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之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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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凯瑟琳刚说完,突然房子一阵晃动,像地震一般,我以前参加过地震演习,本能地想钻到长桌底下,但是望了一下凯瑟琳,发现她虽然神情紧张,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我也只好强忍着恐惧站立在原地。

    房子晃动了四五次,终于风平浪静,我望向凯瑟琳,用眼光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凯瑟琳没有说话,依然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我们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站着。过了一会,凯瑟琳舒了口气,对我说:“他走了。”

    “他是谁?”我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我们中的一员,我可以感受到他。”凯瑟琳说道,“这所房子施有强大的法术,使其能阻止除我之外有能力的人进入。刚才那个人是想强行突破,但是失败了,不过从他造成的震动看,他的能力十分强大,等闲之人根本无法撼动这栋别墅。”

    “那我怎么能进来?”我好奇地问。

    “想进来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你的能力足够强大,法术根本对你毫无影响,不过从你来看应该是第二种——你现在几乎没有任何能力。”凯瑟琳回答说。

    接着凯瑟琳小声嘀咕着:“为什么会有守护者找到这里?”

    我听到“守护者”三个字,好奇地问凯瑟琳:“你不是说‘守护者’都已经死了吗?”

    凯瑟琳想了一会儿,似乎毫无头绪,轻轻地摇了摇头:“今天先到这里,现在感觉这里有点危险,你先回去吧。”

    从凯瑟琳家里出来,感觉满脑子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概念,非但没解决我最初的疑问,还平添了许多新的疑惑。我到底是谁?怎么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如果我真的是他们中的一员,那我的能力呢?还有凯瑟琳到底多少岁了?她的美丽外表是不是只是副皮囊?……

    不过虽然遐想了这么多,但我发现对凯瑟琳的兴趣竟然有增无减——神秘的事物总给人以向往。

    到外面吹了几下凉风,觉得刚才凯瑟琳说的一切内容都那么遥远而难以相信,但是我的内心深处竟然又毫无怀疑地全然接受了。不管这些是不是真的,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对我来说是美好的,它可以让我从一个“神经病”摇身变成一个有“能力”的强大的人。人们总愿意相信美好的事物,这是一种懦弱的本能。

    晚风轻拂,秋蝉吟唱。黑夜淹没了路的尽头,我看不到远方,辨不清方向,但我却毫不畏惧,大步向前。我仿佛只是走在夜的寂静里,但恍然间又走进了时间的无垠里。一瞬间,回归本我,回归存在。

    回到寝室,泉哥他们立刻围了上来,迫不及待地和我说“出事了”。我定了定心神——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让嘴最麻利的欣姐先说。

    “逸哥,不是和你说了撩妹要注意安全吗?今天下午有人来找你了。”欣姐说道,“一米九大高个,身材健壮。穿个杀马特马甲,露出两条肌肉纵横的胳膊,胳膊上还布满了纹身;穿个短裤,大腿上全是腱子肉。这身形,也就‘敢死队’里见到过。进来就问‘你们知道秦逸去哪儿了吗?’说话很冲,明显气势汹汹。”

    “是你之前说的历史院的那个老外吗?”我问欣姐。

    “不是,是咱同胞,而且我敢肯定应该不是咱学校的。身材这么好,长得又那么帅的,我不可能没听说过。”欣姐的表情坚毅。

    “那你们怎么和他说的?”

    “还能怎么说,不知道呗。逸哥你还是赶紧想办法怎么应付吧,这种猛男,想想都让人肝颤。”

    我不以为然,且不说我和凯瑟琳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谁能管得着。我虽然知道自己对付不了欣姐所说的这种猛男,但是也并不害怕。我从小胆子就大,而且认死理,只要自己觉得有理的,甭管是谁也别想让我低头。有点孟子所说的“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意味。

    我对欣姐他们说:“谢了,哥几个,该来的总会来的,走吧,一起去吃晚饭,我请!”不知为什么,知道了一些东西之后,我居然一扫几年来横亘在心头的阴霾,心情豁然开朗,甚至颇有些春风得意的快感。

    这天晚上,我睡得无比舒心,几年来我第一次怀着对明天的渴望安然入睡。我将要迎接的,不仅是一个和凯瑟琳共度的美好周末,更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第二天,我和凯瑟琳在图书馆坐了一个上午,两个人互不干扰地各自阅读,只是我时不时会瞥她两眼——我们还是没有熟悉到可以让我漠视她的美貌,也或许她的美貌已经美到再熟悉都无法被漠视的程度。

    不过平静的美好总是不能长久,到了中午,“该来的”就来了。

    中午我和凯瑟琳吃完午饭,正有说有笑地向图书馆走去。这时身后慢慢传来低音炮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然后七辆电动摩托停在我们面前,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之前从欣姐那里也知道了历史学院那个一直追凯瑟琳的老美留学生叫连姆,是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过来交流的。他在美国的本校是一所并不知名的学院,连姆是他们学校的明星四分卫,身体素质可想而知。

    七个留学生从车上下来,把我们围了起来,七个人当中有三个白人,三个黑人,还有一个亚裔,从宽宽的下巴来看应该是个韩国人。为首的是个体型健硕的白人,他的身高倒不是特别高,大概在180上下,但是宽度却有点惊人,挪动起来简直就是一辆小型坦克——看这身形,应该是连姆无疑。

    我示意凯瑟琳待在原地,然后我向边上挪动几步,几个老外跟着我围上来,这样就把凯瑟琳放在了圈子外面。

    外国人的体质一般都比较好,面对几个彪形大汉,我的内心十分紧张,但是又不能示弱:“哥几个有什么事儿吗?”

    这时候连姆开口了:“妈了个逼,凯瑟琳是我的女人你他妈不知道!”他的汉语语调很生硬,但脏字部分却字正腔圆,看来没少进行这方面的“训练”。

    听到这厮这么猖狂,我心中的一股无名业火顿时高三千丈,庚子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恐怕也不敢这么嚣张!

    发飙之前我下意识地望了凯瑟琳一眼,发现她两只胳膊交叉胸前,做漠不关心的围观装,这更加激发了我的一些情绪。而且四下渐渐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学生,瞬间让我感觉已经没法后退了,硬着头皮也要上,大不了挨顿胖揍。

    我对连姆说:“别学几声狗叫就装尼玛大尾巴狼,想装逼下辈子投胎做条内裤,别辜负了你这张裤衩儿脸!”

    连姆楞了一下,很明显是没完全听懂我说的什么,但是也知道我是在骂他,当交流无法继续的时候,暴力就成为了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连姆走到我面前,伸手要来抓我的衣领。

    在体型和阵势的双重优势下,连姆很明显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却想今天反正要吃亏,先下手为强,捞回一点儿是一点儿。不等他抓住我的衣领,先照他的横膈膜部位一记肘击。饶是连姆皮糙肉厚,但也疼得不轻,腰轻微弯了下来,我趁势虚晃一下左直拳,趁连姆格挡的时候抬起右手,照着连姆的下巴就是一记结实的右勾。

    我本来想着今天肯定要挨一顿胖揍,但是擒贼先擒王,只要把连姆打趴下,我今天也就不至于丢掉尊严。我说过我从小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孩子,只要我感兴趣的东西都会去学点皮毛,中国的男孩子几乎人人都有过武侠梦,所以我从小就练习一点格斗散打之类的东西。靠着这点技巧,我从小就不怯打架,也几乎没有吃过亏。

    人的下巴是很脆弱的,只要用力精当,六公斤的力打在下巴上就能使人昏厥。本想着怎么着也能把连姆放倒了,然而这厮的抗击打能力却超乎我的想象,只是往右踉跄了几步,很快就站稳了脚步。

    我心下想“一鼓作气”,提步冲向连姆,没想到正是以卵击石,作为一名橄榄球运动员,连姆最擅长的就是冲撞。见我冲了过去,连姆摆出冲撞的姿势,往前移动一步,和我撞了个满怀。

    我感觉撞上一块巨大的岩石,身体瞬间向后弹开,幸好我下盘很稳,没有倒地,只是往后趔趄了几步,但是心口气血翻涌、疼痛非常。不等我定下心神,旁边的两个黑人就一边一个分别抓住我的两只胳膊。这两个黑人个子都很矮,应该是非洲的土著黑人,但是力气着实大,被他们抓着,我上身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这时候连姆气急败坏地挥着拳向我冲了过来,我情急之下,抬起右腿,照着右边黑人的膝盖跺了上去。右边的黑人吃痛,松开我的胳膊,捂着腿痛苦地倒了下去。然而我终究没有躲过连姆的拳头,这一拳重重地打在我的面门,我听到了鼻骨断折的声音,伴随着剧痛,血从鼻腔流向我的嘴里和鼻子外面。

    连姆下手很重,这一拳打得我七荤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左边的黑人趁机锁住我的脖子,用膝盖顶住我的腿弯。我的大脑稍微恢复了意识之后,里面就只剩下了愤怒,我开始发狠了。因为左胳膊和脖子以及双腿都被制,我使劲向后挥右胳膊,想要肘击那个黑人,然而根本无法有力地击打到他。那边连姆从容地揉着吃痛的右手,等待疼痛减轻后随时冲上来给我一顿拳头。

    这时候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右手抠住黑人的右胳膊,使劲弯腰收腹,一个过肩把那老黑重重地摔在地上。我用力凶猛,右手的指甲里都留下了那个黑人的肉屑,他的胳膊更是被抓的鲜血直流。

    这时候已经有两个留学生躺在了地上,剩下的几个人也不敢再大意,不再试图制住我之后表演花架子,冲上来直接开始拳打脚踢。开始我还能忍疼还击几下,很快我就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抱着头蹲下,保护自己的重要部位。但是我心里的愤怒并没有被恐惧和疼痛湮没,我咬着牙,全身肌肉绷紧,挨着打却发着狠。

    这场景恍惚间有点像我们经常做的一种梦,这种梦大抵是我们想呐喊却发现自己在梦里已经失声,无论我们怎么使劲都无法发出一丝声音,直到我们用尽浑身气力,终于迸发出了我们内心的尖叫,而这声尖叫其实已然不在梦里,而是在我们醒来的现实。

    然而真实是无法醒来的。所以现实中,无论我们怎么用力,往往都是徒劳,根本不会迸发。

    但是今天我真的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