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听，刺客之刃划过的声音
班委竞选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进行了下去，很快，希尔瓦娜斯以三票之差战胜了凯尔萨斯，转正为真正的班长。凯尔萨斯虽然没当上班长，然而竞选团支书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谁敢跟他竞争，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化神班的二把手。伴随着这两个最顶尖的职位被确定下来，同学们的热情也被渐渐地带动，上去竞选的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甚至连一向沉默的纳特·帕格居然也上去竞选了副班长，说他有恒心有毅力，可以在河边钓上一整天的鱼云云。于是乎，就连下定了决心打算看热闹的萨尔，都有些不淡定了起来。
萨尔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好比是一场考试，他原本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提前交卷，然而交卷的人越来越多了，他的灵魂也莫名变得躁动不安，最终，他也只好打破了自己的誓言，提前交了试卷。
除了从众的心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化神班的人很少，一共只有23个人，然而班委的职位却和别班一样的多，如此看来，超过半数的同学都可以当上班委。从小学到高中，如此高的入职率，萨尔也还是第一次碰到。
要不，我也上去试试？
想到这里，萨尔顿时变得认真了。他紧紧地盯着黑板，双眼迅速地在一个个职位名上面扫过，期盼着，能找到一个他可以胜任的职位。
班长和团支书都选完了，剩下的职位里。副班长这样任重而道远的自然是没戏，如此一来，就只剩下那些五花八门的“委员”了...萨尔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觉得，只有文艺委员还算跟他有点粘边。
尽管和玛法里奥没办法比，萨尔依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文艺范的。他喜欢刻图腾，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刻，一直刻到了高中。刻图腾的灵感大多来自梦境，萨尔每每做了一个有趣的梦，都会把梦里的所见体现在图腾上。从小学刻到现在，多少也算刻了有上百个了。曾几何时，他或许也曾发下宏愿，希望将来可以像德雷克塔尔一样的图腾雕刻大师，将萨满之道发扬光大。
虽然他刻的图腾从来都吸引不了欣赏的目光。他做的梦很奇葩，以此为灵感刻出来的图腾自然也同样很奇葩。他的图腾总是不伦不类，像是一锅大杂烩。不是形状扭曲，就是颜色不对。要么是火舌图腾上带着法力之潮图腾的蓝色水纹，要么就是石爪图腾上长着空气之怒图腾的翅膀。就连他的同学们都不愿意欣赏他的图腾，更不用说那些专门的图腾展览馆了。
可即使是这样，萨尔依然打算，上去尝试一下。毕竟，这一次可是有超过了50%的成功率，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班主任不是都刚刚说了吗，现在已经是大学了，机会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啊！
“那就，上去试一试吧！说不定就选上了，混个一官半职，也好弥补一下从初中到高中都默默无闻的遗憾。如果没选上的话，如果没选上的话，我就打一晚上的lol，好好地发泄一下！”
萨尔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立了一个flag，同时在脑海里飞快地构思着竞选文艺委员发言稿。
很快，随着职位一个一个地竞选完毕，终于轮到了令萨尔牵肠挂肚的文艺委员了。开场的时候是一片沉默，艾萨拉甚至还问了一遍“难道没有人想要当文艺委员了吗？
萨尔不禁一阵激动，没有竞争对手，对他而言真是太好了。他深呼吸，在心里把发言稿又默念了几遍，而后在众人的目光中，迈上了讲台，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文艺委员”的下面。
“各位化神班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叫古伊尔，你们也可以叫我萨尔。我要竞选的职务是文艺委员，因为我一向对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平时也喜欢唱歌...最后我想说，艾泽拉斯之大，为何我们相遇？难道是缘分，难道是天意？让我们一起珍惜这份缘分，把我们的化神班，建设得更好吧！”
台下传来了一阵掌声，萨尔擦了擦头上的汗，稍微松了口气。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演讲稿也是他精心准备的，甚至引用到了当前正火的歌曲《我的歌声里》中的片段，充满了文艺气息。萨尔觉得挺满意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然而，随后到来的是提问环节，萨尔顿时感到了一阵不安。不过竞选的流程就是这样，他自然不能例外，他只好看着台下的众人，说道：“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你要竞选文艺委员，能告诉我们你有什么特长吗？”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贝恩·血蹄挥舞着手里的图腾问道。
“我...我会刻图腾...”话一出口萨尔就后悔了，他的那些歪七扭八的图腾，也就消耗的木料算是“特长”。
“哦，那刻一个我们看看。”贝恩作势要把手中的图腾砸向萨尔，萨尔慌忙地拒绝了：“不，不。我现在又没带工具，而且也没那么多时间。”
贝恩只好作罢了，坐在他身边的沃金却又说道：“那就唱首歌吧，你不是说你喜欢唱歌吗？”
“唱一首吧！”台下顿时有人起哄。
“我...”萨尔彻底地慌了神，绿色的脸憋得铁青铁青的。其实他就这么随口一说，他会唱的，只不过每个兽人都会唱的《奥格瑞玛进行曲》而已。此刻的他骑虎难下，台下不断议论纷纷，让他更加不知所措了。
“我...我...”萨尔几次想不顾一切地开口，可是熟悉的旋律到了嘴边，还是没有唱出来，他没有勇气，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胆小内向。
还是艾萨拉帮他解了围：“好了，大家以后再让古伊尔同学展示才艺吧，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们班举办活动，可是却冷场了，作为文艺委员的你，有什么办法带动大家的热情呢？”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是一个金发的小萝莉，她叫克罗米。
“这个...我...或许会，搞个小游戏什么的？”萨尔支支吾吾地说道。
“具体怎么做呢？”克罗米依然微笑着看着他。
萨尔彻底地慌了神，台上台下一片鸦雀无声。同学们都默默地看着萨尔，且不说活动会不会冷场，就连竞选演说都冷场，这货显然是不靠谱啊！
萨尔也不记得他到底是蒙混过去的，总之他最后还是走下了讲台。他长出了一口气。尽管表现得不是很好，然而这么一个没有竞争对手的职位，他也应该是稳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萨尔觉得自己的春天终于要来了，他从此也不再是个路人甲，或许他废材的命运都要从这一刻开始改变了吧？
“还有人要竞选文艺委员吗？”艾萨拉问道。
台下依然是一片寂静，就在萨尔觉得自己的位子十拿九稳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色连帽衫和短裤的妹子走上了讲台，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
那妹子是个血精灵，长的腰细腿长，全身的衣着鲜艳似火，腰上挂着绿色的匕首的挂饰。她转身在黑板上写名字的时候，清晰可见短裤下白花花的大腿。
“大家好，我叫瓦莉拉...”
场面再次被hold住了，全班的男生都瞪大了双眼，紧紧地瞪着瓦莉拉，玛法里奥甚至还在底下小声地对雷克萨说着“腿玩年”。萨尔也看着她，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响，知道他的文艺委员是没戏了。无论是形象气气质还是能力，他都被爆得连渣都不剩。
瓦莉拉的声音很甜美，言语也条理清晰，她甚至还没等同学要她展示才艺，就主动地高歌一曲。
“听，刺客之刃划过的声音...叹惜着谁又被刺了骨，却还不清醒
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
掌声雷动。
萨尔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目瞪口呆。恍惚中似乎真的有刺客之刃从他的心上划过，他的心在哀嚎之中滴着血。
文艺委员的选举，以然没有任何悬念了，然而形式还是要走的。同学们都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准备投票。萨尔在纸片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把纸片对折，交了上去。
开始记票了，依然是希尔瓦娜斯负责唱票，凯尔萨斯用粉笔在每个候选人的名字下画着正字。萨尔暗自地在桌子上画着图腾，默默地祈祷着：伟大的元素之灵啊，我向你祈求。伟大的风领主奥拉基尔，炎魔之王拉格纳罗斯...
不过他倒并不是求自己可以胜出，两个人的竞选演说天差地别，哪怕四大元素领主联手都未必帮得了他。他只是希望，自己可以不要输得太惨。
记票终于开始了，希尔瓦娜斯打开了一张折起来的纸片，念道：“瓦莉拉。”
瓦莉拉。瓦莉拉。瓦莉拉...
希尔瓦娜斯的声音像是录好了一样反复响起，自始至终，念的都是同一个名字。她每念出一个“瓦莉拉”，萨尔就觉得心里一阵拔凉，渐渐地他像是掉进了诺森德的冰窟里一样，从头凉到了脚。
一次就好，哪怕有一票也好啊！
然而，无论是古伊尔还是萨尔，他所期待的声音从未响起。
“萨哥，你要hold住啊！”玛法里奥转头低声说道。
萨尔突然觉得很想哭。
终于，希尔瓦娜斯发出了一阵不一样的声音。
“不用再看了吧？”她低声对凯尔萨斯说道。
凯尔萨斯放下了粉笔，今天最悬殊的比分出现了，12:0。
化神班一共有23个人，瓦莉拉的得票已经过半，的确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萨尔一票也没有得到。
他突然很不甘心，很想冲上去理论。至少，他也要得到属于他自己的那一票，也要听到一声“古伊尔”。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要真的继续下去，比分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22:1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丢脸的还是他自己。
同学们再次地议论纷纷，有人赞叹，有人惊讶。萨尔瘫坐在椅子上，双眼失神地望着黑板上自己名字底下的空白。一片吵闹声里，他仿佛再次听见了刺客之刃从他的心上划过的声音，不是一下，是成千上万下。
元素之灵没有保佑他，大地母亲在为他关上了一扇门的同时，还在门上加了一把锁。心里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也被撕扯殆尽，赶尽杀绝，连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
他未曾想到，自己竟会败得如此凄惨，败得连渣都不剩。同学们的议论声依然不绝于耳，像是诺森德的寒风不断地吹来，他的心彻底地凉到了冰点。
多冷啊...
萨尔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遗弃了的小狗，蜷缩在角落里，又冷又饿，只要有人愿意给一点剩饭就心满意足了，可偏偏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得实现，他们还要在他的身上踢几脚。
“活该，唱歌也不干脆，一副爱唱不唱的样子。”一阵嘀咕从背后传来。
萨尔握紧了拳头，努力克制着不往后看。大家还要在一起相处四年呢，他不想就此多一个仇家。
“你瞎逼逼什么，你行你上啊！”又是一个声音传来，随后是拳头打在肉上的碰撞声，先前嘀咕的那个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萨尔惊讶地正要回头看去，却见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过分，明明还有一半的票，明明我还投了你的。”
萨尔转过头...
每一个废材的一生，都希望着有一天天使可以降临在他的身边，牵着他的手，带着他从此改变废材的命运。萨尔等了十九年，在他最失落，最沮丧的时候，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站在他的背后，头上梳着一条马尾辫，身上穿着豹皮的短裙和小背心。皮肤棕黄，脸上画着油彩，嘴唇上是两个突出的虎牙...
好吧，用“天使”来形容一个兽人妹子还是有些勉强，尽管如此，那一刻萨尔还是看见了天堂。眼前仿佛有金黄色的圣光从天而降，刺得他睁不开眼睛。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听过的圣光学院的院长——提力奥·佛丁说过的一句话。
信仰圣光吧！
“古伊尔？我叫阿格娜。”
那个天使伸出手，摸着萨尔的头，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萨尔顿时像是石化了一样呆呆地坐着。同学们纷纷发出惊呼，不知道的还在抱怨苍天无眼，居然连这个废材都有女朋友。
“你别怕，我去和他们理论。”
“等一下，你别...”萨尔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阿格娜几步跑上了讲台，朝希尔瓦娜斯伸出手，像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女土匪：“剩下的票呢？给我看看！”
希尔瓦娜斯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把票递给了阿格娜。
“不是已经过半了吗，你还想干嘛？”凯尔萨斯走过去，阿格娜一把推开他，捧着手中的一叠纸片，放在了讲台上，依次打开。她伸手，在黑色的笔迹上划过，墨水中的水元素重新组合，迅速地变换成了新的字迹。
“古伊尔，古伊尔，还是古伊尔...你自己看吧！”阿格娜每喊一声古伊尔，就把一张纸扔到希尔瓦娜斯的面前。和几分钟前的希尔瓦娜斯一样，她喊的，也一样是同一个名字。
十一张纸片都扔完了，希尔瓦娜斯看着眼前散乱的纸片，惊得目瞪口呆。
“还愣着干嘛，快记下来，古伊尔十一票！”阿格娜又推了凯尔萨斯一下。
“这不科学啊，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凯尔萨斯伸手要去拿票，却见阿格娜风卷残云地把票都收入手，几下撕成碎片，扔了出去。纷纷下落的纸片有若纷飞的彩蝶。
“你...”凯尔萨斯说不出话来，就连班主任也呆呆地看着阿格娜，好久才说道：
“同学，你随便扔垃圾不太好吧？”
“我待会会打扫的。”阿格娜大喊着，分别拍了拍新任的班长和团支书：“这么认真干嘛呢？反正结果也没变。唉，可惜啊，古伊尔同学就差一票。”
而后，她迅速地拿起粉笔，在古伊尔的名字下画了两个正字，又画了长长的一横，力道之大，以至于粉笔在黑板上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所有人再次地震惊了。
阿格娜在同学们惊异的目光中走下了讲台，路过萨尔身边的时候又摸了摸他的头。
“没什么好伤心的，你就输了一票，凯尔萨斯还输了三票呢！”
阿格娜低头看着萨尔，温柔程度介乎于他的老妈和姐姐之间。而后她又坐在了他的背后，轻轻地对他说了句很中二的话。
“你要有点自信啊，行不。”
“或许你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不过，将来的你有多么的强大，连你都想不到啊。”
萨尔哽咽着，没有答话，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他原本就很想哭，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除了他父母之外，还有人愿意收留他这条流浪的小狗，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他的。
一想到这里，萨尔就...更想哭了。
“你要我说几遍才明白啊，我跟她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今天才看到她的好嘛！”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124宿舍里，萨尔不耐烦地大喊。
玛法里奥依然不依不挠：“骗鬼吧你，非亲非故的，她为什么要帮你出头，还差点得罪了艾姐。你再好好想想，说不定是你的那个小学同学呢，你们不都是兽人吗？”
“我哪知道她为什么？你就别瞎猜了，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青梅竹马啊！”萨尔没好气地说道。
他的确是第一次和阿格娜见面。如果说他真的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恋人的话，不可能不记得，如果一点印象都没有的话，那就只能是根本没有，他从小到大都是单身狗。
既然这样，阿格娜又为什么要帮他，萨尔怎么也想不通。
“喂，萨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喜欢的话就去追啊，你不去追她难道还等着她来追你？”玛法里奥语重心长地说道，言语里是一名长者的沧桑感：“来，我们现在试验一下，比如你在浮龙隧道里偶然碰上她了，你该怎么说呢？”
“别说了，我们睡觉吧！”萨尔忍无可忍地大喊。
玛法里奥露出了一阵贱笑，关上了宿舍的灯。
一片黑暗里，萨尔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若有所思。
今天是他最失败的日子，按照以往的习惯，他都会借游消愁，痛快地打上一晚上的英雄联盟，然而今天他并没有打，因为他的心里并没有预想中的难过。
他又想起了那一刻，阿格娜摸着他的头，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像是阳光，灼热得仿佛可以融化诺森德的冰盖。
原来感情就是如此奇妙的一种东西，就像是潘达利亚传说中的那只被压在山下的猴子，几百年了都没人搭理他，突然有一天一个和尚过来把他救走了，他从此就死心塌地地跟着和尚，刀山火海也陪着他走下去。
“那时候的你一无所有，你什么都不是。部落不疼你，联盟不要你。你默默地呆在谁也发现不了的角落，不起眼得就像是荆棘谷的一株小草，就像是诺森德的一片雪花。突然有一天，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来到你身边，拉着你的手，问你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去闯天下。
很多年之后你牛逼了，你拯救了世界，你是部落的大酋长。暴风城的女伯爵也要对你礼让三分，血精灵的公主痴痴地望着你高大的背影，亡灵女王带着她的被遗忘者军团拜倒在你的门下。你拥有了一切，却依然没等到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心里有一片空白啊，这么填也填补不满。你突然想起了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因为在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只有她愿意牵着你的手，带着你赢来了今天的一切。”
萨尔闭上了眼睛，一片恍惚中，耳边仿佛有声音响起，鬼使神差一般，就像是传说中的古神克苏恩的低语。
我真的，也能拯救世界？真的，可以当上部落的大酋长？
萨尔默默想着，他那早已是一潭死水的心里，此刻突然卷起了波澜，翻滚的潮水堪比无尽之海里的大漩涡，而那个掀起了波澜的天使站在了怒涛的中间看着他，头上扎着一条马尾辫...
萨尔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好比是一场考试，他原本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提前交卷，然而交卷的人越来越多了，他的灵魂也莫名变得躁动不安，最终，他也只好打破了自己的誓言，提前交了试卷。
除了从众的心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化神班的人很少，一共只有23个人，然而班委的职位却和别班一样的多，如此看来，超过半数的同学都可以当上班委。从小学到高中，如此高的入职率，萨尔也还是第一次碰到。
要不，我也上去试试？
想到这里，萨尔顿时变得认真了。他紧紧地盯着黑板，双眼迅速地在一个个职位名上面扫过，期盼着，能找到一个他可以胜任的职位。
班长和团支书都选完了，剩下的职位里。副班长这样任重而道远的自然是没戏，如此一来，就只剩下那些五花八门的“委员”了...萨尔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觉得，只有文艺委员还算跟他有点粘边。
尽管和玛法里奥没办法比，萨尔依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文艺范的。他喜欢刻图腾，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刻，一直刻到了高中。刻图腾的灵感大多来自梦境，萨尔每每做了一个有趣的梦，都会把梦里的所见体现在图腾上。从小学刻到现在，多少也算刻了有上百个了。曾几何时，他或许也曾发下宏愿，希望将来可以像德雷克塔尔一样的图腾雕刻大师，将萨满之道发扬光大。
虽然他刻的图腾从来都吸引不了欣赏的目光。他做的梦很奇葩，以此为灵感刻出来的图腾自然也同样很奇葩。他的图腾总是不伦不类，像是一锅大杂烩。不是形状扭曲，就是颜色不对。要么是火舌图腾上带着法力之潮图腾的蓝色水纹，要么就是石爪图腾上长着空气之怒图腾的翅膀。就连他的同学们都不愿意欣赏他的图腾，更不用说那些专门的图腾展览馆了。
可即使是这样，萨尔依然打算，上去尝试一下。毕竟，这一次可是有超过了50%的成功率，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班主任不是都刚刚说了吗，现在已经是大学了，机会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啊！
“那就，上去试一试吧！说不定就选上了，混个一官半职，也好弥补一下从初中到高中都默默无闻的遗憾。如果没选上的话，如果没选上的话，我就打一晚上的lol，好好地发泄一下！”
萨尔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立了一个flag，同时在脑海里飞快地构思着竞选文艺委员发言稿。
很快，随着职位一个一个地竞选完毕，终于轮到了令萨尔牵肠挂肚的文艺委员了。开场的时候是一片沉默，艾萨拉甚至还问了一遍“难道没有人想要当文艺委员了吗？
萨尔不禁一阵激动，没有竞争对手，对他而言真是太好了。他深呼吸，在心里把发言稿又默念了几遍，而后在众人的目光中，迈上了讲台，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文艺委员”的下面。
“各位化神班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叫古伊尔，你们也可以叫我萨尔。我要竞选的职务是文艺委员，因为我一向对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平时也喜欢唱歌...最后我想说，艾泽拉斯之大，为何我们相遇？难道是缘分，难道是天意？让我们一起珍惜这份缘分，把我们的化神班，建设得更好吧！”
台下传来了一阵掌声，萨尔擦了擦头上的汗，稍微松了口气。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演讲稿也是他精心准备的，甚至引用到了当前正火的歌曲《我的歌声里》中的片段，充满了文艺气息。萨尔觉得挺满意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然而，随后到来的是提问环节，萨尔顿时感到了一阵不安。不过竞选的流程就是这样，他自然不能例外，他只好看着台下的众人，说道：“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你要竞选文艺委员，能告诉我们你有什么特长吗？”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贝恩·血蹄挥舞着手里的图腾问道。
“我...我会刻图腾...”话一出口萨尔就后悔了，他的那些歪七扭八的图腾，也就消耗的木料算是“特长”。
“哦，那刻一个我们看看。”贝恩作势要把手中的图腾砸向萨尔，萨尔慌忙地拒绝了：“不，不。我现在又没带工具，而且也没那么多时间。”
贝恩只好作罢了，坐在他身边的沃金却又说道：“那就唱首歌吧，你不是说你喜欢唱歌吗？”
“唱一首吧！”台下顿时有人起哄。
“我...”萨尔彻底地慌了神，绿色的脸憋得铁青铁青的。其实他就这么随口一说，他会唱的，只不过每个兽人都会唱的《奥格瑞玛进行曲》而已。此刻的他骑虎难下，台下不断议论纷纷，让他更加不知所措了。
“我...我...”萨尔几次想不顾一切地开口，可是熟悉的旋律到了嘴边，还是没有唱出来，他没有勇气，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胆小内向。
还是艾萨拉帮他解了围：“好了，大家以后再让古伊尔同学展示才艺吧，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们班举办活动，可是却冷场了，作为文艺委员的你，有什么办法带动大家的热情呢？”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是一个金发的小萝莉，她叫克罗米。
“这个...我...或许会，搞个小游戏什么的？”萨尔支支吾吾地说道。
“具体怎么做呢？”克罗米依然微笑着看着他。
萨尔彻底地慌了神，台上台下一片鸦雀无声。同学们都默默地看着萨尔，且不说活动会不会冷场，就连竞选演说都冷场，这货显然是不靠谱啊！
萨尔也不记得他到底是蒙混过去的，总之他最后还是走下了讲台。他长出了一口气。尽管表现得不是很好，然而这么一个没有竞争对手的职位，他也应该是稳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萨尔觉得自己的春天终于要来了，他从此也不再是个路人甲，或许他废材的命运都要从这一刻开始改变了吧？
“还有人要竞选文艺委员吗？”艾萨拉问道。
台下依然是一片寂静，就在萨尔觉得自己的位子十拿九稳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色连帽衫和短裤的妹子走上了讲台，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了。
那妹子是个血精灵，长的腰细腿长，全身的衣着鲜艳似火，腰上挂着绿色的匕首的挂饰。她转身在黑板上写名字的时候，清晰可见短裤下白花花的大腿。
“大家好，我叫瓦莉拉...”
场面再次被hold住了，全班的男生都瞪大了双眼，紧紧地瞪着瓦莉拉，玛法里奥甚至还在底下小声地对雷克萨说着“腿玩年”。萨尔也看着她，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响，知道他的文艺委员是没戏了。无论是形象气气质还是能力，他都被爆得连渣都不剩。
瓦莉拉的声音很甜美，言语也条理清晰，她甚至还没等同学要她展示才艺，就主动地高歌一曲。
“听，刺客之刃划过的声音...叹惜着谁又被刺了骨，却还不清醒
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
掌声雷动。
萨尔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目瞪口呆。恍惚中似乎真的有刺客之刃从他的心上划过，他的心在哀嚎之中滴着血。
文艺委员的选举，以然没有任何悬念了，然而形式还是要走的。同学们都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准备投票。萨尔在纸片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把纸片对折，交了上去。
开始记票了，依然是希尔瓦娜斯负责唱票，凯尔萨斯用粉笔在每个候选人的名字下画着正字。萨尔暗自地在桌子上画着图腾，默默地祈祷着：伟大的元素之灵啊，我向你祈求。伟大的风领主奥拉基尔，炎魔之王拉格纳罗斯...
不过他倒并不是求自己可以胜出，两个人的竞选演说天差地别，哪怕四大元素领主联手都未必帮得了他。他只是希望，自己可以不要输得太惨。
记票终于开始了，希尔瓦娜斯打开了一张折起来的纸片，念道：“瓦莉拉。”
瓦莉拉。瓦莉拉。瓦莉拉...
希尔瓦娜斯的声音像是录好了一样反复响起，自始至终，念的都是同一个名字。她每念出一个“瓦莉拉”，萨尔就觉得心里一阵拔凉，渐渐地他像是掉进了诺森德的冰窟里一样，从头凉到了脚。
一次就好，哪怕有一票也好啊！
然而，无论是古伊尔还是萨尔，他所期待的声音从未响起。
“萨哥，你要hold住啊！”玛法里奥转头低声说道。
萨尔突然觉得很想哭。
终于，希尔瓦娜斯发出了一阵不一样的声音。
“不用再看了吧？”她低声对凯尔萨斯说道。
凯尔萨斯放下了粉笔，今天最悬殊的比分出现了，12:0。
化神班一共有23个人，瓦莉拉的得票已经过半，的确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萨尔一票也没有得到。
他突然很不甘心，很想冲上去理论。至少，他也要得到属于他自己的那一票，也要听到一声“古伊尔”。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要真的继续下去，比分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22:1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丢脸的还是他自己。
同学们再次地议论纷纷，有人赞叹，有人惊讶。萨尔瘫坐在椅子上，双眼失神地望着黑板上自己名字底下的空白。一片吵闹声里，他仿佛再次听见了刺客之刃从他的心上划过的声音，不是一下，是成千上万下。
元素之灵没有保佑他，大地母亲在为他关上了一扇门的同时，还在门上加了一把锁。心里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也被撕扯殆尽，赶尽杀绝，连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
他未曾想到，自己竟会败得如此凄惨，败得连渣都不剩。同学们的议论声依然不绝于耳，像是诺森德的寒风不断地吹来，他的心彻底地凉到了冰点。
多冷啊...
萨尔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遗弃了的小狗，蜷缩在角落里，又冷又饿，只要有人愿意给一点剩饭就心满意足了，可偏偏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得实现，他们还要在他的身上踢几脚。
“活该，唱歌也不干脆，一副爱唱不唱的样子。”一阵嘀咕从背后传来。
萨尔握紧了拳头，努力克制着不往后看。大家还要在一起相处四年呢，他不想就此多一个仇家。
“你瞎逼逼什么，你行你上啊！”又是一个声音传来，随后是拳头打在肉上的碰撞声，先前嘀咕的那个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萨尔惊讶地正要回头看去，却见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过分，明明还有一半的票，明明我还投了你的。”
萨尔转过头...
每一个废材的一生，都希望着有一天天使可以降临在他的身边，牵着他的手，带着他从此改变废材的命运。萨尔等了十九年，在他最失落，最沮丧的时候，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站在他的背后，头上梳着一条马尾辫，身上穿着豹皮的短裙和小背心。皮肤棕黄，脸上画着油彩，嘴唇上是两个突出的虎牙...
好吧，用“天使”来形容一个兽人妹子还是有些勉强，尽管如此，那一刻萨尔还是看见了天堂。眼前仿佛有金黄色的圣光从天而降，刺得他睁不开眼睛。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听过的圣光学院的院长——提力奥·佛丁说过的一句话。
信仰圣光吧！
“古伊尔？我叫阿格娜。”
那个天使伸出手，摸着萨尔的头，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萨尔顿时像是石化了一样呆呆地坐着。同学们纷纷发出惊呼，不知道的还在抱怨苍天无眼，居然连这个废材都有女朋友。
“你别怕，我去和他们理论。”
“等一下，你别...”萨尔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阿格娜几步跑上了讲台，朝希尔瓦娜斯伸出手，像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女土匪：“剩下的票呢？给我看看！”
希尔瓦娜斯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把票递给了阿格娜。
“不是已经过半了吗，你还想干嘛？”凯尔萨斯走过去，阿格娜一把推开他，捧着手中的一叠纸片，放在了讲台上，依次打开。她伸手，在黑色的笔迹上划过，墨水中的水元素重新组合，迅速地变换成了新的字迹。
“古伊尔，古伊尔，还是古伊尔...你自己看吧！”阿格娜每喊一声古伊尔，就把一张纸扔到希尔瓦娜斯的面前。和几分钟前的希尔瓦娜斯一样，她喊的，也一样是同一个名字。
十一张纸片都扔完了，希尔瓦娜斯看着眼前散乱的纸片，惊得目瞪口呆。
“还愣着干嘛，快记下来，古伊尔十一票！”阿格娜又推了凯尔萨斯一下。
“这不科学啊，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凯尔萨斯伸手要去拿票，却见阿格娜风卷残云地把票都收入手，几下撕成碎片，扔了出去。纷纷下落的纸片有若纷飞的彩蝶。
“你...”凯尔萨斯说不出话来，就连班主任也呆呆地看着阿格娜，好久才说道：
“同学，你随便扔垃圾不太好吧？”
“我待会会打扫的。”阿格娜大喊着，分别拍了拍新任的班长和团支书：“这么认真干嘛呢？反正结果也没变。唉，可惜啊，古伊尔同学就差一票。”
而后，她迅速地拿起粉笔，在古伊尔的名字下画了两个正字，又画了长长的一横，力道之大，以至于粉笔在黑板上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所有人再次地震惊了。
阿格娜在同学们惊异的目光中走下了讲台，路过萨尔身边的时候又摸了摸他的头。
“没什么好伤心的，你就输了一票，凯尔萨斯还输了三票呢！”
阿格娜低头看着萨尔，温柔程度介乎于他的老妈和姐姐之间。而后她又坐在了他的背后，轻轻地对他说了句很中二的话。
“你要有点自信啊，行不。”
“或许你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不过，将来的你有多么的强大，连你都想不到啊。”
萨尔哽咽着，没有答话，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他原本就很想哭，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除了他父母之外，还有人愿意收留他这条流浪的小狗，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他的。
一想到这里，萨尔就...更想哭了。
“你要我说几遍才明白啊，我跟她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今天才看到她的好嘛！”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124宿舍里，萨尔不耐烦地大喊。
玛法里奥依然不依不挠：“骗鬼吧你，非亲非故的，她为什么要帮你出头，还差点得罪了艾姐。你再好好想想，说不定是你的那个小学同学呢，你们不都是兽人吗？”
“我哪知道她为什么？你就别瞎猜了，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青梅竹马啊！”萨尔没好气地说道。
他的确是第一次和阿格娜见面。如果说他真的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恋人的话，不可能不记得，如果一点印象都没有的话，那就只能是根本没有，他从小到大都是单身狗。
既然这样，阿格娜又为什么要帮他，萨尔怎么也想不通。
“喂，萨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喜欢的话就去追啊，你不去追她难道还等着她来追你？”玛法里奥语重心长地说道，言语里是一名长者的沧桑感：“来，我们现在试验一下，比如你在浮龙隧道里偶然碰上她了，你该怎么说呢？”
“别说了，我们睡觉吧！”萨尔忍无可忍地大喊。
玛法里奥露出了一阵贱笑，关上了宿舍的灯。
一片黑暗里，萨尔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若有所思。
今天是他最失败的日子，按照以往的习惯，他都会借游消愁，痛快地打上一晚上的英雄联盟，然而今天他并没有打，因为他的心里并没有预想中的难过。
他又想起了那一刻，阿格娜摸着他的头，看着他，眼神温柔得像是阳光，灼热得仿佛可以融化诺森德的冰盖。
原来感情就是如此奇妙的一种东西，就像是潘达利亚传说中的那只被压在山下的猴子，几百年了都没人搭理他，突然有一天一个和尚过来把他救走了，他从此就死心塌地地跟着和尚，刀山火海也陪着他走下去。
“那时候的你一无所有，你什么都不是。部落不疼你，联盟不要你。你默默地呆在谁也发现不了的角落，不起眼得就像是荆棘谷的一株小草，就像是诺森德的一片雪花。突然有一天，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来到你身边，拉着你的手，问你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去闯天下。
很多年之后你牛逼了，你拯救了世界，你是部落的大酋长。暴风城的女伯爵也要对你礼让三分，血精灵的公主痴痴地望着你高大的背影，亡灵女王带着她的被遗忘者军团拜倒在你的门下。你拥有了一切，却依然没等到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心里有一片空白啊，这么填也填补不满。你突然想起了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因为在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只有她愿意牵着你的手，带着你赢来了今天的一切。”
萨尔闭上了眼睛，一片恍惚中，耳边仿佛有声音响起，鬼使神差一般，就像是传说中的古神克苏恩的低语。
我真的，也能拯救世界？真的，可以当上部落的大酋长？
萨尔默默想着，他那早已是一潭死水的心里，此刻突然卷起了波澜，翻滚的潮水堪比无尽之海里的大漩涡，而那个掀起了波澜的天使站在了怒涛的中间看着他，头上扎着一条马尾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