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男尸
wed jul 06 20:00:17 cst 2016
正是酷暑未消的时节。
一望无际的海面之上，凉风习习，水何澹澹。这个时候的鸥鸟仿佛还没有睡醒，张着翅膀在低空随风飘荡。
旭日初升,金黄的阳光普照之下，金波粼粼，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让人望之便生心旷神怡之感。近海之滨，有早出的渔船小舟点缀其上，渔歌舒缓嘹亮，倒颇有些不染凡尘的气象。
这是东海之滨一个不小的村落，数百栋房屋依山毗邻，层次分明。整洁而恢弘。
渔夫老张昨天夜里梦到金乌入怀，一大清早醒来眼皮也跳个不停，按照村落里一些老人的说法，左眼跳财，所以急里急呼跑到村头的周先生家里，托尚自睡眼朦胧的周先生为自己解梦。
听了半天的之乎者也，正一头雾水，抓耳挠腮之际，远远便听见妻子的骂骂咧咧和风风火火的脚步声。老张心头一跳，从怀里取出几颗圆润洁白的珠子放到周先生手上，道“这是那日我背着老太婆潜入海底寻得的几颗珍珠，先放在先生这，等到收网回来再听先生细解。”
周先生见到这几颗珠子双眼放光，胸脯拍得山响“张老哥，不是我夸口，你做这个梦是个大大的好梦，主你今后富贵无边，晚来必能发财”。直听得张渔夫眉开眼笑。他兴冲冲得拉开门，一只脚还没有迈出去，便被自己夫人一把拧住了耳朵“好你个老东西，我说一大清早饭也不吃，人也没影，原来又跑来跟这孬货厮混，还不去出海，想让我们娘俩喝西北风啊”张渔夫疼得龇牙咧嘴，不先告饶，反而求夫人嘴上留情，万万不能亵渎了屋里那位活神仙。
他小心翼翼得向身后瞅了瞅，貌似屋里并没有传出什么不悦得动静，这才稍微宽心。而此时，那位周老神仙正专心致志得盯着着掌上的明珠，口水流下来都犹自未觉。
一路上，张氏依旧喋喋不休。邻里之间仿佛见多了这种场面，只能默默向张渔夫投以同情的目光。张渔夫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插嘴道“周先生说我命中有贵人相助，必然一帆风顺，贵不可言”
“呸”张氏轻啐一口“那人说话你也信，他还说自己修行过仙术呢，你什么时候见他腾云驾雾过不成？也不在东海里照照你自己，尖嘴猴腮，哪里有什么富贵相，少罗嗦，赶紧出海打渔去。”说话间，已至自家门前。
“有成”张氏冲着屋内喊了一声。从里屋应声而出一个少年。打眼看去，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身量虽尚短，却黝黑壮实。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倒与张渔夫有七八分相似。虽然穿着朴素，却通身透着一股灵气。
“娘，爹”叫做有成的少年冲张氏夫妇打过招呼，似乎对眼前的情景习以为常，对张渔夫挤眉怒眼的暗示视而不见。“小兔崽子”张渔夫低骂了一句，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对自己这个儿子颇为满意自得。
“你说什么”他的嘀咕没有逃过妻子的耳朵，用力之下，老张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好了，娘，我跟爹出海去了”少年不忍，开口替张渔夫求起情来。张氏冷哼一声，意犹未尽得放开了手，张渔夫如蒙大赦，立刻便远远跳了开去，拉着有成，一溜烟跑远了
“个小兔崽子”张渔夫直到海边，回头看看已经不见张氏身影，才愤愤道“下次再不替我求情，我便将你偷偷下海洗澡的事告诉你娘”想来，他还对儿子刚才见死不救的表现耿耿于怀。
“什么叫偷偷”少年争辩道“那可是你默许的，如果不怕我娘追究，你尽管说好了”
“你……”张渔夫登时哑口无言。
“而且，你偷偷潜下海捞珍珠的事，若是我说出去……嘿嘿……”少年狡黠一笑，住口不言。
张渔夫顿时如被踩到尾巴的猫跳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小兔崽子，你若是说出去，看我不敲断你腿”
爷俩嬉笑怒骂间，祭拜过龙王，扬帆出海。
也许前一晚上真的是做了一个好梦，这一日，竟然收获颇丰。张渔夫本来就是个极容易满足的人，在他看来，一天打得鱼够家人吃穿用度便已经足够。除此之外，再无他求。所以内心大喜，只觉得那几颗珍珠没有白费，恰好今日是小儿生辰，便欲撒最后一网，然后回去让自家婆娘做几个小菜，请几个亲戚朋友喝点小酒，岂不快活？
这一网下去，出水时，又是沉甸甸的。爷俩乐不可支得合力将网拖上船来。然而待他们看清网中之物，却是大惊失色。
只见网里的，赫然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男尸。这具尸体虽然蜷缩，却看得出身量瘦长，除了胸口挂着的一枚漆黑色十字形的挂件外，不着寸缕。更不知浸在海水中多少时日，手脚被泡的苍白肿胀。然而令人惊异也是最感到恐惧的是其面目却栩栩如生，非但没有肿胀发白，反而看起来竟颇为俊俏。
爷俩瘫坐在船舱里，牙帮子响个不停。
“爹”最后还是有成颤抖着叫了一声，张渔夫才回过神来，想到儿子还在身边，只能强自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爹”少年略带惊惧得叫了一声“怎么办”
张渔夫毕竟年长阅深，壮着胆子上前看了几眼，道“这不是村子里的人。想来是被海底的暗流冲到此处。外面世界里的人讲究入土为安，死者为大，我们就把他带到岸上，找个地方埋了吧”说罢叹了口气，着手准备返航。
张有成点点头。他的情绪已然比刚才镇定了很多。但是一想到要有一具死尸陪着他们一起回去，总觉得不寒而栗。只是他生性要强，表面上却不能让父亲看出来，惹他耻笑。于是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哆哆嗦嗦走上前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看，让他刚刚落回胸膛里兀自激烈跳动的心脏又一次提了起来。
那具“男尸”竟然“哇”一声，从口中喷出一股水箭。
“爹”张有成登时跳了起来“他……他他……他活了……”。
正是酷暑未消的时节。
一望无际的海面之上，凉风习习，水何澹澹。这个时候的鸥鸟仿佛还没有睡醒，张着翅膀在低空随风飘荡。
旭日初升,金黄的阳光普照之下，金波粼粼，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让人望之便生心旷神怡之感。近海之滨，有早出的渔船小舟点缀其上，渔歌舒缓嘹亮，倒颇有些不染凡尘的气象。
这是东海之滨一个不小的村落，数百栋房屋依山毗邻，层次分明。整洁而恢弘。
渔夫老张昨天夜里梦到金乌入怀，一大清早醒来眼皮也跳个不停，按照村落里一些老人的说法，左眼跳财，所以急里急呼跑到村头的周先生家里，托尚自睡眼朦胧的周先生为自己解梦。
听了半天的之乎者也，正一头雾水，抓耳挠腮之际，远远便听见妻子的骂骂咧咧和风风火火的脚步声。老张心头一跳，从怀里取出几颗圆润洁白的珠子放到周先生手上，道“这是那日我背着老太婆潜入海底寻得的几颗珍珠，先放在先生这，等到收网回来再听先生细解。”
周先生见到这几颗珠子双眼放光，胸脯拍得山响“张老哥，不是我夸口，你做这个梦是个大大的好梦，主你今后富贵无边，晚来必能发财”。直听得张渔夫眉开眼笑。他兴冲冲得拉开门，一只脚还没有迈出去，便被自己夫人一把拧住了耳朵“好你个老东西，我说一大清早饭也不吃，人也没影，原来又跑来跟这孬货厮混，还不去出海，想让我们娘俩喝西北风啊”张渔夫疼得龇牙咧嘴，不先告饶，反而求夫人嘴上留情，万万不能亵渎了屋里那位活神仙。
他小心翼翼得向身后瞅了瞅，貌似屋里并没有传出什么不悦得动静，这才稍微宽心。而此时，那位周老神仙正专心致志得盯着着掌上的明珠，口水流下来都犹自未觉。
一路上，张氏依旧喋喋不休。邻里之间仿佛见多了这种场面，只能默默向张渔夫投以同情的目光。张渔夫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插嘴道“周先生说我命中有贵人相助，必然一帆风顺，贵不可言”
“呸”张氏轻啐一口“那人说话你也信，他还说自己修行过仙术呢，你什么时候见他腾云驾雾过不成？也不在东海里照照你自己，尖嘴猴腮，哪里有什么富贵相，少罗嗦，赶紧出海打渔去。”说话间，已至自家门前。
“有成”张氏冲着屋内喊了一声。从里屋应声而出一个少年。打眼看去，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身量虽尚短，却黝黑壮实。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倒与张渔夫有七八分相似。虽然穿着朴素，却通身透着一股灵气。
“娘，爹”叫做有成的少年冲张氏夫妇打过招呼，似乎对眼前的情景习以为常，对张渔夫挤眉怒眼的暗示视而不见。“小兔崽子”张渔夫低骂了一句，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对自己这个儿子颇为满意自得。
“你说什么”他的嘀咕没有逃过妻子的耳朵，用力之下，老张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好了，娘，我跟爹出海去了”少年不忍，开口替张渔夫求起情来。张氏冷哼一声，意犹未尽得放开了手，张渔夫如蒙大赦，立刻便远远跳了开去，拉着有成，一溜烟跑远了
“个小兔崽子”张渔夫直到海边，回头看看已经不见张氏身影，才愤愤道“下次再不替我求情，我便将你偷偷下海洗澡的事告诉你娘”想来，他还对儿子刚才见死不救的表现耿耿于怀。
“什么叫偷偷”少年争辩道“那可是你默许的，如果不怕我娘追究，你尽管说好了”
“你……”张渔夫登时哑口无言。
“而且，你偷偷潜下海捞珍珠的事，若是我说出去……嘿嘿……”少年狡黠一笑，住口不言。
张渔夫顿时如被踩到尾巴的猫跳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小兔崽子，你若是说出去，看我不敲断你腿”
爷俩嬉笑怒骂间，祭拜过龙王，扬帆出海。
也许前一晚上真的是做了一个好梦，这一日，竟然收获颇丰。张渔夫本来就是个极容易满足的人，在他看来，一天打得鱼够家人吃穿用度便已经足够。除此之外，再无他求。所以内心大喜，只觉得那几颗珍珠没有白费，恰好今日是小儿生辰，便欲撒最后一网，然后回去让自家婆娘做几个小菜，请几个亲戚朋友喝点小酒，岂不快活？
这一网下去，出水时，又是沉甸甸的。爷俩乐不可支得合力将网拖上船来。然而待他们看清网中之物，却是大惊失色。
只见网里的，赫然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男尸。这具尸体虽然蜷缩，却看得出身量瘦长，除了胸口挂着的一枚漆黑色十字形的挂件外，不着寸缕。更不知浸在海水中多少时日，手脚被泡的苍白肿胀。然而令人惊异也是最感到恐惧的是其面目却栩栩如生，非但没有肿胀发白，反而看起来竟颇为俊俏。
爷俩瘫坐在船舱里，牙帮子响个不停。
“爹”最后还是有成颤抖着叫了一声，张渔夫才回过神来，想到儿子还在身边，只能强自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爹”少年略带惊惧得叫了一声“怎么办”
张渔夫毕竟年长阅深，壮着胆子上前看了几眼，道“这不是村子里的人。想来是被海底的暗流冲到此处。外面世界里的人讲究入土为安，死者为大，我们就把他带到岸上，找个地方埋了吧”说罢叹了口气，着手准备返航。
张有成点点头。他的情绪已然比刚才镇定了很多。但是一想到要有一具死尸陪着他们一起回去，总觉得不寒而栗。只是他生性要强，表面上却不能让父亲看出来，惹他耻笑。于是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哆哆嗦嗦走上前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看，让他刚刚落回胸膛里兀自激烈跳动的心脏又一次提了起来。
那具“男尸”竟然“哇”一声，从口中喷出一股水箭。
“爹”张有成登时跳了起来“他……他他……他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