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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14节爱和责任

这天刚出工不久,谷千山知道小辽宁干活偷懒,他主动跟他们组去伐木,这是个阴天,山上又有贼风,风刮在脸上,刀割一本疼痛难忍,他不时的抓起地上的积雪,使劲往脸上搓,一面冲工友们喊着:“快擦擦,不然脸冻坏了,找不到老婆——”。工友们们学着他,用雪搓着脸。

    他们每个人的脸,红的像苹果,笨拙的羊皮大衣,厚厚的毡靴,头上戴着长毛的狗皮帽子,帽子四周挂了厚厚的白霜,远看像一只笨笨的北极熊。工人们鼻涕冻成了冰棒,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伐木运材该有多么辛苦?谷千山吐了一口吐沫,啪,的一下冻在树上,成了冰,他骂着“冻死人的天气”。一个工友说“队长,这么冷的天气,我们都快冻成雪人了,放我们一天假吧,我叫你亲爹?”。

    谷千山一手拿起油锯,像一棵直径一米粗的大树走去。口里喊着“眼下,国家正等着我们的木材,搞建筑,你们知道,这是运材的黄金季节,我们呆不起呀,来吧弟兄们,眼是懒蛋,手是好汉,晚上,我们改善生活,顿肉——”。

    大家喊着“干活了——”。油锯声在森林里回荡。一群啄木鸟被惊得扑棱棱飞走了,震落了一片积雪,落在谷千山他们身上,

    快到中午时,有人跑来喊谷千山说“有人被砸伤了——”。

    谷千山老远就看到一个工友倒在血泊里。一根脸盆粗的原木压在他的右腿跟上,工友们七手八脚将木头移开,一个工友拿出一根布绳,系在那个工友的腿上,止住了流血,谷千山和工友们,将他抬上一辆运材车,朝山下医院飞奔而去。

    医生摇着头道“右腿粉碎性的骨折,怕是保不住了,转院到管局医院吧”。

    一夜奔波,受伤的战友,喊撕心裂肺的着“疼——疼死我了——妈呀——”。陪去的医生给他打了一针杜冷丁,叫声才算停止,天已大亮,谷千山和三个战友,抬着担架,局长事先挂了电话,刘主任和梅子等在门口,刘主任喊着“直接进手术室”。

    谷千山他们等在手术室外,焦急万分。一会梅子出来告诉他们,需要输血,医院这几天外伤患者太多,血库的血不够,看看你们们谁是b型的血?化验的结果只有谷千山可以输血。

    医院的广播响起“由于抢救患者,医院现在急需b型血,如有相同血型,请到医院检验科验血,望广大同志们————”。

    梅子来了,他在检验科,对医生说“抽我的吧——我是b型血”。

    谷千山一手压着棉球,站在梅子面前:“谢谢你,谢谢为我战友献血——”。

    梅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是我应该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梅子献了血出来,觉得有点头晕,摇摇晃晃的向办公室走去。

    下午五点半,兰医生和刘主任走出手术室,谷千山挡在他面前问“他怎样了?医生,他怎样了?”。刘主任疲惫的,“他的右腿截肢了——,生命迹象还算稳定”。谷千山瘫倒在地上,两手捂着头,口里喃喃着“他还没有结婚,他还年轻——”。

    兰医生的办公室里,谷千山与他对坐。谷千山只是抽着闷烟。

    兰医生一只手敲着桌子,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谷千山“你和梅医生是老乡?”,谷千山看见他就不舒服,他知道这是他的情敌,有些叫板道“是,是老乡”。

    兰医生眉头紧皱,两手敲着桌子,“你爱他么?”谷千山理直气壮的“那当然,不爱怎么会都来这里?”。

    兰医生两手敲的更响了“那,他爱你么?”。

    谷千山一时间没话了。

    兰医生生气道“爱她为什么要逃婚?你这么做,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么?——抛弃——,你一走了之了,你知道他有多么难过么?人们会怎么看他?”,谷千山被戳到了痛处,吱吱唔唔“我是有苦衷的——,我有苦衷的——”。

    他忽然站起来看着蓝医生“你爱他么?”。

    兰医生我和你不一样:“我承认,我爱她,从看到他的那一天起,我就喜欢他的善良,单纯,明净,他的美来自灵魂深处——但是我和你不同,我除了对他的爱,还要对他负责任——”。

    谷千山愣愣的看着对方,“我问你:婚姻是以爱为前提,还是以责任为前提?是爱情重要,还是责任重要?”。兰医生气愤的站起来:“没有责任的爱,还是爱么?”。

    谷千山也站起身,我告诉你“只有责任的爱,那不叫爱,叫负责,负责而已——”。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僵持在那里。

    “千山哥,我可找到你了,听我哥说你来这里了,我连夜赶来,现在还没吃饭呢!千山哥,你得请我——”。女孩说着,一只手挎在了谷千山的胳臂上,看着那近乎的样子,好像她们已经关系不一般了,谷千山正在不知所措,他一面向外挣着,脸红到耳根,喃喃着“你好象是建设的妹妹吧,”。“哥,你别装了,上周还在我家吃饭了,怎么,想装不认识我?没门,我饿了,陪我去吃饭”。

    梅子进门正好赶上,他愣在了那里。

    ***拉起谷千山就往外走去,谷千山怕梅子误会,哪想到这个张建国,力气十分大,又硬大的手,铁一般的拉住他的胳臂,他向外使劲的挣着,回头看着梅子,想说些什么。又气又急的梅子,狠狠地摔上了门。要不是他谷千山躲得快,肯定将他的鼻子磕扁。

    在张建国的胁迫下,谷千山只好破费,带他来到国营食堂,要了两盘菜,谷千山又气又急,拉着一张脸喝闷酒,***大口大口的吃着菜,还时不时的给谷千山夹菜。

    见谷千山自己喝酒,张建国亮开嗓门喊道“服务员——上酒来——”。谷千山急了“这不行,一个女孩子家,不能喝酒,不行”。

    他的话音刚落,他看见张建国那一一瓶二锅头,一仰脖子,二锅头进去了三分之一,他眼睛有些血丝,带着酒气说“哥,我有个同学在你们小队,他常和我说起你,做事公平,对弟兄们好,我早就想认识你,没想到我哥把你领进了我们家,缘分。我问你:我嫁给你——你愿不愿意娶我?”。谷千山答非所问,红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手举着酒杯:你不知道,我那个兄弟,才二十三岁,没了一条腿,他还没娶老婆——你知道么?。