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之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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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er04 夜色

    mon aug 08 16:29:07 cst 2016

    我必须马上离开。

    但天知道这些该死的路是通向哪的,我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路,在我第三次走近死胡同时,我放弃了。我本想原路返回,回到我之前打盹的树下凑合一宿,但是我已经分不清是哪棵了,这些树都长得差不多。最要命的是,那些阴暗的角落里总能撞见些男女,我的视线透过他们的身体,只能看到那不断跳动着的心脏和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于是我决定,就近找一棵看着顺眼的树度过这一夜,只要能让我闭上眼靠一会,什么都好。该死的,连空气里都是人的体温所散发的温热,这实在让我难以忍受。对于新手来说,这可真是考验意志力的时刻。

    偏偏这时有人不知死活,这使我更加烦躁。

    “嘿,小妞,你不错啊,陪大爷玩玩。大爷有钱,有得是钱。”只见一个醉鬼不知从哪个小酒馆里逍遥完,手里拿着个空瓶子,看上去颓废并且愚蠢。他的大肥手一把拍上我的肩头,湿乎乎的,令我泛起一阵恶心。哦,我唯一一件衣服也没法要了,真该死。

    “把你的嘴放干净些,窝囊废。”我一掌拍开他放在我肩上的手,说道。他最好识相些,要不然他可能会死。但显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

    “大爷我有钱,大爷我有得是钱。不就是钱吗,少不了你的。只要你把大爷我伺候好。”说着肥手又再次扒上我的肩。

    这时周围已经围上了几个人,他们都冷眼等着看我的好戏。

    “滚,我只说这一遍。”我的语气很恶劣。

    “那我要是不滚呢,小妞?”

    “那你就去死吧。”说罢我抄起他手中的空酒瓶,往他头上砸去。他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躲闪不及,脑袋开了花。他抱着头痛苦地蹲下身子,躺在地上不动了。

    “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周围人一哄而散。

    真该死,这个脑满肠肥的狗东西流了不少血,我更饿了。但一想到是这么个恶心货色的血,顿时没了食欲。

    更可恶的是,这狗东西太占地了,摊在地上像一滩烂泥,我都无从下脚。虽然他血流了不少,但我知道这货在装死,他的心还在跳呢!我照着他的肚子狠踹了几脚,“死狗,滚远点,不然教你真死。”他听了我的话,果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地跑了。

    真是该死。

    我必须马上离开。这周围都是血腥味和劣酒味,混在一起叫人作呕。所幸这里已经没有留下来看热闹的人了,不然我可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其实我原本脾气没有这么差,但是在陌生的地方,又遇到些蠢货,这不免叫人烦躁。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那个酒馆。老实说,这酒馆并不差,比之前从里面出来那个狗东西漂亮多了。整个酒馆以原木为材料,是个扁平的小房子,门槛设得很高,估计是老板故意的。门是很漂亮的木头,纵着的纹路分明,不过漆有些老了,看起来年头不短。在周围的砖瓦和小楼中显得格格不入,但生意似乎很好。从酒馆大扇的窗户里能看到那群酒鬼们醉生梦死的身影,他们高举着酒杯,有的甚至站起来用他那不大稳当的步伐在地上跳舞,从一个酒桌游荡到另一个酒桌。酒馆里的灯光并不像其他酒馆那样花哨又昏暗,而是温暖的橙色,即使直视也不会觉得刺眼。这真是一个不错的酒馆,让我有想进去看看的冲动。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原因――我没有钱。这真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因为我不一定会再遇到像之前那个魔界商人一样爱管闲事的人了。虽然我身为血族,不用为吃喝犯愁,但要在人界生活,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

    这可真教我犯愁,要知道,和夜雾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没告诉我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迄今为止也仅仅是认识钱而已。真不明白那个纸片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只要给人足够的钱,他们会对你毕恭毕敬,任你予取予求。

    真是奇怪的人类社会。

    正在我出神之际,酒馆的门开了,出来一个很漂亮的男子。他的身影高大纤瘦,微长的头发在灯光下晕出红色,脸部轮廓在黑暗中也依旧分明。待他靠近了些,我看到他湛蓝的眸子里闪耀着光芒,映出我的脸来。我有点以貌取人地想,他看上去是个不错的人。

    “外面很冷,进来吧。”他向我伸出手,表示邀请。

    “没有钱。”我言简意赅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看了我一眼,又道:“我请你。”

    终于进入了那个温暖的酒馆,我有一种如愿以偿的满足感。

    他带着我穿过人群,来到吧台边。看着我想了想,道:“亨利,来杯血腥玛丽。”酒保熟门熟路地招呼他,拿出一个高脚杯,倒了一杯猩红的东西给我。“新来的?丹,你带来的小朋友?”

    我不太明白他们的对话,想想自己的确有些渴了,就拿过杯子来啜了一口。嗯,有点咸味,不过还挺好喝的。登时手脚都温暖了起来,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这次我似乎辩出了味道,是血。于是有些惊诧地看着他。

    “喝出来了?”那个带我进来的人如是说。

    “小朋友反应很有趣。”酒保说。他的笑容有些奇怪,故作亲近又明显带了轻视的意味。

    “我不是小朋友。”我十分认真的强调。

    “几天啦?”酒保笑呵呵地问。我讨厌他的笑,笑的时候面容有些扭曲,很丑。

    “唔,一个月。”我认真地想了想,按在魔界滞留的时间来算。不过似乎和人界的时间不太一样。

    “那你一定饿了,真可怜。”酒保的脸上透出怜悯的神色,怪恶心的。

    “你别看她小,辈分可不低。”那个被酒保称为丹的人看着我说。

    “不低?能高得过你吗?”酒保脸上露出谄媚的表情。

    “能。”丹十分肯定地回答。

    酒保的脸色瞬间变了,而我则听得云里雾里。不过,看样子我该是进了血族的聚集地了。顺便一提,酒保不笑的时候还能看。

    “你是那位大人的?”酒保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不用问了,看这个就知道。”说着从我颈边挑出挂在绳上的红宝石戒指。为了防止再发生商人那种情况,我找了根绳绑了那个戒指挂在颈上。此时他的行为我才明白,原来他找我也是因为这个,于是心里自觉把他和商人划上等号。

    这个戒指是有多厉害啊?该隐究竟随手甩给我一个什么啊?前几日我还只把它当个普通戒指,真是蠢透了。这群人,都拿我当猴耍。想到这,我不禁沉下了脸色。

    我有些生气了。

    “生气了?”丹用手扳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扳向他,执起我的手,自顾自的介绍起来:“我叫丹尼尔,你可以叫我丹,我的大人。”

    “放手。”

    他解下我的戒指,不知从哪取出来一根红绳,重新结好,给我戴上。之后又恭敬地站好看着我。

    “因为该隐,还是戒指?”我问。

    “都是。也因为你。”

    “我?”因为我看上去比较好利用吗?我看上去很好骗?

    “你看上去,像是失落世间的孩子。”他的语气很温柔,眸光清澈而专注。不过他的潜台词果然是你看上去很好骗。我抽出自己的手,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三层。

    整个酒馆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人群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了。这时我才觉得似乎进了虎穴,果然古人诚不我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丹是吧,有话直说,需要我做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要大人帮我一个忙。”帮忙?怎么都找我帮忙?都怪该隐。

    “请说。”

    “该隐大人让您去老家一趟?我想请您帮我拿个东西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进得去?”

    “因为你有钥匙。你还不知道吧,这个戒指叫亚伯。”我愣住了。

    血。这戒指是亚伯之血。

    “你一定还不知道另一件事,亚伯之血是唯一能杀死该隐的东西。”

    “他早就不想活了。”我假装无所谓地说道,心里却暗自考量该信他这话几分。

    “要么给我亚伯之血,要么带我一起去。”

    “你想要什么?”

    “与你无关。”

    “随便你。不过我先告诉你,我不知道那座山在哪,该隐没告诉我,而且我是路痴。”

    “别担心,我会帮你。”

    你也不过是帮你自己罢了。我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丹,你和该隐一样,你们所求的,皆是虚妄。”

    “你也一样。我们是一样的人。”

    虚妄吗?就像黑暗中的人忍不住向往光明,越是虚妄,才越让人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