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何时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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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水溪桥惊魂

    天倚租的门面内外两间,里间卧室,空落稀疏,一桌一床几炊具。

    天气还冷,晚上,留下信婷一个人睡门面,天倚和习建明就近到企业办停车场旅店住宿。

    两个男人,稍微有点长时间没在了一起,各自爱情紧密相连各有各心酸,背着女领聊天的默契,越来越多共同点,夜深了,两人都有彻夜不眠的意思。

    半夜里,旅店外突然传来激烈喧闹声,静夜里出现尤为惊扰。很快,脚步声、呼喝声此起彼伏。

    旅店住宿的人都被叫醒唤起,逢上一个自称公安漏夜来执法,单枪匹马来查房,很起劲地拍响每间门:

    “开门开门,都起来,查房,快点,快点。”

    天倚和习建明都很厌弃这种形式的治安。

    天倚为了生活在外孤舟飘零,安分守己从事正当的行业,免不了会遇上些不讲程序小痞子只为扬名而捣乱。那时候,你望穿秋水也望不到‘正义’救你出水火。

    到痞子不来时候,刚安静几天,‘正义’出现。

    痞子的灰钱盗亦有道,正义却名目繁多理直气壮。痞子的钱有人还可以不给,‘正义’从来有谁敢于切磋?

    天倚的身份证拿去办税务登记了,夜执法挺不容易捡个漏,怎么解释都没用,不依不饶,一定要罚款。

    习建明文攻武卫不比天倚强,雄关漫道却细致,他拉开想息事宁人的天倚,很内行地藐视公安:“不就是要钱嘛。”

    习建明往桌上拍出钱包,一派豪气:“要多少,你自己说。只是不要告诉我,又忘了带发票,这理由我看着我哥儿们用的多了,找个让我痛快掏钱的理由。另外告诉你,我老爸直接管不到你这里,可我老爸有战友是管你们这个开发区的。”

    夜执法“真”忘带了发票,不过口气硬:“老子在这开发区里,见的人多了,管你什么来头,老子只管秉公执法,没有身份证就交罚款,不愿意就跟老子到分局。”

    执手铁饭碗,身披执法衣,却满口‘老子老子’,耀武扬威纳税养活他们的平头百姓面前,充什么充啊。

    习建明怒火,脸红脖子粗,准备不再随不识相的小人暗话明说,一时间,场面险峻,即将风雨交加山滑坡。

    承包企业办停车场和旅店,早候一旁的伍老板,赶紧现身救场,把天倚习建明两个人搡到一边:“算了,算了,一人让一步,往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何苦闹得不愉快。小伙子,我知道你是想痛快,但是天倚,他呢,他往后还要这里做生意。”

    伍老板话语和脸上,藴有深意,眼照照天倚,瞥瞥习建明,继续道:“我想你们也是明白人。就不要再说了,两个钱的事,花钱免灾是吧。”

    习建明被天倚劝住,夜执法被伍老板拉到一边,两个人低声说着什么。

    天倚心里清楚,也不说破。

    伍老板和天倚前面几乎没什么交际,但毕竟同一块地面上做生意,现在住的也是他的旅店,不帮自己有可能,总不至于害自己。害也不可能,一个钱多钱少的高低。

    伍老板说合下,天倚交出二百五罚款。公安依然一张收据,明目张胆一票假。习建明反过来摁住愤然的天倚,鄙视里打发夜执法走。

    伍老板胖胖的身材,说话行事圆滑老练,是个水有多深人多精的全才,可以嗯嗯啊啊,不可推心置腹。这是天倚对伍老板的基本判断。

    伍老板拍拍天倚肩背,交流同情与愤慨,并设身处地安慰天倚:“唉!我们做生意的,碰上这种事情,马上变成不是人,就算有理,在他们体制面前也犟不赢。他知道你新近开了门面,总会找个由头。都有这么一回。给了安静一点。给了,往后就不会再有事的。”

    但愿吧,天倚也这样想。

    第二天晚上,天倚怎么都不想旅店睡了,白日里,安排习建明和信婷去桃花源正街上置办了一套铺盖,准备晚上门面上和习建明打地铺。

    天倚新接了业务,夜晚抽空在门面上低头忙碌照看门面。

    习建明、信婷在内室里说说笑笑。

    不知怎么,信婷怒气冲冲冲了出去。天倚当时生意投入,并没有在意。

    待习建明抹平一巴掌上脸的纠纷用时间争取来自个儿心平气和姗姗出来告诉天倚真实情况时,信婷已不见踪影。

    稳住习建明,留门面上等,天倚忧急忡忡自己外面去找。

    这个信婷,从来不让人省心,众人轮流娇惯里成长,世界有罪恶例子举再多她也不屑。

    桃花源游园会刚闭会不久,游人还是多,人多必混杂,现实里混沌一片的黑暗正是险恶的滋生源。

    夜正深,天倚四望这依然陌生着的万家灯火,叹叹气只有盲目去找碰运气。

    天倚走东走西,不停往返,信婷仍不见出现。

    天倚心中那个气。这时候见到信婷,天倚一定会打她几巴掌。

    渐渐疏灯点点百业尽歇千家闭户,无月的春夜寒冷逼人,天倚此刻倍感疲惫、深受孤凄。

    人生,人生如此夜,迷茫裹挟凄凉,偶尔燃一家灯火照亮也是陌生的窗口。

    夜何其真实,泪着自己的急寻找他人的伴侣。

    冉婷,纤尘不染的执固,处你处我湘北到粤东。

    想在这样的夜里寻你找你,你我远隔山山水水之外,尘路迢迢,山水遥遥。

    快到水溪桥,桥下溪水应是秦时明月照耀武陵渔人曾捕鱼为业的地方,现在天倚碰到的却是一群方式完全不同的青年。

    桥头上,十分明显地方,赫然一个完好车胎,此时刻无人无车经过,天倚最初念头,可能是前面车上掉下来,他的运气好让他碰到了。

    随即,黑夜经验并不欠缺的天倚,延迟几秒已经反应过来。撒开腿就跑,欲最快速度离开此是非之地。

    一群黑色的身影从黑暗里冒出,合围住天倚。

    圈子从大变小,十来个围住他一人,天倚咬咬牙,无奈放弃反抗。他的武力值,对方不能超过个位数。

    口音各不相同的表达均低沉而有力。天倚混乱中听得最多的一个“钱”字。

    天倚当即一身冷汗。

    天倚怕的是,如果信婷也碰到这样的一群,那后果……。

    天倚头皮一阵阵发麻发胀,像以往偶尔想到那什么,莫名头发直竖,感觉分明。

    拉拉扯扯里,天倚脖子被勒紧,有许多只手,同时掏他的口袋。

    他们人多,天倚纵有天大能耐,被打也是不敢反抗,反不反抗都有下马威,背上和裆里,生生挨了好几下……。

    “你是在饰品站搞美术的吧。”

    终于有人认出天倚,放开了天倚。

    认出天倚的人话一出口,几个在动手的静止不动了,让出空隙,出声的那个搂着天倚的肩脖,把天倚挟到一边。小声道:“兄弟,怪不得他们。他们就是混这口饭的,钱就算了,你认出了他们,他们也认得你。还是不要声张的好。我做个好人,让他们放你走,怎么样。”

    天倚听他这样说,冷漠点头。

    那个人走回人群中间,低声说着什么,终于,那人无言朝天倚挥挥手。

    天倚兀自杵那里动还是不动纠结时,那些人迅速四散,动作比天倚还快。

    再回到门面,信婷已然在座。

    天倚严厉看着信婷,手举起来,愤怒已久的那一巴掌还是没舍得打下去。眼前这张和冉婷几乎一模一样的俏脸,楚楚可怜模样,消融了天倚满腔愤怒。

    一点一滴旧情,浸入天倚脸色和身体,脸上怒色慢慢缓和,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天倚张开嘴,想说什么,终发不出丁点声音。摇摇头,给习建明丢一个眼色,提醒他收拾局面。

    走出里间,到门面时,顷刻间心疲力竭,挣扎到写字台前,默默无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