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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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迷失在拉斯维加斯

    拉斯维加斯所有的赌场都建在一起,地图上显示,百丽宫直线距离只有不到1公里,我的身体因为极度的堕落已经快有不听使唤的征兆,我决定选择走路去百丽宫。

    花费了几亿美金的舞台真心美到极致,柔美的灯光投射在每个演员的脸上,配合水里的倒影,都美得像天使。热情的桑巴舞扭动着年轻的肉体,让台下每个男人荷尔蒙都严重爆表。已经不能用五颜六色来形容的各色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最后一组演员,穿着白色的飘逸白沙,背景音换成了轻柔的女生哼唱,踩着节奏慢慢走向观众。她们褪去热情的笑脸,表情淡漠,灯光也全部换成了冰冷的水蓝色,水面的波纹瞬间停止,人群中出来一个童颜少女,所在的一方舞台缓慢下沉,水从上而下倒灌在那个少女身上,她一动不动,静默得像冰封的雅典娜,等着她的爱情完成拯救。

    观众起身鼓掌,灯光开始四处扫射,音乐也变得振奋人心,台上的演员集体出来谢幕,观众有序离场。我起身,被惊讶了几个小时的身体起身都有点缓慢。我看着台上和台下的人群都在离去,我突然不自控的泪流满面,压抑了几天的情感莫名的在这个点瞬间爆发。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请回到那年的巴厘岛,我会避开那片可以和雷泽相遇的海滩,现在的疼痛,足以让我选择当初的不相遇;即使必须相遇,请不要再在多年后安排重逢,不要看到他的脸,就不会如现在这样深陷;即使必须深陷,也不要体会雷泽的好,那样就不会如现在这般万劫不复。

    如果可以重来,我不要答应雷泽的求婚,不要许下从此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的誓言。

    我跌落在椅子上,任由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慢慢这一排,这一个区域只剩我一人。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我,他们需要清场准备下个时间点的表演。他的英语夹杂着浓重的口音,我听得不是太清楚,我只能听见那些琐碎的单词,leave,please。。。

    转身去赌场,刷爆所有的卡,换一大堆筹码,对荷官说,allin,押大。买定离手。最后的结果,我只记得赌场经理走过来关切的询问“areyouok?”

    我回答,“yes,iamfine.”然后仓皇离去,是的,一切都好,只是我输掉了所有的钱,输掉了所有的爱,我输掉了所有。

    我被请进休息室,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输钱而魂不守舍。他们一定有着一套详尽的紧急情况培训手册,所有人有条不紊的给我拿酒、拿吃的,拿烟,所有人面带笑容,试图想要把伤害降到最低。

    休息室在二楼,有大片的落地窗,能够看到下面整个赌场的景象,大部分赌客都是单纯的娱乐,会跟着游戏输赢我简单的快乐或懊恼。年轻美女扭着他们细致的腰身像小蜜蜂一样满场穿梭。我看着我刚刚呆过的地方,有了新人坐上去,继续兴致勃勃,刚刚发生的所有都与他无关,放在整个赌场,也毫无关系,我不过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个浮游生物,过了就烟消云散。

    自此,我终于发现,我的这趟行程完全没有意义。我觉得爱雷泽这件事,一天比一天更深刻。如果一定要找个意义,那就是离开让我被迫遵守对曹侃的承诺,因为如果在c市,按现在我的状态,我觉得我自己会不受控,我会去到他的身边,祈求他的原谅,我觉得,我真的会。而现在,因为隔着大半个地球的距离,我无法随心所欲。

    当赌场最终用车送我回去,我再一次在心底证实,我真的输完了所有的积蓄。赌场的接送车除了高级vip,闲散游客要输到一定金额才能够享受这种待遇。以前在攻略上看到过,很多时候,有钱人的判断很简单,赌场车上坐着的,这种人是真有钱,比起大量采购花的钱,这种人可以丢出大量的现金,却毫无所获。我被迫在这个瞬间,成为了有钱人。

    第二天,我再次从头痛欲裂中醒来,却第一次看见拉斯维加斯的白天,我的时差已经消失,我的作息已经和本地时间同步。地板上散落着各种酒瓶,冰箱里空空如也。我极度恐慌这样清醒的时刻,已经没钱再去赌场,我决定出去晒晒太阳,我要不停的找事做,塞满我的清醒时光。

    刚走出酒店大门,拉斯维加斯就充分显示了他沙漠城市的本来面目,太阳是那种难以忍受的毒辣,只几分钟,我的皮肤有着晒裂般的疼痛。拉斯维加斯大道上行人稀少,只有部分旅游团在导游的带领下欣赏着各种景点。这真是个极端的城市,晚上的喧闹和白天的安静是这样的泾渭分明。

    路边有人在讨论着奥兰多的枪战,据说已经是美国最大的枪战死亡事件。有人说,出事的酒吧是同性恋酒吧,枪手的信仰不允许同性恋的存在。有人感叹,爱只是爱,和性别无关。说话的语气像极了春晓,我停下来看他们,反复的看,那对话的两个人感到莫名其妙,快步离开。

    我在每一个典型建筑前停留,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找寻每一个可能有风的地方,我想象,微风拂面,像雷泽第一次轻抚我的头发,不小心划过我的脸庞,雷泽说我的长发很美。只是,我现在是一头短发。谁说的剪掉头发就能剪去所有的烦恼,那只是文人的自我安慰。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我在著名的拉斯维加斯大道上用脚步丈量各个赌场的距离。如果我有机会写一本攻略,那么一定是最详细的攻略,我可以精确到每个建筑之间的步行距离。

    每个建筑立面几乎都是顶级酒店和大型的shoppingmall,各种奢侈品店就那么随意的开在商场里,所有的店员都训练有素的报以热情,在这里,他们永远不会轻视任何一个进入的客人,即使衣着朴实也有可能眼睛不眨的扫下他们一整货架的奢侈品。拉斯维加斯是有钱人的天堂,体现在每一个细节处。

    我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个商场,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商场里所有的配套都一应俱全,商场里的天花板都是蓝天白云的模样,让人永远不知道时日。

    我是走得疲惫了,才从商场里钻出来。天色已经开始暗淡,灯光已经在放亮,所有的工作人员开始拿着自己的行头,站在他们的位置上,挂上标志的笑容,开始重复日复一日的单调工作。

    回酒店的路上,我在环顾四周的方位。抬头,却看见很高很高的云霄塔,全球十大蹦极地之一。我没有犹豫,坐电梯上到顶层,已经准备歇业的工作人员看我到来重新打起精神,1000美金一次的生意自然谁都不想放过。站在108层的云霄塔顶,我安静的听着教练交代所有的注意事项,确认我是否有各种不适合蹦极的病症。

    我被教练拉到边缘,他的手在我的后背轻轻用力,我的整个身子从280.7米的高空一跃而下,全世界静止。我睁着眼,从护目镜看外面的世界,一片白茫茫。感觉身体已经极具扭曲,心跳似乎也已经停止,连呼吸都无法感知。曾经有人说过,如果人生没有重大变故,请不要尝试蹦极,那种经历类似鬼门关上走了一趟。我才知道,在我心里,失去雷泽等同于鬼门关上徘徊了一次。

    我在被上拉的瞬间,张开双臂,在心里对雷泽说“我的爱人,请让我最后一次拥抱你,太圆满的故事都是假的,而我爱你,是真的。只是这一次,我彻底的失去了你。”

    我头重脚轻的回到酒店,因为双腿的不听使唤,我在酒店大堂休息区坐着,看着大堂里各种肤色的人来来往往。

    我看到一个中国男人拿着一叠资料,神色匆忙的奔向前台,焦急的在询问,前台工作人员用着最标准的笑容礼貌回绝。他应该是在找人,只是在这样的顶级酒店,客人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以前听人说过,拉斯维加斯的白天属于警察,夜晚属于黑帮,他们有着和警察一样的严格秩序,任何人不得逾越,在拉斯维加斯的各个行业都要严格遵守规矩。

    我看着这个中国男人的背影有点熟悉,我不知道是不是中国男人的身影多数都是大同小异,几天的堕落,赌场大量的射灯让我的视线也跟着下降,我努力的看,直到那个身影转身,我只一眼就看见那个男人左手上的黑水鬼手表,那么明显,我送给他的28岁,生日礼物。然后那个身影停住,他远远的看我,两个人僵住,隔着一个酒店大堂的距离,像隔了一个沙哈拉沙漠,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了无生趣。

    酒店安保过去请那个中国男人离开,我快步走过去,礼貌的对安保说,“抱歉,他是我的朋友。他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