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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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梦魇

    fri sep 23 12:30:39 cst 2016

    轰隆隆……

    厚重的妖界大门缓缓打开,声音不大,怕是吵到还没放自己走的老七头儿,玉筱回头,但愿老七头儿能快点回来,收回目光,叮当眼睛红肿,牵强的笑着。

    玉筱捏捏叮当的脸蛋儿,“回去吧。”

    “我送你出妖界。”

    “现在就回去。”

    “我……”

    “乖,回去。”抬手拭去叮当再次流下来的泪,推着叮当进了轰轰关上的大门。

    站在裂缝前后的两人抬手轻抚粗糙的岩壁,久久伫立。

    云浪翻滚,巨龙口衔的晶石灼灼生辉,顺阶而下,远远一望,玉筱渺小的就像沙盘上的一粒沙。

    台阶不是很陡,相反,很缓。青石台阶流露着岁月的沧桑。又高又宽,浑然天成,气势宏伟。

    当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玉筱抬头,云彩后的妖界大门依稀可见,对着大门招招手转身就走。

    妖界以外两里处,一个断崖横在眼前,玉筱就要跳,大门轰轰再次打开。

    “玉筱哥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声音撕心裂肺,听的人胸口有点发闷发疼,喉咙里很干,喉结上下滚动。

    “一定会。”声音很小,小到转眼被风带走,像是给自己说的。

    纵身一跃,耳边大风直刮,扯得面皮生疼。

    东皇钟虚影一闪,玉筱脚下踩到了实地,身后,是个断崖,深不见底。对着身后的虚无挥挥手,玉筱转身就走。

    “我饿了。”肩头一沉,脖子上跨坐着东东,无精打采,抱着玉筱脑袋。

    “我也饿。”话音没落一把土就塞进了嘴里。

    “呸呸呸。”

    “你快吃,你吃饱了就让我吃。”本来可爱的奶声奶气却如此令人牙疼。

    “你这么胖不能再吃了。”

    “我吃不饱就不能保护你了。”

    沉默半晌,“轻点咬。”

    半个时辰后,玉筱望着蹦蹦跳跳追蝴蝶的东东牙根痒痒。

    这哪里是饿的?

    小屁孩!骗了大爷感情!

    无聊的分裂刚开始肩头就被拍了一下,是个书生,头戴巾纶,一身布衣,长得很清秀,背着书框。

    “我能坐在这儿吗?”书生问,指着玉筱身旁。

    “能。”想说不能但是还是说了能,不知道为什么。

    “谢谢。”

    “不用。”

    “这个小孩很可爱。”书生说。

    “是吗?”

    “不吗?”

    “但愿。”

    书生不语,从书框中挑了本书开始翻。

    人总是好奇,好奇一切。

    “你看的这是什么?”

    “书。”书生淡然一笑,目不侧视。

    “我知道是书,是什么书?”

    “写着过去的书,你的,我的,众生的。”书生抬头,盯着玉筱。

    “我最看不起你们这些人了,神神叨叨的忽悠人,自以为看了很多书,实则屁都不知道,还过去?”玉筱躺倒,枕着胳膊,一指东东,嘴角讥讽。

    “那你告诉我,他的过去。”

    书生抬眸,又低头,轻翻着纸张。

    玉筱干脆闭眼假寐,走了那么久也累了。

    “器灵,东皇钟的。”书生轻声说。

    玉筱触电般坐起,看着还在翻书的书生,目瞪口张,难以置信。

    书生嘴角微翘,也不抬头。

    一把抢过书生手中的书,来回翻看,没有字,一个字都没有。

    “没有字啊?”玉筱抬头,书生不见了,东东不见了,身边的景象也变了。

    “金元!滚出来!”怒吼从身后传来,玉筱回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呆在了原地,对面的人一身金甲,黑白相间的长发散乱,脸上两道血色泪痕触目惊心。

    周围的景象开始清晰,不远处的云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坐落在上面,闪闪发光的“凌霄殿”三个大字灼的眼疼。

    远远的围着一圈又一圈的天兵天将,端着长枪短剑迟迟不肯上前半步。

    “金元!”这次,伴随着怒吼声的是一杆通天高的方天画戟力劈凌霄殿。护着凌霄殿的天兵天将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轰!

    凌霄殿下的云彩几欲溃散,凌霄殿更是被劈成两半。

    “战仙……”底气极为不足的呼喊声从废墟后弱弱传来,太白躲在废墟后遥遥望着这里。

    “太白老狗,让金元滚出来!”声音压抑着,马上到了要爆发的临界点。

    “仙帝…仙帝不在。”太白面色惨白,趴在废墟后,高高的伸着面无血色的脑袋,像是在摇晃着一杆白旗。

    “金元!再不滚出来,我就毁了这仙界!”声音继续压抑。

    “仙帝真的不在。”太白竭力高呼,“您停手吧,仙帝回来了我说几句好话就会放过您的。”

    “哈!”似是悲极反笑,眼中的血泪溢了出来,顺着原本的血痕一遍又一遍的描着。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放过我?怎么放?哈哈!哈哈哈哈!这样吗?”

    轰轰轰!

    通天长的方天画戟一个横扫,左半边天的宫宇尽数毁灭,眨眼成了废墟。

    “还是这样?”

    轰轰轰!

    右半边天的宫宇眨眼也成了废墟。

    “还是这样?”方天画戟在天空横着的一条河里一搅又一劈,拦着河的堤坝崩塌,河水从天空浇了下来。

    天兵天将慌了,众多仙人乱了。

    “快逃啊!是弱水!”

    像是一群群没头的苍蝇。

    “不要乱,不要乱,听我说…”太白终于站了出来,站在高高的废墟上,挥舞着胳膊声嘶力竭。没有人听他的,一个都没有。

    “大胆!”怒吼响彻九霄。

    “仙帝,是仙帝回来了。”有仙人喜极而泣。

    仙帝胸前三缕长须无风飞舞,细长的眼中怒意充沛。

    “你说过,我若是击退了清夜就让月儿长生。”方天画戟指着仙帝,声音冰冷,冷的发抖,带着手臂带着方天画戟一起抖。

    “朕是说过,朕也做了!”无底的深邃充斥着那双细长的眼。

    “月儿死了。”声音更冷,以至于手和方天画戟抖得更厉害了。

    “她动情了,仙人不能动情。”仙帝声音从高处传了下来。

    “这是谁立的规定?”

    “这是大道立得规定!”

    “谁是大道?”

    “朕便是大道!”

    沉默,但沉默是爆发的引子。

    流淌血泪的眼中桀骜的茧裂开冲出愤怒的兽。

    “那我便杀了你!”

    方天画戟被掷臂挥出,拉着一条长长的金线拽着悲愤直奔仙帝。

    “哼!”一柄九尺九长的金剑一抖,分出八柄悬在身前呼啸着冲向方天画戟像是一朵怒放的金莲。

    听不到声音,因为声音太大,方天画戟重新被抓到手中,一个横扫,感觉天地都要被分开。

    铛!

    是个一头粗一头细的杵,仙帝的身旁站着金光闪闪的一人,脚踩金莲,一身镶珠宝袈裟,双手合十,嘴角悲悯上扬,胸前一个卍字光芒万丈。

    “施主,你着相了。”

    “青禅!我不**,但别逼我。”

    握着方天画戟的指节发白,黑白相参的发丝一根根变白。

    “不好!别让他成了魔!”佛帝拿着金杵指着这边,神色慌乱,嘴角的悲悯被惊慌失措取代。

    “快快快!快在封仙册上勾掉他的名字!”佛帝在金莲台上跳着吼。

    仙帝早就丢掉了金剑,在怀中扯索,不时看着这边。

    “太白老狗!朕的封仙册呢!”仙帝怒吼!

    “仙帝!在您的手上!”太白扯嗓高呼。

    哗啦啦的翻着封仙册,紧张的盯着这边发丝快要全部变白。

    “找到了,找到了!”仙帝喜极而泣。

    手中一杆玉笔指着这边,“快停下!不然朕现在就划掉你的名字,你将世世沦为凡人,最低贱的凡人!”

    发丝白的更快了,黑白分明的眼被血红取代,那杆金色的方天画戟变成了墨色。

    “快划,快划,现在在成魔动不了,等成了魔就来不及了!”佛帝抢过封仙册和玉笔,对着封仙册上的名字狠命的划,以至于那一页的名字都被划掉了。

    发丝的苍白退去,眼中的血红逐渐退去,方天画戟变回了金色,只不过黯淡无光。

    “太白!不!朕要亲手把他打入轮回!”仙帝狞笑。

    “且慢!”佛帝制止。

    “你有没有想过清夜若是再来怎么办?”

    仙帝蹙眉,牙帮子咬的咯吱咯吱响。

    “那就留着?”

    “留着。”

    “哼!”仙帝甩袖,战仙像是被风扬起的树叶打着转落入南天门前的云海。

    “战仙好像虚弱了很多。”佛帝蹙眉盯着战仙没入云海的方向。

    仙帝也盯着那里,没有回答。

    “啊!”凄厉的尖叫声传荡六界,半边天黑了,像是一滴浓的发黏的墨滴入清水天空,前后只是刹那。

    黑暗中两点红芒闪烁,像是两只凶魔的眼。

    “是她?”佛帝端着手中的金杵指着天空的红点失声惊呼。

    “怪不得你都能用笔划掉封仙册上战仙的名字。”仙帝盯着红点说。

    “善哉!善哉!”

    一缕金光刺破黑暗从西方极乐界传来。

    “是佛祖!”佛帝扔了金杵虔诚的跪了下来。

    黑暗逐渐被一股强悍的吸力吸走,当天空重新恢复清明时,一座百丈高的金塔悬在天空光芒万丈。

    金塔摇晃,悲愤的吼叫声从塔内接连传出。

    空间开始扭曲,缕缕金光从空间外钻进强行撕扯分裂着每一寸空间,仙帝化为了齑粉,佛帝扭曲成了一团,仙界寸寸皆毁。

    脑中前面的景象来回重播,玉筱昏昏跌倒。

    半眯着的眼看到了蹲在身前摇晃他的东东,还有一个熟悉又苍老的身影。

    “老箫头儿……”两眼沉沉闭上。

    “清夜让你来的?”

    “魔帝让我带他回去。”书生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有些狼狈。

    “魔界又多了一个梦魇魔帝?”老箫头儿看着书生。

    “魔界只有一个清夜魔帝。”书生说。

    “回去告诉清夜,记着我说过的话。”又指了指玉筱,“腿在他自己身上长着,他想去哪自己定,由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