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内斗开始
集团39楼会议室是集团所有重大决策的发生点，曾经听人在背后议论过，39的数字也是董事长刻意为之，从风水角度讲，3和9都代表了长久，董事长的办公室和会议室都设在了39楼，无非就是取了长长久久的意图。
生意人，特别家大业大的生意人，对风水都极为看重。我们办公楼的方位，门口的石狮，4楼、14楼、24楼、34楼的缺失，甚至我们每个办公室绿色植物的摆放位置都有着严格的考量。我不确定这些对于我们麦哑有多少的促进作用，我也很想让秘书统计一下，这几年，从39楼会议室得出的决定，到底有多少是长久的执行了下去。
例行周例会，各个分管副总通报上周的重大事宜，最亮眼的无非是润泽的上市，财务负责人用一连串数字表明了我们的丰厚回报。董事长充分肯定了我和何总的成绩，我们本以为例会能够轻松结束，董事长却出其不意的直接宣布新游戏放弃和之前签了意向协议的国内大型游戏发行公司合作，由集团自主发行运营，所有参会的人目瞪口呆。
几乎所有人一致反对。先不说我们集团自主运营花费的成本和效果，光是毁约赔偿的钱都已经是很大一笔数字，承担了这部分成本，和同期其他公司游戏赛跑，典型的输在了起跑线上。
“我给你们时间休会讨论，不出结果不能出会议室。”董事长铁青着脸，看得出，这样的决定他是下定了决心。
“董事长，现在用户的进入门槛已经很高。我们不比其他成熟的游戏发行公司，他们有积累。虽然我们有宣传渠道，但是传统宣传渠道和互联网宣传渠道是不一样的，我们的优势转化效果不敢保证。如果我们自主运营成本高，风险更高。”何总率先发表自己的意见。
“黄总呢？”董事长撇开脸去看黄总。
“何总说的是。如果董事长觉得先前定的运营公司不好，我们可以再重新评估。”黄总显然也是被何总说服了。
“肖总呢？”
“我都还好，只是换了国内顶级的运营公司，公告出去，对股价可能会有影响。当初签约时候，股票是有连续6个涨停板的。”
我不知道会议的内容是否有被提前泄露，因为这几天一直在北京，回来后关注点又全在庆功宴上，所以没听到任何风声，但目前看来，三个副总算是集体反对董事长的提议，即使肖总的表达相对委婉。
“邵总，你的意见呢？”
我看着董事长的眼睛，坐直了身子，脑子里高速运转，确认已经组织好了语言，我清了清喉咙。“首先5个亿的赔偿金额目前来说确实较高，可是如果深挖合同，还是有很多问题的。合同明确发行公司要给我们游戏1年的保护期，在这期间不得代理其他游戏，可是目前听说的，他们在积极接触另外一家游戏公司，并且计划半年后推出内测，那么实质上只给了我们半年保护期。虽然内测和正式上线有区别，但是，这些差距留给律师们去钻字眼，这官司也不一定必输，那么这5亿，赔不赔，赔多少，都未知。”所有人开始看向我，何总的脸开始变得冷清，董事长的脸色却稍微得以缓和。
我刻意的停了几秒，想等他们的反应，我也突然发现会议室角落的幸福树已经长得非常茂盛，快顶了天花板，我莫名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其次，游戏公司过度依赖运营发行公司这本身是行业畸形的状况。发行公司高流水抽成，让很多游戏研发公司只是赚了吆喝，流水漂亮却没实际太多利润。而运营发行公司根据他们对市场的判断，常常会强势的要求我们研发公司跟着他们思路修改游戏内容，往往结果就是改了很多类似之前爆款游戏的复制品，缺乏了游戏的新意，他们更没时间去考虑我们研发公司设计的初衷。我不知道各位同事的想法，但是对我来说，我们集团三年磨一剑的游戏我是舍不得被人家这么指指点点。”
“再者，我们集团拥有的传统媒体宣传渠道不一定不适用于互联网宣传。或者说，互联网人群不一定不被传统媒体覆盖？可是你看地铁、机场、甚至电视台，也开始被许多游戏公司青睐，投放广告。黄总也可以深挖一下我们目前媒体板块广告主的情况，互联网公司是否已经开始关注传统媒体。”
我轻轻的深呼吸，“综合以上三点，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自己运营发行，这个行业，也需要有责任心的企业站出来扭转目前的不良风气了。”
显然我的每个点都说到了董事长的心坎上，董事长抑制不住的喜悦，带头鼓掌，还毫不掩饰对我的赞美，“邵媛分析得很好。每一点都说到点子上了。终究是年轻人敢拼啊。何总啊，我们都老了，还是该学点年轻人的拼搏精神了啊。”
董事长点了何总的名，何总的脸更挂不住。
“董事长如果坚持，那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毕竟是上市公司，要对股民负责吧，董事长提出的方向我们同意深入研究，只是我们先看看公告发出去股票的反应吧。”何总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话锋突转，“邵总年级轻轻，比我们这些追随董事长20多年的老部下都更了解董事长，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就这一眼，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休养生息的时间没了。董事长的这次突如其来不确定有多少胜算，但是，以董事长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将这些问题暴露出来，看来，何总他们在背后还做了更多我不知道的事。董事长需要我这颗棋，我就不得不出来配合这盘棋，如果非要说我的靠山，董事长无形的成了在集团的唯一依靠。我能做的，只是任他宰割，毕竟他是那个给了我一切的人。
会议最后在董事长直接宣布提议通过后结束。何总恨得牙齿痒，发行公司是他定的，背后多少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去深想，我也不知道董事长这次强势而为是不是跟这些有关，我只知道，正面战场已经开始了。
回自己的办公室，我马上叫了律师团队过来商量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毁约事宜。曾经有一年，我进行过律师专业知识方面的培训，所以律师团队说的生僻的法律知识我还算跟得上。我们将所有可能涉及到的条款全部挑出来，一一记录，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掰着分析。
不一会，我就已经觉得头昏眼花，律师工作真的是非常繁琐，我们看到的他们咄咄逼人的抢白其实是来自于背后没日没夜的研究，并且要一字不差的放在脑海里，没有任何一个职业是可以轻易成功的。
整整一个下午，很奇怪的竟然完全没人来打扰。从这点看来董事长这次确实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打了何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应该在忙着商量对策。
直到林律师电话响起，何总要求去办公室。挂了电话林律师为难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没关系，你照直说，我找了你们过来商量了一下午，商量内容如果何总要看都可以给他看。你说你不知道是我单独找，以为是集团的意思。”我想了想，“后面那句不用主动说，如果他问到，才说。”
林律师感激的笑，带着团队飞快的离开办公室，我望着窗外，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何总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我也知道百年企业真的太难，做大了，都会无可避免的陷入这些内斗，消耗体力。所有高楼的倒塌，都只能是从内而外，这是必然。
生意人，特别家大业大的生意人，对风水都极为看重。我们办公楼的方位，门口的石狮，4楼、14楼、24楼、34楼的缺失，甚至我们每个办公室绿色植物的摆放位置都有着严格的考量。我不确定这些对于我们麦哑有多少的促进作用，我也很想让秘书统计一下，这几年，从39楼会议室得出的决定，到底有多少是长久的执行了下去。
例行周例会，各个分管副总通报上周的重大事宜，最亮眼的无非是润泽的上市，财务负责人用一连串数字表明了我们的丰厚回报。董事长充分肯定了我和何总的成绩，我们本以为例会能够轻松结束，董事长却出其不意的直接宣布新游戏放弃和之前签了意向协议的国内大型游戏发行公司合作，由集团自主发行运营，所有参会的人目瞪口呆。
几乎所有人一致反对。先不说我们集团自主运营花费的成本和效果，光是毁约赔偿的钱都已经是很大一笔数字，承担了这部分成本，和同期其他公司游戏赛跑，典型的输在了起跑线上。
“我给你们时间休会讨论，不出结果不能出会议室。”董事长铁青着脸，看得出，这样的决定他是下定了决心。
“董事长，现在用户的进入门槛已经很高。我们不比其他成熟的游戏发行公司，他们有积累。虽然我们有宣传渠道，但是传统宣传渠道和互联网宣传渠道是不一样的，我们的优势转化效果不敢保证。如果我们自主运营成本高，风险更高。”何总率先发表自己的意见。
“黄总呢？”董事长撇开脸去看黄总。
“何总说的是。如果董事长觉得先前定的运营公司不好，我们可以再重新评估。”黄总显然也是被何总说服了。
“肖总呢？”
“我都还好，只是换了国内顶级的运营公司，公告出去，对股价可能会有影响。当初签约时候，股票是有连续6个涨停板的。”
我不知道会议的内容是否有被提前泄露，因为这几天一直在北京，回来后关注点又全在庆功宴上，所以没听到任何风声，但目前看来，三个副总算是集体反对董事长的提议，即使肖总的表达相对委婉。
“邵总，你的意见呢？”
我看着董事长的眼睛，坐直了身子，脑子里高速运转，确认已经组织好了语言，我清了清喉咙。“首先5个亿的赔偿金额目前来说确实较高，可是如果深挖合同，还是有很多问题的。合同明确发行公司要给我们游戏1年的保护期，在这期间不得代理其他游戏，可是目前听说的，他们在积极接触另外一家游戏公司，并且计划半年后推出内测，那么实质上只给了我们半年保护期。虽然内测和正式上线有区别，但是，这些差距留给律师们去钻字眼，这官司也不一定必输，那么这5亿，赔不赔，赔多少，都未知。”所有人开始看向我，何总的脸开始变得冷清，董事长的脸色却稍微得以缓和。
我刻意的停了几秒，想等他们的反应，我也突然发现会议室角落的幸福树已经长得非常茂盛，快顶了天花板，我莫名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其次，游戏公司过度依赖运营发行公司这本身是行业畸形的状况。发行公司高流水抽成，让很多游戏研发公司只是赚了吆喝，流水漂亮却没实际太多利润。而运营发行公司根据他们对市场的判断，常常会强势的要求我们研发公司跟着他们思路修改游戏内容，往往结果就是改了很多类似之前爆款游戏的复制品，缺乏了游戏的新意，他们更没时间去考虑我们研发公司设计的初衷。我不知道各位同事的想法，但是对我来说，我们集团三年磨一剑的游戏我是舍不得被人家这么指指点点。”
“再者，我们集团拥有的传统媒体宣传渠道不一定不适用于互联网宣传。或者说，互联网人群不一定不被传统媒体覆盖？可是你看地铁、机场、甚至电视台，也开始被许多游戏公司青睐，投放广告。黄总也可以深挖一下我们目前媒体板块广告主的情况，互联网公司是否已经开始关注传统媒体。”
我轻轻的深呼吸，“综合以上三点，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自己运营发行，这个行业，也需要有责任心的企业站出来扭转目前的不良风气了。”
显然我的每个点都说到了董事长的心坎上，董事长抑制不住的喜悦，带头鼓掌，还毫不掩饰对我的赞美，“邵媛分析得很好。每一点都说到点子上了。终究是年轻人敢拼啊。何总啊，我们都老了，还是该学点年轻人的拼搏精神了啊。”
董事长点了何总的名，何总的脸更挂不住。
“董事长如果坚持，那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毕竟是上市公司，要对股民负责吧，董事长提出的方向我们同意深入研究，只是我们先看看公告发出去股票的反应吧。”何总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话锋突转，“邵总年级轻轻，比我们这些追随董事长20多年的老部下都更了解董事长，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就这一眼，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休养生息的时间没了。董事长的这次突如其来不确定有多少胜算，但是，以董事长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将这些问题暴露出来，看来，何总他们在背后还做了更多我不知道的事。董事长需要我这颗棋，我就不得不出来配合这盘棋，如果非要说我的靠山，董事长无形的成了在集团的唯一依靠。我能做的，只是任他宰割，毕竟他是那个给了我一切的人。
会议最后在董事长直接宣布提议通过后结束。何总恨得牙齿痒，发行公司是他定的，背后多少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去深想，我也不知道董事长这次强势而为是不是跟这些有关，我只知道，正面战场已经开始了。
回自己的办公室，我马上叫了律师团队过来商量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毁约事宜。曾经有一年，我进行过律师专业知识方面的培训，所以律师团队说的生僻的法律知识我还算跟得上。我们将所有可能涉及到的条款全部挑出来，一一记录，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掰着分析。
不一会，我就已经觉得头昏眼花，律师工作真的是非常繁琐，我们看到的他们咄咄逼人的抢白其实是来自于背后没日没夜的研究，并且要一字不差的放在脑海里，没有任何一个职业是可以轻易成功的。
整整一个下午，很奇怪的竟然完全没人来打扰。从这点看来董事长这次确实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打了何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应该在忙着商量对策。
直到林律师电话响起，何总要求去办公室。挂了电话林律师为难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没关系，你照直说，我找了你们过来商量了一下午，商量内容如果何总要看都可以给他看。你说你不知道是我单独找，以为是集团的意思。”我想了想，“后面那句不用主动说，如果他问到，才说。”
林律师感激的笑，带着团队飞快的离开办公室，我望着窗外，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何总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我也知道百年企业真的太难，做大了，都会无可避免的陷入这些内斗，消耗体力。所有高楼的倒塌，都只能是从内而外，这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