门’,车上的‘侍’从见其神‘色’立刻生拉硬拽的将青年拉到车上。

    这时,塔楼顶上的血‘色’光圈骤然扩大,车下的老父亲的身体涌溢出一抹淡淡的红晕,‘胸’前更是不断有如萤火般的红点飘散开来。

    青年将手伸出马车外,无奈老汉抢先一步猛‘抽’马匹让马车徐徐加速起来。

    “父亲!”

    父亲的身体在青年的视线里越缩越小,就在完全缩成黑点的瞬间,青年真切的看到,自己的老父亲竟化作一尊石雕,从中飞出形如樱‘花’瓣的红‘色’萤火往笼罩的红圈飘去。

    这时画面一转,所有人来到了事发地点的中心,一个被破败的深蓝兜帽披风包裹的佝偻身影正站在塔楼顶台的中央位置,与笼罩的血‘色’光圈的中心正对的,正是那把用月祖骨血打造的缚魂之刃。

    “真没想到会那么的准时,这是一点时间都不多留给我么?”

    婴祖那极尽嘶哑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所有人耳中,然而从连通塔楼顶上的通道却缓缓走出三名同是穿有漆黑兜帽披风的身影。

    “嗯……”

    舒曼警戒地伸手压了压腰间的收束为锏形态的刃矛,却惹来一旁凌丝蒂的慵懒的笑意。

    “这暴脾气几时变得谨慎起来了,这只是在记忆之像中罢了,犯不着那么的……”

    对已贵‘妇’人略微讽刺的话语,舒曼只回以一声冷哼,在团内他和凌丝蒂的关系就如蛇与刺猬一般,不巧的是,两者‘性’格也亦如此,一个赤口毒舌,另一个则锋芒毕‘露’。

    “留你?先代大人可是等了这天不知多久了,今天就来收回你的一切!”

    话音未落,到来的三人祭出一个诡异的瞬闪落位到婴祖周围形成三角围攻之势,继而抬手便放出三道散发出不祥猩红的血之索往婴祖的身上盘缠而来。

    “居然想在我最弱的时候捆缚我的魂源,想必这也是真碇那老不死教你们的吧!”

    缠身的血之索在附上婴祖身上的瞬间分裂成无数条毒蛇,猩红的吐信后是那一排齐整如梳的锋利獠牙,顷刻便将猎物身上的裹布撕碎。

    “哼,你只是我们一个小小的试验品而已,若不是有我们庇佑,你们早就被外面割据的势力给倾覆了!”

    身穿黑袍的三人互相朝同伴点头,被兜帽所遮挡的脸容完全看不到他们神态的变化,只见他们伸出的右手悬挂着一个灰质牌子,眼利的凯文通过左眼赋予的视力能够清晰的看到上面所印刻的图案。

    “果然是与秘银一样的徽记……”

    三人同时举起牌子,口中开始‘吟’诵出冗长的咒文,其咒文法式结构与平日所见的并无太明显的差异。

    “噢,原来我族能存活至今日,都是你们的功劳么?”

    婴月那仿佛被微风一刮便会倒下的佝偻的身躯因口中发出的喑哑笑声微微‘抽’搐着,那突兀的眼球像是多日未曾入睡般布满骇目的猩红血丝。

    然而那三人却没有驳斥婴祖的话语,依旧在专心‘吟’诵着咒文,只见那举起的牌子在咒文的作用下将印刻在上面的图案‘激’发放大。

    束缚婴祖的血之索与出现的三颗巨大眸子的瞳孔中心连接在一起,并以其与顶上光圈相逆的转向转动起来,而那些从血索分裂出来的蛇头更是毫不留情地撕咬婴祖那骨瘦如柴的躯体。

    然而婴祖却没有丝毫苦痛之‘色’,反而用那苍老皱巴的脸朝天空高悬的血月挤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世间的一切我在这数百年虽是看透了不少,不过在对于生命延续的渴求,我可不想放弃噢,是对!”

    婴祖用那枯瘦的右手向血月一握,顶上所笼罩的血‘色’光圈顿时震碎,从中透出那震撼心灵的内敛之威让人有一瞬无法呼吸!

    目睹赤炎怒狮的幻影踏碎血缚之轮的三人也是愣了愣神,但启动的缚魂死咒已经无法终止,面对突然出现的上古神兽,唯有硬着头皮将其一同缚魂了。三人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插’入兜帽笼罩的漆黑脸容中咬破,将从指尖绽放的鲜红印染在灰质牌子上——

    “死咒?噬魂代蛊!”

    蛊术,是东大陆中流传的一种极具恶毒诅咒,其最早的起源是来自一个名为斯丁的小部落,宿主会在蛊虫从出生开始,便用自己的‘精’血进行喂养,待成虫羽化为萤之后,再进一步施加以血为触媒的咒术,让其真正成为杀人于无形的噬血兵器。

    三人所放出的蛊萤沿连接眸子的血索之内往婴祖侵袭过去,而那一颗颗细小的暗红萤火里,蕴藏着能瞬间将生肌白‘肉’化为枯骨俎‘肉’的致命诅咒。

    “这些小家伙,估计是那老不死教你们蛊‘惑’了不少天真的信徒才养起来的吧,那些所谓的血疗”

    随着侵袭而来的蛊萤将他突兀的眼球覆盖,那具风烛残年的衰败之躯已噬作一具白骨,徒留下头颅的部分被暗红的萤火包裹着,而顶上赤炎怒狮所驾临的虚影更因此暗淡了不少。

    “呼…呼……成功了?”其中一人喘着粗气问道。

    站在中间的男子的朝向似乎不敢离开被萤火包裹的头颅,从三人施展后的状态加上婴祖适才所说的话语,那死咒之术所所付出的代价非同一般。

    “就算翼神降临,都无法汇聚了万人之‘精’血润养的死之物的啃噬……!”

    然而男子的话音为止,一片燃烧着灼灼烈焰的锐甲却将他的躯体贯穿,感受着那股足以将灵源瞬间焚毁的炽热,男子的耳边顿时升起无数陌生人呐喊的幻听。

    “血,给我血……我要更多,更多的……”

    从头内透出的剧烈疼痛与焚毁的炽热‘混’杂在一起,那遮挡男子脸容的兜帽这时被吹刮下来,那一层层暗红的鳞片整整布满他右边的脸庞。

    “汝等还不够资格,哼!”

    神兽幻影发出一声如撞钟般的钝击声,眼前的三人瞬间如撕碎的纸屑般飘散开来,就连窥视记忆之象的众人也着实感受到这股不可亵渎的神威之力的沉重。

    “这些不速之客真是‘弄’脏汝的手了……”

    本以为被蛊萤就是吞噬的婴祖竟不知从何处再度出现,只见他的外貌与躯体已然恢复为盛年时的模样,那双邪魅的眼睛正朝凯文等人的方向微微一咪,似乎在说我能看到你们。

    “呵,你的眼神还是和最初相见时一样,然而内心却变化了不少。”

    赤炎怒狮再度扬起围绕项脖的金‘色’鬃‘毛’,适才被它崩碎的血‘色’光圈再次凝聚,那些被吸引而来的红点却缠绕在婴祖周围,随即从他‘胸’口处拉出一团浓稠的熔焰球。

    “神造世人的时候,就予以人类用双眼双手去学习感悟,这才是这件在众神眼里看做的残缺品最有魅力的地方。”

    “噢?”

    赤炎怒狮用指甲勾起这团熔焰球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以族人命轮为代价以换取禁忌之力的男子,其完成度超越了之前的料想。

    “不灭的生命对人类只是虚渺的妄念,然而对汝等而言却是眨眼瞬逝,但反过来讲,没有这一束缚的你们,内心是否会因无尽的时光而渐渐变得空虚?”

    婴祖淡淡望向璀璨的天幕,属于婴月氏族的星轨,即将在今夜消失在无尽的繁星之中。

    “空虚……”赤炎怒狮不禁顿了顿,燃烧的火焰之瞳却是若有所思般微微一眨,继续说道:“只不过是没有遇到像你这样有趣的人罢了。”

    神兽伸出被赤金麟甲覆盖的右爪如玩物般将地上的婴祖抓捏起来,鬃‘毛’猛然一凛,那团悬空的熔焰球随即从中缓缓渗出大滴大滴的熔浆滴落到婴祖身上。

    沐浴在熔浆之下的男子没有丝毫惧‘色’,反倒对着面前的神兽微微‘抽’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赤炎怒狮略带好奇的语调向其问道。

    “原来神都是这样虚伪的么,表面上说不要,暗地里却做着相反的事情……”

    对此,赤炎怒狮并无回答,只是继续用熔焰球滴落的熔浆冲刷着婴祖的身体。

    “神明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凭借造物主的身份去定夺世间一切前行的轨迹,殊不知在你们的行为,却践踏着那些在你们眼中如蝼蚁般的造物们的内心之愿!”

    婴祖的声音突然如腊月寒冬般充斥着‘阴’深的恶寒,滴落身上的熔浆如结痂般凝成暗红的块状。

    “嗯?”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危险,赤炎怒狮握爪婴祖的右爪骤然加力,周遭的空气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撕裂,并结合神兽的火焰之瞳放出的焰光化作万千火刃向右爪掠去。

    炸裂的明火释放出灼热的奔流让周围的一切化作人间炼狱,昔日林立的别致庭院、古阁、塔楼瞬间被焚烧殆尽,留待的是一簇簇如魔怪般啃噬一切的恶之炎。

    本以为被神兽一击直接命中的婴祖应该完全被抹杀,然而带爆炸中心飘散的浓烟散开之际,这位借命续生的男子却安然无恙地这在原地,手中那把缚魂巨刃的顶端却多了半张威严的兽脸。

    “哈哈哈,你们这些虚伪的神,终有一天我会将你们都踩在脚下!”

    婴祖**的右般神皮肤如同烧红的烙铁被一层层致密的麟片覆盖,有脸则布满赤金的裂纹,从中涌溢的虚焰更是清晰的燃烧在表面。

    窥视记忆的众人仍处于震惊之际,婴祖抬手抡起巨刃往凯文他们的方向扫出一道余烬般的漆之气刃,五感如同被搅碎的浆糊般与眼前的景象一同被着吞入着洪荒猛兽的口中

    “这到底是什么……”

    从黑暗中渐渐恢复知觉的舒曼赶忙环视着身处的周围,只见众人已然回到的房间内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危险气息,却唯独少了织梗与织渊两人的身影。

    突然,一声撼动的空间的轰鸣声将还没完全从适才所见之像的众人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随即侵袭而来的便是从脚底不断加大的震动感。

    离‘露’台最近的凯文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只有无数眼球镶嵌在体表,体型不可名状的恶心魔物,那紧接着出来的天才机工师如是说道——

    “第三次噢,这真是穷追不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