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青龙对玄虎（下）
sun jun 19 23:00:00 cst 2016
关江之水，具有狂野和娴静两重性格。每当滂沱大雨过后，川河水涨，汇入关江，江水如浩荡奔腾的黄膘马，万千飞蹄击出隆隆涛声，此为其之狂野；若逢万里无云的晴天，长长关江水波不惊，风逐浪，鱼跃腾，浅水处可见黄绿卵石徜徉，碧水与山共色，俨然融为一体，似如小家碧玉般温顺，此为其之娴静。
今日晴空万里，然而关江没了娴静，有的只是狂野。
远见上游处，大浪掀起，直上青天，约莫数十丈，遮天蔽日。大浪落下，江水冲撞上岸，淹毁了良田，折断了林木。
近观望去，原来罪魁祸首，竟是两个正酣战淋漓的人。
林若青与叶知秋离开平阳小镇后，本是再度交战于一方山林，可打着打着，二人全神贯注，近乎忘我，不知不觉中打到了关江上游处。
回望二人所经之处，不是山崩，就是地裂，林毁树死，可谓满目疮痍。
而聂庄和文楠借着感知林叶的气势，一路追寻过来，文楠见到激斗留下的破败残痕，唏嘘不已。不过聂庄心里却是遗憾居多，这么好的一场观摩就错过了，不然一定可以从中学到不少。
无名叫他入世阅尽天下武学，可不是当什么书呆子，书籍上记录所阐述的往往死板，还不如临场观摩来得活灵活现，一些招式精髓更为直接明了。而聂庄呆在天网的两日，每日两次集训，他都是马马虎虎应付，精力大多放在观察其他飞捕的武学和招式上，美名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其实说白了，无非就是偷师。
聂庄的轻功底子相当不错，身为天字号飞捕的文楠深有体会，他们这一路追寻过来，他起先还想稍稍放缓速度，好让聂庄跟得上脚步，可哪想到根本没有必要。文楠不由得心中好奇，在他看来，聂庄虽然身为黄字号飞捕，比上玄字号应该绰绰有余，从刚才聂庄出手救下他们的时候，就看得出来。文楠再想到聂庄如此年少，便有一身不俗的本事，猜想莫非是哪位高人门下的弟子？对了，聂庄既然会道家秘法庄周梦蝶，那么是道家子弟。可是细作一想，也不对，文楠曾见过一些道行颇高的道士，可看聂庄功底又不像道家的功夫，那又是怎么一个回事？……
从事飞捕多年的文楠见微知著的老毛病又犯了。
飞奔山间的聂庄没有想到同行的文楠短短时间内因为他想了这么多的事，只是在想，今日实在晦气，身为局外人的他，连天网和魍魉的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清楚，结果就莫名其妙卷入了这场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纷争，要不是当了一个黄字号飞捕，见人有难，他可不想瞎凑热闹。曾有一时无名便告诫过他，天地万物看似联系微渺，但实际上全都处于一个无形大网之中，且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好比《众经撰杂譬喻》中佛门典故，宿怨牵扯几世。话虽这么说，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唉，现在再去想这些，也无济于事了，当他出手相救的时候，便已经注定卷入这个迷局了。
聂庄望向感知里两股气势最盛的那个地方，当务之急是前去救林若青一命，如今看来，林若青的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其体内的散功粉还没有发作，不然气势可就不会如此惊人。不过这么长时间下来，恐怕离发作的时间没剩下多少了，亏得林若青是凌虚境修为，否则早上黄泉路去见阎王爷了。
这么一想，聂庄暗骂自己一句别乌鸦嘴。
之后，聂庄二人转过一个山脚，来到了关江中上游，望江而上，正好远眺见浮空搏斗的林若青和叶知秋。
不过，聂庄和文楠并未鲁莽行动，二人止住身形，隐匿行迹，躲进树林一处，悄悄靠近，聂庄一边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两个打得正热火朝天，况且二者都是凌虚的修为，交手之时产生的余波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我若是草率进入，会比他们两个任何一人要死得更快。”
文楠处境不乱阵脚，冷静思量一番后，言道：“看来只有等到林大人体内散功粉发作的时候了。”
“只能这样了。不然我也不好布置法阵，而且林网主的气势太过强盛，庄周梦蝶所需的媒介无法渗入他的身体。等会儿我们在一旁静观其变，再做动手。只要救下林网主，我们立即带人离开。但切记，万万不可使用轻功逃跑，你应该清楚，凌虚境之人感知可以覆盖方圆百里范围，一旦暴露气息，很快就会被发现而追上。”
聂庄不可置否，大体考虑一下，论道。
“好。”
文楠点头应道。
――――――――――――
江面再度激起千层浪，无数鱼虾冲刷上岸。
只见林若青与叶知秋再次刀爪猛烈相撞，仍是彼此僵持，同时因两股磅礴气势不容，相互消抵，悬空的两人脚下江面竟是方圆凹陷，浪涛汹涌。
再是林若青一掌击于叶知秋胸膛，而叶知秋以一弓脚踹于林若青腹部。
一掌换一脚，彼此各吃对方一招，皆是要害之处。
如此一来，两人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同实力的两位高手之间对决，比的便是一鼓作气，你来我往，看谁出手更快，哪个更能扛得住。
此时，林若青身上伤痕累累，血流不止，衣衫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而叶知秋也好不到哪里去。
直到现在，他们两个已经过了两百多招，可仍未分出强弱。
其实在拜师天山的时候，林若青和叶知秋成为亲传弟子后，他们的恩师便依据两人的生性，各传授了两套的独门武功。
青龙善攻，势如破竹。
玄虎重守，固若金汤。
攻守齐驱，谁能奈何得了谁？
何况林叶师出同门，彼此底子功夫十分清楚，若想出奇制胜，必定需要跳出从天山所学的武功范畴。
正如所说，林若青再次横起青龙偃月刀。
“这一招，是我十年前与火云剑主上官宇一战后所悟，名为青龙汲水！”
陡然间，刀身莹绿发亮，顿时遍生刀气，如丝如刃，似游龙般穿梭于空气中，毫无规章可言，乱蹿的刀气切断了树木，割破了江面，一些落在地面上的更是切出道道深痕。
“接招！”
林若青一声大喝。
叶知秋摆出迎敌姿势，可始料未及的是，林若青刀口指向的并非自己，而是江面，于是低头而望，所见之象，不禁内心因之惊诧。
整面江水旋转成漩涡，牵引上空，犹如平地而起的龙卷，眨眼间便将叶知秋困于其内，之前林若青凝聚出来的刀气，不再在空气中像无头苍蝇般游离，而是钻入巨大的水涡之中。
可以说，那拔地而起的水涡就是一个将人千刀万剐的刀笼！
“叶知秋，此招你可能破？！”
依然横刀姿的林若青大喊道。
可突然间，林若青大惊失色，暗道：怎么…怎么突然使不上内力？！
那轮水涡随之消散。
被困的叶知秋现身在视野当中，只见他体无完肤，林若青摄入水涡中凌厉的刀气令得他面目全非，道道伤口崩开，鲜血直流，大气直喘，显然重守的他对于林若青的青龙汲水一时间也无法破解，然而叶知秋没想到水涡会忽然消散而去。
青龙送礼，玄虎岂有不还礼之说？
叶知秋趁机掠空而去，双爪挥动，空中划出的爪痕，紫色雷光暴动，一记泰山压顶就此劈盖下去！
散功粉发作而逐渐失去内力的林若青下意识横刀头上，如今他想要凌空而立已是困难，更谈何抵挡下叶知秋的泰山压顶？
在双爪落在刀面的刹那，蕴藏的劲力全数打在身上，犹如千万斤玄铁压身，瞬间全身上下血脉贲张，筋肉爆裂，血液从体内溅射而出，仅仅眨眼间，便如同一个血人。
骤然间重伤的林若青痛喊一声，飞速下坠，如一粒沙石掉入江水，噗通一下，激起了一朵一丈许高的浪花。
叶知秋紧随下坠，潜入江底，片刻后又从水底飞出，一只手上的利爪还穿透了林若青的腹部，此时后者已是昏迷过去，不知死活，就这么被活生生当空挂着，模样惨不忍睹。
叶知秋不着神色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林若青，转而咧嘴一笑，道：“林师弟，你输了。”
溘然间，林若青的身体渐渐透明，犹如形神俱灭一般，随后消失在叶知秋的眼前，点点晶莹剔透的蝴蝶翩翩起舞，唯一能证明林若青刚还存在的，只有利爪上残留的新鲜血迹。
“这是……”
“道家的庄周梦蝶？”
叶知秋盯着虚幻的蝴蝶，失神道。
“施法之人肯定就在附近。”
回过神来的叶知秋双指掐住一只晶莹透亮的蝴蝶，虽然他是一介修士，察觉不到施法之人身上独有的气息，但是好在这些年来他身边一直有一个阴阳师鬼夫子，多多少少懂点门道，于是随即闭目，感知覆盖周围，寻找和蝴蝶相应的气息，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望向一方的树林，轻轻笑道：“找到了。”
――――――――――――
江边树林中一处。
聂庄和背着不省人事的文楠狂奔于林间，身手敏捷，他们没有运用轻功，生怕被叶知秋发觉行踪。
忽然，聂庄停下了脚步，大叫不好，急声道：“不妙，我们被发现了！”
文楠亦是满脸惊色，道：“怎么会？”
聂庄叹了一口气，道：“唉，失策。没想到叶知秋懂点道行，知道利用幻蝶的气息来追踪我们的位置。”
“那现在怎么办？”
然而聂庄沉思片刻，道：“不过幸好，如今叶知秋只是知道了我的位置所在，那过会儿我负责引开叶知秋，你先带林网主隐藏起来，等到安全了，你再速速离去。你大可放心，我自有分寸。他身为修士，虽然实力可怕，但很难察觉到我使用遁地术后的气息，毕竟土术可是五行之术中气息最隐秘的一种，到时候我会找机会逃掉。记住，千万别用轻功！”
文楠犹豫不决。
可聂庄说完便已经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文楠伸手想喊住，可细想，眼下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有机会脱身，无论他们之中哪一个面对叶知秋，即便二人合力而为，也不可能是对手。
最后看了一眼聂庄身影消失的方向，文楠默念一声小心，便迅速躲入草丛，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直到看见了叶知秋的身影飘掠过去，良久后，才起身全速奔跑逃离。
“聂庄，你一定要小心啊！”
脱离了危险的文楠背着林若青奔跑时，心中始终呐喊着一句话，久久不能平复。
关江之水，具有狂野和娴静两重性格。每当滂沱大雨过后，川河水涨，汇入关江，江水如浩荡奔腾的黄膘马，万千飞蹄击出隆隆涛声，此为其之狂野；若逢万里无云的晴天，长长关江水波不惊，风逐浪，鱼跃腾，浅水处可见黄绿卵石徜徉，碧水与山共色，俨然融为一体，似如小家碧玉般温顺，此为其之娴静。
今日晴空万里，然而关江没了娴静，有的只是狂野。
远见上游处，大浪掀起，直上青天，约莫数十丈，遮天蔽日。大浪落下，江水冲撞上岸，淹毁了良田，折断了林木。
近观望去，原来罪魁祸首，竟是两个正酣战淋漓的人。
林若青与叶知秋离开平阳小镇后，本是再度交战于一方山林，可打着打着，二人全神贯注，近乎忘我，不知不觉中打到了关江上游处。
回望二人所经之处，不是山崩，就是地裂，林毁树死，可谓满目疮痍。
而聂庄和文楠借着感知林叶的气势，一路追寻过来，文楠见到激斗留下的破败残痕，唏嘘不已。不过聂庄心里却是遗憾居多，这么好的一场观摩就错过了，不然一定可以从中学到不少。
无名叫他入世阅尽天下武学，可不是当什么书呆子，书籍上记录所阐述的往往死板，还不如临场观摩来得活灵活现，一些招式精髓更为直接明了。而聂庄呆在天网的两日，每日两次集训，他都是马马虎虎应付，精力大多放在观察其他飞捕的武学和招式上，美名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其实说白了，无非就是偷师。
聂庄的轻功底子相当不错，身为天字号飞捕的文楠深有体会，他们这一路追寻过来，他起先还想稍稍放缓速度，好让聂庄跟得上脚步，可哪想到根本没有必要。文楠不由得心中好奇，在他看来，聂庄虽然身为黄字号飞捕，比上玄字号应该绰绰有余，从刚才聂庄出手救下他们的时候，就看得出来。文楠再想到聂庄如此年少，便有一身不俗的本事，猜想莫非是哪位高人门下的弟子？对了，聂庄既然会道家秘法庄周梦蝶，那么是道家子弟。可是细作一想，也不对，文楠曾见过一些道行颇高的道士，可看聂庄功底又不像道家的功夫，那又是怎么一个回事？……
从事飞捕多年的文楠见微知著的老毛病又犯了。
飞奔山间的聂庄没有想到同行的文楠短短时间内因为他想了这么多的事，只是在想，今日实在晦气，身为局外人的他，连天网和魍魉的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清楚，结果就莫名其妙卷入了这场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纷争，要不是当了一个黄字号飞捕，见人有难，他可不想瞎凑热闹。曾有一时无名便告诫过他，天地万物看似联系微渺，但实际上全都处于一个无形大网之中，且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好比《众经撰杂譬喻》中佛门典故，宿怨牵扯几世。话虽这么说，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唉，现在再去想这些，也无济于事了，当他出手相救的时候，便已经注定卷入这个迷局了。
聂庄望向感知里两股气势最盛的那个地方，当务之急是前去救林若青一命，如今看来，林若青的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其体内的散功粉还没有发作，不然气势可就不会如此惊人。不过这么长时间下来，恐怕离发作的时间没剩下多少了，亏得林若青是凌虚境修为，否则早上黄泉路去见阎王爷了。
这么一想，聂庄暗骂自己一句别乌鸦嘴。
之后，聂庄二人转过一个山脚，来到了关江中上游，望江而上，正好远眺见浮空搏斗的林若青和叶知秋。
不过，聂庄和文楠并未鲁莽行动，二人止住身形，隐匿行迹，躲进树林一处，悄悄靠近，聂庄一边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两个打得正热火朝天，况且二者都是凌虚的修为，交手之时产生的余波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我若是草率进入，会比他们两个任何一人要死得更快。”
文楠处境不乱阵脚，冷静思量一番后，言道：“看来只有等到林大人体内散功粉发作的时候了。”
“只能这样了。不然我也不好布置法阵，而且林网主的气势太过强盛，庄周梦蝶所需的媒介无法渗入他的身体。等会儿我们在一旁静观其变，再做动手。只要救下林网主，我们立即带人离开。但切记，万万不可使用轻功逃跑，你应该清楚，凌虚境之人感知可以覆盖方圆百里范围，一旦暴露气息，很快就会被发现而追上。”
聂庄不可置否，大体考虑一下，论道。
“好。”
文楠点头应道。
――――――――――――
江面再度激起千层浪，无数鱼虾冲刷上岸。
只见林若青与叶知秋再次刀爪猛烈相撞，仍是彼此僵持，同时因两股磅礴气势不容，相互消抵，悬空的两人脚下江面竟是方圆凹陷，浪涛汹涌。
再是林若青一掌击于叶知秋胸膛，而叶知秋以一弓脚踹于林若青腹部。
一掌换一脚，彼此各吃对方一招，皆是要害之处。
如此一来，两人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同实力的两位高手之间对决，比的便是一鼓作气，你来我往，看谁出手更快，哪个更能扛得住。
此时，林若青身上伤痕累累，血流不止，衣衫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而叶知秋也好不到哪里去。
直到现在，他们两个已经过了两百多招，可仍未分出强弱。
其实在拜师天山的时候，林若青和叶知秋成为亲传弟子后，他们的恩师便依据两人的生性，各传授了两套的独门武功。
青龙善攻，势如破竹。
玄虎重守，固若金汤。
攻守齐驱，谁能奈何得了谁？
何况林叶师出同门，彼此底子功夫十分清楚，若想出奇制胜，必定需要跳出从天山所学的武功范畴。
正如所说，林若青再次横起青龙偃月刀。
“这一招，是我十年前与火云剑主上官宇一战后所悟，名为青龙汲水！”
陡然间，刀身莹绿发亮，顿时遍生刀气，如丝如刃，似游龙般穿梭于空气中，毫无规章可言，乱蹿的刀气切断了树木，割破了江面，一些落在地面上的更是切出道道深痕。
“接招！”
林若青一声大喝。
叶知秋摆出迎敌姿势，可始料未及的是，林若青刀口指向的并非自己，而是江面，于是低头而望，所见之象，不禁内心因之惊诧。
整面江水旋转成漩涡，牵引上空，犹如平地而起的龙卷，眨眼间便将叶知秋困于其内，之前林若青凝聚出来的刀气，不再在空气中像无头苍蝇般游离，而是钻入巨大的水涡之中。
可以说，那拔地而起的水涡就是一个将人千刀万剐的刀笼！
“叶知秋，此招你可能破？！”
依然横刀姿的林若青大喊道。
可突然间，林若青大惊失色，暗道：怎么…怎么突然使不上内力？！
那轮水涡随之消散。
被困的叶知秋现身在视野当中，只见他体无完肤，林若青摄入水涡中凌厉的刀气令得他面目全非，道道伤口崩开，鲜血直流，大气直喘，显然重守的他对于林若青的青龙汲水一时间也无法破解，然而叶知秋没想到水涡会忽然消散而去。
青龙送礼，玄虎岂有不还礼之说？
叶知秋趁机掠空而去，双爪挥动，空中划出的爪痕，紫色雷光暴动，一记泰山压顶就此劈盖下去！
散功粉发作而逐渐失去内力的林若青下意识横刀头上，如今他想要凌空而立已是困难，更谈何抵挡下叶知秋的泰山压顶？
在双爪落在刀面的刹那，蕴藏的劲力全数打在身上，犹如千万斤玄铁压身，瞬间全身上下血脉贲张，筋肉爆裂，血液从体内溅射而出，仅仅眨眼间，便如同一个血人。
骤然间重伤的林若青痛喊一声，飞速下坠，如一粒沙石掉入江水，噗通一下，激起了一朵一丈许高的浪花。
叶知秋紧随下坠，潜入江底，片刻后又从水底飞出，一只手上的利爪还穿透了林若青的腹部，此时后者已是昏迷过去，不知死活，就这么被活生生当空挂着，模样惨不忍睹。
叶知秋不着神色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林若青，转而咧嘴一笑，道：“林师弟，你输了。”
溘然间，林若青的身体渐渐透明，犹如形神俱灭一般，随后消失在叶知秋的眼前，点点晶莹剔透的蝴蝶翩翩起舞，唯一能证明林若青刚还存在的，只有利爪上残留的新鲜血迹。
“这是……”
“道家的庄周梦蝶？”
叶知秋盯着虚幻的蝴蝶，失神道。
“施法之人肯定就在附近。”
回过神来的叶知秋双指掐住一只晶莹透亮的蝴蝶，虽然他是一介修士，察觉不到施法之人身上独有的气息，但是好在这些年来他身边一直有一个阴阳师鬼夫子，多多少少懂点门道，于是随即闭目，感知覆盖周围，寻找和蝴蝶相应的气息，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望向一方的树林，轻轻笑道：“找到了。”
――――――――――――
江边树林中一处。
聂庄和背着不省人事的文楠狂奔于林间，身手敏捷，他们没有运用轻功，生怕被叶知秋发觉行踪。
忽然，聂庄停下了脚步，大叫不好，急声道：“不妙，我们被发现了！”
文楠亦是满脸惊色，道：“怎么会？”
聂庄叹了一口气，道：“唉，失策。没想到叶知秋懂点道行，知道利用幻蝶的气息来追踪我们的位置。”
“那现在怎么办？”
然而聂庄沉思片刻，道：“不过幸好，如今叶知秋只是知道了我的位置所在，那过会儿我负责引开叶知秋，你先带林网主隐藏起来，等到安全了，你再速速离去。你大可放心，我自有分寸。他身为修士，虽然实力可怕，但很难察觉到我使用遁地术后的气息，毕竟土术可是五行之术中气息最隐秘的一种，到时候我会找机会逃掉。记住，千万别用轻功！”
文楠犹豫不决。
可聂庄说完便已经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文楠伸手想喊住，可细想，眼下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有机会脱身，无论他们之中哪一个面对叶知秋，即便二人合力而为，也不可能是对手。
最后看了一眼聂庄身影消失的方向，文楠默念一声小心，便迅速躲入草丛，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直到看见了叶知秋的身影飘掠过去，良久后，才起身全速奔跑逃离。
“聂庄，你一定要小心啊！”
脱离了危险的文楠背着林若青奔跑时，心中始终呐喊着一句话，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