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欢送会
进入四月，天气开始偶尔尝试着热烈。我有个记者朋友，是当初我负责公关部门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她还是背着斜挎包到处跑的年轻姑娘，慢慢的成了他们报社的副总编。她约我见面，想从前女友或者叫前投资人的角度探讨下雷泽在4月迎来的双喜临门。我嘲讽她副总编找新闻点的角度这么的无趣，她说我的这个点是雷泽成功事业里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因为其他记者接触不到我，不敢想这个点，而她仗着旧相识，敢提出这个点。
我推脱说最近很忙，即使在一个城市，也是没办法抽出时间来专门接受采访的。她也不气垒，发了许多访谈提纲和背景资料，她希望某个点能够打动我，然后欣然接受。她觉得分享是美德，特别是这么曲折离奇连电视剧都不敢想象的故事。
润泽借壳上市已经成功，雷泽等的就只剩下那个仪式，上一次，润泽登录新三板，我在他的身边，记者朋友发过来的资料详细记录了当时那段岁月的点滴，所有细节，清晰可见。这是他的一喜。另一喜是他的孩子已经接近预产期，他即将迎来事业和家庭的双丰收。我还注意到个细节，今年糖酒会润泽的展台占地面积足够大，所有的产品陈列饱满霸气，润泽再不是当初那个糖酒会黑马，它已经成长成了c市著名品牌，即将上市的背景让它在这次糖酒会大放光彩。
春晓和王佳已经在美国安顿下来，在春晓学校周围租下了单身公寓，发回的照片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没机会问她，她装醉的那个晚上，听见ice说的那些话她有没有流泪。我也问不出口，如果她当时抬头起来给ice回应，那身边的王佳又该如何面对。我本来以为他们之间的所有是一场原谅和被原谅，到最后才发现，她们的纠缠只是算了，对于现实的妥协，让她们决定不再记起从前，所有的爱恨情仇都算了。
杨理从英国回来，他带着我们的游戏去了英国伦敦egx游戏节，用他的说法是不出去感受不到差距，国外玩家对画风的要求和游戏社交习惯完全区别于国内玩家，如果要赶上5月德国克隆展和6月的美国e3，他只有1个月的时间要完成整个游戏的重新编排，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可是，他要挑战不可能，用他的说法是如果连国内表现这么好的游戏都没底气去拥抱海外，那么新游戏再没走出国门的机会。
我无条件服从他的安排，和私人感情无关，我要的麦哑，就是这种敢于拼搏的麦哑，没有这不断挑战的基因，麦哑不可能做到百年长青。
我有我要忙的事，何总他们三位副总在4月迎来了他们的退休。我知道在退休这个事上年龄是最不重要的，他们只是在这场战争中输得一塌糊涂，麦哑再无他们容身之处，他们心灰意冷，放弃了挣扎。
我在中层干部会议上宣布了他们退休的消息，并且随后用麦哑总裁的身份发出了告全员书。在邮件里我慷概激昂的感谢何总他们曾经对麦哑的奉献，也对于元老们无限信任的放手后麦哑未来的走向深表惶恐，最重要的是我们再无丰盛经验指引，我们要全体团结，摸索前行。
我想要给他们三位办个体面的欢送宴，周倩去征询意见的时候说何总只是轻描淡写的表示了感谢。周倩为我不值，已经没有任何竞争能力的人为什么我还要这么用心，热脸贴冷屁股。
我没解释。我让他一一通知中层干部参与欢送宴，一圈下来，很奇怪的是，有至少一半的人找了各种理由推脱。
“怎么可能你通知聚餐还有这么多人请假？有些还是何总的老部下。”周倩不解。
“树倒猢狲散。在所有人眼里我的这次欢送不过是胜利者的宣扬，而如果公然出席无非是主动进入了我的党羽清查清单，日后一定会被我连根拔起。缺席我的一次宴会不是问题，进入我的名单就是大忌。坐到他们位置的人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职场的小心谨慎原则都心知肚明。”
周倩哑口无言。我其实还有没说的，我的欢送发自内心，我最怕看到英雄迟暮廉颇老矣，我从他们身上能看到我退休后的影子，如果我在接班人的找寻上看走了眼，那么我离开的时候还不一定有这样的体面。
我拿起电话，一一通知准备缺席的人，我不解释我的真心，那没用，在他们心中有他们的判断法则，人到最后都会活成别人想象中的样子，和人的本身，再无关系。
“邵总，是不是很得意这般冷清的场面。”何总在酩酊大醉后问我。
“何总，我依然感谢你当初救我。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邵媛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都要离开唛亚了，你大可给我说说实话。胜利的喜悦是不是很享受？”
“如果我说的，你都不信，你为什么要问我啊？”我看着何总，我是真的想要和何总和解，在我的眼里，何总最大的错误是去觊觎了不属于他的位置，而他本人在我心里依然是那个在他的领域剑指江山的男人，他有着极大的耐心和洞察力，也有着在他领域无可替代的优秀。也正是因为这些人奠定了唛亚的基础，让我的每一次改革都有丰厚的资本。“我依然记得你帮我改方案的时候，我的成长每一步都有你的影子，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很多时候，我都想问你，是否会记恨我，是否会后悔当初帮助我。如果你当初开口说一句，我和你没关系，我就再没有踏进唛亚的可能。你是否后悔过？”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胜酒力，以前就听说过，酒量是需要保的，需要长期去适应酒的感觉。以前为了克服酒精过敏，我在每天的粥里都会加了白酒去一点点的适应。现在的一切，太顺利，没了应酬，我的酒量也急剧下滑。我觉得自己有点醉了，不然怎么会看到何总的脸都有些模糊，慢慢的，我觉得自己红了眼眶。
“我不后悔。你有这些才华，不该埋没你的。只是遗憾你没站在我这边。”
“何总，症结就在，我们不是对立的一边，你本可以和我们齐心协力做好唛亚，我们做好我们的建议，给董事长去定夺，你却想要那个掌控权。”
“邵媛啊，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我和你的性格也不一样。他给了你总裁位置，你是他的儿媳妇。我们如果不争取，我们什么都没有。”
“唛亚的股份足够你们衣食无忧了，我真的不懂你们想要的。”
“邵媛，你这话，如果别人听了去，会质疑这几年你在唛亚怎么活下来的。终究是李伟民比较偏爱你，把你保护得太好了点。”
“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安心的当个棋子。我一直记得我的身份，我只是个打工的。我希望你退休后好好享受生活。偶尔我去看你，希望你给我开门。”
我努力微笑，和酒精做着斗争，努力把气氛调得和谐。
“邵媛。。。”何总的语气也变得柔软。
“何总。我没事的。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有件事，我想给你说。”何总犹豫着，看着我，努力下着决心，“杨理进入唛亚，是有人刻意安排。”
“不意外啊。董事长终归是爱自己儿子的。”
“不是。是杨理的妈妈。杨理的志向是在韩国好好发展，是她妈妈以死相逼回国的。你找的展石来接手润泽，展石后来的钱也是杨理妈妈出的。”
我脑子在飞速的运转，回想所有的细节。“入驻润泽对杨理妈妈有什么好处？”我猛的惊醒，酒精都被吓退了一半，“保住我，是为了帮助杨理站稳脚。”
“邵媛，你真的只是个棋子。”
“杨理妈妈没那么多钱的。董事长即使会给钱，也只是基本生活开支吧。毕竟已经离婚多年，用愧疚来解释，也牵强了点吧。”
“李伟民当时确实净身出户，可是唛亚的每一步发展都离不开他的前岳父，他有那种能力，成功说服了前岳父，而前岳父作为本地高官，让唛亚所有的事情一路绿灯是很容易的事。所有成功人士的第一桶金，都见不得光。他不是愧疚，他是按照约定，偿还。”
“所以，我和杨理的相识也只是设计好的局面？”
“这个我就没证据了。不过听说杨理妈妈回国过一次，然后就传来你们结婚的消息。杨理妈妈为了这个儿子真是心力交瘁，c市是她的伤心地，走到时候说了这辈子再不踏入，为了确保儿子顺利，怕是连地狱她都愿意走这一遭了。”
“我能不能够不相信？”
“可以的。毕竟你现在拥有的所有，放弃是很艰难的。只是，你会无比避免的陷入他们的家族争斗，李伟明现在的老婆，绝对不会作势不理，她必须确保他的儿子能平等的享受杨理所拥有的，甚至，比杨理更多。”
我沉默。何总起身，“邵媛，我现在真的相信你的欢送是发自内心。谢谢你。如果你需要我刚才说的那所有的证据，我都会提供给你。我们先告辞了。以后，多保重。”
何总带肖总他们离开，我看着他们给在座的员工拱手示意，我想起身，我却像有个钉子，把我牢牢的钉在了椅子上。
我推脱说最近很忙，即使在一个城市，也是没办法抽出时间来专门接受采访的。她也不气垒，发了许多访谈提纲和背景资料，她希望某个点能够打动我，然后欣然接受。她觉得分享是美德，特别是这么曲折离奇连电视剧都不敢想象的故事。
润泽借壳上市已经成功，雷泽等的就只剩下那个仪式，上一次，润泽登录新三板，我在他的身边，记者朋友发过来的资料详细记录了当时那段岁月的点滴，所有细节，清晰可见。这是他的一喜。另一喜是他的孩子已经接近预产期，他即将迎来事业和家庭的双丰收。我还注意到个细节，今年糖酒会润泽的展台占地面积足够大，所有的产品陈列饱满霸气，润泽再不是当初那个糖酒会黑马，它已经成长成了c市著名品牌，即将上市的背景让它在这次糖酒会大放光彩。
春晓和王佳已经在美国安顿下来，在春晓学校周围租下了单身公寓，发回的照片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没机会问她，她装醉的那个晚上，听见ice说的那些话她有没有流泪。我也问不出口，如果她当时抬头起来给ice回应，那身边的王佳又该如何面对。我本来以为他们之间的所有是一场原谅和被原谅，到最后才发现，她们的纠缠只是算了，对于现实的妥协，让她们决定不再记起从前，所有的爱恨情仇都算了。
杨理从英国回来，他带着我们的游戏去了英国伦敦egx游戏节，用他的说法是不出去感受不到差距，国外玩家对画风的要求和游戏社交习惯完全区别于国内玩家，如果要赶上5月德国克隆展和6月的美国e3，他只有1个月的时间要完成整个游戏的重新编排，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可是，他要挑战不可能，用他的说法是如果连国内表现这么好的游戏都没底气去拥抱海外，那么新游戏再没走出国门的机会。
我无条件服从他的安排，和私人感情无关，我要的麦哑，就是这种敢于拼搏的麦哑，没有这不断挑战的基因，麦哑不可能做到百年长青。
我有我要忙的事，何总他们三位副总在4月迎来了他们的退休。我知道在退休这个事上年龄是最不重要的，他们只是在这场战争中输得一塌糊涂，麦哑再无他们容身之处，他们心灰意冷，放弃了挣扎。
我在中层干部会议上宣布了他们退休的消息，并且随后用麦哑总裁的身份发出了告全员书。在邮件里我慷概激昂的感谢何总他们曾经对麦哑的奉献，也对于元老们无限信任的放手后麦哑未来的走向深表惶恐，最重要的是我们再无丰盛经验指引，我们要全体团结，摸索前行。
我想要给他们三位办个体面的欢送宴，周倩去征询意见的时候说何总只是轻描淡写的表示了感谢。周倩为我不值，已经没有任何竞争能力的人为什么我还要这么用心，热脸贴冷屁股。
我没解释。我让他一一通知中层干部参与欢送宴，一圈下来，很奇怪的是，有至少一半的人找了各种理由推脱。
“怎么可能你通知聚餐还有这么多人请假？有些还是何总的老部下。”周倩不解。
“树倒猢狲散。在所有人眼里我的这次欢送不过是胜利者的宣扬，而如果公然出席无非是主动进入了我的党羽清查清单，日后一定会被我连根拔起。缺席我的一次宴会不是问题，进入我的名单就是大忌。坐到他们位置的人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职场的小心谨慎原则都心知肚明。”
周倩哑口无言。我其实还有没说的，我的欢送发自内心，我最怕看到英雄迟暮廉颇老矣，我从他们身上能看到我退休后的影子，如果我在接班人的找寻上看走了眼，那么我离开的时候还不一定有这样的体面。
我拿起电话，一一通知准备缺席的人，我不解释我的真心，那没用，在他们心中有他们的判断法则，人到最后都会活成别人想象中的样子，和人的本身，再无关系。
“邵总，是不是很得意这般冷清的场面。”何总在酩酊大醉后问我。
“何总，我依然感谢你当初救我。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邵媛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都要离开唛亚了，你大可给我说说实话。胜利的喜悦是不是很享受？”
“如果我说的，你都不信，你为什么要问我啊？”我看着何总，我是真的想要和何总和解，在我的眼里，何总最大的错误是去觊觎了不属于他的位置，而他本人在我心里依然是那个在他的领域剑指江山的男人，他有着极大的耐心和洞察力，也有着在他领域无可替代的优秀。也正是因为这些人奠定了唛亚的基础，让我的每一次改革都有丰厚的资本。“我依然记得你帮我改方案的时候，我的成长每一步都有你的影子，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很多时候，我都想问你，是否会记恨我，是否会后悔当初帮助我。如果你当初开口说一句，我和你没关系，我就再没有踏进唛亚的可能。你是否后悔过？”
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胜酒力，以前就听说过，酒量是需要保的，需要长期去适应酒的感觉。以前为了克服酒精过敏，我在每天的粥里都会加了白酒去一点点的适应。现在的一切，太顺利，没了应酬，我的酒量也急剧下滑。我觉得自己有点醉了，不然怎么会看到何总的脸都有些模糊，慢慢的，我觉得自己红了眼眶。
“我不后悔。你有这些才华，不该埋没你的。只是遗憾你没站在我这边。”
“何总，症结就在，我们不是对立的一边，你本可以和我们齐心协力做好唛亚，我们做好我们的建议，给董事长去定夺，你却想要那个掌控权。”
“邵媛啊，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我和你的性格也不一样。他给了你总裁位置，你是他的儿媳妇。我们如果不争取，我们什么都没有。”
“唛亚的股份足够你们衣食无忧了，我真的不懂你们想要的。”
“邵媛，你这话，如果别人听了去，会质疑这几年你在唛亚怎么活下来的。终究是李伟民比较偏爱你，把你保护得太好了点。”
“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安心的当个棋子。我一直记得我的身份，我只是个打工的。我希望你退休后好好享受生活。偶尔我去看你，希望你给我开门。”
我努力微笑，和酒精做着斗争，努力把气氛调得和谐。
“邵媛。。。”何总的语气也变得柔软。
“何总。我没事的。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有件事，我想给你说。”何总犹豫着，看着我，努力下着决心，“杨理进入唛亚，是有人刻意安排。”
“不意外啊。董事长终归是爱自己儿子的。”
“不是。是杨理的妈妈。杨理的志向是在韩国好好发展，是她妈妈以死相逼回国的。你找的展石来接手润泽，展石后来的钱也是杨理妈妈出的。”
我脑子在飞速的运转，回想所有的细节。“入驻润泽对杨理妈妈有什么好处？”我猛的惊醒，酒精都被吓退了一半，“保住我，是为了帮助杨理站稳脚。”
“邵媛，你真的只是个棋子。”
“杨理妈妈没那么多钱的。董事长即使会给钱，也只是基本生活开支吧。毕竟已经离婚多年，用愧疚来解释，也牵强了点吧。”
“李伟民当时确实净身出户，可是唛亚的每一步发展都离不开他的前岳父，他有那种能力，成功说服了前岳父，而前岳父作为本地高官，让唛亚所有的事情一路绿灯是很容易的事。所有成功人士的第一桶金，都见不得光。他不是愧疚，他是按照约定，偿还。”
“所以，我和杨理的相识也只是设计好的局面？”
“这个我就没证据了。不过听说杨理妈妈回国过一次，然后就传来你们结婚的消息。杨理妈妈为了这个儿子真是心力交瘁，c市是她的伤心地，走到时候说了这辈子再不踏入，为了确保儿子顺利，怕是连地狱她都愿意走这一遭了。”
“我能不能够不相信？”
“可以的。毕竟你现在拥有的所有，放弃是很艰难的。只是，你会无比避免的陷入他们的家族争斗，李伟明现在的老婆，绝对不会作势不理，她必须确保他的儿子能平等的享受杨理所拥有的，甚至，比杨理更多。”
我沉默。何总起身，“邵媛，我现在真的相信你的欢送是发自内心。谢谢你。如果你需要我刚才说的那所有的证据，我都会提供给你。我们先告辞了。以后，多保重。”
何总带肖总他们离开，我看着他们给在座的员工拱手示意，我想起身，我却像有个钉子，把我牢牢的钉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