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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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送行

“敢问上差,这大军何时到?”似乎是打破这场面的尴尬,才说了这句话。

    霜月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故作冷漠:“大军枕戈待旦,王帅司返京应该是和大元帅一同回来。”

    “这下官就放心了,帅司一日不在,这永明一日难安呐。”霜月闻言一愣,这人怎么敢这么说话?这是不懂为臣之道还是故意卖的破绽?或许是素有积怨。霜月思索起来该不该禀明圣上,便心不在焉的的答道:“未免言重了吧。”

    “额……是是是,是下官失言了。”这话像是在挽回,霜月更相信是在卖破绽了。

    ……

    北灵,上午的阳光刚刚好,商承明一身布衣,简单的打了个包袱背在肩上,依旧方正有力的步伐,也不回头。就这样一个皓首苍髯的老者,一个人走向城门口。

    事实上,并不能把他当作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在城门口等着他的一群人。他有些奇怪,今天人怎么这么少?走到城门口,他就全明白了。

    大门敞开,士兵红色袍甲很是鲜亮,斜立的长戟是新磨过的亮眼。就连城门守将也都一身锁子甲,尖顶盔捧在胸前,在那里站着。城门的另一侧则是一群绯袍乌纱,他们在那里还保持他们的传统————唧唧歪歪的争论个没完。见商承明来到以后,就停住了声音。老百姓们也站在那儿,望着商承明。

    商承明见到这么多人停下了脚步,远远的开始行礼。深揖后才向前走来。一大群人惊异的看着这一幕,慌忙的回礼。

    带走的近了,商承明欲再拜,这时为首的一人两步上扶住商承明:“商老,这可使不得啊使不得……”

    “哪里话,诸位都是当朝的二品三品,老夫前日或可平视,今日这布衣之身,安敢不拜?”

    “商老这话可就差了,您历朝多年,救斯民水火,晚辈空有这身皮囊,这萤光如何比得皓月?您这一拜,可折杀了晚辈。”

    “言重了言重了……真是言重了。”

    这一大群人就把商承明围住了,他们脸上洋溢着不尽的喜悦,十分亲切的挨近商承明,像亲人一般。当然了这群人不会这么好心,商承明心里清楚着呢。这官场如沙场,却比沙场还险,沙场总有过命的弟兄,这里,没有。

    “商老,下官知道您老要回乡特来想送。”

    “有劳诸位惦念了,老夫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呐。”

    这时,那名锁子甲的军官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酒。“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商老,请饮此杯!”说着酒杯就端过来了。就连那群大臣也不知哪来的酒纷纷举起杯,嚷嚷着。

    商承明连连推辞也没用,毕竟人多,这酒不喝就真不行了。商承明举起杯一饮而尽。

    “好,商老痛快!”酒喝过后,众人拥着商承明出了城。出城前,商承明还是停了一步。还有人留他。

    “乡亲们,咱们就给青天大老爷跪下吧。"说着,各色衣样的人慢慢跪了下来,他们的跪礼并不标准,但都非常的尽心。

    商承明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该扶哪个。只见这一大把胡子的干瘪老头弯着腰,“乡亲们,快起来吧,老夫受不起呀,受不起呀。”他一个劲重复着……众乡老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在他惶急的看着这一切的时候,有官员说话了:“商老您就受了他们这一拜吧。”听见这话,商承明立刻换了个口气:“你这是什么话?自古天地君亲师此当跪,其他人如何有这资格,你这不在害我?”官员二话不说连连后退。

    直到他也没办法就转身出了大门。

    门外早有马车等候,装饰的及其漂亮。车夫一身灰色短褐,就这么干打量着,也能知道这修为不一般。

    “知道您两袖清风,晚辈等无以为敬,只好雇了辆车,随行服侍着您点,也是好的。”

    “这……老朽如何受得?我这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还是自己走吧。”说完就往出走,众人惊了一声,连忙拥过去,把他拦住了。这活像是围追堵截的,就是不让走。商承明推辞挣扎一番后,只好屈服了。

    马车带起一股烟奔了出去。后面响起了惊雷一般的呼声:“恭送商老先生!"一大群人在后面目送一段后,为首的人终于收起了笑容,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部堂……这就送走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

    “不,属下是说……”

    “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他帮咱们一把,那咱们就该知恩图报。得了,都回去吧,若让圣上知道,又少不了一顿骂,走吧。”

    商承明走了,王思文也走了,朝廷该安静了。实则不然,因为有人要回来了————王翊焓。北隶宣抚使,这位最大的宣抚使正在急行回京,同时,水师总兵陈禾歆的尸体,大将秦衡也会回京。这次,京城的大大小小的官都沸腾了。

    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就是:商承明是王翊焓的老师。可以说没有商承明,是没有王翊焓今天的。别看二人并不怎么说话,但关系尤为密切。所以,坊间传言:王翊焓在永明树大根深,皇帝不放心,所以先拿他老师开刀再来收拾王翊焓。

    同时又有说,秦衡擅自出兵,是受了玹震的指使等等,谣言四起,杀机四伏。

    玹震的大帅之位能不能保住都没人想,他这颗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莫名奇妙的回来了,心腹大将擅自出兵,这些,就够他受了。加之玹家从前被迫害的多惨,如果玹震通敌叛国很好理解,他再尽忠尽孝那就不好理解了。

    人,总喜欢往最符合自己观念的地方想问题。

    所有人都在等,竹梦翎最后的决断。竹梦翎也在等,霜月的消息。

    永明的霜月还在踱步。

    “别转了,你急什么啊?”萧羽看不下去了。“你急也没用的事,这不还没事嘛。”可算轮到萧羽说话了,他得说够了。但他并不知道霜月到底在急什么。看来这麒麟并不太聪明。

    屋子不小,一张书案,一张方桌,还有一张床。霜月满地转悠而萧羽站在桌子旁还有些滔滔不绝的样子。最淡定的还是楚璟,她就坐在椅子上,手托香腮,拄在桌上。

    终于,霜月停下了脚步,猛的转身:“你能不能不烦啦?”她冲萧羽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