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山木马记
字体: 16 + -

第三章 武功郎燕十衡

    sun aug 28 23:56:54 cst 2016

    燕十衡淮南东路人氏,戊申年申月生人,因得乳名双猴。因为生不逢时,兵匪交相乱世,民不聊生,五岁那年蒙古人屠村,他被沩山密印禅寺云游的长老从尸体堆里救了出来带回潭州做了小和尚,武承神异僧寒山拾得悉心指点。

    燕十衡十六岁那年,蒙古人血洗密印寺,死里逃生的燕十衡从此无处落脚,四处流浪,机缘巧合投了当朝抗元名将吕文德麾下,因为武艺超群,很快被升为小校,南征北战十余年间屡建奇功,最后被升为御林军武功郎皇城副使。因为连年战乱又加上佛家弟子身份特殊,至今年逾三十却依旧孑然一人。

    崖山海战后被海水莫名其妙冲到这一处孤岛,只见四周大海茫茫,根本不知所踪,稍事休息后决定出去打探周边情况,以防岛上万一早被蒙古军占领后再陷虎穴。被海水冲到一起来的共有18人,除了陆丞相幼帝和自己,其他人的身份根本无法确定,考虑到幼帝的安全,决定留下陆丞相守卫临海暂栖的洞穴,自己则带着幼帝赵昺去上岛寻找勤王军前来救援。

    进到岛内,只见房屋鳞次栉比,秩序井然,集市繁华异常,卖包子的,卖唱的,卖水果小吃的,摆地摊的,耍戏法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根本没受到战争的影响,如果不是岛民服装与自己相异,还真会以为自己身在临安。

    燕十衡假装拦住一路人要问路,居然发现语言不同,根本无法沟通。带着赵昺在周围走了一圈,发现路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俩,每经过一家食肆店铺都会被叽里呱啦地招呼着,凭感觉应该是招徕他俩进店帮衬他们生意。燕十衡一路摇着手,因为身上根本没银两钱币。赵昺被沿街飘荡的小吃香味引得直流口水,大喊肚子饿极了。燕十衡细思:这地方既然不属宋地,又该是什么地方呢?于是心生一计,编了个口水歌让赵昺唱:“路人甲,路人乙,我是南宋王赵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自己亮出了随身携带的护身宝剑,一边舞剑一边观察周围动静,如果岛上真的有蒙古人,以自己的武功也是可以脱身的,这样就可以回洞穴通知陆丞相他们一干人另谋出路了。可是老半天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当地人看来,他们的语言、服饰和行为也属怪异,当是又有云游和尚道士之类的江湖人士上了岛卖艺,于是都围了过来看新鲜。就在他向围观的人群讨赏钱的时候,遇一泼皮奚落,两人纠结吵起架来,不防肚子正饿得要命的赵昺居然鬼使神差似的被一胖女人带跑了,等他发现提剑去追时,那胖女人早已了无踪影。这可把他急坏了。他提着剑在岛上找了个遍就是不见赵昺身影,急得满头大汗。岛上的居民发现这个提着凶器的怪人后立即报了官,很快燕十衡就被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截住。

    燕十衡一看不是蒙古人,心里没那么紧张了,拱手作揖解释自己是在找一起来岛上的小孩。带队的将官听不懂燕十衡的话,示意手下拿春思蕾特叶子出来做同声翻译。燕十衡跟赵昺一样被这神奇的树叶雷得不要不要的。这时一个很滑稽的对话场面呈现了:他们各举着一片春思蕾特叶子开始沟通,根据沟通到的信息,燕十衡被再次被雷得里焦外嫩。长一巨肥嘴唇的将官告诉燕十衡他们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大宋国小宋国,他们这里是摩尼王国,如果你老大是来这里做生意或旅游观光的他们都无任欢迎,要是成心来这里捣乱的那他们就不能答应,最后要求燕十衡跟他们回衙门解释事件经过。

    燕十衡自然不能答应,转身拔腿狂奔,轻功内功童子功各种有助于逃生遁形的开挂大招挨个不遗余力地使了一遍,自以为狂奔得时辰差不多了,正要停下来喘口气,一抬头,天哪,他面前居然鬼使神差般还是站着刚才要抓他的那一帮人,感觉自己刚才简直就是在做原地踏步嘛,又或者像孙猴子当年在如来手心里翻的跟斗,傻傻的根本就没翻出如来的手心啊。厚嘴唇将官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很可能他刚才只看见一个人发神经一样在他面前原地狂奔,而且狂奔时自以为侥幸得脱的表情还那么逼真。

    燕十衡无法想象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开始慌了,只得乖乖得跟他们回岛上的衙门。

    岛上所谓的衙门在一间竹子搭的房子里,房子里四壁空空,几乎没有家具。门口正对面的墙根中间的竹床上盘腿坐着一个须发全白瘦骨嶙峋的老人。各军士排队进去第一件事是毕恭毕敬对着老人双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貌似在向老人请安,然后是那个厚嘴唇将官跟老人叽里呱啦汇报把燕十衡抓回来的前因后果。

    老人僵尸一般脸无表情,期间只看见他点了几下头,口里发出一阵很小的声音。他远远瞄了一会燕十衡,从怀里掏出一块灰色的石头,然后盯着石头看,不一会儿脸色大变,急忙对厚嘴唇将官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厚嘴唇将官脸色也大变,慌忙过来朝燕十衡作揖,并做了一个诚恳邀请的手势示意燕十衡过去坐在老人床边的竹凳子上。

    燕十衡忐忑不安坐了下来,就近一看,只见老人慈眉善目,但不知为什么会脸如死灰,枯瘦的双手满身鼓起来的经络。老人让厚嘴唇将官给燕十衡端来一碗水,碗也是竹子做的。燕十衡自从上岛来滴水未进,加上刚才的狂奔,喉咙早已干得冒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端起碗来一口喝尽,厚嘴唇将官又拿竹壶给他续了一碗,燕十衡又喝了个精光,就这样连喝了七碗。

    “将军好酒量!”老人语气诚恳地说道。

    “酒?”燕十衡诧异地问。

    “对,这是我们岛上最好的酒,一般人半碗即倒,将军居然可以连喝七碗不倒。”老人道。

    燕十衡纳闷了,心里寻思是不是自己喝得太快了而没意识到这是酒,一个饱嗝上来,做牛反刍状仔细一品,尼玛,还是没感觉出什么酒味来啊。

    “这根本不是酒,还最好的,呵呵。”燕十衡一本正经说道。

    老人听了脸色慢慢阴沉起来。

    “放肆!居然敢蔑视我们的岛上最好的酒!?意思是你有能耐做出比这更美的酒来吗?”厚嘴唇将官怒道。

    “只要你们愿意给我时间和自由,我一定能做出比这更美的酒来。”燕十衡回敬道。

    老人一听燕十衡能做出更美的酒来,脸色泛起一阵稍纵即逝的红润,舌头失控似的不断舔着嘴唇。厚嘴唇将官看老人舔嘴唇赶快端了一碗所谓的酒给老人,老人将“酒”一口喝尽。

    “时间和自由都没问题,你要是做不出更好的酒来你就休怪我们无情。”老人喝完“酒”砸巴着嘴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