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罪犯
sat jul 02 22:07:51 cst 2016
零一个人站在广场上。
雨水从昏暗的天空落下，洗刷着他身上从伤口中涌出的鲜血。地上的血迹已经被雨冲淡，大片大片烧焦和切裂的地面被遮盖在水面之下。他费力地喘息着，体温随着雨水和血液渐渐流出体外。他的衣服就像是一块被泼了水的画布，上面鲜红的血液被冲淡弥漫着。
门深残缺的身体躺在地上，他的手臂被撕去了一只，半个身子被已经不知去向，肠子和其他内脏半里半外的散着。样子让人作呕。
“这就是杰森的可怕模样对吗？呵呵……”
从他的嘴里传出有气无力的讽刺声。
“你的那些理论已经终结了……”零不顾全身的大出血，硬是上前一步还击道。
“你以为你就可以没事了？”门深用尽他的最后一口气说，“在你杀了我的时候，你早已是这个循环中的一员了……这是自然规律……风吹……雨打，还有……弱肉强食……一切……本该如此……”
零没有细听他的话，全身流血越来越多，自己越来越困……他的神智开始涣散，想再更加的接近那个牢笼，但是他终于力不从心的再次倒下了。
这就是自己的极限了吗？自己可以为了她去死，但是这个样子……真的实在不甘心……
这算不算是死得其所……他全身无力地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
不知过了多久。
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不在那冰冷的雨中。一股温暖而明亮的东西照在他的脸上。他使劲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暖和的棉被里，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天晴了。
自己竟然――活着回来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一切却明明显得这么的真切……
“呜哇哇哇哇！”熟悉的机器人吵闹声在旁边响起，“跟班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5555555……你终于醒了……都快要出钱给你买保险了……”
零想坐起来，却发觉自己的全身裹满了绷带。自己从这里离开，又躺着回来……
这小烦人的哭声非常的难听，但在零听来，没有什么比这更暖心的了。
“不要乱动，你的全身都是伤。”
一个熟悉温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费力地转过头去，看见那名面容娴静的少女守候在自己的身旁。
“伊亚？”
“嗯……”她刚想说话，声音却哽咽了，“你的嗓子……可能出了点问题。不过你不爱说话，过几天就好啦。谢谢。”
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现在全身上下都裹满了绷带，动一下都有点费劲。
她的嗓音还是那么轻灵，但零可以看见她拼命忍住喜极而泣的冲动。
停了一会儿，伊亚又缓缓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字不是零，是……”
“杰森・罗德里格斯。”零坦然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伊亚似乎知道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说：“卡尔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突然卧室的房门吱嘎一响，只见卡尔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零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皱纹全部都舒展开来了。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原本就是从特种部队退役的老兵，虽然年老力衰，但解决十几个白光杂兵也不是什么难事。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就顾及到这孩子的安危，于是坐上了自己事先藏好的一辆车跟了上去。在零成功击杀门深的时候上前将其救起，并解决掉了监狱里剩下的守卫，救出了伊亚。
“谢谢你，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杰森或者是……”卡尔温和的说道，“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救了伊亚。”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们杀了人，就应该还了这笔血债。”零使劲点了点头说。
“很对。”卡尔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连环画看多的孩子。”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说：“那么你救伊亚的原因归根结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名声？磨练？还是为了得到什么东西？”
对于一个看多了人世间百态的老人而言，提出这些问题并不奇怪。这年头不少好人做好事都要打着为了自己的旗号，如果不给他一点报偿的话，说不定就会有嘲讽他的流言蜚语四处传播。
“事实上，都不是。”
卡尔开始觉得这个少年不同寻常了：“那么，是什么让你不顾一切，甚至想要搭上自己的命？”
零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起了自己曾经的故事。
~
一个多月前。
天意弄人，作为最强儿童士兵的刽子手杰森也有失手的时候。
那是一次破坏敌人野外设施的任务。对于这样的行动，零执行起来可谓是轻车熟路。除了这次有点不一样――这次设施的位置偏僻异常，军阀总部的勘探工作完成得不够。这次他的任务不仅是去摧毁敌人的设施，而且还要侦查那片地区的全貌，为军阀的扩张做准备。
任务执行的很顺利，费了几番周折，零成功地潜入了那个设施，安放完定时炸弹后迅速撤离。不料意外发生了。不知是不是独步战场的时间长了，反而造成了松懈，他竟然一脚踩上了敌人的地雷。
只听轰的一声，在他最后一刻本能地将所有杀气包裹全身，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间土胚房里。这样老旧的房子即使是在这个小国这样落后的地方也几乎不可能出现。
他下了地，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那些武器全部被事先收进了储物装置，但是漏在外面的装备几乎都被炸坏了，自己倒是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害。坏掉的也就是一些掌上电脑、通讯器这样的东西。而追踪器虽然没坏，却一直处于断线状态。
现在想联络到总部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他决定先在这里潜伏下来，等总部那里的追踪系统恢复了，他们自然会派人接自己回去。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搞清楚这是哪里……
众所周知，零是军阀培养的精锐童兵，和那些炮灰一样的存在不同，军阀严禁他吸食毒品和药剂，取而代之的控制方式是使用一种洗脑――“我们是正义的，我们为这个国家着想，我们要结束战争。”在之前他也一直对这些东西深信不疑，而且坚信军阀会履行他们做出这种种看上去不错的承诺。虽然他并不知道军阀一般都会怎么做，他的任务只有战斗。
当那时候的零怀着这样的想法踏出被布料盖住的木头房门的一刻，突然一个人几乎是和他同时掀起了布料。若不是零反应力过人而后退的话，两个人可能就要装个满怀。
“你是谁？”他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全身黝黑、穿着老旧的衬衫的农民模样的男子。
“等等，别紧张，我看到你就把你背回来了。”不料那个男子看到零的样子，竟丝毫没有敌意，淳朴地笑了笑说道。
“这里是哪儿？”
“这里？这是个村子，我在山里发现你躺在地上，就……”
没等那个男人说完，零就冲出了房门。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祥和的，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象。
在那个农民的话中他了解到，这里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人们一直过着和平的生活。是战争年代少有的世外桃源。
零庆幸自己穿着便装，没有被他们发现是军阀的人。自己记得在地雷爆炸的一瞬间，他就被强大的气浪直接抛飞了出去。这么想来，自己可能不知落在哪里，然后就被他们发现了。
联想到之前军阀没有对这片地区进行多少的侦查，现在自己反而是获得了一手可能有点用的情报。这里的人似乎丝毫不在意战争，他们暂时不会影响到自己这边的复国大计……那时候还对军阀信条深信不疑的零如是地想道。
他计划着在这个地方潜伏下来，伪装成普通平民，然后等着军阀接自己回去。但是他后来发现，在战场上杀人对他来说很容易，但是临时充当间谍，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件难事了。
他和那些村民们显得越来越格格不入，生活习惯的差异、想法的差异等等让那些村民们越来越疏远他。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一个热心人开始关注他了――他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村长是一个古道热肠的老人。他见零始终无法融入这里的生活，便将他接到了自己的家里，凭借多年识人的经验，他发现了零的问题核心所在――不愿意交流、对四周保持着高度的不信任。他发现这个少年对日常生活中的很多东西完全是陌生的。于是这个老人想到了一个很有效的方式――音乐。
他的想法起效了，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东西。他很快抵挡不住它的诱惑，老村长抓住机会，开始和他沟通。渐渐地，零觉得身边的一切并不是那么得冰冷，村长和他混熟了，继而他和更多的人开始交往。他渐渐的觉得自己曾经完全是多心，这些人根本用不着怀疑。当然作为一个心智比较早熟的人，零还是将他们当做是普通的熟人看待的。
有的时候，老村长会在大家劳作完毕回家的时候他探讨一些问题。有一次，零出乎意料地先开口了：“你觉得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好坏不分的事情，但是好人和坏人却是实际存在的。这其中的奥妙，我们三言两语还讲不清楚。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老村长知道，和这个孩子详细的解释这个问题是行不通的。但是他还是补了一句：“但是坏人有时候可能会装作好人。很多的人看多了这一点，就认为这世上没有好人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零已经在那个小山村待了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生活中，他体验了很多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东西。
有一天，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在零耳朵里久违的声音。几架发出轰鸣声的钢铁巨物掠过天空，降落在村子入口的平地上。
什么？军阀的人来接自己了？
他似乎看到了回去的希望，于是这个和自己队伍久别了的儿童士兵冲出了土胚房，径直冲向那直升机所在的地区。
他迎面撞上了进入村庄找人的几个军阀士兵，随即本能地一顿双脚，行了一个军礼说：“l1937号战斗员请求归队。”
“允许归队。”带头的军阀指挥员向他做了个手势，那些士兵们立刻改变了队形，带着他回到了降落在地面的飞机上。
零坐上了飞机，只见眩窗外的景物慢慢地向下移动，直升机悬停在了空中。但是他奇怪地发现，这飞机一直悬停在那里，丝毫没有飞回去的意思。
“距离返程还有多久。”他问飞机的驾驶员。
“后续任务进行完毕，所有人归机后才能返航。”驾驶员意简言赅。
究竟什么任务需要这么久？零心中一边想着一边无意间瞟了一眼眩窗，突然他的双眼直直地瞪大了！
只见距离自己几十米的村庄中，血光和火光已经连成了一片！
“什么？”他不禁惊呼一声。向飞行员说道：“任务的内容是什么？”
“总部下达命令，任何目击高级战斗员的非我方人员需要进行及时清理，以防泄密……”
“什么？”零顿时觉得如雷击顶！
这不可能！自己的军队明明是正义的，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他发疯般砸碎了眩窗，一跃跳了下去，向枪炮声连成一片的村庄奔去！
当他赶到那里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一幅他永生难忘的景象：四处都是枪林弹雨、血光交织，地上躺着一具具的尸体，远处传来阵阵的枪声和惨叫。当他看到一个士兵将手榴弹扔进一间农舍的时候，他的最后一丝理智已经被摧残殆尽，狂叫着扑上去一拳将他的头颅打得粉碎，举起了手里的枪狂奔着，射杀每一个自己看到的武装人员。
他不敢相信，这就是一直向自己宣称正义的革命军！那些将子弹射向手无寸铁的平民的杀人犯们不会想到，在自己向村民扣动扳机的下一刻，自己就变成了灰烬……
零在尸体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村长的家中。但是一切还是太晚了。他扔下枪冲过去抱住中弹的老人，使尽各种方式抢救，但老人还是停止了呼吸……
他这才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一直以来被哄骗的，和真正的人世无缘的棋子。
在这最后一刻，他哭了。
零一个人站在广场上。
雨水从昏暗的天空落下，洗刷着他身上从伤口中涌出的鲜血。地上的血迹已经被雨冲淡，大片大片烧焦和切裂的地面被遮盖在水面之下。他费力地喘息着，体温随着雨水和血液渐渐流出体外。他的衣服就像是一块被泼了水的画布，上面鲜红的血液被冲淡弥漫着。
门深残缺的身体躺在地上，他的手臂被撕去了一只，半个身子被已经不知去向，肠子和其他内脏半里半外的散着。样子让人作呕。
“这就是杰森的可怕模样对吗？呵呵……”
从他的嘴里传出有气无力的讽刺声。
“你的那些理论已经终结了……”零不顾全身的大出血，硬是上前一步还击道。
“你以为你就可以没事了？”门深用尽他的最后一口气说，“在你杀了我的时候，你早已是这个循环中的一员了……这是自然规律……风吹……雨打，还有……弱肉强食……一切……本该如此……”
零没有细听他的话，全身流血越来越多，自己越来越困……他的神智开始涣散，想再更加的接近那个牢笼，但是他终于力不从心的再次倒下了。
这就是自己的极限了吗？自己可以为了她去死，但是这个样子……真的实在不甘心……
这算不算是死得其所……他全身无力地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
不知过了多久。
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不在那冰冷的雨中。一股温暖而明亮的东西照在他的脸上。他使劲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暖和的棉被里，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天晴了。
自己竟然――活着回来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一切却明明显得这么的真切……
“呜哇哇哇哇！”熟悉的机器人吵闹声在旁边响起，“跟班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5555555……你终于醒了……都快要出钱给你买保险了……”
零想坐起来，却发觉自己的全身裹满了绷带。自己从这里离开，又躺着回来……
这小烦人的哭声非常的难听，但在零听来，没有什么比这更暖心的了。
“不要乱动，你的全身都是伤。”
一个熟悉温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费力地转过头去，看见那名面容娴静的少女守候在自己的身旁。
“伊亚？”
“嗯……”她刚想说话，声音却哽咽了，“你的嗓子……可能出了点问题。不过你不爱说话，过几天就好啦。谢谢。”
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现在全身上下都裹满了绷带，动一下都有点费劲。
她的嗓音还是那么轻灵，但零可以看见她拼命忍住喜极而泣的冲动。
停了一会儿，伊亚又缓缓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字不是零，是……”
“杰森・罗德里格斯。”零坦然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伊亚似乎知道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说：“卡尔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突然卧室的房门吱嘎一响，只见卡尔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零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皱纹全部都舒展开来了。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原本就是从特种部队退役的老兵，虽然年老力衰，但解决十几个白光杂兵也不是什么难事。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就顾及到这孩子的安危，于是坐上了自己事先藏好的一辆车跟了上去。在零成功击杀门深的时候上前将其救起，并解决掉了监狱里剩下的守卫，救出了伊亚。
“谢谢你，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杰森或者是……”卡尔温和的说道，“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救了伊亚。”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们杀了人，就应该还了这笔血债。”零使劲点了点头说。
“很对。”卡尔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连环画看多的孩子。”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说：“那么你救伊亚的原因归根结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名声？磨练？还是为了得到什么东西？”
对于一个看多了人世间百态的老人而言，提出这些问题并不奇怪。这年头不少好人做好事都要打着为了自己的旗号，如果不给他一点报偿的话，说不定就会有嘲讽他的流言蜚语四处传播。
“事实上，都不是。”
卡尔开始觉得这个少年不同寻常了：“那么，是什么让你不顾一切，甚至想要搭上自己的命？”
零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起了自己曾经的故事。
~
一个多月前。
天意弄人，作为最强儿童士兵的刽子手杰森也有失手的时候。
那是一次破坏敌人野外设施的任务。对于这样的行动，零执行起来可谓是轻车熟路。除了这次有点不一样――这次设施的位置偏僻异常，军阀总部的勘探工作完成得不够。这次他的任务不仅是去摧毁敌人的设施，而且还要侦查那片地区的全貌，为军阀的扩张做准备。
任务执行的很顺利，费了几番周折，零成功地潜入了那个设施，安放完定时炸弹后迅速撤离。不料意外发生了。不知是不是独步战场的时间长了，反而造成了松懈，他竟然一脚踩上了敌人的地雷。
只听轰的一声，在他最后一刻本能地将所有杀气包裹全身，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间土胚房里。这样老旧的房子即使是在这个小国这样落后的地方也几乎不可能出现。
他下了地，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那些武器全部被事先收进了储物装置，但是漏在外面的装备几乎都被炸坏了，自己倒是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害。坏掉的也就是一些掌上电脑、通讯器这样的东西。而追踪器虽然没坏，却一直处于断线状态。
现在想联络到总部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他决定先在这里潜伏下来，等总部那里的追踪系统恢复了，他们自然会派人接自己回去。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搞清楚这是哪里……
众所周知，零是军阀培养的精锐童兵，和那些炮灰一样的存在不同，军阀严禁他吸食毒品和药剂，取而代之的控制方式是使用一种洗脑――“我们是正义的，我们为这个国家着想，我们要结束战争。”在之前他也一直对这些东西深信不疑，而且坚信军阀会履行他们做出这种种看上去不错的承诺。虽然他并不知道军阀一般都会怎么做，他的任务只有战斗。
当那时候的零怀着这样的想法踏出被布料盖住的木头房门的一刻，突然一个人几乎是和他同时掀起了布料。若不是零反应力过人而后退的话，两个人可能就要装个满怀。
“你是谁？”他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全身黝黑、穿着老旧的衬衫的农民模样的男子。
“等等，别紧张，我看到你就把你背回来了。”不料那个男子看到零的样子，竟丝毫没有敌意，淳朴地笑了笑说道。
“这里是哪儿？”
“这里？这是个村子，我在山里发现你躺在地上，就……”
没等那个男人说完，零就冲出了房门。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祥和的，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象。
在那个农民的话中他了解到，这里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人们一直过着和平的生活。是战争年代少有的世外桃源。
零庆幸自己穿着便装，没有被他们发现是军阀的人。自己记得在地雷爆炸的一瞬间，他就被强大的气浪直接抛飞了出去。这么想来，自己可能不知落在哪里，然后就被他们发现了。
联想到之前军阀没有对这片地区进行多少的侦查，现在自己反而是获得了一手可能有点用的情报。这里的人似乎丝毫不在意战争，他们暂时不会影响到自己这边的复国大计……那时候还对军阀信条深信不疑的零如是地想道。
他计划着在这个地方潜伏下来，伪装成普通平民，然后等着军阀接自己回去。但是他后来发现，在战场上杀人对他来说很容易，但是临时充当间谍，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件难事了。
他和那些村民们显得越来越格格不入，生活习惯的差异、想法的差异等等让那些村民们越来越疏远他。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一个热心人开始关注他了――他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村长是一个古道热肠的老人。他见零始终无法融入这里的生活，便将他接到了自己的家里，凭借多年识人的经验，他发现了零的问题核心所在――不愿意交流、对四周保持着高度的不信任。他发现这个少年对日常生活中的很多东西完全是陌生的。于是这个老人想到了一个很有效的方式――音乐。
他的想法起效了，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东西。他很快抵挡不住它的诱惑，老村长抓住机会，开始和他沟通。渐渐地，零觉得身边的一切并不是那么得冰冷，村长和他混熟了，继而他和更多的人开始交往。他渐渐的觉得自己曾经完全是多心，这些人根本用不着怀疑。当然作为一个心智比较早熟的人，零还是将他们当做是普通的熟人看待的。
有的时候，老村长会在大家劳作完毕回家的时候他探讨一些问题。有一次，零出乎意料地先开口了：“你觉得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好坏不分的事情，但是好人和坏人却是实际存在的。这其中的奥妙，我们三言两语还讲不清楚。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老村长知道，和这个孩子详细的解释这个问题是行不通的。但是他还是补了一句：“但是坏人有时候可能会装作好人。很多的人看多了这一点，就认为这世上没有好人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零已经在那个小山村待了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生活中，他体验了很多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东西。
有一天，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在零耳朵里久违的声音。几架发出轰鸣声的钢铁巨物掠过天空，降落在村子入口的平地上。
什么？军阀的人来接自己了？
他似乎看到了回去的希望，于是这个和自己队伍久别了的儿童士兵冲出了土胚房，径直冲向那直升机所在的地区。
他迎面撞上了进入村庄找人的几个军阀士兵，随即本能地一顿双脚，行了一个军礼说：“l1937号战斗员请求归队。”
“允许归队。”带头的军阀指挥员向他做了个手势，那些士兵们立刻改变了队形，带着他回到了降落在地面的飞机上。
零坐上了飞机，只见眩窗外的景物慢慢地向下移动，直升机悬停在了空中。但是他奇怪地发现，这飞机一直悬停在那里，丝毫没有飞回去的意思。
“距离返程还有多久。”他问飞机的驾驶员。
“后续任务进行完毕，所有人归机后才能返航。”驾驶员意简言赅。
究竟什么任务需要这么久？零心中一边想着一边无意间瞟了一眼眩窗，突然他的双眼直直地瞪大了！
只见距离自己几十米的村庄中，血光和火光已经连成了一片！
“什么？”他不禁惊呼一声。向飞行员说道：“任务的内容是什么？”
“总部下达命令，任何目击高级战斗员的非我方人员需要进行及时清理，以防泄密……”
“什么？”零顿时觉得如雷击顶！
这不可能！自己的军队明明是正义的，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他发疯般砸碎了眩窗，一跃跳了下去，向枪炮声连成一片的村庄奔去！
当他赶到那里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一幅他永生难忘的景象：四处都是枪林弹雨、血光交织，地上躺着一具具的尸体，远处传来阵阵的枪声和惨叫。当他看到一个士兵将手榴弹扔进一间农舍的时候，他的最后一丝理智已经被摧残殆尽，狂叫着扑上去一拳将他的头颅打得粉碎，举起了手里的枪狂奔着，射杀每一个自己看到的武装人员。
他不敢相信，这就是一直向自己宣称正义的革命军！那些将子弹射向手无寸铁的平民的杀人犯们不会想到，在自己向村民扣动扳机的下一刻，自己就变成了灰烬……
零在尸体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村长的家中。但是一切还是太晚了。他扔下枪冲过去抱住中弹的老人，使尽各种方式抢救，但老人还是停止了呼吸……
他这才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一直以来被哄骗的，和真正的人世无缘的棋子。
在这最后一刻，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