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有牵连
窗前恰好有一处花丛，躲在后面，室内的情形尽收眼底，但室内之人却很难发觉。
两人刚在花丛中藏好，龙九先生便带着叶父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
只听龙九先生说道：“向阳大哥，多年不见，你可不是当年那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啦！哈哈……当年我可嫉妒得很呐！？”叶父的名字叫做叶向阳，是以龙九先生这么称呼他。
叶向阳似乎心事忡忡，四下里看了看，只觉得到处都华贵逼人，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感，不由得连连搓手，不知该坐在那里才好。
龙九先生见其窘状，哈哈一笑道：“向阳大哥，小弟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到这来，还客气什么？随便坐就是了，别看这里装修得富丽堂皇、体体面面的，还不都是身外之物？和咱们兄弟义气一比，简直他妈的狗屁不是！坐，坐！”说着便在沙发上狠踩了两脚，一屁股做了下来。
叶向阳勉强笑了笑，捡了个简单的木椅坐了下来，说道：“你没变。”
龙九先生笑道：“在大哥你面前还装什么蒜啊！？对了，我去云泽县很多次，总是见不到你，你躲到哪去了？是不是瞧不起小弟，不愿意见我啊！？”叶冲的老家住在云泽县，距离魔都很远。
叶向阳支吾道：“哪里，没有。”
龙九先生听了，似乎很是欣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向阳大哥，我就怕我一不小心做了错事，令你伤心，从此不认我这个小弟了，那我可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子和叶大伯啊！？”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叶向阳望了一眼龙九先生，似乎也一下子勾起了往事，轻轻叹了口气，低下了头默默不语。
这一段话听在叶冲耳里，颇不习惯。父亲为人一向低调，无论在谁面前都是谨小慎微、战战兢兢，有时他都觉得父亲老实得过了头。可是他万万没有没有料到一向嚣张跋扈龙九先生竟是父亲的旧交，而且在父亲面前又是如此的谦虚谨慎。一时之间，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会儿，龙九先生笑道：“你儿子现下在我这踢球，这臭小子非常聪明，很有潜质，他妈的！我打算把他培养成一个了不起的足球英雄，你可要好好的把身体养好，要不然病病怏怏的，岂不是拖你儿子的后腿？！”
韩雪瞄了一眼叶冲，似乎颇为得意，显然是在为自己的慧眼识珠而沾沾自喜。
叶向阳慢慢抬起了头，看着龙九先生，嗫喏着说道：“我……这个……”接着又长长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坚定地说道：“你不用劝我了。”
叶冲心下起疑，龙九先生明明只是一句老朋友之间的善意劝勉之言，何以父亲竟理解成另外一层意思。
这时，龙九先生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向外面张望。冲雪二人赶紧缩下头去，以防被龙九先生发觉。
过了一会，听得几声轻微的脚步声，似乎龙九先生又走了回去，只听他低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再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这一句话转折之大，实是出于冲雪二人之意料，不由得都是心下一惊。叶冲更是茫然不解：“人死不能复生？是在说妈妈吗？”
只听龙九先生继续说道：“再说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也要为他着想着想，如果你一旦将真相都抖落出来，他会怎么看你？就算他有种，挺得住！他奶奶的，将来那些闲言碎语、唾沫星子，还不够他受的！你不能为了自己好受，毁了儿子前途啊！这……这值得吗？”龙九先生说话一向荒诞不羁，想不到今天竟是如此郑重，而且言谈之间似乎关乎叶父的重大隐秘，冲雪二人不由得越听越是心惊。
叶向阳叹了口气，断断续续地道：“可是我……我每每想起廖不凡的惨状，还有他们父母的遭遇，我……我便寝食难安，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几句话语气说得极为激动，便似做了天大的错事，而为之深深懊悔自责一般。
叶冲听了，简直惊出一身冷汗：“难道父亲真的与廖不凡的失踪大有牵连？这……这……”
只听龙九先生说道：“唉……人心都是肉长的，这种事情谁不难过？只是你也不能总是自怨自艾！？再说这事牵连太大，你……你可要……”
叶向阳接口道：“你放心，我不会连累其他人的！”语气似乎十分坚决。
龙九先生舒了口气，叹道：“你这又何必？你这样做，做兄弟的心里就好受吗？”说到这里，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龙九先生才继续说道：“不过就算你想认错悔过，我看范无忧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在外面逃亡了这么多年，吃尽了苦头，如今秘密归来，我看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轻易了事。向阳大哥，我就怕他暗地里捅刀子害你。”
叶向阳苦笑道：“来吧，该来的迟早都会来……”声音嘶哑，大有凄苦之意。
叶冲听父亲如此说，不啻为晴天打了个霹雳，隐隐竟有不祥之感，心下暗忖：“难道父亲真的与鬼脚仙足大有牵连？难道范无忧是畏罪潜逃后才被那恶魔抓起来的？范无忧明明是畏罪潜逃，他为什么要找父亲报仇呢？难道父亲竟然……竟然害过他？听龙九先生的语气，似乎范无忧对父亲仇深似海，如果不是父亲害过他，他又为什么非要找父亲报仇！？父亲又何必如此懊悔自责，等着他前来报复？”
“可是当初听杨云天讲述，似乎自始至终只有廖不凡一个受害者，范无忧已经畏罪潜逃，父亲又怎么会害得到他？再说鬼脚仙足明明是死对头，无论父亲害了哪一方，另外一方势必非常开心，但听父亲语气，似乎这两个人他都对不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内心惊惧不已，繁乱已极，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背直透到心底，不由得浑身瑟瑟发抖，牙齿也咯咯咯、咯咯咯地相互敲击起来。
突然一只温软滑腻的小手从旁边伸将过来，握住了他的右手，知道是韩雪安慰于他，一股股暖意从掌心传来，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只听龙九先生说道：“向阳大哥，也许我们他妈的都想错了，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范无忧，我们只是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叶向阳沉吟道：“不管是不是他，我都会还他一个公道，迟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上天待我已然不薄了。”这几句话似是说给龙九听，又似在黯然神伤、喃喃自语。
龙九先生惊道：“向阳大哥，你……你这是何必……”声音颤抖，似乎很是担心。
叶向阳回道：“别说啦，阿九。”这句话说得竟是异乎寻常的平和，便似一个老人在安慰一个小孩子一般。
龙九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向阳大哥，我知道劝你也是白劝。你放心！从今往后，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只要我龙九在，决不让他受一点委屈！你还有什么心愿，尽管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办到！”他这承托后事一般的言语，只听得叶冲心惊肉跳，竟似大祸临头一般，冷汗淋漓。
叶向阳淡淡说道：“那又何必？”
龙九先生似乎担心叶父不信，解释道：“其实我这么做，也并不是全是为了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叹道：“我只有一个女儿，整天惹是生非，顽劣不堪，根本继承不了我的家业。只是相貌还过得去，如果大哥你不嫌弃的话，我倒想把她嫁给你家冲儿。这样一来，你我做了亲家，亲上加亲，成了一家人，叶冲就是我半个儿子，我的家业也好有个传人。”
龙九先生这几句话说得情真意切、诚恳之至。
可是他说得越是诚恳，叶冲的心却越是往下沉，只觉得父亲突然变得十分陌生，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是难以将他挽回。
韩雪却是大有醋意，心想：“这龙九先生怎么这么糊涂，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就把女儿胡乱地许给人家，真是可恶讨厌之极！”扭头一看，却发现叶冲这家伙正自凝神细听，脸上颇有关切之意，不由气往上冲，一把摔开叶冲的手臂，气鼓鼓地背转了身去。
叶冲整个心思都在父亲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韩雪的异样。透过花丛，他看见父亲站起身来，眉头紧锁，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终于只是轻轻摸了摸龙九先生的头，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龙九先生过了好一会儿才猛醒过来，大声喊道：“向阳大哥！我已给你安排好了住处，我送你过去，你等等！”说着便飞身追了出去。
两人刚在花丛中藏好，龙九先生便带着叶父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
只听龙九先生说道：“向阳大哥，多年不见，你可不是当年那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啦！哈哈……当年我可嫉妒得很呐！？”叶父的名字叫做叶向阳，是以龙九先生这么称呼他。
叶向阳似乎心事忡忡，四下里看了看，只觉得到处都华贵逼人，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感，不由得连连搓手，不知该坐在那里才好。
龙九先生见其窘状，哈哈一笑道：“向阳大哥，小弟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到这来，还客气什么？随便坐就是了，别看这里装修得富丽堂皇、体体面面的，还不都是身外之物？和咱们兄弟义气一比，简直他妈的狗屁不是！坐，坐！”说着便在沙发上狠踩了两脚，一屁股做了下来。
叶向阳勉强笑了笑，捡了个简单的木椅坐了下来，说道：“你没变。”
龙九先生笑道：“在大哥你面前还装什么蒜啊！？对了，我去云泽县很多次，总是见不到你，你躲到哪去了？是不是瞧不起小弟，不愿意见我啊！？”叶冲的老家住在云泽县，距离魔都很远。
叶向阳支吾道：“哪里，没有。”
龙九先生听了，似乎很是欣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向阳大哥，我就怕我一不小心做了错事，令你伤心，从此不认我这个小弟了，那我可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子和叶大伯啊！？”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叶向阳望了一眼龙九先生，似乎也一下子勾起了往事，轻轻叹了口气，低下了头默默不语。
这一段话听在叶冲耳里，颇不习惯。父亲为人一向低调，无论在谁面前都是谨小慎微、战战兢兢，有时他都觉得父亲老实得过了头。可是他万万没有没有料到一向嚣张跋扈龙九先生竟是父亲的旧交，而且在父亲面前又是如此的谦虚谨慎。一时之间，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会儿，龙九先生笑道：“你儿子现下在我这踢球，这臭小子非常聪明，很有潜质，他妈的！我打算把他培养成一个了不起的足球英雄，你可要好好的把身体养好，要不然病病怏怏的，岂不是拖你儿子的后腿？！”
韩雪瞄了一眼叶冲，似乎颇为得意，显然是在为自己的慧眼识珠而沾沾自喜。
叶向阳慢慢抬起了头，看着龙九先生，嗫喏着说道：“我……这个……”接着又长长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坚定地说道：“你不用劝我了。”
叶冲心下起疑，龙九先生明明只是一句老朋友之间的善意劝勉之言，何以父亲竟理解成另外一层意思。
这时，龙九先生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向外面张望。冲雪二人赶紧缩下头去，以防被龙九先生发觉。
过了一会，听得几声轻微的脚步声，似乎龙九先生又走了回去，只听他低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再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又何必这样折磨自己？”这一句话转折之大，实是出于冲雪二人之意料，不由得都是心下一惊。叶冲更是茫然不解：“人死不能复生？是在说妈妈吗？”
只听龙九先生继续说道：“再说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也要为他着想着想，如果你一旦将真相都抖落出来，他会怎么看你？就算他有种，挺得住！他奶奶的，将来那些闲言碎语、唾沫星子，还不够他受的！你不能为了自己好受，毁了儿子前途啊！这……这值得吗？”龙九先生说话一向荒诞不羁，想不到今天竟是如此郑重，而且言谈之间似乎关乎叶父的重大隐秘，冲雪二人不由得越听越是心惊。
叶向阳叹了口气，断断续续地道：“可是我……我每每想起廖不凡的惨状，还有他们父母的遭遇，我……我便寝食难安，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几句话语气说得极为激动，便似做了天大的错事，而为之深深懊悔自责一般。
叶冲听了，简直惊出一身冷汗：“难道父亲真的与廖不凡的失踪大有牵连？这……这……”
只听龙九先生说道：“唉……人心都是肉长的，这种事情谁不难过？只是你也不能总是自怨自艾！？再说这事牵连太大，你……你可要……”
叶向阳接口道：“你放心，我不会连累其他人的！”语气似乎十分坚决。
龙九先生舒了口气，叹道：“你这又何必？你这样做，做兄弟的心里就好受吗？”说到这里，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龙九先生才继续说道：“不过就算你想认错悔过，我看范无忧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在外面逃亡了这么多年，吃尽了苦头，如今秘密归来，我看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轻易了事。向阳大哥，我就怕他暗地里捅刀子害你。”
叶向阳苦笑道：“来吧，该来的迟早都会来……”声音嘶哑，大有凄苦之意。
叶冲听父亲如此说，不啻为晴天打了个霹雳，隐隐竟有不祥之感，心下暗忖：“难道父亲真的与鬼脚仙足大有牵连？难道范无忧是畏罪潜逃后才被那恶魔抓起来的？范无忧明明是畏罪潜逃，他为什么要找父亲报仇呢？难道父亲竟然……竟然害过他？听龙九先生的语气，似乎范无忧对父亲仇深似海，如果不是父亲害过他，他又为什么非要找父亲报仇！？父亲又何必如此懊悔自责，等着他前来报复？”
“可是当初听杨云天讲述，似乎自始至终只有廖不凡一个受害者，范无忧已经畏罪潜逃，父亲又怎么会害得到他？再说鬼脚仙足明明是死对头，无论父亲害了哪一方，另外一方势必非常开心，但听父亲语气，似乎这两个人他都对不起，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内心惊惧不已，繁乱已极，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背直透到心底，不由得浑身瑟瑟发抖，牙齿也咯咯咯、咯咯咯地相互敲击起来。
突然一只温软滑腻的小手从旁边伸将过来，握住了他的右手，知道是韩雪安慰于他，一股股暖意从掌心传来，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只听龙九先生说道：“向阳大哥，也许我们他妈的都想错了，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范无忧，我们只是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叶向阳沉吟道：“不管是不是他，我都会还他一个公道，迟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上天待我已然不薄了。”这几句话似是说给龙九听，又似在黯然神伤、喃喃自语。
龙九先生惊道：“向阳大哥，你……你这是何必……”声音颤抖，似乎很是担心。
叶向阳回道：“别说啦，阿九。”这句话说得竟是异乎寻常的平和，便似一个老人在安慰一个小孩子一般。
龙九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向阳大哥，我知道劝你也是白劝。你放心！从今往后，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只要我龙九在，决不让他受一点委屈！你还有什么心愿，尽管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办到！”他这承托后事一般的言语，只听得叶冲心惊肉跳，竟似大祸临头一般，冷汗淋漓。
叶向阳淡淡说道：“那又何必？”
龙九先生似乎担心叶父不信，解释道：“其实我这么做，也并不是全是为了你。”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叹道：“我只有一个女儿，整天惹是生非，顽劣不堪，根本继承不了我的家业。只是相貌还过得去，如果大哥你不嫌弃的话，我倒想把她嫁给你家冲儿。这样一来，你我做了亲家，亲上加亲，成了一家人，叶冲就是我半个儿子，我的家业也好有个传人。”
龙九先生这几句话说得情真意切、诚恳之至。
可是他说得越是诚恳，叶冲的心却越是往下沉，只觉得父亲突然变得十分陌生，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是难以将他挽回。
韩雪却是大有醋意，心想：“这龙九先生怎么这么糊涂，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就把女儿胡乱地许给人家，真是可恶讨厌之极！”扭头一看，却发现叶冲这家伙正自凝神细听，脸上颇有关切之意，不由气往上冲，一把摔开叶冲的手臂，气鼓鼓地背转了身去。
叶冲整个心思都在父亲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韩雪的异样。透过花丛，他看见父亲站起身来，眉头紧锁，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终于只是轻轻摸了摸龙九先生的头，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龙九先生过了好一会儿才猛醒过来，大声喊道：“向阳大哥！我已给你安排好了住处，我送你过去，你等等！”说着便飞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