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好人 坏人
四名巡捕的样子都比较年轻，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领头的是一个戴眼镜的方脸男子，对方先扫视了两眼文正杰两人；然后看着老妇人摊主，微微一笑，看似十分温和，但文正杰却有一种毒蛇吐舌的感觉。
看到巡捕来了，老妇人摊主有些不安，下意识捏了捏手指，赶紧走了过去，陪着笑脸小心道。
“各位长官有什么事吗？”
方脸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眯了眯双眼，看了看摊子上的物品，其旁边的一名巡捕面无表情道。
“现在元旦将至，为维护广大市民的安全，我们要整顿整顿一些不稳定的社会因素！排查社会上散落的非法持有的枪支！像你这种射击摊，我们要检测一下这些枪支的比动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老妇人摊主闻言一愣，对于巡捕前面所说的她不是很懂，但后面的却听清楚了；听到要自己去巡捕房，老妇人摊主顿时慌了，有些焦急地看了看四周，老妇人摊主看着巡捕，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却堵在了喉咙间，一时间竟说不出来。
领头的方脸眼镜男子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老妇人摊主，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挥手命令道。
“将枪支拿去检测，收拾一下，带她走。”
“好。”
两名巡捕立即走了上去，开始收拢摊子上的玩具枪，一名巡捕则开始叫人，很快七八名巡捕便赶了过来。
看着巡捕们熟练地收拾“证物”，文正杰看了看在一边十分不安的老妇人摊主；心中有些不忍，当即走上前了半步，准备说些什么；不料一旁的王胖子看到文正杰准备插手，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了文正杰的手臂，硬是将猝不及防的文正杰拉到了一边。
“正杰，你疯了，你要干嘛？阻止巡捕吗？”
王胖子看了一眼忙活着的巡捕们，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两人后，微微松了口气，低声道。
“这件事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我们不能给家里惹麻烦你懂吗！现在年关将近，局里面要交一份满意的答卷给上面，这个时候谁站出来跟局里作对，谁就要被‘关照’你懂吗！”
说到这里，王胖子扫了一圈四周，继续低声道。
“这种事不要说我们，就是文伯伯跟我爸，也不能插手，否则很容易得罪了局里，到时候大家就都不好看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文正杰心里一黯，他知道王胖子说的是对的，在帝国机器面前，个人只能选择低头，否则便要被规则无情地镇压。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文正杰回头看了一眼老妇人摊主，为对方祈祷了一声，文正杰摇了摇头，跟着王胖子脚步萧瑟地离去了。
走到公园门口，门口外停着五辆警车，三名巡捕正将十几把玩具枪放入后备箱；两名中年男子有些不安地站在一边，不停地看着四周来往的人群，眼神中有一丝渴望，有一丝惊恐，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愤怒。
文正杰看了两眼，就被王胖子拖走了，一边走王胖子一边不停地嘀咕着，声音小到连一边的文正杰都无法听清。
“胖子，你一个人嘀咕着啥呢，大声点好吗？”
心情有些黯然的文正杰看到好友不停地说着什么，忍不住开口了，王胖子看了一眼文正杰，郁闷道。
“你别说我呢，以前我咋没发现，你小子居然还是个好人，真是让胖爷我长见识了。”
文正杰闻言苦笑了两声，“好人？”这个词什么时候变成贬义词了？自己是一个好人吗？
“那你呢，胖子，你是好人吗？”
王胖子沉默了一会，看着黑色的天空，语气有些沉重道。
“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我只是一个胖子，一个想好好活着的胖子。”
文正杰笑了笑，但眼中没有丝毫的笑意，岔开话题道。
“那就好好活着，将肚子减下去，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瘦子。”
“……”
回到家中，文正杰看着有些疲惫的父亲，过去倒了一杯开水，放在了文刚面前；看着文刚，文正杰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
“爸，现在局里在排查社会上的散落枪支？”
文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着心事重重的儿子，心中一紧，语气却十分随意道。
“是啊，这是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这段时间局里的重点便是这个，今天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文正杰沉默了一会，组织了一下词语，看着文刚道。
“爸，今天晚上我跟胖子去南门玩了，看到有人在收‘城市管理费’。”
文正杰顿了顿，看到文刚没开口的意思，心里有点难受，继续道。
“然后有巡捕过来了，将射击摊上的玩具枪拿走，还要‘带’射击摊的摊主去局里调查。”
说到这里，文正杰不再开口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文刚；而文刚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半眯着眼，静静地看着文正杰。
不知过了多久，文刚仰了仰头，揉了揉眉头，看着桌子上的水，语气有些低沉道。
“我刚出来做巡捕的时候，有两个好朋友、好伙伴！第一个好朋友嫉恶如仇，不畏强权，敢于和黑道斗争！有一次碰到了一个案子，他发现幕后的真凶是我们巡捕房内部的高层，他发誓哪怕丢了性命，也要将对方拉下马，结果他在搜集证据的路上暴露了，然后我在停尸间看到了他的尸体。”
文刚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继续道。
“我第二个好朋友也嫉恶如仇，他是一个真正的巡捕！他很聪明，从不在人前表现自己不同的一面，他也发现了幕后凶手是我们巡捕房的高层，但他没有直接去搜集证据，而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边与上面虚与委蛇，一边在暗地默默搜集证据；终于他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自己在巡捕房里也有了一定的地位，而后发动了突然一击！但他还是失败了，因为上面那位有一个很大的靠山，大到了足以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地步！然后他第二天就因为‘毒驾’出了车祸，死在了一个荒废的池塘里！因为是‘毒驾’，他被开除公职，家里连抚恤金都没有。”
看着文正杰，文刚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
“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要去做一些自己无法把控的事情，做事之前，先想想会有什么后果，自己能不能承受的起！你知道吗，爸不希望你是一个好人，也不希望你是一个坏人，爸只想你做一个平凡的人！平平凡凡的过完这一生，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文刚十分疲惫地靠在了沙发上，挥手道。
“很晚了，去睡觉吧。”
文正杰默默地站了起来，看着文刚，低声道。
“爸，那我走了，您早点休息……”
(本章完)
看到巡捕来了，老妇人摊主有些不安，下意识捏了捏手指，赶紧走了过去，陪着笑脸小心道。
“各位长官有什么事吗？”
方脸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眯了眯双眼，看了看摊子上的物品，其旁边的一名巡捕面无表情道。
“现在元旦将至，为维护广大市民的安全，我们要整顿整顿一些不稳定的社会因素！排查社会上散落的非法持有的枪支！像你这种射击摊，我们要检测一下这些枪支的比动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老妇人摊主闻言一愣，对于巡捕前面所说的她不是很懂，但后面的却听清楚了；听到要自己去巡捕房，老妇人摊主顿时慌了，有些焦急地看了看四周，老妇人摊主看着巡捕，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却堵在了喉咙间，一时间竟说不出来。
领头的方脸眼镜男子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老妇人摊主，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挥手命令道。
“将枪支拿去检测，收拾一下，带她走。”
“好。”
两名巡捕立即走了上去，开始收拢摊子上的玩具枪，一名巡捕则开始叫人，很快七八名巡捕便赶了过来。
看着巡捕们熟练地收拾“证物”，文正杰看了看在一边十分不安的老妇人摊主；心中有些不忍，当即走上前了半步，准备说些什么；不料一旁的王胖子看到文正杰准备插手，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了文正杰的手臂，硬是将猝不及防的文正杰拉到了一边。
“正杰，你疯了，你要干嘛？阻止巡捕吗？”
王胖子看了一眼忙活着的巡捕们，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两人后，微微松了口气，低声道。
“这件事我们管不了，也不能管！我们不能给家里惹麻烦你懂吗！现在年关将近，局里面要交一份满意的答卷给上面，这个时候谁站出来跟局里作对，谁就要被‘关照’你懂吗！”
说到这里，王胖子扫了一圈四周，继续低声道。
“这种事不要说我们，就是文伯伯跟我爸，也不能插手，否则很容易得罪了局里，到时候大家就都不好看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文正杰心里一黯，他知道王胖子说的是对的，在帝国机器面前，个人只能选择低头，否则便要被规则无情地镇压。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文正杰回头看了一眼老妇人摊主，为对方祈祷了一声，文正杰摇了摇头，跟着王胖子脚步萧瑟地离去了。
走到公园门口，门口外停着五辆警车，三名巡捕正将十几把玩具枪放入后备箱；两名中年男子有些不安地站在一边，不停地看着四周来往的人群，眼神中有一丝渴望，有一丝惊恐，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愤怒。
文正杰看了两眼，就被王胖子拖走了，一边走王胖子一边不停地嘀咕着，声音小到连一边的文正杰都无法听清。
“胖子，你一个人嘀咕着啥呢，大声点好吗？”
心情有些黯然的文正杰看到好友不停地说着什么，忍不住开口了，王胖子看了一眼文正杰，郁闷道。
“你别说我呢，以前我咋没发现，你小子居然还是个好人，真是让胖爷我长见识了。”
文正杰闻言苦笑了两声，“好人？”这个词什么时候变成贬义词了？自己是一个好人吗？
“那你呢，胖子，你是好人吗？”
王胖子沉默了一会，看着黑色的天空，语气有些沉重道。
“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我只是一个胖子，一个想好好活着的胖子。”
文正杰笑了笑，但眼中没有丝毫的笑意，岔开话题道。
“那就好好活着，将肚子减下去，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瘦子。”
“……”
回到家中，文正杰看着有些疲惫的父亲，过去倒了一杯开水，放在了文刚面前；看着文刚，文正杰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
“爸，现在局里在排查社会上的散落枪支？”
文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着心事重重的儿子，心中一紧，语气却十分随意道。
“是啊，这是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这段时间局里的重点便是这个，今天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文正杰沉默了一会，组织了一下词语，看着文刚道。
“爸，今天晚上我跟胖子去南门玩了，看到有人在收‘城市管理费’。”
文正杰顿了顿，看到文刚没开口的意思，心里有点难受，继续道。
“然后有巡捕过来了，将射击摊上的玩具枪拿走，还要‘带’射击摊的摊主去局里调查。”
说到这里，文正杰不再开口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文刚；而文刚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半眯着眼，静静地看着文正杰。
不知过了多久，文刚仰了仰头，揉了揉眉头，看着桌子上的水，语气有些低沉道。
“我刚出来做巡捕的时候，有两个好朋友、好伙伴！第一个好朋友嫉恶如仇，不畏强权，敢于和黑道斗争！有一次碰到了一个案子，他发现幕后的真凶是我们巡捕房内部的高层，他发誓哪怕丢了性命，也要将对方拉下马，结果他在搜集证据的路上暴露了，然后我在停尸间看到了他的尸体。”
文刚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继续道。
“我第二个好朋友也嫉恶如仇，他是一个真正的巡捕！他很聪明，从不在人前表现自己不同的一面，他也发现了幕后凶手是我们巡捕房的高层，但他没有直接去搜集证据，而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边与上面虚与委蛇，一边在暗地默默搜集证据；终于他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自己在巡捕房里也有了一定的地位，而后发动了突然一击！但他还是失败了，因为上面那位有一个很大的靠山，大到了足以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地步！然后他第二天就因为‘毒驾’出了车祸，死在了一个荒废的池塘里！因为是‘毒驾’，他被开除公职，家里连抚恤金都没有。”
看着文正杰，文刚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
“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要去做一些自己无法把控的事情，做事之前，先想想会有什么后果，自己能不能承受的起！你知道吗，爸不希望你是一个好人，也不希望你是一个坏人，爸只想你做一个平凡的人！平平凡凡的过完这一生，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文刚十分疲惫地靠在了沙发上，挥手道。
“很晚了，去睡觉吧。”
文正杰默默地站了起来，看着文刚，低声道。
“爸，那我走了，您早点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