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羌铃祭
sun jul 03 22:47:19 cst 2016
九朝大脑一片空白，他踟蹰在石桌前，不敢抬起。他告诉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是朝儿吗。。”
这时，石桌下传来微弱的声音，九朝精神一震，那是母亲的声音，他赶紧上前想要抬起石桌，却听羌铃说道。
“朝儿，别抬，妈。。妈不行了。。”
九朝一听，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他带着哭腔道：“胡说！妈在说梦话，我不听！我偏要抬。”
“朝儿！你又不听妈的话了。”
九朝微微抬起石桌，只见殷红的血从石桌下流出。他身子一顿，旋即一屁股跌坐在地，两眼空洞地看着地上的血。
“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九朝发了疯似的，想要再度抬起石桌，可那石桌乃是乌晶石打造，有千斤之重，即便九朝力大，也无法搬起。
只见羌铃露出的手臂摇了摇。
“朝儿，握着妈的手。”
九朝赶紧上去抓住母亲的手，哭道：“妈，你坚持住，我这就找人。”
“傻孩子，七星哪里还有人。。”
九朝这才恍然，喊道：“老爹呢！他人呢？”
羌铃不语，沉默片刻，道：“朝儿，妈不行了，妈留着一口气，就是等你回来，告诉你一件事。”
九朝紧紧抓着羌铃的手，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
“妈，你说，朝儿一定仔细听，一个字都不落。”
“恩。。。朝儿，妈骗了你，妈。。。妈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什么！？”
九朝只觉头顶一道惊雷劈下，瞬间愣在当场，大脑嗡嗡作响，羌铃的话都几乎不闻。
羌铃的话又细又缓，似在回忆，她苦涩一笑，道：“朝儿，你的生母，是一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她是天上的仙女，她。。。妈一丁点也比不上她。”
“呸！呸！呸！妈你又说梦话啦，你最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最漂亮的！”
羌铃莞尔一笑，道：“朝儿，有你这句话，妈。。就无悔了。。”
羌铃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弱。九朝只感觉他握在手中的手，越来越冷，他使劲地挫着，喊道：“妈，你的手怎么凉啦！妈，我给你揉揉。”
“朝儿，答应妈一件事。”
“妈，你说，你说什么朝儿都答应你，朝儿以后再也不调皮了，朝儿一定听话，朝儿。。”
羌铃的手越来越冰，一如九朝的心。
“朝儿要好好活着。你记住，这辈子一定不要欺负好人。。。”
说罢，羌铃的手慢慢滑落，再也抬不起来。
“妈，你别吓唬我，妈。。你别走好不好，别丢下朝儿一个人，好不好。。。”
九朝哭得伤心欲绝。十六年的时光，在他脑海中缓缓流过，他满眼都是羌铃慈祥的微笑,往日的种种都还历历在目，而现在。。
“妈。。你说话呀，你再跟朝儿说说话呀。。”
九朝心如刀割，他无力地哭喊着，然而偌大的七星镇，却再没有一人回应他。
九朝伤心过度，一口气没喘上，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如同苍天流泪，一夜大雨将七星的血腥洗去，烟火浇灭，留下一片狼藉废墟还有无边的死寂。
等到九朝醒来，已经翌日清晨。
小雨如梭，七星沉在一片灰蒙之中，太阳还未生起，晚秋时节，空气中多了一份萧瑟与凛冽。
九朝睁开眼睛，一夜的伤心让他身心俱疲，他的双眼暗淡无光，如同没了灵魂的躯壳，呆呆地坐在石桌之前。
“妈，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朝儿一人。”
九朝面如死灰，他提了提羌铃的手，似乎还没有完全相信眼前的一切。
正在这时，朦胧之中，窜出两只野狗，那狗呲牙咧嘴，尖锐的牙齿上挂着碎肉，冲到九朝跟前，稍稍停顿，发现九朝没有动作。便争相向着羌铃手臂咬去。
只一口，便撕扯下一大块肉来。
这一下，瞬间刺激了九朝的神经。他原本麻木的身体，竟然开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完全不受自己大脑控制，一下抓住一条野狗。
那只野狗被九朝抓着，不断挣扎嚎叫，而另外一只与九朝拉开距离，警惕而愤怒地对着九朝嘶吼。然而九朝却没有任何表情，只见他稍稍用力，那野狗的头就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呵呵，有趣。”
九朝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那野狗的鲜血喷到脸上，让他有种莫名的兴奋。
来自血液深处的兴奋。
他将死掉的野狗扔掉，反身去追另外一条。那条野狗仿佛见了鬼似的，拔腿就跑。在城镇里飞蹿，九朝紧追不舍，一路上野狗越来越多，如同都感觉到危险一般，向着同一方向奔去。一时间成百上千的野狗逃窜，远远瞧去就如同黑色浪潮，诡异而壮观。
九朝一直追到七星入口处的西凉庙前。此刻所有野狗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九朝不断嘶吼，叫声此起彼伏。
这时，那西凉庙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中冒出一个黑影。
“咦？怎么还有活人~”
黑影慢慢走出，竟是一只双脚站立，三米多高的狼。
双脚站立，口吐人言，那就是一只狼妖了。
此刻狼妖的手中提着半具尸体，尸体的头和半个身子已经被吃掉，肠子顺着右腿一直拖到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引得周围的野狗眼睛发光，口水直流。
“去！”
狼妖一脚将那些碍眼的野狗踢开，巨大的力道直接让它们摔得气绝身亡。
“不识抬举。”
狼妖舔了舔口角的鲜血，一双暗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九朝，目中透着贪婪。它一把将尸体扔掉，顿时引起周围野狗争相抢夺，几息之间，便被撕得粉碎。
“还是活人鲜美~”
那狼妖说着，便向九朝袭来。此狼妖乃是灵重境三段，在妖族之中也算不弱。凭现在的九朝，根本无法抵挡。
只见那狼妖一爪抓向九朝心口，嘎嘎大笑，道：“果然，还是鲜活跳动的心脏，最为可口。”
就在狼妖准备挖出九朝心脏的瞬间，突然一道骇然妖力平地炸起，那股妖力至强至纯，乃是无上的君王之血。
狼妖骇然，双腿如同灌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股来自灵魂深处，烙印在骨子里的威慑，让它颤抖得如同一只见了猫的老鼠。
“圣君，别杀我，别杀我！”
狼妖哭喊着，嘶吼着，如同冒犯了全天下最可怕的东西。而此刻九朝的心口上，一道绿光涌现，把九朝包裹在一片璀璨的光晕之中。
一时间，所有的野狗都夹着尾巴仓皇而逃。唯有那狼妖匍匐在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九朝疑惑。他想起三阳火灵也称呼自己为王，实在费解。可他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绿光闪烁片刻，便又重新消散。而那妖狼依旧惊恐不已，恨不得抽自己几百个嘴巴。
“你随我来。”
九朝的话语仿佛一座大山，让那狼妖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乖乖跟在九朝身后，不多一会儿，便回到印家。
“去，把那块石桌抬起。”
狼妖顺着九朝手指方向瞧去，顺从地过去抬起石桌。显露出一具被压得四分五裂的尸身。
九朝猛然一怔，他这才知道，母亲是凭着多大的忍耐和毅力，才等到自己回来，说下告别的话语。
眼泪不争气地落下，羌铃无声的尸体让九朝清醒了一些。然而下一刻，却又恼怒，恨自己上了怪头的当，恨自己非要去取什么祝融胆，恨自己使坏弄断了王皮革的手臂，恨自己没听母亲的话好好读书，恨自己来到印家，恨自己，恨自己那只妖异的左眼！
九朝想到此，突然拳化为指，对着自己左眼猛然插去。
“使不得！”
羌铃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回荡，一下子把九朝拉回到十一年前，那个灰暗的中秋之夜。
那一晚，九朝拿起树枝想要刺瞎眼睛，被羌铃及时发现。那一夜，是羌铃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了自己。
脸上的疼痛还记忆犹新，一下让九朝清醒过来，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朝儿，你若是再这样，妈永远都不原谅你！”
九朝回想起母亲的话，他知道，母亲在天上看着自己，他再也不能，再也不能让母亲伤心。。
又呆坐了许久，太阳已从东边西去，洒下温暖霞光。云卷云舒，花开花谢。九朝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陡然站起，从废墟中找了一把铁锹，在花圃中挖了一个深坑。他将羌铃的尸身放了进去。埋土时，看到掩在土中的一朵白花。
白裳花。。
九朝埋好母亲，找了一块四方四正的木头，插在坟头，想要写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写起，想了半天，只刻上羌铃二字。然后把白裳花放在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妈，我走了，孩儿一定要学好武功，杀了天下所有的妖，给您报仇！”
九朝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他什么都没带，就那么离开了七星。
走过村口的大石，那镌刻着七星镇三个字的丰碑，此刻被血染得斑驳，九朝不禁叹笑道。
“你算是七星镇的墓碑了吧~哈哈果然跟我想得一样。”
九朝突然放声大笑，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走去。此刻七星镇，再次下起了小雨。
雨水叮叮落下，打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打在牛棚的食槽里，打在倒下的烟囱中，打在河边的磨石旁。
打着玟山上的青葱树木，打着熟悉的羊肠山道，打着每家每户的青砖红瓦，打着坟前的那朵白裳花。
恍若隔世一般，坟土之上陆续长出青嫩的小草，那么生机盎然。
九朝重新戴上眼罩，一时间看不清前方的路，脚下湿滑，却不能停下。
他怕一旦驻足，便再也没有前进的勇气。
。。。。。。
黄泉碧落，生死两茫，风雨伫立寒衣长，青碑白裳，泪两行，无处诉离殇。
山高水远，归途何方，孤云掠尽少年徨，天下暗涌，莫神伤，疏剑笑狷狂。
此去天涯，只影断肠。
九朝大脑一片空白，他踟蹰在石桌前，不敢抬起。他告诉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是朝儿吗。。”
这时，石桌下传来微弱的声音，九朝精神一震，那是母亲的声音，他赶紧上前想要抬起石桌，却听羌铃说道。
“朝儿，别抬，妈。。妈不行了。。”
九朝一听，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他带着哭腔道：“胡说！妈在说梦话，我不听！我偏要抬。”
“朝儿！你又不听妈的话了。”
九朝微微抬起石桌，只见殷红的血从石桌下流出。他身子一顿，旋即一屁股跌坐在地，两眼空洞地看着地上的血。
“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九朝发了疯似的，想要再度抬起石桌，可那石桌乃是乌晶石打造，有千斤之重，即便九朝力大，也无法搬起。
只见羌铃露出的手臂摇了摇。
“朝儿，握着妈的手。”
九朝赶紧上去抓住母亲的手，哭道：“妈，你坚持住，我这就找人。”
“傻孩子，七星哪里还有人。。”
九朝这才恍然，喊道：“老爹呢！他人呢？”
羌铃不语，沉默片刻，道：“朝儿，妈不行了，妈留着一口气，就是等你回来，告诉你一件事。”
九朝紧紧抓着羌铃的手，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
“妈，你说，朝儿一定仔细听，一个字都不落。”
“恩。。。朝儿，妈骗了你，妈。。。妈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什么！？”
九朝只觉头顶一道惊雷劈下，瞬间愣在当场，大脑嗡嗡作响，羌铃的话都几乎不闻。
羌铃的话又细又缓，似在回忆，她苦涩一笑，道：“朝儿，你的生母，是一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她是天上的仙女，她。。。妈一丁点也比不上她。”
“呸！呸！呸！妈你又说梦话啦，你最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最漂亮的！”
羌铃莞尔一笑，道：“朝儿，有你这句话，妈。。就无悔了。。”
羌铃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弱。九朝只感觉他握在手中的手，越来越冷，他使劲地挫着，喊道：“妈，你的手怎么凉啦！妈，我给你揉揉。”
“朝儿，答应妈一件事。”
“妈，你说，你说什么朝儿都答应你，朝儿以后再也不调皮了，朝儿一定听话，朝儿。。”
羌铃的手越来越冰，一如九朝的心。
“朝儿要好好活着。你记住，这辈子一定不要欺负好人。。。”
说罢，羌铃的手慢慢滑落，再也抬不起来。
“妈，你别吓唬我，妈。。你别走好不好，别丢下朝儿一个人，好不好。。。”
九朝哭得伤心欲绝。十六年的时光，在他脑海中缓缓流过，他满眼都是羌铃慈祥的微笑,往日的种种都还历历在目，而现在。。
“妈。。你说话呀，你再跟朝儿说说话呀。。”
九朝心如刀割，他无力地哭喊着，然而偌大的七星镇，却再没有一人回应他。
九朝伤心过度，一口气没喘上，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如同苍天流泪，一夜大雨将七星的血腥洗去，烟火浇灭，留下一片狼藉废墟还有无边的死寂。
等到九朝醒来，已经翌日清晨。
小雨如梭，七星沉在一片灰蒙之中，太阳还未生起，晚秋时节，空气中多了一份萧瑟与凛冽。
九朝睁开眼睛，一夜的伤心让他身心俱疲，他的双眼暗淡无光，如同没了灵魂的躯壳，呆呆地坐在石桌之前。
“妈，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朝儿一人。”
九朝面如死灰，他提了提羌铃的手，似乎还没有完全相信眼前的一切。
正在这时，朦胧之中，窜出两只野狗，那狗呲牙咧嘴，尖锐的牙齿上挂着碎肉，冲到九朝跟前，稍稍停顿，发现九朝没有动作。便争相向着羌铃手臂咬去。
只一口，便撕扯下一大块肉来。
这一下，瞬间刺激了九朝的神经。他原本麻木的身体，竟然开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完全不受自己大脑控制，一下抓住一条野狗。
那只野狗被九朝抓着，不断挣扎嚎叫，而另外一只与九朝拉开距离，警惕而愤怒地对着九朝嘶吼。然而九朝却没有任何表情，只见他稍稍用力，那野狗的头就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呵呵，有趣。”
九朝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那野狗的鲜血喷到脸上，让他有种莫名的兴奋。
来自血液深处的兴奋。
他将死掉的野狗扔掉，反身去追另外一条。那条野狗仿佛见了鬼似的，拔腿就跑。在城镇里飞蹿，九朝紧追不舍，一路上野狗越来越多，如同都感觉到危险一般，向着同一方向奔去。一时间成百上千的野狗逃窜，远远瞧去就如同黑色浪潮，诡异而壮观。
九朝一直追到七星入口处的西凉庙前。此刻所有野狗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九朝不断嘶吼，叫声此起彼伏。
这时，那西凉庙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中冒出一个黑影。
“咦？怎么还有活人~”
黑影慢慢走出，竟是一只双脚站立，三米多高的狼。
双脚站立，口吐人言，那就是一只狼妖了。
此刻狼妖的手中提着半具尸体，尸体的头和半个身子已经被吃掉，肠子顺着右腿一直拖到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引得周围的野狗眼睛发光，口水直流。
“去！”
狼妖一脚将那些碍眼的野狗踢开，巨大的力道直接让它们摔得气绝身亡。
“不识抬举。”
狼妖舔了舔口角的鲜血，一双暗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九朝，目中透着贪婪。它一把将尸体扔掉，顿时引起周围野狗争相抢夺，几息之间，便被撕得粉碎。
“还是活人鲜美~”
那狼妖说着，便向九朝袭来。此狼妖乃是灵重境三段，在妖族之中也算不弱。凭现在的九朝，根本无法抵挡。
只见那狼妖一爪抓向九朝心口，嘎嘎大笑，道：“果然，还是鲜活跳动的心脏，最为可口。”
就在狼妖准备挖出九朝心脏的瞬间，突然一道骇然妖力平地炸起，那股妖力至强至纯，乃是无上的君王之血。
狼妖骇然，双腿如同灌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股来自灵魂深处，烙印在骨子里的威慑，让它颤抖得如同一只见了猫的老鼠。
“圣君，别杀我，别杀我！”
狼妖哭喊着，嘶吼着，如同冒犯了全天下最可怕的东西。而此刻九朝的心口上，一道绿光涌现，把九朝包裹在一片璀璨的光晕之中。
一时间，所有的野狗都夹着尾巴仓皇而逃。唯有那狼妖匍匐在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九朝疑惑。他想起三阳火灵也称呼自己为王，实在费解。可他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绿光闪烁片刻，便又重新消散。而那妖狼依旧惊恐不已，恨不得抽自己几百个嘴巴。
“你随我来。”
九朝的话语仿佛一座大山，让那狼妖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乖乖跟在九朝身后，不多一会儿，便回到印家。
“去，把那块石桌抬起。”
狼妖顺着九朝手指方向瞧去，顺从地过去抬起石桌。显露出一具被压得四分五裂的尸身。
九朝猛然一怔，他这才知道，母亲是凭着多大的忍耐和毅力，才等到自己回来，说下告别的话语。
眼泪不争气地落下，羌铃无声的尸体让九朝清醒了一些。然而下一刻，却又恼怒，恨自己上了怪头的当，恨自己非要去取什么祝融胆，恨自己使坏弄断了王皮革的手臂，恨自己没听母亲的话好好读书，恨自己来到印家，恨自己，恨自己那只妖异的左眼！
九朝想到此，突然拳化为指，对着自己左眼猛然插去。
“使不得！”
羌铃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回荡，一下子把九朝拉回到十一年前，那个灰暗的中秋之夜。
那一晚，九朝拿起树枝想要刺瞎眼睛，被羌铃及时发现。那一夜，是羌铃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了自己。
脸上的疼痛还记忆犹新，一下让九朝清醒过来，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朝儿，你若是再这样，妈永远都不原谅你！”
九朝回想起母亲的话，他知道，母亲在天上看着自己，他再也不能，再也不能让母亲伤心。。
又呆坐了许久，太阳已从东边西去，洒下温暖霞光。云卷云舒，花开花谢。九朝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陡然站起，从废墟中找了一把铁锹，在花圃中挖了一个深坑。他将羌铃的尸身放了进去。埋土时，看到掩在土中的一朵白花。
白裳花。。
九朝埋好母亲，找了一块四方四正的木头，插在坟头，想要写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写起，想了半天，只刻上羌铃二字。然后把白裳花放在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妈，我走了，孩儿一定要学好武功，杀了天下所有的妖，给您报仇！”
九朝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他什么都没带，就那么离开了七星。
走过村口的大石，那镌刻着七星镇三个字的丰碑，此刻被血染得斑驳，九朝不禁叹笑道。
“你算是七星镇的墓碑了吧~哈哈果然跟我想得一样。”
九朝突然放声大笑，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走去。此刻七星镇，再次下起了小雨。
雨水叮叮落下，打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打在牛棚的食槽里，打在倒下的烟囱中，打在河边的磨石旁。
打着玟山上的青葱树木，打着熟悉的羊肠山道，打着每家每户的青砖红瓦，打着坟前的那朵白裳花。
恍若隔世一般，坟土之上陆续长出青嫩的小草，那么生机盎然。
九朝重新戴上眼罩，一时间看不清前方的路，脚下湿滑，却不能停下。
他怕一旦驻足，便再也没有前进的勇气。
。。。。。。
黄泉碧落，生死两茫，风雨伫立寒衣长，青碑白裳，泪两行，无处诉离殇。
山高水远，归途何方，孤云掠尽少年徨，天下暗涌，莫神伤，疏剑笑狷狂。
此去天涯，只影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