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漫天要价
老谢当场就要跳脚，有这么要价的吗？
“小霍呀，你哪儿来这么大口气？”
霍轻爵摊了摊手，解释道：“这价钱不亏。谁不知谢叔叔从来是大进大出。我爸爸常说但凡你遇上好货色，砸锅卖铁也得囤下来，看似吃亏，其实转手就会挂到拍卖行，随便一拍至少要比原价番个翻。您眼光这么好，当然知道这金佛有多宝贵了。”
“老霍呀老霍，老子打今天起就跟你友尽了……”老谢此刻恨得咬牙，自己这点小花样竟这么露了底。
他当然知道，古玩买卖往往按藏家的身份而定价。这价钱在他这里虽肉疼得很，但若在真正的富豪圈中绝对大有市场。早在数年前，南方几家知名拍卖行就开始热炒金质佛像，在不断的宣传造势下动辄便是数百万的交易，哪怕品相稍次的也上了百万。
总之，只要操作得好，他仍大有赚头。
“这小子掐得好准……”老谢盯着霍轻爵稚嫩的脸，像头一回见到这小破烂王。
其实霍轻爵本也想把金佛送去拍卖行，但那里又有另一套利益法则。专家鉴定、造势宣传，上下打点都需人脉，即便挂上号也耗时费力，还有流拍的可能。
这些事，他和染染两个未成年人玩不转，而以店主老谢的手段却一定能拿下。真说起来，双方互利互惠，只是风险都在老谢那边。
“做古玩生意的，眼要毒，心不能毒，否则极易沦为江湖诈术，到头来落个人财两空。”
想起父亲偶尔的感叹，霍轻爵终于明白他不教自己这门手艺的原因。一是家里没条件，二则因为这种一举暴富的机遇实在太刺激，很容易让人走上邪路。
“唉，既然谢叔叔认为不值这个价，我们再去别的店里看看吧。”霍轻爵故作惋惜地叫上染染要走，老谢终于坐不住了。
“等等！”
……
支票上的一长串零直晃得眼晕，染染看着手上薄薄的一张纸，像是捧着座小山般胆战心惊。
“嘿嘿，谢大叔从来做好事不扬名，染染你可不要到处去说哦。”
霍轻爵笑眯眯地提醒着陈染，这么大笔钱可绝不能露馅儿。
“谢谢您了……谢老板。”染染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连连对老谢躬身致意。
老谢黑着张老脸收好交易合同，终日打雁，没想到却被这小麻雀啄了眼。捏着他的脸一把提溜过来，郑重告诫道：“小兔崽子，今天这点花样在我这儿玩玩可以。到了别人店里可别这么干，否则必定惹下大祸。”
霍轻爵也知道老谢脸上虽不高兴，其实是在提醒他江湖险恶，今天多半是靠着老爸的关系才得了这价钱，换在其他地方不但吃不开，没准还能招来大祸。
“今时不同往日，前些日子逢龙岭来了个了不得的人，不单收拢了附近的小混混到处坑蒙拐骗，暗地里还藏了些黑道人物，也不知想干什么。”老谢低声叮嘱道：“财不露白，待会千万小心，别被人盯上了。”
“我知道了，谢叔叔。”霍轻爵郑重地点点头，又嬉皮笑脸地摊开了手，道：“不过还有笔钱您得给我。”
老谢眼一瞪，“你还想要多少？”
“先前不是说还有点零头没给吗？这回可以结算了。”
“滚蛋，你今天把我帐面上的钱全掏干净了，我还得留点家底做生意呢。”
“不至于吧？”霍轻爵叫起屈来：“三五百而已，您还是给我吧。我爸这几天不在家，我连伙食钱都没有。”
“什么三五百？分明是整两万！”
霍轻爵吓了一跳，老爸不是说卖了个“小”物件吗，怎么现在连零头都有两万？
“说起来也跟今天差不多，你爸送来的是几颗包在石头里的金珠，哼，这种鬼眼也就你们家生得出来。”老谢道：“总而言之，你老霍家在我这儿人品值已经欠费了，那两万等我缓过这口气再说。”
正如霍明非往常所说，他做生意向来看得准，忍得狠，收的宝贝若行情不到咬死了也不出手，所以流动资金一直不多，若再倒给霍轻爵两万，店面的开销就真麻烦了。
“再说，你还会缺钱用？”老谢瞄过一旁的染染，问道：“为这丫头上蹿下跳老半天，到头来她还不是得连人带钱都随你姓霍？”
“您可别乱说，我真正认识她还不到一小时呢。”
“什么？”老谢眼珠瞪得老大，“为个刚认识的丫头就这么坑我，知不知道我跟你爸多少年交情？”作势一撩腿便把他撵了出去。
“滚！”
……
望着霍轻爵捂着屁股远遁的身影，秃头伙计的目光落向一并离开的染染，眼珠骨碌碌乱转。
“这小破烂王费尽心思弄出个百万小富婆，我还以为他安了什么好心，现在屁颠颠跟人家去了，大概也是想玩点什么花样吧？”
“你懂个屁！”店主老谢长出一口恶气，正色道：“真正有技艺传承的人家都讲究立德为先，像他老子霍明非，在这条街上给人看过无数古玩，从没起过私心。名声这玩意儿一旦立起来了，就一点也臭不得，小霍要是敢这么干，就算是把自家祖坟给刨了。而且按老规矩，今天这种情况得有人专程把那姑娘送回去，否则出了事也算砸了我的招牌。他这是在替我圆了这桩生意。”
“都什么年头了怎么还这么迂腐？难怪穷到要收破烂。”
“唉，现在是没人讲究这些啦……不过老霍家有这么个小兔崽子，不会穷太久了。”老谢话说一半，意味深长地看向墙角簸箕里的碎石像。
明明可以用工具敲开外头的石料，却偏偏硬要用手搓开。力气之大，用劲之巧，显然是跟高人学过武术。
十七八的年纪，又有一身本事，这样的小鬼若不闹出点大动静，除非是老天瞎眼了。
……
“染染，你怎么把这木盒也拿回来了？”
“这木盒跟石佛都是我爷爷留下来的，现在佛像没了，我还想留着这个做纪念。”染染说话间，偷眼打量着旁边这个男生，刚巧霍轻爵也在偷看，二人目光一触，如过了电般迅速错开。
打从古玩店来到人来人往的长街上，两人都满腹心事，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今天真是多亏了你……”染染羞涩地咬了咬嘴唇，“要不，这笔钱你也拿一些吧。”
“这可不行，”霍轻爵摇头道：“其实你那尊金佛还不止这个价值，没能帮你要到应有的价钱，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可是，这怎么好意思？”染染低头，嗫嚅了半天，才轻轻问道。
“你这么帮我，难道就因为三年前我们渡河时见过几次？”
(本章完)
“小霍呀，你哪儿来这么大口气？”
霍轻爵摊了摊手，解释道：“这价钱不亏。谁不知谢叔叔从来是大进大出。我爸爸常说但凡你遇上好货色，砸锅卖铁也得囤下来，看似吃亏，其实转手就会挂到拍卖行，随便一拍至少要比原价番个翻。您眼光这么好，当然知道这金佛有多宝贵了。”
“老霍呀老霍，老子打今天起就跟你友尽了……”老谢此刻恨得咬牙，自己这点小花样竟这么露了底。
他当然知道，古玩买卖往往按藏家的身份而定价。这价钱在他这里虽肉疼得很，但若在真正的富豪圈中绝对大有市场。早在数年前，南方几家知名拍卖行就开始热炒金质佛像，在不断的宣传造势下动辄便是数百万的交易，哪怕品相稍次的也上了百万。
总之，只要操作得好，他仍大有赚头。
“这小子掐得好准……”老谢盯着霍轻爵稚嫩的脸，像头一回见到这小破烂王。
其实霍轻爵本也想把金佛送去拍卖行，但那里又有另一套利益法则。专家鉴定、造势宣传，上下打点都需人脉，即便挂上号也耗时费力，还有流拍的可能。
这些事，他和染染两个未成年人玩不转，而以店主老谢的手段却一定能拿下。真说起来，双方互利互惠，只是风险都在老谢那边。
“做古玩生意的，眼要毒，心不能毒，否则极易沦为江湖诈术，到头来落个人财两空。”
想起父亲偶尔的感叹，霍轻爵终于明白他不教自己这门手艺的原因。一是家里没条件，二则因为这种一举暴富的机遇实在太刺激，很容易让人走上邪路。
“唉，既然谢叔叔认为不值这个价，我们再去别的店里看看吧。”霍轻爵故作惋惜地叫上染染要走，老谢终于坐不住了。
“等等！”
……
支票上的一长串零直晃得眼晕，染染看着手上薄薄的一张纸，像是捧着座小山般胆战心惊。
“嘿嘿，谢大叔从来做好事不扬名，染染你可不要到处去说哦。”
霍轻爵笑眯眯地提醒着陈染，这么大笔钱可绝不能露馅儿。
“谢谢您了……谢老板。”染染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连连对老谢躬身致意。
老谢黑着张老脸收好交易合同，终日打雁，没想到却被这小麻雀啄了眼。捏着他的脸一把提溜过来，郑重告诫道：“小兔崽子，今天这点花样在我这儿玩玩可以。到了别人店里可别这么干，否则必定惹下大祸。”
霍轻爵也知道老谢脸上虽不高兴，其实是在提醒他江湖险恶，今天多半是靠着老爸的关系才得了这价钱，换在其他地方不但吃不开，没准还能招来大祸。
“今时不同往日，前些日子逢龙岭来了个了不得的人，不单收拢了附近的小混混到处坑蒙拐骗，暗地里还藏了些黑道人物，也不知想干什么。”老谢低声叮嘱道：“财不露白，待会千万小心，别被人盯上了。”
“我知道了，谢叔叔。”霍轻爵郑重地点点头，又嬉皮笑脸地摊开了手，道：“不过还有笔钱您得给我。”
老谢眼一瞪，“你还想要多少？”
“先前不是说还有点零头没给吗？这回可以结算了。”
“滚蛋，你今天把我帐面上的钱全掏干净了，我还得留点家底做生意呢。”
“不至于吧？”霍轻爵叫起屈来：“三五百而已，您还是给我吧。我爸这几天不在家，我连伙食钱都没有。”
“什么三五百？分明是整两万！”
霍轻爵吓了一跳，老爸不是说卖了个“小”物件吗，怎么现在连零头都有两万？
“说起来也跟今天差不多，你爸送来的是几颗包在石头里的金珠，哼，这种鬼眼也就你们家生得出来。”老谢道：“总而言之，你老霍家在我这儿人品值已经欠费了，那两万等我缓过这口气再说。”
正如霍明非往常所说，他做生意向来看得准，忍得狠，收的宝贝若行情不到咬死了也不出手，所以流动资金一直不多，若再倒给霍轻爵两万，店面的开销就真麻烦了。
“再说，你还会缺钱用？”老谢瞄过一旁的染染，问道：“为这丫头上蹿下跳老半天，到头来她还不是得连人带钱都随你姓霍？”
“您可别乱说，我真正认识她还不到一小时呢。”
“什么？”老谢眼珠瞪得老大，“为个刚认识的丫头就这么坑我，知不知道我跟你爸多少年交情？”作势一撩腿便把他撵了出去。
“滚！”
……
望着霍轻爵捂着屁股远遁的身影，秃头伙计的目光落向一并离开的染染，眼珠骨碌碌乱转。
“这小破烂王费尽心思弄出个百万小富婆，我还以为他安了什么好心，现在屁颠颠跟人家去了，大概也是想玩点什么花样吧？”
“你懂个屁！”店主老谢长出一口恶气，正色道：“真正有技艺传承的人家都讲究立德为先，像他老子霍明非，在这条街上给人看过无数古玩，从没起过私心。名声这玩意儿一旦立起来了，就一点也臭不得，小霍要是敢这么干，就算是把自家祖坟给刨了。而且按老规矩，今天这种情况得有人专程把那姑娘送回去，否则出了事也算砸了我的招牌。他这是在替我圆了这桩生意。”
“都什么年头了怎么还这么迂腐？难怪穷到要收破烂。”
“唉，现在是没人讲究这些啦……不过老霍家有这么个小兔崽子，不会穷太久了。”老谢话说一半，意味深长地看向墙角簸箕里的碎石像。
明明可以用工具敲开外头的石料，却偏偏硬要用手搓开。力气之大，用劲之巧，显然是跟高人学过武术。
十七八的年纪，又有一身本事，这样的小鬼若不闹出点大动静，除非是老天瞎眼了。
……
“染染，你怎么把这木盒也拿回来了？”
“这木盒跟石佛都是我爷爷留下来的，现在佛像没了，我还想留着这个做纪念。”染染说话间，偷眼打量着旁边这个男生，刚巧霍轻爵也在偷看，二人目光一触，如过了电般迅速错开。
打从古玩店来到人来人往的长街上，两人都满腹心事，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今天真是多亏了你……”染染羞涩地咬了咬嘴唇，“要不，这笔钱你也拿一些吧。”
“这可不行，”霍轻爵摇头道：“其实你那尊金佛还不止这个价值，没能帮你要到应有的价钱，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可是，这怎么好意思？”染染低头，嗫嚅了半天，才轻轻问道。
“你这么帮我，难道就因为三年前我们渡河时见过几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