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斗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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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杀气

    sat aug 20 22:34:32 cst 2016

    夕阳西下,风雪山礼书峰。

    “风雪山有五峰,名为怀仁峰、新义峰、礼书峰、智圆峰、信天峰。怀仁峰是主峰,礼书峰是五宗教新入弟子学习住宿的地方。”

    此时,又矮又瘦,留着两撇胡须的陆大海看着下面一群刚入五宗教的弟子,心想:反正都是要吹牛一下,先镇住这帮初生牛犊再说。

    “五宗教最为根本的修身之法,驭灵诀!”陆大海偷瞄了几眼,下面大眼瞪小眼的表情,让其很满足,越是满足,越想吹牛,“驭灵诀共有四重,清心诀、破冰决、御风诀及诛心诀,你们以后就老老实实地修炼,三十年后,也许能够领悟御风诀,就能御风而飞,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我呢,悟性不高,只用五年就领悟了御风诀,所以现在才有资格跟你们教书。”

    根本就是被掌门发配的!底下有人切切私语言。

    这时,窗外几道疾光一闪而过,同时主峰怀仁峰召唤铃铃声大作。

    没有大事情,五宗教不会轻易动召唤铃。

    动了召唤铃,不管在哪里的弟子,都要御风回山,听候掌门差遣。

    这是规矩,是规矩就不能违背。

    陆大海收住笑容,眉头一皱,并没有立即前往主峰,而是推开窗户,往外看去。

    杀气,冲天的杀气漫天而来,似乎要毁灭风雪山一般。即便是百鬼屠城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这么重的杀气!

    “真有这么邪门儿?”陆大海自言自语,手指一捻,瞬间一道黄色光芒脚下生出,人已往主峰飞去。

    怀仁峰风雪台上,已经站了不少五宗教的青衣弟子,都在相互交头接耳,低声谈论,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陆陆续续,还有一些白衣弟子御风归来,神色相当紧张。

    青衣弟子的修为还不能感受到杀气,也只是五宗教打杂的入门弟子,而白衣弟子都是五宗教新一辈中较为优秀的,这才能感受到冲天杀气,因此神色难免紧张。

    众人瞧见陆大海过来,只是打个招呼,辈分潜的还是叫了一声师叔。毕竟这个陆师叔为人古怪,不懂规矩,只会吹牛。但是,当一个红衣人落在风雪台上时,在场所有人都脸色一正,齐声道:“吴师叔好!”

    身形健壮的红衣人摆摆手,高声道:“有劳大家回山,看来今晚要辛苦大家了!想必各位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吴求成在五宗教三十年,也从未感受到这么强大的杀气,而且就在青陵城郊。”

    众人中有人问道:“吴师叔,是不是谣言要应验了?还是百鬼又开始横行了?”

    吴求成摇摇头说:“鬼门异众已经被掌门用七星阵困在无风大漠,不可能出来。即便是鬼门所有人加起来的杀气,跟刚才的杀气相比,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哎呀,老吴啊,也不比大家知道得多呀!”陆大海忽然笑起来,走到吴求成跟前,拍拍他衣服说,“都五十岁的老不死了,不长胡子不说吧,还穿红衣服,看着我都瘆得慌。”

    吴求成邹了一下眉头:“陆师弟,亏你还在礼书峰教书,好歹我也是你的师哥,怎么连一点礼数都不懂?”

    众人太多,不呵斥陆大海几句,是下不来台的。但是,即便是呵斥,也没有什么用。谁都知道陆大海是五宗教出了名的不守规矩,为人古怪,即便是掌门百谷子也无可奈何。这也是掌门百谷子让他去礼书峰教书原因之一,即便教不好,整天的念书声,也说不定能够影响他一二。

    从召唤玲响之后,半柱香不到,大部分五宗教弟子都已归山,甚至久未回山的妙音夫人带着女儿花月影也回来了。

    能够让妙音夫人归山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掌门百谷子死了。

    显然,百谷子还没死。妙音夫人和其师哥百谷子不和,是五宗教所有人都一清二楚的事情,但是这个时候也归山了,说明今晚的事情比掌门百谷子的死还要大。

    更加奇怪的是,传说中的独眼龙大胖子莫道山忽然来了。

    十年前,百谷子的师弟莫道山因触犯教义,被五宗教赶出了风雪山。没想到,莫道山在无人之地的月楼废墟竟然另立山头,创立了十宗教。用莫道山的话说就是十宗教比五宗教多出五个宗来,不投靠我莫道山的教派就是脑子进水了。十宗教门下收入的人几乎清一色的是山贼罪犯,经常到青陵城寻畔滋事,闹得官府头疼,但又无可奈何。

    吴求成最看不莫道山,红色斗篷一挥,一道红色疾风奔向莫道山:“莫胖子,已被赶出五宗教,竟还敢回来!”

    莫道山身躯微动,长袖一档,已将疾风之力化去,手指捻处,一把黑色弯刀陡然出现,似乎丝丝冒着黑烟。

    众人中有人小声说道:“听说莫老前辈的驭灵之力是至纯的黑色,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还有人说:“如果吴师叔和莫老前辈打起来,不知道胜负如何。”另有一人说:“今日哪里是看热闹的时候,冲天杀气都出来了,看来以后天下不太平了。”

    吴求成本是想给莫道山提个醒,不要在五宗教乱来,谁知道这莫道山就是急脾气,一言不合就亮出了驭灵之器。五宗教以修炼驭灵诀为修身之法,修至第二重破冰诀时,便可驭灵力化出各式各样的兵器。不仅有兵器之形,颜色各异,而且依灵力高低,威力可大可小。

    吴求成冷笑一声,红色长袖之下慢慢伸出了一根红色长鞭,犹如长蛇一般,血红色光芒甚是刺眼。

    众人中有人小声惊呼了一下:“赤焰鞭!”

    莫道山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说打就打。弯刀骤然旋转飞出,身形随之而来,上来就是乌云盖顶之势。吴求成赤焰鞭甩出,周身灵力发出,红色斗篷猎猎作响。

    陆大海拍手道:“两人真有雅兴。”话音刚落,众人中有人惊呼:“双月弯刀!”

    只见莫道山空中又祭出一把弯刀,身影晃动,已到吴求成身后。吴求成赤焰鞭挡住正面的来袭的弯刀,虽然知道身后是莫道山,竟然身形不动。那弯刀急速砍下来,眼见就要将吴求成劈成两半。

    吴求成嘴角一挑,红色斗篷忽然发出砰砰之声。这时,大家才发现吴求成的红色斗篷竟然是灵力化形而来。一般五宗教弟子视灵力消耗为大忌,没想到吴求成竟然将灵力化形为斗篷,作为随身盔甲不离身,可知灵力之深,非一般人能比。

    这两个都是五宗教师叔级别的人物,即便两人不拼尽全部灵力,这一撞,也非同小可。围观众人除了惊呼之外,都不自觉退后几步。

    就在两人灵力即将碰撞之时,忽然天空中出现一股白色劲风,铺天盖地而来,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那道劲风不断增大收敛,直冲吴求成和莫道山而来。

    白色劲风分毫不差冲进弯刀利刃和斗篷之间,瞬间爆裂,将两人各推开数十步。白色劲风的劲道及分寸之精准,让人惊呼不已。

    能够将这两个重量级的人物轻易分开的人,只有五宗教掌门百谷子!

    众人一起垂手,高呼:“百掌门!”

    百谷子慢慢从怀仁堂走了出来,长长的银白胡须被山风吹得有些凌乱。他看见妙音夫人和莫道山,也只是迟疑了一下脚步,并不动声色。

    还没等百谷子开口,莫道山却喊道:“百谷子,老子今天来,不是找事儿,是事儿找上我啦,我今天还叫你一声师哥,过了今晚,咱们还是两路人。”

    吴求成哼了一声:“本来就是两路人。”

    莫道山火爆脾气,独眼一瞪,手指捻处,弯刀再现。

    妙音夫人在不远处轻袖一挥,已将莫道山的弯刀按下,说道:“莫兄弟,谈完正事再发脾气不迟。”

    此时夕阳归去,浓雾渐渐笼罩了怀仁峰。但因为积雪的反射,反倒没那么黑暗。再加上风雪台的烽火,反将怀仁峰顶照了一个通明。本来气氛很沉重的风雪台,因为妙音夫人和莫道山的出现,忽然又变得有点怪。

    百谷子看看众人,说道:“十二年前百鬼屠城,我五宗教一力挽狂澜,将鬼门龙无邪及其异众困在无风大漠,从此再无鬼门横行青陵城,没想到今日黄昏之时,冲天杀气又漫天而来。不管发出这种杀气的原因是什么,都已危及青陵城。为了青陵城及五宗教安危,今日将大家召回,一是查明杀气来源,二是护卫青陵城和五宗教,以防万一。我已派人查明原因,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话刚说完,一道青色光芒闪过,风雪台上已多了一个灰衣人。众人齐声道:“卫师兄好!”

    来人正是百谷子得意弟子卫常英,入教五年便已领悟了驭灵诀第三重御风诀,这是普通人三十年也难做到的,其天赋不在各师叔之下。卫常英走至百谷子跟前,耳语几句,便退后不再说话。

    莫道山又亮出黑色弯刀,大声道:“快说,怎么回事!”

    百谷子摇摇头说:“莫师弟,虽然召唤玲响,五宗教弟子就有义务回来协助,但老夫并不希望已经改换门庭的人回来。”

    “娘的,这冲天杀气,老子在月楼废墟都察觉到了,所谓的传言看来是真的,老子能不回来吗?”莫道山不光嗓门大,说话时吐沫星子乱飞,周围的人立即散开,给他留了一个圈。

    这个时候,谁都没有留意到陆大海已经不见了。

    妙音夫人牵着花月影的手,走到百谷子面前说:“师哥,今日杀气陡然而来,又瞬间而熄,如果传言成真,恐怕整个青陵城都要遭殃,我虽与你有过节,但五宗教总归是我的家。”

    “娘亲,是这个人害死了父亲吗?”妙音夫人的女儿花月影不过十二三岁,忽然说出这种话来,让周围的众人都是一惊。妙音低头说:“小影,虽然娘亲跟他不和,但他不是害死你父亲的人,这个仇一定会报,但还不是时候。”

    花月影小脸蛋出现了异于常人的表情,瞪大眼睛坚定说道:“如果见到那个人,我一定会将他杀掉!”这句话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听来甚是毛骨悚然。

    百谷子去抚摸花月影的头,妙音却将花月影拽回搂紧在自己怀中。是啊,小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今生如果不能报杀夫之仇,只有靠小影来完成自己的遗愿。在没有查清杀夫仇人之前,五宗教的任何人都不能信任。

    十二年前,五宗教大护法花惊云莫名死去,留下妙音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女儿花月影。虽然前掌门杨如仙将五宗教查了一个底朝天,最终也没有什么结论。

    “小影都这么大了。”百谷子叹了一口气说,“妙音师妹,刚刚卫常英已经查过,,杀气来自青陵城郊清凉寺,至于杀气怎么会在清凉寺出现,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我想应该跟生死界有关。清凉寺荒废已久,很有可能是生死界重现之地。清凉寺内有三个孩子,手持招魂灯,这是鬼门才有的异术。看来,鬼门残部又想兴风作浪。”

    “孩子?老子全抢过来!”莫道山听得仔细,说话间脚下黑光一闪,人已御风而去,直冲青陵城郊清凉寺。

    “杀气出,五宗灭,鬼魅魍魉出,踏破人间血。”百谷子看向风雪台外,雾气愈加浓厚,不禁自言自语,“但愿无风大漠不要出什么变故。”

    卫常英在百谷子后面说:“掌门,生死界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与杀气有关?”

    “对于生死界,老夫也只是知道个大概。《风雪山史录》里面略有记载。如果生死界毁坏,怨魂之气将会四处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鬼门想毁掉生死界,放出怨魂之气,屠害生灵?”吴求成走近说道,“鬼门什么异术都有,会不会想借此修炼什么异术?”

    百谷子摇摇头说:“想毁掉生死界没那么容易。”

    “当年百鬼屠城之时,不是也有杀气冲出,但与今晚的相比,弱了很多。”妙音眉头紧皱,搂紧了小小的花月影,双眼放出坚定的光芒,也许这股杀气是寻找仇人的最后机会。

    卫常英说道:“我在清凉寺探查之时,发现还有其他人过来。三个孩子中还有一个女孩子。”

    “能拿招魂灯而不被怨魂侵蚀的孩子,一定是至阳或至阴之身。吴师弟和常英立即带几个弟子下山,务必将三个孩子带回来。这三个孩子手持招魂灯,招魂引怪。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孩子们肯定被人利用,我们要查明幕后真凶,阻止这场阴谋!”百谷子说道,“其他人原地听候调遣,不可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