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棉衣
天渐渐的冷了，冬天很快就到了，凛冽的北风呼呼的吹着。王素珍一觉醒来，天上竟飘起了雪花。梅花大小的雪片飘飘洒洒的落下来，大地已经披上了一层银装。院子里、枣树上、屋顶上、田野里、小河里，到处是白茫茫的，整个天地成了一个玉的世界。王素珍惊讶的打开屋门跑出去，看到这一切她心里却难过起来。本来昨天佩明妈将儿子过冬的棉衣已经准备好了，要到县城给儿子寄去。王素珍接过来说：‘婶，给我吧。明天上午我要到县城去借书，正好给佩明寄出去。”可是没想到昨天晚上竟下起雪来，走到院子里才知道原来已经下了厚厚一层了。她不由的埋怨起自己来——要知道佩明哥还没有棉衣呢他这下可要挨冻了。
王素珍胡乱吃了口饭，正要出门，刘佩玉来了。“姐，我妈说雪下得太大了，让你不要到县城去了，我哥的棉衣可以改天再寄。”素珍妈也在灶间里说：“素珍，今天就别去了，等明天雪停了再去吧。”“妈，你说的是什么话。佩明在学校还等着棉衣穿呢，这么冷的天，他还不知给冻成啥样了呢。这事我已经给耽误了，怎么还能再往后拖呢？！”素文从灶间里走出来，说：“姐，要不让我去吧！”“不用，姐能去。不过不能骑自行车去了，只好步行去了。”刘佩玉却挡住王素珍说：“姐，让我跟你一块去吧。我妈让我来劝你没劝住，如果我再不跟你一块去，回去我妈一定会生气的。”“好吧，那你就跟姐一块走一趟吧。”两个人打着伞走了。“素珍佩玉路上小心点！”素珍爸妈在灶间里大声喊道。
两人过了小桥，刚走上通往县城的大道，便听到后面有一辆汽车开过来，紧接着就是按喇叭的声音“嘀——嘀——”。她俩赶紧往马路边上让，汽车却在她们身边停下了。车窗玻璃摇开了，探出一个人头来。“素珍佩玉是你们吗？从后面看着就像你们俩。”此人也是鹅头堡村的，叫李海，比王素珍大两岁，在县畜牧局开车，经常跑外差。“是你呀，李海。”王素珍笑着说。李海也笑笑说：“这么大的雪，你们这是要去干嘛？”王素珍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刘佩玉却接口说：“给我哥寄棉衣去。”“刘佩明——大才子——他在省城华北大学上学吧。”“对！”刘佩玉一脸骄傲地答道。“素珍，要我说这么大的雪，你们就别去了。这样……正好我这次出差要路过省城，我帮你们捎过去怎么样？”王素珍赶紧说：“不用了。我还要到县图书馆借书呢。”“书可以改天再借吗。你看雪下的这么大，你们两个女孩子去县城万一出点什么事……呸呸呸……对不起，你看我这张臭嘴。素珍别介意，我是好意——我是真心想帮你们！再说如果我帮你们捎过去今天下午一准能到，比邮局快得多。”刘佩玉一听比邮局还快，忙说：“姐，要不就让他帮咱捎过去吧，你看这么冷的天，我哥还等着穿呢。”王素珍犹豫了一下，说：“好吧，谢谢你。可是你要保证一定要亲手交给刘佩明！”“素珍，放心吧。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事要是办不好，回来怎么见你和刘家婶子呢。”王素珍将包裹递过去，李海伸手抓住扔进汽车楼里。他刚要往回缩头又停住说：“素珍，听说你前一段时间到畜牧局去了？”“啊……是……我去查些资料。”王素珍一脸惊讶，结结巴巴的回答。“啊哦，真不巧，你去的几次，我都不在单位，出差去了。回来后听同事们说的，他们说‘你们村的，长得白白净净，挺漂亮的，姓王……’我便知道是你了。”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素珍红了脸，没有说话。李海缩回头去又说：“素珍，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走了，你们回去吧，放心棉衣一定捎到！”说完摇上了车窗玻璃。王素珍赶紧摆摆手，汽车发动了。他俩看着汽车去远后，才转身慢慢走回家里。
王素珍回到自己的屋里，坐到窗户前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万种思绪涌上心头久久的不能平静。刚才在路上她对李海的话其实不是很放心。因为他们虽然是同乡但平时接触很少，彼此并不了解，而且她隐隐约约的感到李海有故意献殷勤的意思。但是佩玉已经把话说出口，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棉衣是给佩玉哥哥送的，而她毕竟是个外人。可是一回到家里她就彻底后悔了。
“当时我为什么不阻止佩玉呢？为什么要答应呢？万一他答应的事做不到怎么办？万一他的车进不了生省城怎么办？万一他找不到地方或嫌麻烦不想去找怎么办？万一他等出差返回来时再去送怎么办？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佩明哥受得了吗？等得及吗？都怨我，好好地到县城交给邮局多保险，干嘛要让他捎？！我真是糊涂！哎，我要是昨天就把棉衣寄出去了，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吗？总之都是我害得佩明哥，还不知道他给冻成什么样了呢……!”
王素珍懊恼不已、心乱如麻、焦虑万分，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着急又有什么用，只好听天由命了。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强迫自己去拿出一本《全唐诗》来看。可是看了好长时间，翻了一页又一页却发现一个字也没有记住，自己看了什么根本不知道。她烦躁的将书猛地扔到桌子上，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猛然抬头却发现窗户外面雪好像已经停了。她心里一阵激动，疾步走出屋子到了房檐下。老天果然放晴了，太阳又露出了灿烂的笑脸。院子里的枣树上的积雪在耀眼的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老天爷总算晴了，太好了！！！”王素珍高兴坏了，她几乎就要高声呼喊了。可是很快她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太阳这一出来雪就要融化了。那样的话，省城的今晚不就更加寒冷了吗？佩明哥受得了吗？也不知道省城的雪下的有多大，或许比这里还大吧，省城毕竟比这里更靠北呀！怎么办？难道佩明哥今天晚上真的要挨冻了吗？李海求求你，你可不能食言呀，你可要快点到达省城，尽快把棉衣交到佩明哥的手里呀！”过了一会儿她又安慰自己，“或许省城这时还没有下雪呢，或许那里比这里下的小也未可知，但愿吧……”但是无论如何她也安慰不了自己那可烦躁的心。
三天后，王素珍在村子里又见到了李海。李海笑嘻嘻的迎面向她走来。王素珍此时此刻心里痒痒的，她迫不及待的想上前去问个究竟，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她两条腿挪而未动，李海已经到了她跟前先开了口。“素珍，那天下午我就见到了刘佩明，亲手把棉衣交给了他。他还要我替他向你和他家里人道平安呢。我已经跟刘家婶子说过了，你也放心吧。”王素珍那颗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淡淡的一笑，故意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还真的谢谢你的帮忙，免了我大雪天跑一趟县城。”李海嘿嘿一笑，说：“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个忙还不是应该的。对了，素珍，你什么时候再去畜牧局告诉我一声，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王素珍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谢谢你，李海。不过最近我不到那去了。”她刚要转身走开，李海却又紧跟上一步，嘿嘿笑着说：“还有以后要是再给刘佩明捎什么东西尽管交给我。”王素珍只得点了点头，急匆匆的走开了。
(本章完)
王素珍胡乱吃了口饭，正要出门，刘佩玉来了。“姐，我妈说雪下得太大了，让你不要到县城去了，我哥的棉衣可以改天再寄。”素珍妈也在灶间里说：“素珍，今天就别去了，等明天雪停了再去吧。”“妈，你说的是什么话。佩明在学校还等着棉衣穿呢，这么冷的天，他还不知给冻成啥样了呢。这事我已经给耽误了，怎么还能再往后拖呢？！”素文从灶间里走出来，说：“姐，要不让我去吧！”“不用，姐能去。不过不能骑自行车去了，只好步行去了。”刘佩玉却挡住王素珍说：“姐，让我跟你一块去吧。我妈让我来劝你没劝住，如果我再不跟你一块去，回去我妈一定会生气的。”“好吧，那你就跟姐一块走一趟吧。”两个人打着伞走了。“素珍佩玉路上小心点！”素珍爸妈在灶间里大声喊道。
两人过了小桥，刚走上通往县城的大道，便听到后面有一辆汽车开过来，紧接着就是按喇叭的声音“嘀——嘀——”。她俩赶紧往马路边上让，汽车却在她们身边停下了。车窗玻璃摇开了，探出一个人头来。“素珍佩玉是你们吗？从后面看着就像你们俩。”此人也是鹅头堡村的，叫李海，比王素珍大两岁，在县畜牧局开车，经常跑外差。“是你呀，李海。”王素珍笑着说。李海也笑笑说：“这么大的雪，你们这是要去干嘛？”王素珍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刘佩玉却接口说：“给我哥寄棉衣去。”“刘佩明——大才子——他在省城华北大学上学吧。”“对！”刘佩玉一脸骄傲地答道。“素珍，要我说这么大的雪，你们就别去了。这样……正好我这次出差要路过省城，我帮你们捎过去怎么样？”王素珍赶紧说：“不用了。我还要到县图书馆借书呢。”“书可以改天再借吗。你看雪下的这么大，你们两个女孩子去县城万一出点什么事……呸呸呸……对不起，你看我这张臭嘴。素珍别介意，我是好意——我是真心想帮你们！再说如果我帮你们捎过去今天下午一准能到，比邮局快得多。”刘佩玉一听比邮局还快，忙说：“姐，要不就让他帮咱捎过去吧，你看这么冷的天，我哥还等着穿呢。”王素珍犹豫了一下，说：“好吧，谢谢你。可是你要保证一定要亲手交给刘佩明！”“素珍，放心吧。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点事要是办不好，回来怎么见你和刘家婶子呢。”王素珍将包裹递过去，李海伸手抓住扔进汽车楼里。他刚要往回缩头又停住说：“素珍，听说你前一段时间到畜牧局去了？”“啊……是……我去查些资料。”王素珍一脸惊讶，结结巴巴的回答。“啊哦，真不巧，你去的几次，我都不在单位，出差去了。回来后听同事们说的，他们说‘你们村的，长得白白净净，挺漂亮的，姓王……’我便知道是你了。”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素珍红了脸，没有说话。李海缩回头去又说：“素珍，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走了，你们回去吧，放心棉衣一定捎到！”说完摇上了车窗玻璃。王素珍赶紧摆摆手，汽车发动了。他俩看着汽车去远后，才转身慢慢走回家里。
王素珍回到自己的屋里，坐到窗户前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万种思绪涌上心头久久的不能平静。刚才在路上她对李海的话其实不是很放心。因为他们虽然是同乡但平时接触很少，彼此并不了解，而且她隐隐约约的感到李海有故意献殷勤的意思。但是佩玉已经把话说出口，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棉衣是给佩玉哥哥送的，而她毕竟是个外人。可是一回到家里她就彻底后悔了。
“当时我为什么不阻止佩玉呢？为什么要答应呢？万一他答应的事做不到怎么办？万一他的车进不了生省城怎么办？万一他找不到地方或嫌麻烦不想去找怎么办？万一他等出差返回来时再去送怎么办？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佩明哥受得了吗？等得及吗？都怨我，好好地到县城交给邮局多保险，干嘛要让他捎？！我真是糊涂！哎，我要是昨天就把棉衣寄出去了，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吗？总之都是我害得佩明哥，还不知道他给冻成什么样了呢……!”
王素珍懊恼不已、心乱如麻、焦虑万分，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着急又有什么用，只好听天由命了。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强迫自己去拿出一本《全唐诗》来看。可是看了好长时间，翻了一页又一页却发现一个字也没有记住，自己看了什么根本不知道。她烦躁的将书猛地扔到桌子上，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猛然抬头却发现窗户外面雪好像已经停了。她心里一阵激动，疾步走出屋子到了房檐下。老天果然放晴了，太阳又露出了灿烂的笑脸。院子里的枣树上的积雪在耀眼的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老天爷总算晴了，太好了！！！”王素珍高兴坏了，她几乎就要高声呼喊了。可是很快她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太阳这一出来雪就要融化了。那样的话，省城的今晚不就更加寒冷了吗？佩明哥受得了吗？也不知道省城的雪下的有多大，或许比这里还大吧，省城毕竟比这里更靠北呀！怎么办？难道佩明哥今天晚上真的要挨冻了吗？李海求求你，你可不能食言呀，你可要快点到达省城，尽快把棉衣交到佩明哥的手里呀！”过了一会儿她又安慰自己，“或许省城这时还没有下雪呢，或许那里比这里下的小也未可知，但愿吧……”但是无论如何她也安慰不了自己那可烦躁的心。
三天后，王素珍在村子里又见到了李海。李海笑嘻嘻的迎面向她走来。王素珍此时此刻心里痒痒的，她迫不及待的想上前去问个究竟，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她两条腿挪而未动，李海已经到了她跟前先开了口。“素珍，那天下午我就见到了刘佩明，亲手把棉衣交给了他。他还要我替他向你和他家里人道平安呢。我已经跟刘家婶子说过了，你也放心吧。”王素珍那颗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淡淡的一笑，故意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还真的谢谢你的帮忙，免了我大雪天跑一趟县城。”李海嘿嘿一笑，说：“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个忙还不是应该的。对了，素珍，你什么时候再去畜牧局告诉我一声，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王素珍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谢谢你，李海。不过最近我不到那去了。”她刚要转身走开，李海却又紧跟上一步，嘿嘿笑着说：“还有以后要是再给刘佩明捎什么东西尽管交给我。”王素珍只得点了点头，急匆匆的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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