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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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婚礼插曲

    tue aug 16 22:10:28 cst 2016

    谁也不想开口。

    绝尘的戏不能在半途收场。

    皓月的戏更是没有退路。

    沉默着沉默着,便走到了祭台前。月亮祭司发现两个人的眉梢眼角都有很难察觉出的异样,立马意识到自己一手策划的计策,有可能要出现变数。她随机应变,带着百姓和教众开始山呼贺词。

    “愿教主与夫人凤翥龙翔,并蒂荣华!愿教主与夫人凤翥龙翔,并蒂荣华!”

    众人附和,无休止齐齐高呼。

    “凤翥龙翔,并蒂荣华;凤翥龙翔,并蒂荣华;凤翥龙翔,并蒂荣华……”

    绝尘正要伸手去牵皓月,却见皓月不动声色地缩了下手。他剑眉一蹙,极强势地拽过了她的手,若无其事地向着周围的人群,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众人呼声更高!

    “凤翥龙翔,并蒂荣华;凤翥龙翔,并蒂荣华;凤翥龙翔,并蒂荣华……”

    皓月的心却随着众人的呼声越来越紧。

    “碧雪是拒绝绝尘的!她拒绝他!她根本不爱绝尘。她只爱萧尺素!她只是觉得对绝尘有所亏欠。所以,她拒绝绝尘的态度很坚决。可是,行动上,却永远输了一分气势和绝情。”

    “所以,记住,你要拒绝他——委婉却又坚决的拒绝他!不要随便发脾气。要有大家风度和小女儿态的傲娇。”

    月亮祭司的话不断地回荡在皓月的耳边。

    皓月使出浑身解数,为了活命和名利,努力地让自己成为另外一个人。

    她故意压低了嗓子,装出生死置之度外的平静,对绝尘说:“绝尘。我的心……很小很小,小得仅能容下他一人。过去留着,现在留着,将来……还是为他留着。”

    绝尘讥讽一笑,指指心口:“可他对你,似乎并没有这种打算。”

    “感情不是交易,你懂么?”皓月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凄楚。

    “不懂。也不想懂。”他一把很拽住皓月,高高举起她的手,向着所有的人高声宣布,“我只知道,你,碧雪。就是我绝尘的妻子!”

    众人欢呼再起,声浪愈高。

    “等一下!”一个不算很高的声音,却以完全压倒式的方式镇住了所有的呼喊。

    一瞬间,天地缄默。

    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所驱使,整个人群像是巨大的海浪“哗”地退开两边。一个身着白衣浅蓝荷花缎的男子出现在人浪尽头。他手上拿着一把水晶的扇子。整个气场都自带上了主角的光环。

    来人不慌不忙地向着两边主动退让的人群点头微笑——好像一个前来做客的尊贵的大人物。他缓缓地迎面走过来,还不忘冲着故事的主人公表示善意的笑容。来到两人十米开外的地方,他立住了。

    开口,还是改不了一丝戏谑的痞气。

    痞中带点贵族式的优雅。

    “绝尘,你也太亏待雪儿了吧?”

    (你终于还是来了……)

    皓月看着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了自己的假想爱人。

    果然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有那么一瞬,皓月联想到萧尺素把自己领回去以后,如何温存,如何调笑,如何嘘寒问暖,如何像只苍鹰保护小鸟一般把自己护在身后——她有一些面烧了。她不断提醒自己,自己是个冒牌货的事实。

    心,便慢慢冷下来,坚硬起来。

    绝尘就没那么愉悦和友好了。

    他一脸黑气,瞳孔皱缩:“萧尺素!”

    萧尺素佯装无语,大大叹了口气:“唉……你果然是个不懂规矩的!这婚嫁之礼不全……便是有了夫妻之实,亦做不得数。”

    绝尘炸毛了:“萧尺素!拔剑!”

    萧尺素爽朗地笑起来:“你忘了,我不用剑。”

    绝尘已经金弓在手,箭欲上弦。

    “我又不是来打架的。”萧尺素苦笑,笑中带着一丝轻蔑,“雪儿,跟……”

    “你可真够虚伪的。”

    箭已上弦。

    “住口!不许污蔑他!”皓月情绪微微有些激动,挺身向前,随时准备为萧尺素挡箭的样子。

    萧尺算看似随意地捻了一下折扇。

    绝尘颇有深意地凝视了一下皓月,冷笑。

    “雪儿,你怎么不问问他,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

    萧尺素莞尔:“绝尘,我做过什么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雪儿是我清莲阁的人。唯有‘天下第一’才配得上她!而这个人……”

    “不是你。”他哂笑。

    绝尘像是遇到很好笑的笑话:“你不会在说……是你吧?”

    一面说,他一面移到皓月身前,生怕她被吸了过去。

    “额——反正就不是你!”

    话音刚落,皓月和萧尺素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她趁着绝尘和萧尺素谈话的罅隙,突然间推开绝尘手掌。萧尺素也在同一时刻,展动身形拉过皓月的手。他和底下的喽啰们叮叮当当交了两下手,一个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萧尺素!”

    月亮祭司立马吩咐道:“追!”

    说着,她作势欲追出去。绝尘挥袖拦住她,一脸深邃的黑气。

    “不用了!一群废物!”

    月亮祭司见绝尘面色很不好,慌忙使眼色支走了所有人,自己也悄然退出事发地点。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庭院顿时冷清得仿佛沉睡。绝尘一个人呆呆地立了半天,颓然坐地,很久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脸上的表情冰冷孤傲。

    始终不肯承认自己输了。

    月已西沉。

    绝尘看着那白晃晃的月影,倍觉疲倦。

    “绝教主。”

    一声轻轻的呼唤。

    绝尘几乎要脱口而出“雪儿”。可是也就在同一时间听了出那个声音的主人。他站起身来,有些意外地转过头。

    “楚千秀?”

    花树下站着一个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女子。

    那是一棵娑罗树。

    这女子便如同这娑罗花一般恬静美好,努力让自己开得灼灼其华。

    “你来做什么?”

    “我……”

    绝尘的心中不知怎么地,似乎微微得到了一丝缓解。他还是一副冰冷的模样,瞬也不瞬地凝视着楚千秀。楚千秀被他看得脊背发凉,不动声色地打了个哆嗦。

    却不料,一切都被绝尘看穿。

    “既然怕我,又何必来?”

    楚千秀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宽大的袖子里,还藏着送给他的新婚礼物。虽说,开始准备的时候,十分不是滋味。她并不知道这场婚礼可以举行起来。她一直以为萧尺素会在婚礼没有开始前就把碧雪带走的。

    当她赶来,发现晚了的时候,心中竟然闪过一丝丝喜悦。

    绝尘看出了她的异样,却不想多说什么。现在的他就像一只丢了皇冠的狮子,连气场都没有那么逼仄了。

    “走吧。”说着,他转过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楚千秀却是一愣:“去,去哪儿?”

    绝尘没接话。楚千秀只能跟着跑过去。

    “等等我。”

    回到自己的房间。绝尘首先落座。楚千秀先是在他对面立定,而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布置得流光溢彩的房间,不由地心下惊叹其精美绝伦的布置。回神,瞥见绝尘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酒,已经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

    她缓缓坐下,看着他,不说话。

    绝尘一连喝了四五盅。本以为楚千秀会说什么,却不料她还是没有开口。他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更让他惊讶的是,楚千秀似乎很懂他。

    “偶尔醉一次,没什么不好的。”

    绝尘哂笑,尔后只顾埋头灌酒。楚千秀不去看他,只是凝视着雕琢精美的窗子和窗外的夜色。沙漏无声,不知不觉,整个房间都弥漫上了酒气。

    绝尘突然带着醉意,紧紧盯着她,紫红色的眸子里有平时无法见到的受伤的颜色。

    “楚千秀,你来做什么?呵,看我有多失败么?”

    楚千秀转过头来,看着他。

    “绝教主,我知道你很难过……”

    绝尘粗暴打断:“谁难过了?”

    楚千秀心下微微有些刺痛。

    (这是一个多么高傲的王者啊,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抛弃了的事实)

    可绝尘死硬到底的小性子却又可爱得紧。

    楚千秀不禁又气又好笑:“行,你不难过。不难过了……”

    这个时候的绝尘已经醉糊涂了。

    “嗯~~没错。我……还怕没女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