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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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三朵金花

    第十八章三朵金花

    过了一个星期,四月的气候更加宜人。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徘徊在西湖水畔,络绎不绝,人山人海!

    白露终日待在家里,无所事事,脸色憔悴。内心责怪尚舞的无理取闹,害得自己失去了工作。莫大的委屈无处倾诉,顿时泫然抽泣,热泪盈眶!

    许久过后,她才停止了流泪,冷静下来,内心暗暗嘟囔:长此以往,恐怕也不是一回事,何不暂时离开这个伤心地?于是,她胡乱地擦抹脸上的泪水,拿着身份证,如同猫一般窜了出去……

    翌日,白露穿着花格色衬衫和紧身牛仔裤,肩上挎着一个小包,手里推着行李箱,毅然地离开了家。不久,到达萧山国际机场,顺利通过安检,头也不回,走向“大鸟”。

    她静静地坐在飞机上,惨白如纸,昔日活泼的女孩消失的无影无踪。内心混乱,思绪万千,重新考虑她与曹前之间的关系。也不知思虑了多久,当她再次从虚拟世界出来时,飞机已经安全降落在仁川国际机场。

    卢今和刘香早已在机场门口苦苦等待,延颈鹤望,枯苗望雨!她们看见白露优雅地走出来,喜出望外,两人脸上笑得比花还灿烂。

    白露也看见她们,立刻放在行李箱,像一只小兔子般扑到卢今的怀里,嘴里还低声喃喃道:“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俄顷,她松开卢今,猛然抱住刘香,满嘴口水,狂亲她的脖子,不顾任何形象。刘香被弄得十分尴尬,表情扭曲,一个劲地推开她,友好中带有一股“嫌弃”,嘎声道:“你这个家伙,还是那么疯疯癫癫!”

    “我这不是疯癫,而是赤子纯真!”白露有些兴奋,好动的不得了,周身散发着青春气息。

    “你不是疯癫,而是疯子。”卢今笑着说。

    “哈哈!”

    “我们先回去吧!”

    “好!”

    三人便兴高采烈地回家,一路上嘻嘻哈哈,癫笑打闹。昔日的“三朵金花”再次相逢,内心的愉悦不消说了。

    不久,她们快速下车,踏过有些落叶的小桥,径直走到家门口。白露双目望去,只见门前上方有四个大字“木槿小筑”,左侧:不贪名与利,右侧:只作隐世人,便啧啧赞叹:“真是好地方,闹中取静,郁郁葱葱!”自从卢今来到这里,便把这地方取名“木槿小筑”,左右题词,表达自己的一种心境。

    就当她们要进屋时,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叫喊声:“刘香!又来新朋友了。”

    三人同时回头,白露定睛一看,只见那男子瘦如竹竿,禾苗般的短发倒是很精神,胸前比那飞机跑道还平坦,娇小的身材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弱不禁风。穿着一身白衣白裤,与那黄色的肌肤很是不协调。小小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罅隙。忽然,他松开眼帘,目光炯炯,眼神锐利。

    刘香看见是房东的女儿,便高兴地走过去,柔声道:“黄寒,快进来坐坐。”原来那个男子是女儿身,让白露感到十分诧异。

    黄寒硬邦邦地说:“刘香,你还是叫我黄汉子吧!”黄寒人称“黄汉子”,认识她的人都这么叫她,典型的女汉子,无高耸的胸脯,无丰盈的臀部,无迷人的长发。刘香之所以不叫她黄汉子,多少也因为她是房东的女儿。

    “你是女孩子,这样叫不合适吧?”刘香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颊,虽是暖风醉人,但是寒气自她头顶到脚下一泄而出,给人感觉就是砭人肌骨。

    “有什么不合适的?只管叫!”黄寒似乎很高傲,都没有直眼看着刘香,昂头走进屋内,经她们身边而过。

    她从小就跟着父母来到首尔,对这里十分熟悉,也有一种优越感。

    卢今木然地站在屋外,傻傻地看着黄寒的背影,又在想:这会,她又要搞什么名堂?

    刘香淡淡地说:“进去吧!”本来昔日的好友相聚是一件快事,黄寒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种气氛。屋内很是寂静,就是街上的喇叭声也无法打破这种宁静。

    顿时,黄寒脸上如同死鱼般惨白,不言不语,没有刘香的邀请,她自己便坐在大厅的那张木椅上。那张陈旧的木椅的年龄比她还要大出许多,小时候,她经常站在上面吃饭,渴望自己快点长大,能够坐着椅子吃饭。可如今,她是长大了,却很少坐在那张木椅上吃饭。自从她和父母搬到新家后,这里就一直租给别人住,只是偶尔过来找找失去的回忆。

    她们三人还是站在一侧,毕恭毕敬的样子,像是封建社会的下人,伺候着主人。

    刘香终于开口说话:“黄寒,你要喝些什么?我给你拿?”

    她怔了半晌,嘎声道:“不用,我就过来看看。”

    大家又陷入昏天暗地的沉默!

    约摸过了一刻钟,黄寒终于回味完了,立刻起身,向门外走去,顺便留下一句,冷冷道:“我走了!”

    “慢走,以后经常来玩。”刘香说完这句话,都后悔不已。

    那个瘟神般的人物终于离开了。

    屋内立刻飘进了春天的气息,三人的笑声来不及掩饰,重逢的喜悦冲淡了刚才的晦气。

    要说刘香,也是风光霁月,古道热肠,十分仗义,对待朋友真情实意。不管是卢今的到来,还是白露的到来,都是赤心相对。

    卢今和白露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好的朋友,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只是世上的人,又有几人能做到不负“朋友”二字?

    短暂的欢喜之后,刘香和卢今立刻在厨房准备佳肴,为白露接风洗尘。然而白露一个人坐在大厅也觉得无聊,便也来厨房帮忙,女人之间的聊天便如同那钱塘江的潮水一样,滔滔不绝,嘈杂中带有几分热闹……

    饭菜准备妥当,她们一边吃一边畅谈人生。“三朵金花”重聚他乡,的确是人生快事!

    饭后,白露永远都是那么精力旺盛,不觉得旅途劳顿,强烈要求刘香带她出去逛逛。刘香自然是十分热情,三人比肩而行,如同燕子般掠过门前的木槿树,径直向明洞而去……

    异国他乡的风情让白露惊叹不已,繁忙的商业区本是女人的天堂,可是,她们并没有多少闲钱来购买自己看中的东西。不知疲惫地在人群中穿梭,兴高采烈地压着平坦的马路。直到她们走不动了,才姗姗移步,好像蜗牛般慢慢走向家的方向,与去时相比,真是截然不同!

    夜里,天空下起了小雨,雨点斜打在玻璃上,犹如情人的细语,连绵不绝!若不是这雨神从天而降,窗前的明月也是十分曼妙!若是在白天,二楼屋角的阳光必是非常灿烂!

    三人在二楼喃喃私语,白露说:“卢今,你在这边怎么样?”

    卢今笑靥如花,说:“挺好的!多亏有刘香的照顾。”

    “我没出什么力,都是人家卢今自己的功劳。”刘香说。

    “功劳?什么功劳?”白露很是惊讶,两眼直溜溜地看着她。

    “我把卢今带到我工作的杂志社,引荐给我们主编,主编说先写几篇文章试试,不料,卢今写出来的文章效果俱好,所以,她现在也在杂志社工作,那篇《遥远的他乡》就是卢今发表的文章,文笔优美,意境非凡!”刘香说,“卢今既是美女又是才女,难得!难得!”她故意调皮地赞赏卢今,心里也是为她高兴。

    白露两眼放光,目瞪口呆:“哇!这么厉害!”

    刘香问道:“要不明天我也带你去杂志社试试?”

    “我……我恐怕没有那个才识。”她期期艾艾说,“再说,我现在还不想上班。”

    刘香瞪着她说:“你不上班,喝西北风呀?”

    “对呀!我每天渴了就喝点水,饿了就喝点西北风,冷了就多穿点衣服,再也不用为了五斗米而折腰了,多好呀!”白露讲得有板有眼,眉飞色舞。

    卢今揶揄道:“没想到,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你这是要坐化成佛呀?日后可要对我和刘香指点一二。”

    “那是自然,本尊一向是心怀天下,慈悲心肠,为下界凡夫俗子指点迷津也是我的职责所在。”白露越说越离谱,似乎自己已经是那逃脱生死轮回的佛者。

    刘香和卢今差点笑喷了,两人双手作揖,面露喜色,异口同声:“多谢菩萨!”

    三人秋波一汇合,笑声便回荡于房间内……

    第二天夜里,不过此时是月光皎洁,繁星闪烁。同样是在二楼,三人谈天论北,嬉笑打闹。不久,她们沉默一刻,只听见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屋外传了进来。转眼间,那人就走到屋前,喊道:“刘香!我来了。”

    白露十分好奇地问:“谁呀?”

    “我的一个朋友。”刘香低下头说,略显羞涩,干净的脸上已露出一些红晕。

    “莫不是男朋友?”白露继续追问。

    刘香脸红的更加厉害,宛如夕阳如血。犹如受惊的小兔子般窜了出去,径直跑到一楼门前,只见那男子朗目疏眉,五官极为俊俏,发型时尚,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伫立在门前。此人是首尔本地人,精通韩语、汉语和英语,可谓是青年才俊。他看见刘香过来,立刻露出笑容,说:“刘香!”

    刘香看了他一眼,深情连连:“我们去那小桥上吧!”

    “好!”

    片刻,他们就走到小桥之上,看着流水汩汩作响。

    月上眉梢,月下佳人,郎才女貌,密期幽会。

    月光洒在两人的脸上,更加神采奕奕。那男子轻轻握起刘香的小手,楠楠私语:“刘香,你今天真漂亮!”

    她莞尔一笑:“难道我平时不漂亮吗?”

    “漂亮,在我心中,你是一切美好事物的缩影,你是世间的绝色佳人,你是完美无瑕的女人,你是……”他那会说话的眼睛已经告诉了她,自己想说什么。

    然而刘香故意问道:“是什么?”

    “你是我的最爱!”

    “油嘴滑舌!”

    世间的男子总是要想方设法讨女人的欢喜,就免不了一些甜言蜜语。

    白露和卢今站在二楼的阳光,扶着栏杆,看着他们一举一动,满面笑容。可不久,她们脸上都黯然失色,触景生情。卢今想起了远方的龙星,白露想起杭州的曹前。两人同时向西南方向望去,眼神中充满了思乡的味道。

    屋顶墙角挂着一张蜘蛛网,在月光下,显得若有若无,似乎只有一个黑点。只见那黑点移来移去,好像在练什么步法。忽然,它停在网中间,静静地看着卢今白皙的脸,仿佛可以看清她内心所想。

    卢今也有自己的一张网,而且是她自己亲手结的,想要逃离这张大网,恐怕不易!人虽远行,心却还在网中央。

    两人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便都回到房里,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沉思着自己的心事,一片寂静,就是再大的动静也冲不破这少有的静谧。

    小桥上的男子又问道:“你家是不是来客人?”

    刘香嫣然道:“韩光,她们是我的老同学,要不我带你进去认识认识她们?”

    “我看下次吧!你看今晚如此良辰美景,不应该浪费。”

    “也好,就听你的。”她垂着头,满脸幸福,用手指不断地在韩光的手背上打圈圈,似乎要圈住他的心。

    两人不断弄玉吹箫,诉说情愫,缠绵不绝!

    他们在小桥上幽会和欣赏风景,别人又在楼里看他们。

    本是看风景的人,却成了别人的图画!

    韩光与刘香直到深夜,才分开。她回到屋里,发现卢今和白露已熟睡,便带着爱情奇妙的力量走向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卢今起得很早,这也是在木槿村养成的习惯。她一个人站在阳台,抬头看着曼妙的朝霞,犹如火海一片。右手将刘海撩至耳后,温柔如水,风情万种,就是朝霞在她面前,也失去了色彩。

    霍然,她眉心微皱,仰望着西南方向,思绪如潮涌,似乎可以看到龙星的影子就在穹苍……

    今日是周末,龙星也很早起来,傻傻地坐在大厅的竹椅子,思绪万千。感到空前的寂寞和孤独,落寞的心找不着归宿。他看着那张木桌子,似乎卢今就在那里默默地吃饭,文静不语,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忽然,一阵暖风自门前急吹过来,吹散了她的影子。原来是幻觉,他便更加黯然失色,失意的不能自拔。目光随意闪动,霎时,迷茫的眼神变得锐利,炯炯眼眸停留在墙面上的一把龙泉宝剑。昔日,他就是拿着这把宝剑在木槿花前练习武当太乙玄门剑,其势行云流水,快时如闪电,慢时如抽丝,动时如脱兔,静时如山岳。卢今优雅地坐在竹椅上,面前放着一把古琴,用纤美的手轻盈地拨动琴弦,其声婉转动听,清越悠扬,沁人心脾!一人抚琴,一人练剑,世间的幸福和美好都浓缩在此刻。

    突然,一个沉重如山的脚步走到门前,打破了龙星美好的回忆。龙星向前看去,只见是自己的父亲,便露出少有的微笑。朝阳将龙山的影子送到屋内,斜的很长,完全盖住了龙星的身体。

    他起身,看着沧桑的父亲,幽幽道:“爸,你怎么弄得满头大汗?”

    “我没事,就是刚才挑了几担水,出了一些汗水,不碍事!”龙山大汗淋漓,涔涔而落,看着忧郁的儿子,安慰说,“阿星,别想了,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以后,我和你妈再给你找个好的。”

    “爸,我这辈子只爱卢今一个人,别的女人对我来说,那就是浮云和草芥。纵使她是倾国倾城,我也不会动心。”龙星义正词严说,“这件事,你们就不要管了,我心里有数。”

    “那好吧,我去帮你妈烧饭,做好了叫你。”

    “嗯!”

    南风吹动着龙须山上的竹叶,犹如轻涛拍岸。

    龙星继而走到木槿树前,不料,一张带着三分醉意的笑靥映入他的眼帘,那时正是卢今和他在那里赏花饮酒,恩爱有加,缠绵不断。

    可如今都变成过往云烟,一切都是回忆。他眼神无力,内心交错,自言自语黯然道:“世间的情真是苦呀!”

    人便是这样,越苦的东西越要尝尝!

    不一会儿,他便向左侧平地纵身跃起,不由自主地练起形意拳,发泄心中的愤懑。

    龙水教他形意拳,不是为了让他去发泄。一方面是让他强身健体,一方面是要他领悟武术的精髓。武术也是一种艺术,若是只靠简单的打打杀杀,未免也太低俗,逞匹夫之勇终究还是矛头竖子。

    龙星练的是形意拳中的五行拳,结合了金木水火土五行思想。首先,他使出劈拳,犹如力劈华山,浑厚有力,前手出拳后手跟,掩肘摩肋打中心,前脚进步后脚跟,起落钻翻一气呵成。继而打出崩拳,形如利箭穿物,拳击有力,威猛如同山崩地裂。又上前一步,口中大喊:“哈!”摆出钻拳,其气势宛如将海上之物抛向空中,有钻天之势。而后一一打出炮拳、横拳,横拳是一种阴阳平衡,刚柔相济的拳法,可化成劈拳、崩拳、钻拳和炮拳,也可以化成十二形拳,正所谓“一本可散万株,万株咸归一本”,立拳核心为中庸。

    然拳中有些浮躁,虽是形到,可心未到,意未到,气未到,这也是被感情所累。

    顿时,龙山从厨房缓缓出来,看见儿子在练形意拳,逡巡看着,目光炯炯。不久,他看见龙星终于停了下来,便高声喊道:“阿星!吃饭了!”

    “来了!”

    龙星汗如雨落,内心轻松许多,径直走向厨房……

    又是一阵疾风,不远处的竹叶如同浪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